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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就是笨蛋。”少年耸了耸肩,“万一他两天没来,你还能撑。要是他一个月都不来呢?你是打算在这里饿死还是冻死还是渴死还是邋遢死?”
“只要他醒了,他就能回来找我。”闻冬白了他一眼,“他要是不回来,就一定是遇见了什么意外,那我就算是在这里饿死冻死渴死邋遢死,也无所谓。”
王玉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随你的便。你这大小伙子,和小姑娘家似的啰啰嗦嗦,还弄的和要殉情似的。我走了!你千万别跟着我,就算是跟着我,我家也没有东西给你吃。”说完,他走到树旁,把马绳解下来缠在手上,摇摇晃晃的往山下走去。
“喂!”闻冬在后面唤了他一声,“你把我的马留下!”
“什么?!你刚才不是说送给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送给你了?”
“我给你讲解生娃的理论,你把马送给我。要不然你以为我在这里耽误这么长时间,是做什么啊?本大爷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呢!”
闻冬一撇嘴,自己什么时候和他有过这样的交易的?“把马留下!”
王玉一偏头,“想要马,自己来抢啊!”他看着闻冬身形娇小,以为她力气什么的肯定也不大,自己在乡野间打架那么多年,从来没输过,难道今天会败给她不成。
闻冬冷笑一声,脸上现出一丝狡黠,“这可是你说的啊!”说完,她一个侧身就飞到了王玉身边,左手在他胸口一拍,并未使上十分的气力,接着一个翻花,捏住了他牵着马绳的手腕,轻轻用力,王玉便吃疼的松开了手。闻冬右手一揽,就把马绳拉到了手里。她嘿嘿一笑,“如何?这可是你让我自己来抢的。”
王玉见她疏忽,抬脚就冲着她的下身踢去,闻冬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蹭到了她的身子。王玉见得计,脸上泛起了得意的笑容。但接着,他的表情变成了瞠目结舌,“你你你,你怎么没有把?!你是女的?!”
闻冬牵着马,也不理他,转身又坐回了地上,手里不停的绞着马绳,微微蹙着眉头,在思考着什么紧要的问题。终于,她开口道,“这样吧,你看我也不能随便乱走,不然那人来了之后找我不见,会着急。但是我也不想在等他的时候饿死渴死。你要是能给我送点吃的来,我就把这匹……”她一边说一边拍着马身子,“毛色油亮,膘肥体壮的骏马送给你!”
“你那还叫送吗?!”王玉一撇嘴。
“要不要由你。”闻冬耸了耸肩膀,大有一副威胁的样子。
王玉狠狠道,“你记得!我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娃,我现在早就冲过去教训你一顿了!”
“哦,你打得过我吗?”
王玉深吸了一口气,“好!成交!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就给你送吃送喝,现在你能把马给我了吧?”
“不行。”闻冬摇了摇头,“这世界上有好多人都出尔反尔,你给我送东西,我给你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王玉见此计不成,但想想自己的那些干粮咸菜的,加上井里的免费水源,怎么比也是这匹马值钱啊。于是他点了点头,说道,“行!但是事先说好,我没有什么大鱼大肉的给你这个细皮嫩肉的姑娘吃,我就只有杂粮窝头和一点自家腌渍的咸菜,你要吃就吃,不吃就拉倒。”
“行!”闻冬也不觉得有什么,只要有吃的,贵富贫贱有什么差别?何况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他要是不给自己送吃的,自己就算是饿死在这山上,带着这匹马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王玉见她应了下来,左右看了看,说道,“这山里路不太好走,容易迷路,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省的我回来找你不见,白跑一趟。”
“好!”
王玉这才转身向山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这次不知道又是犯了什么邪性,非说山上有什么好东西,结果我特地爬上来一看,竟然遇见这么一个不男不女的妖怪,捏的别人胳膊腿疼的。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闻冬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丛林当中,开始皱着眉头想生娃的问题了。如果按照刚才那个家伙说的,自己和冥鸿亲也亲过了,搂也搂过了,也躺在床上了,为什么就没有下一步的行动了呢?难道说冥大哥不想和自己生娃?不想和自己生娃不就是说不想和自己一生一世相守吗?可是这是为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用一声叹息来结束这次亘长的思考。
突然,她想起来在客栈里老板娘给自己的三本小册子,反正自己现在没事,不如拿出来参详参详。第一本是《洞玄子》,她打开一看,上面是些长篇大话,“抱女于怀中,于是勒纤腰,抚玉体,申燕婉,叙绸缪……乃令女左手抱男玉/茎;男以右手抚女玉/门……于是男感阴气,则玉/茎振动,其状也,峭然上耸,若孤峰之临迥汉……”闻冬皱了皱眉头,不解其意。决定等到冥鸿来了之后好好问一下,什么是玉/茎,什么是玉/门,人身上怎么能有像山峰一样的东西呢?
