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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宗暗暗一惊道:“哦!两位姑娘也去了?”
兴儿道:“没有,她们手里提着剑,一直在水榭四周巡视,好像防人突袭,还特地关照小的,无论有任何动静,都呆在房里守着公子,千万不可出房啊!”
朝宗略一迟疑,向房外走去。
兴儿急忙跳起身,冲过去挡住了房门口,劝阻道:“公子,两位姑娘交待下来的,咱们不能……”
朝宗自负地道:“咱们遇上那批山贼都没事,有什么好怕的!”
兴儿愁眉苦脸地道:“那是亏得人家兄妹两个相助,否则,就算脱出洞牢,也逃不出山寨啊!”
朝宗想了想,觉得兴儿说的也是实情,若非纪天虎、红姑兄妹跟铁豹的意见不合,起了冲突,以致反目成仇,凭他们主仆二人的力量,如何能逃过一劫。
叹了一口气,他只好回身走到窗前坐下。
窗外夜色正浓,月明星稀,湖上一片朦胧苍茫。
侯朝宗正探首向外张望,突见黑暗中伸出一手,连连摇动,示意他退回。看见这只纤纤玉手,他猛然记忆起醉倒前的情景。
当时,他正开怀畅饮,谈笑风生,突然间,他一时情不自禁,紧紧地执住了银妞的纤纤玉手不放……
那时他真的醉了!
现在酒已清醒,回想当时的情形,他真怀疑,自己怎会做出如此失态的举动?在秦淮旧院的脂粉群中,每当酒酣耳热之际,寻芳客旁若无人而动手动脚的情形,已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即使是侯朝宗,他也有不老实的时候,但对象不同,那些落籍的妓女,几乎无权拒绝,也不敢拒绝客人的骚扰。因为她们吃的就是这行饭。
但是,这两个少女不同,若以同样心态看待,无异是冒渎神圣!
朝宗感到一阵的愧疚,急欲向她们致歉,可是此刻却不是适当的机会。
这时她们仍在水榭周围环廊上巡视,不停地交换位置走动,全神贯注着湖中与湖边的动静。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只有风吹树摇的“沙沙”声。
突然间,湖边出现了几条人影,身法快如流矢,直朝水榭扑来。
金妞正好一眼瞥见,心中暗自一凛,急向银妞发出轻声的暗号。
她赶来一看,也不由地一惊,轻声急道:“咱们快到九曲竹桥上拦截!”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少女身形尚未动,湖边又出现两条人影,由不同的方向赶到桥头,正好及时阻挡了扑来的数人。
两个少女一眼就认出,他们是公孙令和东方长寿。
扑来的数人身形一收,立即散布开来,各自抢占有利攻击位置。
东方长寿也已蓄势待发,沉声道:“你们怎么只来了这几个,还有的人呢?”
对方为首的是个健壮中年上身黑色劲装,手执吴钩剑,嘿嘿地冷声笑道:“就咱们几个,已经足够了!”
另一人也是黑色劲装,年约四旬,身材较为瘦长,手握一条漆黑钢鞭,盛气凌人道:
“老叫化,你倒真喜欢管闲事,特地跑来这里,莫非自己找死?”
东方长寿笑道:“这个不用耽心,尽管人家在背后咒我老叫化是西方短命,但我的命长得很,死不了的。”
健壮中年怒哼一声,转向公孙令道:“公孙令,你怎么说?是自动把人交出来,彼此免伤和气,还是非要咱们动手不可?”
公孙令不亢不卑道:“老朽早已封剑,不闻江湖事,如今在此安享余年,寒舍总共只有男女老少四人,不知阁下要老朽交出谁来?”
健壮中年怒声道:“公孙令,你少装糊涂,咱们要的是当年东厂二档头铁头豹子赵志良遗下的一对孪生兄弟?”
公孙令冷冷地笑道:“你们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方圆数百里内,只要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寒舍除了老朽与一童子,只有一对孪生姐妹,别无他人了!”
健壮中年道:“哼!阁下以为把他们男扮女装,就瞒得了人的耳目?告诉你,咱们为了那对兄弟,已找了十几年。原以为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目标显著,应该不难找到,那知遍寻各地,毫无所获。最近风闻此地有一对孪生姐妹,姿色绝世无双,她们的年纪,正与那对孪生兄弟相符,才想到是你老儿藏匿他们多年。”
公孙令暗自一惊,力持镇定道:“你们真会想像,可惜找错了对象!”
东方长寿接道:“别说是找错对象,就算找对了,魏忠贤老贼已死,东厂也已瓦解,你们还替那魏老贼的鬼魂卖命?”
