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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一羽忽道:“师兄对这位令先师的老家人好象份外关心?”
不岐心头一凛:“可别给他看出破绽。说道:“这老家人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对他有如对师父一样,是把他当作长辈亲人。”
牟一羽道:“原来如此。嗯,说起来我倒是于心有愧了。”
不岐莫名其妙:“为什么?”
牟一羽道:“因为我做了一件对不起这位老人家的事。”
不岐诧道:“师弟说笑了,你在他的生前根本就未见过他,又怎能做过对不起他的事?”
牟一羽道:“不是生前,是在他的死后。”不岐吃一惊道:“此话怎说?”
牟一羽道:“我把三个人的尸骨装进麻袋之时,因为麻袋小了一点儿,我贪一时便利,心想这三个人当然是以无极长老最为重要,其次是耿京士,所以我把他们的遗骨全部拾了。至于那老家人嘛——”
不岐掌心捏着冷汗,说道:“你,没有把他的骸骨都带回来?”
牟一羽道:“除开他的头盖骨,剩下的骨头,那口麻袋恰好可以装满。”
不岐当然不敢相信他的解释,但一时之间,却也不知怎样说才好了。
牟一羽道:“也难怪师兄生气,我是不该有轻此重彼的念头的。”
不岐只好说道:“我并没怪你,事实上一个老家人的地位是比不上本门长老的。”
牟一羽道:“但这老家人却是与别不同。他是有如师兄长辈亲人的。不过他那头盖骨——”
不岐虽然镇定如常,但仍忍不住问道:“怎么”
牟一羽道:“无已经把三副骸骨都搬了出来,那个坑已经塌了。他的头盖骨我不能带走,只能——
不岐道:“抛了?”
牟一羽道:“好在没抛掉,否则我更对不起他老人家和你了。我另外挖了个小小的洞穴埋了这个头盖骨,假如要找的话,或者还可以找得到的。师兄,你不要和我一起去找它回来?
不岐道“往后再说吧。反正他已是不获全尸的了,一个头盖骨,埋在哪里都是一样。”
牟一羽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师兄是就要接掌门的,不知有多少在事要等待师兄料理,怎能抽出身子去办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不分缓急轻重,这倒是我的糊涂了。”
牟一羽自称“糊涂,不岐可是一点儿也不糊涂。”
中毒身亡,全身变黑。即使死了多年,在骨头上也可以检验出来。这是一般人都知道的常识。
但也有例外。被青蜂针射入脑袋而致死的就是一个例外。
青蜂针含有剧毒,一射入脑袋,脑神经中枢立即破坏,血液也立即停止循环。所以它的毒质只留在脑部,不会扩展到身体其他部份。在头盖骨上是可以检验出来的,其他的骨头却是和常人的骨头无异。
“不岐知道何亮受了常五娘的暗算,但一却不知她的青蜂针是射入何亮身体的哪个部位,当下暗自寻思,莫非牟一羽已经从他的头盖骨上检验出来,故意不拿回来呈给掌门的?他们牟家是有名的武学世家,交游广阔。我和常五娘虽然是秘密往来,而且为时甚短,但他们若是有心查探我的秘密,只怕也未必瞒得过他们父子。他留心观察牟一羽的神色,但牟一羽却一直是貌甚恭谨,在神色上丝毫也看不出来。
“他留下这一手是何用意?莫非也像无量长老一样,是要留待我接任掌门之后,拿来要挟我的么?”不岐暗自寻思。
他猜疑不定甚为苦恼:“或者这只是我的疑心生暗鬼也说不定。俗语说得好:水来土掩,兵来将挡。眼下他来意未明,且待他有甚动静之时,我再设法对付他也不迟。”
主意打定,他反过来试探牟一羽的口风:牟师弟,这次得你护送不戒师兄回山,当真是存殁均感,只可惜我知道得迟,没能够下山迎接,连和他说最后几句话都不能够。不知他可有什么留给我么?”
