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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方犹豫不接。
那人道:“某家的秉性你也略知一二,喜好喝花酒,开销甚大,所余不多。如今且是半数与你老弟了。”
成方依旧迟疑。
那人便怒道:“成老弟如此不仗义,难道要占大头?”
成方道:“在下只是不敢取。”
那人便缓下脸来道:“老弟不取,反教某家寝食难安。”
成方便伸手接了。
那人叹道:“过不得三五个月,某家又需出门了。”
成方道:“前辈何不精打细算,只所余也值百两,紧凑些也够置处家业。”
那人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清贱日子,某家着实过不惯。”
成方道:“只天下有几个张祜。”
那人笑道:“只怕多着。那张祜听说后来再不提侠客二字,左右不过几百两银子,居然如此,看来从前也只是沽名钓誉。什么豪侠,仗义疏财,杜牧还称他‘谁人得似张公子,千首诗轻万户侯。’哈哈。”
七十二、合谱
狄四这日来向狄大讨家谱。
狄大奇道:“要此何用?”
狄四道:“昨日见二人来此购药,论起宗谱,同样姓杨。一贫一富,只那富者却低声下气,贫者反趾高气扬。”
狄大道:“有此等事,想来那贫者是弘农杨氏,富者便不知是何处所出了。”
狄四道:“大哥聪明绝顶。果然那贫者是望族。小弟今日便想来查查家谱,看看咱家是不是望族。”
狄大道:“狄姓郡望在天水太原。我家世代务农,也不知从何处迁来,总之便是寒门。”嘿嘿作笑:“你连自己姓氏也不晓得,管我家望族寒门做甚,莫不成又想改姓?”
狄四道:“大哥误会了,姓狄便好。听闻狄姓出了一个名相狄仁杰,咱家与他不是一宗么?”
狄大道:“自然不是,不然我早已谋他一个好官职。”
狄四琢磨道:“便不能想法子联宗么?”
狄大道:“各人自有家谱,万一对不上,寒门冒充望族,可是大罪。太原狄姓做官之人多,更加招惹不得。”
狄四嘿嘿笑道:“这个小弟自然明白。”
狄大道:“莫不成四弟有妙计?”
狄四便趁采购北药之便,来到天水,狄姓子孙散向各地做官的不少,天水姓狄的却不多了。
狄四好容易寻到一户,那家已经败落,务农为生。那家子弟不肖,镇日斗鸡走狗,家底更糟塌的所剩无几。
狄四大喜,便求借宿,好歹都是姓狄,那家便也应允。狄四于是求观族谱,自家的自然是不曾带了。
那家人虽穷,却以望族自居,听狄四口气便觉得是寒门,居然不肯借,只道:“若是同宗,叙谈便得。你家何时自天水迁出,支宗名讳表字如何。”
狄四自然答不上来,只道:“平素只由大哥掌管,自家年少不经事。”
那家人冷笑不应。
狄四早有预料,也不气馁,便悄悄请那家子弟饮酒,许了二十两银子,要借族谱一观。
那少年不过十四五岁,从不曾见过这许多银子,欣然应允,将族谱偷将出来。
狄四便从头抄写,专寻迁徙去向不明、从军不回可能死于战事的,约有七八人,心道足够了,便还了族谱,回到杭州。
狄大便与他对照自家族谱,却无同名。
狄四道:“南北朝兵荒马乱,改名字也不奇怪。”
狄大嘿嘿笑道:“话是不错,未必要改。”却选最早一人,约在北魏年间。道:“咱家族谱只到此时,上下相差约有二十年,中间还好加一代。”
狄四道:“大哥英明。”
狄大道:“先祖出门行商,不幸遭劫,流落在外,被某某家收留招婿,生子某,子又生孙某,便是族谱支宗。”
狄四笑道:“不错不错,这样数下来,我比天水那家老家伙还高一辈,下次再去定当要他唤叔叔。”
狄大道:“休去招惹是非,避犹不及。”问道:“四弟立了大功,这次开销不小吧。”
狄四道:“路程使费业已报账,只是与那少年的五十两银子无法报。”
狄大气便上来,巴掌扬起,一时警觉,便看着巴掌道:“五十两?”迟疑道:“碍着阮风陆六,这帐确实不好在镇痛堂报,只有让咱哥俩分摊了。手头不趁便,迟些日子与你。”狄四无奈。
过得多日,太原狄姓有名少年来杭州作了小吏。狄大狄四便带了族谱前去拜见,大家向上一直追溯至东汉,果然合了谱,论起来还正好同辈,于是兄弟交往不绝。
狄大狄四自此便成了名门望族。狄大便觉价值远超二十五两,将银子与了狄四。
百草门的分堂也开得火热,招了七八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狄大自然便成了堂主。
狄四得了美婢后,便天台也去得少了。德福堂掌柜的侄女眼看孩儿渐渐长大,邻村的后生早已娶妻生子,百般无奈,心也软了。那掌柜便来寻狄四,预备婚礼。
狄四道:“我如今与往日不同,乃是望族。也要娶一家门当户对的。”
那掌柜道:“你一个和尚出身,还望族呢。小心揭你的底。”
狄四拍胸道:“我如今认了亲哥,便是狄大。乃是天水狄氏正宗。”
那掌柜道:“待我查过。若果真是名门,便做个妾也成,只是这孩儿便是庶出了。”
狄四便来向狄大讨族谱,狄大道:“你好不知轻重,天台人知根知底,怎好让他查去。万一闹得大了,怎生收拾?”
