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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那位,立即上前躬身:“允扔见过博叔。”
人不但嫌瘦弱,就连话声也显得有气无力。
神力老侯爷肃穆答礼:“不敢!”
敢情,这位竟是是二子,二阿哥,也就是身为王储的东宫太子允扔。
这位既是太子允扔,那黄衣老人是谁,也就可想而知了。
其实,也只有黄衣人能让神力老侯爷跟另两位大员正襟危坐,肃穆静寂了。
神力老侯爷是特准见君不拜的,所以他只是躬身为礼。
只听黄衣人又抬起了手:“坐!”
他坐了下去,神力老侯爷坐了下去,其他四位,连太子扔都算上,却是垂手肃立。
坐定,黄衣老人抬眼望老侯爷:“咱们俩多久没见了?”
老峰爷道:“总有半年了。”
“是啊!”黄衣老人皱眉道:“你可以不上朝,可是你总该进宫来看看我哟!”
老侯爷道:“您是知道的,我一向懒散,您日理万机,没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不愿意轻易进宫来打扰。”黄衣老人道:“说什么你懒散,说什么我日理万机,你不愿意轻易进宫来打扰,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常进宫,其实体也太···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
老侯爷道:“记得您亲口答应过,绝不勉强我。”
黄衣老人道:“谁又勉强你了?你经常进宫来看看我,看的是我,这有什么要紧?”
老侯爷没说话。
黄衣老人沉默了一下,又道:“知道今儿个我为什么请你进宫来么?”
“请”,而不是“召”,不是“宣”。
老侯爷道:“您明示!”
黄衣老人眉锋微一皱,旋即摇了头:“我看咱们俩是越来越生分了。”
老侯爷道:“您明鉴,我虽然不上朝,没进宫,但是一颗心永远在朝廷之上,永远在您左右。”黄衣老人笑了,满意的笑了:“说了半天,就这句话让我听起来舒服点儿——”
一顿,接问道:“把玉翎带来了么?”
老侯爷道:“您的交待,不敢不带,在外头。”
“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我不知道您要垂询什么军国大事,所以让他在外头等着。”
“别忘了,他虽然是你的儿子,可也统领着我整个儿的帝都禁卫啊!”
“等您用得着他的时候,再叫他进来也不迟。”
“我马上就用得着他了,先告诉你一声,今天我请你进宫,把他带来,就是为酬功。”
老侯爷似乎没感到意外,道:“他无功可酬。”
黄农老人道:“他一出面就把天津方面的事解决了,这是大功。”
老侯爷道:“那不是他的功劳。”
黄衣老人道:“天津方面的事不是他解决的么,怎么不是他的功劳?”
老侯爷道:“安大人奉旨把这件差事交给了他没错,可是解决这件事的却不是他。”
黄衣老人诧声道:“那么是谁?”
老侯爷道:“是人家姑娘胡凤楼。”
黄衣老人笑了:“你可真会替你未来的儿媳妇争功啊!我还当是谁呢?既是这位姑娘,还不都是一样。”显然,姑娘胡凤楼是简在帝心,黄衣老人不但早就知道姑娘,而且是深知姑娘。
老侯爷道:“不一样,毕竟人家还没有进傅家门。”
黄衣老人微皱眉锋,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别扭?”
“不是别扭,这是理。”老侯爷道:“傅玉翎他受之有愧,不能,也不配居功。”
黄衣老人道:“既然胡凤楼还没进你傅家的门儿,她就是个民间女子,你叫我怎么能把这份酬赏给个民间女子?”老侯爷道:“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能?”
黄衣老人道:“这么大的事儿,朝廷里没人去办,交给人家一个民间女子,这些文武大臣都是干什么的,说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朝廷丢得起这个人么?”
老侯爷道:“事实上漕运总督上奏,满朝文武束手,朝廷之上的确没有哪个能臣办得了这件事,这是实情,不必掩遮。”
黄衣老人怔了一怔,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认为----”
老侯爷截口道:“我认为傅玉翎不配居功,请您收回成命。”
黄衣老人显然有点不高兴了,长眉微一扬,道:“玉翎总是我的臣下,就算他没有功,我想赏——”老侯爷毅然道:“皇上,傅家父子都是您的臣下,您想怎么赏傅玉翎,我不敢阻拦,可是请您不要为天津的事,否则他不配也不敢居功,我也不会让他领受,他是我的儿子,相信他还不敢不听我的。”
放眼当今,哪一个敢跟皇上这么说话?