牟一羽道:“他在蓝京玉龙山已经受伤甚重,只能把他的差事交托给我,随即昏迷不醒了。一直昏迷了七天七夜,还是回到了武当山,得到掌门施救,方始有片刻清醒的。”
不岐故意叹息:“唉,原来他已经昏迷了七天,可惜未能及时救治,要是能早一两天的话,结果或者就会不同了。”
牟一羽道:“谁不知道应该及时救治?恨只恨我功力不济,空有此心,而无此力。不戒师兄身受重伤,也只能用担架抬他回来。延误之罪,尚请见谅。”言语之中已是表现得有点儿不大高兴了。
不岐道“牟师弟,我不会发此感慨,你别多心。你已经尽了力了,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本门也只有掌门人和无量长老才能有此功力。”
牟一羽道:“师兄明白就好。这也正是我为什么不在途中延医救治的原因。我功力不济,本门的武功还是懂得一点儿的。不戒师兄所受的内伤,必须具有深厚的本门内功的人才能救治,倘若延医,那就更耽误了。不过,师兄你刚才只有两个人有力,那是太自谦了。仔面替自己辩解,一面也没忘记捧这位未来掌门几句。
不岐道:“我怎能比得上掌门师兄和首座长老?勉强要算的话,我只能算是半个。啊,对了,说到掌门和长老,你上山的时候,是先见着无量长老的吧?”他绕了一大弯,这才把心里要问的话说出来。
牟一羽道:“不错,啊,我当时急着要去主禀报掌门,一时间倒没想到要请无量长老先行施救。不过,相关也不过半支香时刻,该不至于——”
不岐道:“牟师弟,你别自责,差也差在这半支香时刻的。无量长老可有替不戒师兄把脉吗?”
牟一羽道:“没有。”好象有点儿奇怪不岐为什么这样问他。
不岐道:“无量长老颇通医理,是以我随便问问。”
牟一羽道:“无量长老只是匆匆问我几句,就叫我赶快去见掌门。”
不岐道:“哦,原来你们不是一起去见掌门的。”
牟一羽道:“他是和无色长老后来一起来的。”
不岐恐怕露了形迹,不便再问下去,说道:“牟师弟,你连日奔波,也够累了,早点儿安歇吧。”
牟一羽道:“师兄,你也该多多保重才好,不要太过伤心了,本门大事还要你承担呢。”
两人分手之后,不岐彳于独行,暗自想道:“事情倘若真如他所说那样,无量长老根本就没有碰过病人,那么加害于不戒的那个人却又是谁?”
这个结他左思右想也解不开,不觉心中苦笑:“俗话说得好,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只要师父没有对我起疑心,我又去查究不戒师兄是谁加害?只不过,那个头盖骨可还是个后患,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可别在阴沟里翻船才好。牟一羽这个人也是非常厉害的对手,须得小心对付。
要知他平生做错的两件大事,一是误杀师弟耿京士;第二件就是和江湖上臭名昭彰的妖妇常五娘那一段孽缘了。耿说士是否私通满洲,欺师灭祖,直到召集还是一个疑案。因此是是否误杀尚未得知,即使真是误杀,按照当时的情况,他也是可以替自己辩护的。大不了只是承担误杀的过失罢了,料想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做不成掌门。但若是给人知道他和常五娘的关系,而他又早已知道何亮是被常五娘的毒针射杀的,却一直隐瞒至今,这个掌门不用别人反对,他也无颜在武当山上立足了。
正在他患得患失,心乱如麻之际,无量长老忽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和牟一羽谈了这么些时候,想必他有什么好消息告诉你吧?”
不岐强摄心神,说道:“师叔怎么会想到有什么好消息呢?他不过是将这次护送不戒师兄回山的事情讲给我听罢了。”
无量道:“那就是好消息了。你想,他如果不把你当作未来掌门,他会向你禀报么?”
不岐道:“哪里就谈得上这件大事?说老实话,要是没有长老提携,我在武当山恐怕都已立足不稳,哪敢奢望当掌门?口里比前已是大不相同,弦外之音,无量长老若要扶助他做掌门,他也不会推辞了。
无量哈哈一笑,说道:“我早就说过,我一定会给你撑腰的难道你现在还不相信吗?”我就是因为关心你,所以才在他目前和你说话之处,离开他刚才牟一羽说话之处约有一里路遥,按说即使伏地听声,也听不到那么远的。不过,如果无量刚才并不是在这个地点,而是听见他的脚步声之后,才回到这个地点,那就难说了。
“管他听没听见,他装作不知,我也装作不知。反正他要利用我,我又何妨利用他?”不岐心想。
无量忽道:“你的师父怎么样了?”
