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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船家既非水寇,只是一时不合动了歹意,莫谷也便放了。
那女子抖缩不已,不知莫谷如何对待她。
莫谷笑道:“小娘子偏将好歹人颠倒看。”便道:“离此不远,有我友所开一处药店,只是时间太晚,不便打扰。今夜月明,西湖或许有人乘船赏月,码头处应有人灯,我便送小娘子到那里,明日也好搭船。”
那女子这才放些心,到得湖畔,果然有人声,那女子这才相信莫谷。
莫谷道:“小娘子怎敢孤身出门,着实危险。”
那女子道:“奴家从不曾出过门,哪晓得会半夜到此。实在多谢公子。”
莫谷叹口气,想及君娘曾彻夜不归,心痛难忍。
那女子道:“听公子口音并非苏州人,却像是杭州的。”
莫谷道:“在外日久,口音颇杂,本是天台人。”
那女子笑道:“可凑巧,奴家三姐夫便是天台人某某。”
莫谷笑一笑道:“不相识。”这女子实在不谙世事。
那女子道:“奴家姓沈,敢问公子姓名。”
莫谷道:“不足提起。”
那女子道:“公子可是侠客?”
莫谷笑道:“甚么侠客,不过略习过些武功。”
那女子道:“公子作何营生?”
莫谷叹道:“本在药店供事,今无所事。”
那女子道:“好凑巧也,我家中便是开药店的。公子可肯来做事?”
莫谷摇头谢过,那女子十分失望:“还望公子留下姓名,略报恩情。”
莫谷道:“相逢何必曾相识。”
那女子叹气道:“奴家读书不多,着公子笑话了。”
莫谷待到天明,这便告辞,嘱咐道:“小娘子今后切莫孤身外出。”便去寻狄大。
次日约见云娘,左右无人,云娘问起来由,凄然道:“怎生你我命运如此多骞。”
莫谷道:“你也不顺意么?”
云娘哀伤道:“所托非人,只是一浪荡子,整日狭邪酒色,家中四五名歌妓,还要留恋柳巷,如今花柳缠身,药石无效。”
莫谷叹口气,写了一个方子,道:“从天台山洞得之,不知道是否有效,你可一试。”
云娘恨道:“由他自去。”还是将药方接了去。叹道:“你我运命莫非是报应?”
二人相望凄然。莫谷道:“报应本是虚妄之说。你我纵然亲厚,不曾逾礼,于心无愧,只怕是性情使然。”
云娘便邀莫谷到众安堂供事,莫谷道:“我性情痴狂,辗转数处皆不见容,只怕会连累于你。想静一静心,再作打算。”
别了云娘,筹谋前程,一片茫然。
想及君娘,心痛难忍,又念她孤身在苏州,无依无着,又不善持家,遑论女红,竟不知会将日子过成何等模样。
心如线牵,反复上下,终究忍不住思念,便找船回苏州。
登船出了杭州,那船便转向河汊。但见芦苇连天,静悄悄只有划水之声。
六十一、仙解
刘寄奴筹备药材炼丹,着阮风带信与狄大,托他采办石斛茯苓诸药。
狄大便转托李路。李路哪肯尽心为什么长生药做事,这件事便如石沉大海。
银娘曾劝道:“看在姐姐面上,多少与他办理。”
李路嘿嘿笑道:“若非看金娘金面,早与他办了。”
银娘嗔道:“可胡说来。”
李路正色道:“柳泌前车之鉴,刘寄奴寻死不打紧,莫连累九族。”
银娘打个寒噤,忙修书与金娘让她劝刘寄奴莫炼丹了。
李路袖手看着冷笑:“无用功。”
刘寄奴果然在尽心筹备药材,河东的黄芪,东都的首乌地黄,朔方的甘草枸杞,山东的白石,蜀地的丹砂,都算是易得之药。其余大凡径寸的珍珠千年的人参灵芝之类神药,便张榜重金求购。
一时之间,远近咸至,小小县城便成一处药市,繁华起来。百姓欣然,皆称青天。
不过数月,观风使上奏,刘寄奴便转调王屋令。这里属于京畿,同是县令,前程却大大不同。达官显贵往来应酬,刘寄奴虽只一县令,其妻却是望族,亲友显贵不少,往往也在被邀之列。
那些药商自然是追逐刘寄奴,于是纷纷移来王屋。
这日刘寄奴财帛用尽,便欲寄书与岳丈。岳丈的书信便先到了,因献丹与某相国有功,加御史中丞衔,晓得刘郎用度,特倾家产大半五十万缗解与刘郎采办灵药。
刘寄奴大喜,眼见筹备大半,忽然接到丧报,他岳丈爆毙。
刘寄奴惊得面无人色,从头凉到脚下。
刘寄奴细细将来人问明岳丈死状,心下惶恐,一夜难眠,恍惚中便见岳丈前来,栗然惊醒。忙推其妻道:“你可见岳丈前来?”