健壮中年冷森森地道:“咱们铁卫十三鹰,曾在魏都督面前立下血誓,除非全部死光,只要留下任何一人,就矢志完成使命,绝不放过赵志良遗下的那对孪生兄弟!”
东方长寿冷哼一声,不屑道:“魏老贼已死,居然阴魂不散,仍能使你们为他杀人!”
健壮中年道:“魏都督虽死,咱们的血誓仍在,除非十三人全部死光。”
东方长寿怒道:“好!老叫化既然在此,就绝对成全你们!”
健壮中年一声“好!”字出口,身形已动。他首先发难,吴钩剑一挺,直取老叫化的胸膛。
他一出手,其他几人那敢怠慢,立即攻向公孙令。
东方长寿从不用兵刃,就凭一双铁掌及三十六式连环腿,在江湖中闯出了丐侠的名号来。
“铁卫十三鹰”乃是从东厂的锦衣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而且武功极强的十三名高手组成。不仅直属都督魏忠贤亲自指挥,也等于是他的死士,兼充杀手。
老叫化面对如此强手,那敢装疯卖傻,掉以轻心。只见他一肩头一晃,错步斜跨,上身急向后仰,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吴钩剑当胸一刺。
这种兵刃与剑相似,剑身前端却多一似镰刀之弯形倒钩。健壮中年一剑刺空,即时往回一带,倒钩仍向老叫化钩去。
东方长寿上身原已后仰,就势急施“铁板桥”功夫,成为两膝以上全身向后仰倒。倒钩疾划而过,距离老叫化胸腹不及两寸,惊险已极!
东方长寿被对方连刺带钩,一招两式,攻得怒从心起。一个挺身,就势拔起了丈许,双腿齐齐弹出,一口气踢出了七八脚,逼得健壮中年连连闪避,吴钩剑竟无法再出手。
健壮中年向旁一掠,飘开两丈,冷冷一哼道:“老叫化的三十六式连环腿,果然是名不虚传。”
东方长寿双足一落地,振声道:“你再试试这双铁掌!”
这老叫化一向得理不饶人,双掌一错,欺身暴进,猛向对方连手抢攻。
健壮中年不甘示弱,吴钩剑连刺带钩,完全走的武当八卦剑路数,显见此人纵非艺武当,亦必与武当派有着极深渊源。
八卦剑路一经施展,气势如虹,威力无比。东方长寿非但毫无惧意,反而以一双铁掌硬向里切,如此作风,简直就像拚命三郎!
健壮中年的八卦剑路被迫一变,紧守门户,图阻老叫化的疯狂攻势。
因为他心知对手既仗双掌成名,掌上自有独到之处,且不畏刀剑,是以绝不可欺他赤手空拳,欲仗兵刃取胜。
那知东方长寿竟奋不顾身,又一个欺身暴进,抢中官、走洪门,左掌虚晃,右掌疾发如雷。
这一掌威力之强劲,实足惊人,掌力划起一股风啸破空之声,迎面狂袭而至。健壮中年虽撤剑疾退一丈开外,仍觉一股劲风拂面,如被火灼,隐隐刺痛,不禁使他心中大骇。
想不到,老叫化的一双铁掌,功力如此深厚,难怪江湖中黑白两道的人物,见了他都得敬畏三分呢!
东方长寿无暇追击,眼光一扫,见公孙令正被几名壮汉合力围攻。
对方数人中,以那瘦长中年手中一条漆黑钢鞭最具威力,连抽带打,攻势甚是威猛凌厉所幸公孙令虽封剑多年,平日仍以竹剑代替,传授两个少女及小顺子剑术。是以,他的六合剑法,不仅未曾生疏,反而更为精进。
剑已启封,一柄古意盎然的利剑在手,威风不减当年。对方数人合力围攻,虽全力以赴,亦是无法近身。
这是一场缠斗。
老叫化一生闯荡江湖,何等的经验阅历,他突然间想到,以公孙令的名气之大,对方既找上门来,想必“铁卫十三鹰”倾巢来犯,为何只来了数人?
比常情判断,他们绝不敢如此轻敌!
然而,其他的数人呢?
东方长寿顿有所悟,暗自一惊,急向公孙令招呼道:“公孙兄快回水榭,这里就交给老叫化吧!”