狄四道:“他能看得什么?”
狄大道:“这掌柜奸猾,却不是好相与的。你难不成还想娶清河张氏还是河东柳氏,果然娶了来,只日日作河东狮吼,婢妾还不是尽赶了去。且安生些,休连累我。”
狄四便应承娶那女子为妻,那家攀了望族,自然是不会认真查的。
七十三、换药
正气堂中,胡掌柜暴跳如雷,将几名老伙计骂得狗血喷头。
那老伙计自然不忿,道:“我老楚制药四十年,从不曾出过问题。”
胡掌柜怒道:“待会宋掌柜带药回来,看你有何话说。”转头向成方道:“你将宋掌柜的话转述一遍。”
成方道:“吴中一带多处药店反映我正气堂新出的丸药效果不佳,主顾纷纷要求赔偿。”
那老伙计道:“生药同是一批,毫无分别,怎会有错。”
胡掌柜只阴着脸冷笑。
宋九兴冲冲进来,手中提了十多瓶药,交与胡掌柜。
胡掌柜取一瓶正气丸,拿手一捏,便火冒三丈,这丸药硬得像石头,铁齿铜牙也要硌掉。胡掌柜气得向地上一摔,那药丸砸在青砖上,居然弹起一人高,可好弹到胡掌柜鼻头上。
宋九呵呵一笑,见胡掌柜脸色发青,连忙打住。
胡掌柜已是气得讲不得话,拿食指点着老楚。
老楚拿起丸药,将鼻子嗅嗅,道:“这丸药不是我制的。”
胡掌柜更加气得讲不得话,坐在椅子中,连身子也动不得了。
宋九冷笑道:“这瓶子上明明白白正气堂所制,不是你老楚监制又是何人。”
几名老伙计面面相觑。
老楚取来清水,在瓷碟中好一阵方将丸药化开,迎着光亮看过,确然道:“这绝非正气堂的正气丸。”
胡掌柜便直起身。老楚道:“这丸药不但做工粗糙,白术皆未研细,只怕配伍还少的几味,起码没有苏叶桔梗。只怕是别人仿冒。”
几名老伙计便纷纷拿瓷碟来看,纷纷附议。
胡掌柜便一把夺来瓷碟,见碟中果然有些较大的白粒,忙道:“你,你肯定么?”
老楚点头道:“自然肯定,老楚这四十年不是白做的。”
胡掌柜还是狐疑道:“不会啊,别人仿冒怎会用正气堂的药瓶。”
宋九嘿嘿笑道:“老楚,莫不是怕负责任?推与莫须有的旁人。”
老楚怒道:“好你宋九,血口喷人,我老楚从来便不曾做过假药。何人做了,天打雷劈。”
胡掌柜便道:“胡某还信得过老楚。”吩咐追查。
库房数人与成方宋九一阵忙乎,却是从杭州退回来的一批成药,只因过了夏季,正气丸等不大好销,退回库来。
胡掌柜追问宋九,宋九道:“金老板定要退来。”
众人将一批丸药尽数打开,皆是次货。
胡掌柜脸色铁青,转头便去。宋九急忙跟去。
老楚笑道:“宋掌柜仔细脚下。”
几名老伙计跟着道:“宋掌柜仔细头上。”“有雷啊。”
成方嘿嘿一笑:“还好回来的船不是我押运的,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一名老伙计打趣笑道:“听闻黄河水中尽是泥,跳进去便是洗不清,怎来个‘也’字?还是莫跳的好。”
老楚道:“那某某只知喝花酒,左右是宋九亲属,杭州又是宋九主管,看宋九如何脱得干系。”
众人便纷纷嘲弄宋九。老楚道:“当初莫先生要求过严,亲自监督,大家还心中不满。如今管得松了,却出了这等事。”
众人道:“谁说不是。”便问成方:“莫先生的帮主做得可还好?”