黄农老人凤目猛睁,道:“你——”
老侯爷座上欠身,毅然截口:“假如您坚持,傅家父子宁愿落个抗旨。”
黄衣老人猛一怔,满脸的怒容立刻消失了:“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值得么?”
老侯爷没说话。
黄衣老人道:“我还没见过,我这个皇上要赏谁家的儿子,谁死乞白赖的不要的呢!”
老侯爷道:“皇上不应该不知道我?”
黄衣老人道:“这——那鹞眼鹰鼻,一脸阴鸷的那位,突然上前一步,赔上笑脸:“侯爷,功劳该是那位胡姑娘的没错,可是胡姑娘她肯出面,总是冲着贝勒爷吧?”
黄衣老人一拍座椅扶手,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一顿,凝望老侯爷:“这话说得总没错吧?”
老侯爷道:“我不敢不承认,胡凤楼所以肯出面,确是傅玉翎他求来的。”
“这就是了!”黄衣老人道:“玉翎他总是把事办成了,他还是有功,有功不该赏么?
我赏错了他么?”老侯爷道:“皇上——”
黄衣老人摆手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就跟统军作战的道理一样,为主帅者胸蕴略韬,知兵善用,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你能说驰骋疆场,冲锋陷阵的是兵将,为主帅者没有功劳不该赏?”老侯爷道:“皇上,事实上一将功成万骨枯。”
黄衣老人一怔,旋即又道:“那么这样好不好,不管怎么说,玉翎他还是有功,我该酬赏,至于那位胡凤楼,我另外有赏。”
皇上酬赏,皇子思赏,还得跟人商量,求人领受,这种事,只怕是绝无仅有,打古至今,也就这么一遭了。老侯爷沉默了一下,道:“皇上既然这么说,傅家不敢再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只是皇上把胡凤楼比做兵将,未免太委屈她了。”
黄衣老人高兴了,道:“只你让玉翎领受我这份酬赏,你愿意把胡凤楼比作什么都行,那位姑娘的能耐我是知道的,可是你也别老是小看自己儿子——”
没想到贵为一国之君,万乘之尊的皇上,也爱锦上添花。
孰不知这位皇上,他也有他良苦的用心,为谁?为的就是他身边的那位啊!
他既立皇二子允扔为储,众家阿哥环伺,他也深知这些个儿子,他能不为他的继承人着想?话锋微顿,只听黄衣老人喝道:“传玉贝勒进见!”
鹞眼鹰鼻,一脸阴鸷的那位,忙一声恭应,扬声向外:“皇上有旨,玉贝勒进见!”
外头有人传了两声,随听一阵轻捷步履声由远而近,到了堂外,然后王贝勒在外一声:
“玉翎告进!”颀长、英挺的人影一闪,“漪澜堂”里已多了个威武神勇玉贝勒傅玉翎。
贝勒爷他今儿个穿戴整齐,上下一新,益显俊逸潇洒益显超拔不群。
不比别个,事实上眼前也没别个好比,只比那位身为储君的皇二子允扔,玉贝勒没进“漪澜堂”,还能显得出来他,玉贝勒这一进“漪澜堂”,那如玉的丰神,立即把这件皇二子允扔比了下去,也益显得允扔他柔软虚弱不堪。这么一位储君,能不仰赖这老少两根擎天巨柱?
只听黄衣老人脱口道:“皇家要什么没有?唯独这样的儿子强求不得,你简直让我嫉妒!”这恐怕还是实话。老侯爷没说话,他毕竟身为人臣,皇上当着储君说这种话,他不能接,也不好接。
只听玉贝勒道:“玉翎叩见!”
他跨步而前,一甩双袖,大礼拜下。
黄衣老人忙抬手:“起来!起来!”
玉贝勒道:“谢您的恩典。”
他站起来垂手肃立。
对皇上称“您”的,只怕也只有他傅家父子,神力老侯爷跟他这个“威武神勇玉贝勒”
了。黄衣老人目光一凝,慈祥投注:“玉翎,天津方面的事,你办的很好,朝廷减少了不少损失,我要酬功,我要赏你。”“这”
王贝勒一怔犹豫,目光投向老侯爷。
不知道是因为只有老侯爷知道他该不该居功,抑或是他真一切都听他这位父亲的?
黄衣老人道:“不用看你阿玛,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要是不点头,我这份赏还出不了手呢!”玉贝勒又为之一怔,但玉面上也立即浮现难掩的惊喜。
本难怪,他深知他这位父亲,他绝没想到老侯爷会准他领受这份恩赐。
只听老侯爷喝道:“还不谢恩!”