她又打开了第二本《房内记》,竟然还有讲如何采男子阳气最后化为男子的事情,但是又和什么玉/茎的联系在了一起,让她觉得十分费解。于是第三本她连打开都没有打开,就又揣回了怀里,一边想着,“这床上功夫果然是一门十分吃力费解的武艺,看来自己要多多向冥大哥请教才是,他武功那么好,自然这项功夫也能运用的十分纯熟。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王玉就奔了回来,他背着个小包裹,里面装了些干粮和咸菜,还有几筒水,递给了闻冬,“给。”
“多谢!”闻冬顺手就把马绳扔给了他。
“我问你,”王玉在她一旁坐下,嚼着另外一个口袋里的干粮,问道,“你要等的那个人,是不是你相好的?”
“噗……”闻冬正喝着水,一口就喷在了他的脸上,“什么相好的?你才有相好的呢!我们两个那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
王玉擦了擦脸,冷笑一声,“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啊,你们两个成婚了吗?”
闻冬摇头。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被他抢亲了吧?比如什么,你被逼要嫁给一个当地商贾,然后那人其实年纪够做你爸爸了。你又和你等的这个人之前就有点什么,于是,你们两个就私奔了是不是?然后逃到了这山里,结果因为太累晕了过去,醒来他就不见了,对不对?!”
闻冬咋舌,但是仍然摇头。这孩子的想象力真丰富。“你看我能是被人逼着嫁人的人吗?”
王玉摇了摇头,表示闻冬确实不是会被逼婚的人。他接着咂了咂嘴,“要不就是……你们两个其实是江洋大盗?”
闻冬叹气,“我说你在这里猜一辈子也猜不出来,算了算了。”
王玉嚼完干粮,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牵着马绳,冲着闻冬点点头,“我家就住在山下面啊,你要是等不到那人,可以来我家借住,不过是要收银子的!我娘原来老和我说要怜香惜玉,我看着你也不像需要别人怜惜的样子。你自己在这山上多多注意吧,这大夏天的,蚊虫多。等你被那人找到的时候,也许被叮的肿的那人都认不出来了。”说完,他就大摇大摆的走下山了。
天色这时候也黯淡了下来,闻冬抱着双腿,把头搁在膝盖上,喃喃道,“冥大哥,你去哪儿了呢?”
*
碧水温泉里,冥鸿意识薄弱,但凭着小时候多年的折磨,只要保留一口气,他就能不沉入水里。王伯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不出声响。少爷和卫闻冬一起上山了,按理来说,初三他身上的毒素就足以让他昏迷不醒了,可是他竟然一直撑到了初七,这一路上,他到底是忍受着怎样的煎熬?他是真心喜欢上了卫妖女吗?不然为何要如此折磨自己?如果不是自己听见有人驾马上这荒山,觉得有些好奇才出去看看,那他恐怕就连性命都保不住了。
天色由浓转淡,太阳终于突破房檐处的薄雾跃上了天空。已经近一天一夜了。终于,冥鸿的眼皮动了动,王伯这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他,脸上现出了一副释然的表情。
冥鸿慢慢的张开眼睛,只觉得浑身的骨骼肌肉神经和血脉好像都不是自己的,木木的感觉不到方向,脑袋疼的像是要炸开一般,就连每一次的呼吸吐纳,肺腔里都是刺痛,就像有一把钝钝的刀子,在一点一点的切割着自己的内脏。心跳是缓慢的,甚至有点像是要停滞,但下一秒,它又没有任何预兆的,飞快的狂奔了起来,种种不适并非让人作呕,只是让人觉得这生命的还之不易。冥鸿想动弹,想动动手足,却疲倦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四周蒸腾的雾气让他觉得熟悉和安适,这里是碧水温泉,自己还是活过来了。他猛地想起什么,连忙向四周看,却发现只有王伯,少了那个人的身影。
“卫闻冬呢?”他极力按捺着自己的焦躁,终于还是语气平淡一如往常的问了一句。
春风不度玉门关
王伯一愣,卫闻冬?少爷问的竟然是卫闻冬,而不是其它什么亲昵的称呼。凭他的经验,人一旦初醒过来,每每第一反应便是真的直达了内心。他显然对这声卫闻冬十分满意,稍微定了定神色,回道,“我去接少爷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她的注意,便把她先击晕了。现在她应该已经醒了,但是是在这山里还是离去了,我就不清楚了。”
冥鸿呼了一口气,还好,她还在,王伯没有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他淡淡的问道,“如果她走了怎么办?”