成方道:“莫师兄进天台山几个月了,还不曾下山呢。如今巨蟹帮的人也向我打听,杜姑娘也向我打听,我家阿姨也追问,我又哪里知晓。”
一名老伙计笑道:“莫不是遇见仙女了。山中一日,世上一年,等那天莫先生出山了,我老人家就已经上天了。”
老楚笑道:“你还能升天?只怕要下地狱。”
那老伙计回口道:“下地狱也无干,只需比老楚高一层。”
众人大笑,见宋九铁青着脸出门去了。
众人便纷纷猜测:“八成是胡掌柜辞却了他。”
宋九却来寻他远亲,那人仔细想过道:“八成是金三将药换了。”
宋九道:“正气堂的成药做得好好的,他却换了做甚。”
那人嘿嘿笑道:“难不成自己做便不得更厚一层利?偏又做得不好,便做这移花接木的勾当。”
宋九叹道:“虽被金三愚弄了,却未有证据,如今胡掌柜只唤我赔,如何是好?”
那人笑道:“你忘了你这亲戚,却是走江湖的。他不仁,我不义,此事包在某家身上。”
七十四、招徒
江南水乡,便是初冬也是满目绿色。
徐先生宴请孙先生,谈得火热。
徐先生花柳郎中做得滋润,家底渐丰,暗里已盘得三家药店,只名分上寻了一名朋友主管,自家还在僻静处坐堂作郎中,这只金饭碗自不想抛却。
孙先生著书已成,只不愿轻易示人,便托徐先生为他大张旗鼓招徒。
徐先生笑道:“师兄要招徒授艺,来求学者还不是挤破门槛。”
孙先生便打量收多少束修。
徐先生笑道:“则我便算师兄的第一个徒弟。”
孙先生笑道:“哪有师弟算徒弟的,收了徒弟,你便是师叔。”
徐先生笑道:“师叔也不好白当,不若我来为你《运筹经》刻板刊印,只不过有些小小要求。”
孙先生道:“但讲来。”
徐先生道:“《运筹经》乃师兄的心血,终究要名垂千古的,师弟自然不敢挂名,只求师兄大笔写篇序言,为师弟留个小名字在上面。”
' 。。'
孙先生便道:“自然自然。不若师弟便写篇跋。”
徐先生忸怩道:“师弟的文笔,师兄是晓得的,怎敢见人。”
孙先生笑道:“如此我便写了,只做是你写的。”
二人便谈定了。过多日孙先生带来文稿,徐先生看时,却是一本《运筹经教义》。
徐先生便觉有些上当。
孙先生道:“《运筹经》若刊印,固然一时名动,然而也只得着名尔,我这半生却靠谁去。如今先刊《教义》,一为授徒需用;二者如管中窥豹,只得一斑,使人欲罢不能。岂非两全其美。左右今后刊印正本,一般少不得师弟。”
徐先生刻工业已寻来,已成骑虎之势。翻看书序,孙先生倒还不吝笔墨,着实写了一写,后面也有跋,比自己写得确实不同。
徐先生也只得如此,开工刻版。
孙先生便使徐先生在三家药店前张榜招徒,果然慕名而来者围得水泄不通。然而孙先生束修也着实不菲,一年三十千,能出得起者便不多了,何况究竟几年能出得师,便还看个人造化。
孙先生坐在后堂,一面监督刻工,一面留意前堂,心中得意非常,大快平生。
将近黄昏,人去得差不多了,孙先生出来看报名簿,却见莫谷从门外进来。
孙先生笑道:“听闻你做了帮主,风光无限。”
莫谷道:“先生见笑了。一时骑虎难下,不得不为而已,进山数月,如今还不曾回帮中,听闻先生招徒,特来相看。”
孙先生笑道:“你便是我所传的第一位徒弟了。你来得正好,这书中也记载了你在正气堂的运筹,不若也署上你名,这本《教义》便算你是合著者。”
徐先生脸拉得老长,自己个出了银子,孙先生也不曾想到让他算合著。
岂不知孙先生的心思,莫谷留名,乃是师徒合著,左右徒弟的功夫还不是师父所授?有了一位出了师的好榜样,人家求学便更加踊跃。而徐先生是孙先生的师弟,二人合著,别人便想,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