公孙令被他一语提醒,也不由地一惊,猛然想到其他数人可能由湖上来袭!狂喝声中,老叫化已扑了过来,打算接替公孙令,以一双铁掌及三十六式连环腿,对付眼前这批东厂余孽。
健壮中年心知计谋已被识破,那容他们分身赶回水榭,也同时飞身火扑,吴钩剑一挺,直向老叫化后腰部位猛扎。
东方长寿彷佛脑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只向旁一闪,吴钩剑扎了一空,而健壮中年却收势不住,连人带剑向前冲去。
老叫化跟着挺身而进,出手如电,击出雷霆万钓的一掌,势如狂飓怒卷。健壮中年闪避不及,被一掌劈中右肩,顿时身不由主,如同断线的风筝,向左跌出两丈开外,张口喷出一道血箭,倒地不起。
围攻公孙令的数人大惊,却无法分身抢救。
公孙令趁机发动猛攻,六合剑法一紧,势如排山倒海,奔腾汹涌向那数人逼去。东方长寿掠身而至,喝道:“走吧!老叫化陪他们玩玩。”
公孙令耽心水榭遭突袭,连攻七八剑,将那数人逼退。突然一转身,直向九曲竹桥射去瘦长中年钢鞭一抡,犹图拦截,却被老叫化双掌齐发之势吓阻了。
这时金妞银妞,尚在环廊暗处张望,注视湖边战况。突见公孙令独自掠身而来,立即现身迎出。
公孙令轻声斥道:“你们还在这里干吗?快注意湖上!”
两个少女闻言一惊,急忙分从环廊两头,绕向朝湖的那一面。
想不到小顺子倒很机伶,居然蹲在暗处守着,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湖面动静。他一见两少女赶来,霍地站起,轻声道:“那边好像有两条船影!”
说着,向湖面远处一指。
公孙令也已赶来,急向湖面上看去,约在百丈之外,夜色朦胧下,似乎确有两艘扁舟,停在湖中静止不动,载浮载沉。
由于距离较远,无法看得真切,但以公孙令的眼力,已可确定那是船影,且船上不见一个人。
金妞不禁诧异道:“老爷爷!这湖里从来没有船只出现,怎么……”
公孙令神情凝重道:“他们要弄两艘轻舟放进湖里,岂会是难事!”
银妞惊问道:“老爷爷!他们真是铁卫十三鹰……”
金妞急忙作个手势,又指指朝宗房的窗口,示意她不要说下去。
公孙令轻声问道:“侯公子酒醒了没有?”
金妞点点头,道:“我已关照他们,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可出房。”
这时,忽听小顺子叫道:“你们看,船在动了。”
放眼看去,湖中原先静止的两叶扁舟,果然已在缓缓移动。
公孙令道:“金妞银妞!你们进屋里去,这里有我跟小顺子就够了!”
金妞不放心道:“可是,老爷爷……”
公孙令沉声道:“要你们进去,听见没!”
金妞不敢违命,应了一声,即与银妞转身入内。
公孙令再定神一看,就这眨眼之间,湖中那两叶扁舟上,竟然各出现三人,突然双奖齐划,火如流矢般朝水榭飞驶而来。
湖边七人,两艘小舟上各三人,“铁卫十三鹰”,果然已到齐了。
公孙令力持镇定问道:“小顺子,你的石子准备好了?”
小顺子手一举,提着个沉甸甸的布袋,笑道:“这么大一袋,够了吧!”
公孙令微微地点点头,目光注视湖面,只见两艘小舟已在十丈之内,轻声交待道:“力道够得上,立即出手!”
小顺子应了一声,即从布袋内抓出一把小石子,紧紧扣在手中,蓄势待发。一转眼,两艘小舟已距水榭不足三丈。
船尾一人操奖,船头两人已霍地站起,跃跃欲试,准备距离一近,即飞身直掠水榭。这当儿,只见小顺子手一扬,一把小石子如飞蝗般疾射而出。
两艘船头上的四人,被攻了个措手不及,只听得连声怪叫,接着“噗通!”两声,两个壮汉跌落湖里,另两个则仰面倒栽,跌回船舱中。
船已无法收住,直冲而来,猛然撞上水榭。
坐在船尾操奖的二人,受这猛力一震,双双被弹起半空。他们身手竟十分了得,凌空一个鹞子翻身,直射水榭环廊。
小顺子的石子未及出手,舟上二人已射到。公孙令那容他们登上水榭,疾喝声中,身起剑出,划起一道寒虹。
剑锋过处,带起了一片血雨,只听得连声惨叫,两名企图强登水榭的汉子,已头下脚上的栽入湖中去。
跌入船舱的两人,见状大惊失色,忙不迭爬起投入湖中,各自游水逃命。公孙令的剑法果然厉害,一出手就解决对方两人,使其他四人吓得不战而退。这一幕惊心动魄的血腥场面,惊得连小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