玉贝勒一惊定神,忙肃容拜下:“玉翎叩谢您的恩典。”
黄衣老人抬手往后微招,那鹞眼鹰鼻,一脸阴鸷的那位立即向着屏风后轻喝:“捧进来!”屏风后应声转过一名内监,双手捧着一个镶金锦盒,高举过顶,盒子上覆着一方黄经。
谁也看不见,也看不出是什么。
那名内监举着上盖黄绫的锦盒,恭谨异常的一步步,到黄农老人身侧,立即双膝跪下。
黄衣老人站了起来,老峰爷跟着站起,黄衣老人接过锦盒,道:“你傅家世袭侯爵,用不着给你加官进爵,封你什么,只好赏你这个了。”
话落,他递出了锦盒。
玉贝勒忙出双手,高举过项接过。
黄衣老人道:“起来吧!”
“谢您的思典!”
王贝勒跟那名内监同时站起。
黄衣老人看了看玉贝勒,突然微一笑:“不想看看是什么吗?”
这话正说到了玉贝勒心里,他赧然一笑,腾出一手,掀起黄绫,黄绫起处,玉贝勒他为之一怔,老侯爷却为之神情轻震。
黄绫之下,那镶金的锦盒之中,赫然觉是件“黄马褂”。
颁赐黄马褂?
一件黄马褂,对身为“威武神勇王贝勒”的傅玉翎,真要说起来,并算不了什么!
因为领侍卫内大臣,前引十大臣、侍卫班领,人人都有一件黄马褂。
可是这件黄马褂是经由皇上亲自赏的,一旦为玉贝勒所有,甚至穿在身上,意义就又自不同,这是殊荣,到目前为止,这还是经由皇上亲赐的头一件。
老侯爷定过了神,忙道:“皇上——”
黄衣老人一抬手,道:“你还要说什么?我已经拿出了手,难不成你还能让我再收回来?”这还真不能。
老侯爷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黄衣老人立即转望玉贝勒:“再许你一样,等你娶人家胡家姑娘的时候,我给你主婚,去吧!我留你阿玛多待会儿”皇上许诺主婚,这又是殊荣,玉贝勒心里为之狂喜,忙不迭他再次叩谢恩典辞出。
老侯爷本来也想告退辞出的,可是皇上有了这么一句,他不好走了。
玉贝勒退出“漪澜堂”,踏着长廊,步履轻快,不免喜会毕露,意兴飞扬。
喜态毕露归喜态毕露,意兴飞扬归意兴飞扬,可是他心里总觉得压着点儿什么?有点沉甸甸的。没别的,只因为皇上许诺的另一样殊荣,这在以前,他一定喜心倒翻,恨不得飞出宫去马上告诉凤楼。只是,现在,他对那颗芳心,实在无法捉摸,对姑娘,也实在没了把握。
就在他喜态毕露,意兴飞扬,却又不免心里沉甸甸,刚离开‘漪澜堂”不远的当儿,一个熟悉的话声传了过来:“玉翎!”
玉贝勒收势停步,循声望去,不远处一座假山后,带着一脸笑容的转出个人来,是皇四子,雍郡王允祯。他怎么会在这儿?
玉贝勒微微怔了一怔,叫道:“四哥!”
雍郡王转眼已到近前,道:“这下你得意了,你神气了,往后更得宠、更红了,朝廷上下的风头,也全让你一个人抢光了——”
一拱手,接道:“恭喜我们的贝勒爷,贺喜我们的贝勒爷!”
人哪有不喜欢听这个的?尤其是玉贝勒,他马上就把这位皇四子怎么会在“漪澜堂”附近出现的疑问忘得一干二净,又是喜态毕露,再度意兴飞扬:“怎么?四哥知道——”
雍郡王一笑,笑得有点神秘:“宫里的事儿,还有我不知道的?说吧!你打算摆几桌,怎么个请客法?”“这”
这可问住五贝勒了,倒不是他小气,舍不得,要以他,这当儿要他摆多少桌,怎么请他都乐意,可是神力侯府里,当家主事的却不是他。
雍郡王笑了,一巴掌拍上了他肩头:“瞧你怕傅叔伯的,什么事都自己做不了主,这么大的人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算了,别操心了,逗着你玩儿的,还是找一天,我摆上几桌给你贺贺吧!”
玉贝勒赧然而笑,他也只有这样了。
雍郡王目光一凝:“还有事儿么?”
玉贝勒道:“没有。”
雍郡王道:“拉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