王伯见他并没有怪罪,便回道,“如果这妖女走了,对少爷是最好不过的了。这次少爷为了保她,不仅丢了断剑门门主的位置,还差点毒发身亡。”
冥鸿声音冷清,“你知道为什么我不想去当正派的盟主吗?”
王伯摇头,“我以为是少爷对卫妖女动了心。”
冥鸿冷哼一声,“如果让你报仇,你是选择亲手手刃仇人呢,还是借助别人之手呢?哪个来的更痛快,哪个能让你觉得是真的,用你的手,亲自把剑送入仇人的身体,还是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杀死他?”
“自然是亲手手刃仇人。”王伯答道。
冥鸿淡淡笑道,“没错。我的功夫和卫夜翎比起来如何?”
王伯叹了口气,这也是为什么一直要借助外力的原因,卫夜翎的功夫就算是少爷,也仍然比之不足。“自然是卫夜翎功夫高些。”
“那我要如何手刃仇人?”冥鸿反讥。过了半晌,他见王伯不再说话,便继续说道,“自然是利用和他最亲近的人。如今唐昕紫已死,只有这卫闻冬是他最亲近的人。只有利用她,我才能在卫夜翎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下手。”
王伯眼睛陡然一亮,“少爷你是想……可是难保卫夜翎不会认出少爷,少爷您的长相,实在是和老爷太过想象了。”
“如果卫闻冬已经委身于我了呢?如果我没有表现出丝毫报仇的样子呢?”余鸿从温泉里起身,披上罩衫,周身雾气蒸腾,他的身子仍然有些无力,“卸掉门主,浪迹天涯,遭人追杀,甚至是毒发即将身亡,我想,这出戏,我已经演的足够了。”他把湿漉漉的发丝挽起,用一个玉簪绾住,“所以,我希望,我把卫闻冬找回来的时候,你不要再误我的大事!”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冷漠,但语气却重的很,让王伯不由得连连点头。
“少爷,你要去找她吗?”
冥鸿脸色微沉,“不然呢?”
“让我去找吧,少爷身上的毒……”
“不用了。该做的都做了,就不差这么一星半点的了。”说完,他便简易的把衣服一套,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出了山庄,冥鸿才在袖子里攥了攥拳头,仍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气力恢复。他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自己的真心早已经在岁月里消磨殆尽了,唯一剩下的一些,只能留给一个目标。至于那个目标是什么,至少自己现在不会动摇。
他根据出来时王伯指的方向,往山里走去。这山里因为有黑色曼陀罗的味道,刚开始还有野兽忍不住诱惑来山林里,但渐渐的山路上暴死的动物越来越多,死相可怖,后来就连它们也不敢接近这座山了。所以闻冬一个人在山林里应该是安全的。他注意到地上的马蹄印,山上潮湿,足印很容易就留了下来。他看见一个人的足迹和一匹马的蹄印,一点一点的向山下延伸而去,曲曲折折的。难道她走了?冥鸿一瞬间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释然,浑身强撑起来的力气,好像含在肺腑当中,摇摇欲坠的就要散掉了。
突然,他愣在了原地,嘴角渐渐的向上挑着,他听见闻冬脚腕上的铃铛声了,清清脆脆的,混着少女的歌声,随着山林里的风声,断断续续的传到自己的耳朵里。他连忙加紧了脚步往前走去,终于,看见自己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清秀少年。她正坐在树枝上,摇摇晃晃的荡着自己的双腿,嘴里不知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