不岐怔了一怔:“什么怎么样了?”但他人极聪明,立即就懂得无量因何有此一问。
要知掌门人的健康状况如何,这是目前每一个武当派弟子都在关心的大事。尤以不岐为然。因为他是
最直接受到影响的人,故此无量理当有此一问,而这问也是探测他的反应的。
不岐暗暗后悔,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向牟一羽问及师父的健康。但他可不敢在无量面前承认自己的粗心大意,给无量责怪不打紧,假如给他反问:“那你和牟一羽谈了这么久,谈的究竟是什么更加紧要的大事?那岂不是令我难回答?”
不岐只好含糊其辞:“师父年已八旬,经过了这次事后,精神体力都受损耗,自是不能像平时一样。不过,据一羽说,情况大概也还不至太糟,他叫一羽把无极长老的遗骨交给他,他还能够一块一块地详加审视呢。”
无量说道:“这是一羽敷衍你的说话,他当然不便在你的面前说得太糟的。依我看来,掌门师兄这次元气大伤,恐怕、恐怕就是医得好也不中用了。师侄,不是我说幸灾乐祸的话,掌门人传位给你的日子恐怕不会远了。你可得有个准备才好,免得临时周章。”
不岐泫然欲泣,说道:“倘若真如师叔所说,弟子方寸已乱,哪里还能作什么主张?一切都得仰仗师叔调度。”
无量掀须微笑,说道:“好好,你真是深得吾心,本派也深庆得人了。好,好,但愿你记着今天说过的话,好自为之。”一连四个好字大表嘉奖。
不岐虽然不敢和他作会心微笑,但亦已彼此心照不宣了。
这一晚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的尽是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明天,师父即使没有正式宣布由他继任掌门,大概也会把这个意思透露给他知道了吧?
黑夜过去,明天已经变作今天了。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因为他根本就见不师父。那聋哑道人把守大门,他第一次求见,那聋哑道人还打着手势,示意叫他退下去。他二次求见,那聋哑道人就索性闭门不纳了。
第一天见不着师父,第二天还是一样。
不但他见不着师父,无量、无色两位长老也都见不着掌门,和他的遭遇完全一样。
聋哑道人当然是奉了掌门人的命令的,否则他怎敢对两位长老也闭门不纳?
以长老的身份吃闭门羹,无量、无色当然都很尴尬。但他们只是尴尬而已,不岐却是难过之上更加惊疑了。因为他自己觉得自己的身份和两位长老不同,如今他已经是掌门人唯一的弟子了,何况十六载相依,师徒有如父子,长老只不过位尊,怎能比得上师徒之亲?他的师父可以不见两位长老,却一该见他的。除非师父已经发现他的行为不端,不再信任他了。
好在这不是唯一的解释。
无量可能是为自己解嘲,也可能是比较接近事实的猜测,他有另一个解释,掌门人因为元气大伤,故而要闭门练功,若是行大周天吐纳法的道家练功,就等于是佛门坐枯树禅的闭关练功一样,是决不能容许别人扰乱心神的。
不岐为了自己安慰自己,也只能接受这个解释了。
不过,不岐是带了义子蓝玉京一起去的。
想不到这天的情况,却有了小小的变化。
那聋哑道人看着蓝玉京,好象很喜欢。他进去又再出来,打着手势,对不岐摇手,对蓝玉京招手,非常明显,那是只要蓝玉京进去。
不岐勉强笑道:“京儿,也不知你是几生修到的好福气,原来师祖最疼的还是你呢,你进去替我向师祖请安吧。”
聋哑道人只让蓝玉京进去,不岐想留在门外等候都被他赶走。
不岐只好怏怏地回到自己的道观,好不容易等到傍晚时分,才见蓝玉京回来。
不岐连忙问他,师祖怎么样了?蓝京玉道:“师祖瘦得可怕,两颊都凹进去了。脸上也好象蒙上一层灰似的,只有一双眼睛还炯炯有神。要不是师祖平日对我一向慈祥,我真不敢去亲近他。
不岐听了这个情况,心中则一喜一忧。问道:“师祖对你说了些什么?”
蓝京玉道:“师祖抚摸我的头,赞我是好孩子。”不岐心里酸溜溜地问道:“师祖当然是疼你的,不过你去了这许久,总还有点儿别的事吧?”
蓝京玉道:“有哇,而且还是我想不到的呢!”
不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