其妻又哭又怒道:“父亲已死,怎会前来?”
刘寄奴长吐一口气,稍镇定道:“恍惚中见岳丈身着神道衣饰,来唤我名,道应时升天,如今到了王屋山天下第一洞天待封。”
其妻且信且疑:“可是真的,不知封在何处。”
刘寄奴道:“阳台宫与我天台同是司马炼师修行所在,同出一脉,观主与我甚相得,我且修书打问。”
其妻道:“便是父亲果然成仙,也须先往汴梁安葬。”
刘寄奴道:“这是自然。”
到了汴梁,家人皆悲愤侧目,刘寄奴独洋洋无悲戚之意,谈笑自若。
众亲族恼恨,待得死者入殓,便将刘寄奴提来审问。
刘寄奴便道梦见岳丈仙解,众亲族痛骂道:“分明是丹毒发作,口鼻出血,着你戕害。”
刘寄奴笑道:“尔等肉眼凡胎,何辨真伪,不多时便得仙报。”
果然不出一刻,便有王屋山道士登门道:“某日三清殿忽平地一声响雷,原三清座下左侧某弟子竟换作新人,天师得旨曰某弟子合该入世三纪,暂令某某替,即尊公。”
众亲族瞠目结舌,便有数人与刘寄奴同往王屋山,果见三清座下一小像貌似其岳丈年少时,衣饰色彩与别像无异,不似新塑,再道其生时从未踏入王屋山,王屋道士无人知其相貌。
众亲族方才相信灵异,便转悲为喜,拥刘寄奴回汴梁,设宴庆贺,兼为讨取丹药。
刘寄奴道:“丹药虽灵验,却也须至诚修道者方可用之。修为未到,有害无益。岳丈自有仙缘,辟谷多年,心中清虚,方得药饵成仙。我前世曾是道士,只因炼丹失火,烧了太一圣像,便要三世不得脱离俗世,以偿所犯罪衍。不然,丹成我当先服。”
众人叹息。
刘寄奴道:“灵药搜求不易,多是要讲机缘,前所炼丹药好容易得了麋茸,如今却难凑齐。”
众人便道:“明府所缺何者,集众亲族之力还怕寻求不着。”
刘寄奴叹道:“其中秘要原不应宣,只诸位皆非外人,讲亦无妨。如今他药齐全,唯缺蜃舌。”
众人道:“明府详述。”
刘寄奴道:“海中有蜃,吐气成楼,其舌入药。上次莫大机缘,于胡僧处得一,配就仙药。如今胡僧泛海而去,一时间何处寻去。”
众人纷纷叹息。
六十二、乌合
江南水乡一美如斯。
船家要进不远处小村接人,莫谷自然成全,便由着小船划进河汊。
转过几条河汊,小船却停将下来。
莫谷抬头,却见两名船家与一船乘客皆望着自己,一脸怪状。
莫谷端坐不动,那些人蠢蠢欲动,但遇见莫谷目光,纷纷缩回。
莫谷四下望去,见数人自远处奔来,其中两人便是前数日到杭州的船家。
莫谷心下也有些忐忑,晓得船上不便,忽然长身跃到岸上。
那些人见他腾跃如此远,皆逡巡不前。
莫谷横扫众人眼神,便觉心定一些,笑道:“欲宴故人乎?”话虽轻松,心中却实在紧张。
那船家骂道:“该死的小白脸,便不能好好讲话,掉什么文。”
莫谷笑道:“不识抬举,没听过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么。”
那船家语塞,然后笑道:“原来你酸书生还会讲人话。”
莫谷笑道:“你眼光差了,见过书生动拳脚么?”
那船家跳脚道:“小子,亏你还记得,今日我要找回来。”
莫谷见一众人皆是怒目援臂,反倒一颗心落到肚里,笑道:“不知今日请得几位江湖高手,还请引见。”
那船家顺口胡诌:“水上飞,浪里鱼,滚刀肉……”
莫谷笑道:“不若我来替你们起名。”
众人道:“看这小子有点墨水,便让他起。”
莫谷大笑,看来这只是一群船家,戏谐道:“落汤鸡、沉底虾、离水鱼。”
众船家大呼:“好小子,找打。”
莫谷不愿伤人,只四闪躲避。众船家仗着人多,四面合围,眼见包围圈越来越小,众船家发一声喊,扑将上去。
莫谷一个逃命绝技飞天蘑菇转,飞出圈去。
众船家扑在一起,外圈的人依旧在喊:“抓牢小子。让他做落汤鸡。”
待得起身,自然是捉错了。于是再捉,依旧如此。
便有船家道:“莫非这小子会妖法?”众船家也害怕。
其中稍习过武的便道:“只是轻功厉害。”便上前对莫谷道:“你只逃命,不算本领。须要胜得我等,便无事。”
莫谷便笑道:“胜一人,胜十人?”船家总共也便十人。
那人道:“这里兄弟大多也不习武,你只须在陆上胜得我二人,在水中胜得某某便可。”
莫谷水下功夫却不曾练,笑道:“三秋季节,谁肯下水?只在陆上,你等全上便是。”
那人倒觉人多了施展不开,选了三人,四面围定莫谷,主攻便只二人。
莫谷尽情由他厮弄,依旧只是闪避。那人却无莫谷好耐性,不由得心烦意乱,着莫谷轻易打倒。
余下者便是充数,吃不起莫谷三拳两脚,尽打翻在地。
莫谷笑道:“这等稀松功夫,却也敢做贼。”
那些船家聚在一起,商议片刻道:“要我等服也成,只是打倒我等不算本领,你需露些真本领与我等。”
莫谷道也好,便使一套国老拳。
众人见他耍得慢吞吞,不解其中滋味,便道:“这个不好。”
莫谷便换红花拳,小巧腾挪,众船家道:“有些滋味,只忸怩些。”
莫谷便用五花拳,眼花缭乱,众船家便道:“这个倒好。”
莫谷改用大戟拳,虎虎生风,众船家拍手道:“这个最好。”
莫谷心中笑道:“一群不识货的,要知道师父的功夫是最高的。”
众船家便簇拥过来,齐齐拜倒。
莫谷吓了一跳:“诸位却是为何?”
船家道:“漕帮南下,我等散户惹不起,倍受欺负,于是大家便在此结义,只是找不到一位大哥。公子功夫高妙,我等皆服,便请公子作我等大哥。”
莫谷摇头道:“我功夫低微,更加不肯入绿林。”
船家道:“我等并非做贼,只是结义成帮,不受人欺负,自然还是做这摇船的营生。”
莫谷厉声道:“尚未成势,便欲调戏诱拐妇女,如若得志,还不怕为害一方。”
船家笑道:“刘二王七嘴贱,爱讨些许嘴上便宜,其实便有贼心,也无贼胆。”
众船家嬉笑附和。王七刘二只有咧嘴。
莫谷自然不肯莫名其妙做甚么老大,众船家纠缠不已。
莫谷也是好耐性,与他等纠缠半日。无奈这些船家竟铁心要拜他做大哥,不然无论如何不肯放他去。
莫谷着实无奈,道:“如此如何便肯放我?”
众口一词:“作我等大哥。”
莫谷道:“如此大哥讲话听不听?”
众人道:“做了大哥,自然全听你号令。”
莫谷便道:“如此便答应。”众人欢天喜地拜他。
莫谷笑道:“我第一条命令便是退位。”
六十三、分瓜
阮风至并州采办北药回到杭州,过了五个月还不见沙仁回来,这日便寻狄大道:“沙师兄便算跑到康国,如今也该回来了,莫不成出事了?”
狄大也心里疑惑。
阮风道:“师兄虽然仗义,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镇痛堂无主,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狄大道:“阮师弟有何办法?”
阮风吞吞吐吐,方讲出办法,便是要与狄大平分了镇痛堂。
狄大哼唧道:“怎好如此?”
阮风探过来道:“师兄试想,西域远隔万里,便算沙师兄得了巨利,也禁不住这多日子开销。何况沙师兄心中最重的便是儿子,若非有变故,怎会大半年不回来?”
狄大点头道:“也有道理。”
阮风道:“师兄虽然尽心照料镇痛堂,终究不是自家生意。沙师兄儿子年幼,又无亲属,你我不管,却交与谁去。”
狄大便也允了,只要求每月抽出一些银两留与沙仁儿子。
二人便平分了镇痛堂,陆六心怀不平,扬言报官。
狄大寻他来道:“沙师弟临去时将店铺与儿子托付与我,如今他不知下落,我对他儿子有监护之责,视若己出,自然要代为经营。你非亲非故,无凭无据,若去报官,只怕反吃了诬告的官司。”
陆六便气软了,道:“师兄监管镇痛堂,我无异议,怎敢告你。只是阮风又算哪门子,他与我同时来此,我镇日在内炮制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