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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天风浓眉轩动,想说什么,却又忍住未说。
书生吕毅深深地看了古兰一眼,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可惜古兰泪眼模糊,没有看到……
一路上,四个人心情同样地沉重,谁也没开口说话。
回到了大厅,人了座。
古兰尚未来得及开口,宫寒冰已先问道:“先生,家师是什么病?可看出了端倪?”
这是古兰与辛天风同样急切想知道的,是故,与宫寒冰一般地各将目光凝注书生吕毅,耐着心,静待答复。
书生吕毅良久未语,半晌之后,目光环顾这师兄妹三人,嘴皮微动,欲言又止,突然一叹说道:“三位,吕毅至感抱歉,倍觉羞愧……”
这歉然羞愧之色,他脸上早已流露无遗。
显然,连他这位有“活神仙”、“赛华佗”之誉,治愈过不少奇难怪症的医中能手,竟也未能诊断出古啸夫身罹何病!
古兰、宫寒冰、辛天风师兄妹三人脸上倏地浮现无限失望神色,互望一眼,黯然无语。
在绝望中所存的唯一的一丝希望,寄托在这书生吕毅的身上,无如,书生吕毅也让他们失望了。
这打击何以堪受?
宫寒冰与辛天风二人,到底是须眉男子,还能忍得住!饶是如此,师兄弟二人的神色也够沮丧的了。
古兰,这位绝世红粉,盖代巾帼,怎么说也是个软弱女儿家,她已经受不了啦!
她有忽堕冰窟之感,不但身上冷,而且连芳心都冷了,娇靥一片苍白,身子微起颤抖,但她却仍强笑安慰书生吕毅,轻声说道:“院生,千万别这么说,家父的病本就群医束手,这不关医道,可能是无意,要不然怎会……”
书生吕毅望了望她,摇头截口说道:“姑娘,谢谢你,吕毅治愈过不少疑难杂症,但却从未见过像老堡主这种怪病,这应该是目毅生平首见。由老堡主的脉象看,老堡主一如常人,根本不是病,然而,事实上老堡主却两腿瘫痪,口不能言,这种超越常情的怪现象,使得吕毅一时不敢妄下断语……”
并非绝望,尚有生机。
哪怕那生机只有一丝丝,也不能放过!
古兰美目一亮,探出娇躯,飞快接口:“先生之意莫非……”
书生吕毅道:“我不敢说有把握,容我明天二次诊断后再说,不过……我仍请姑娘莫寄予太高希望。”
古兰微颔螓首,尚未说话。
宫寒冰目光有如利刃,逼视书生吕毅,突然说道:“宫寒冰师兄妹均非世俗儿女,我三人也接受过无数次打击,敢请先生不必忌讳隐瞒,尽管直言。”
他,还有些不信;其实难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种关系,这种感情,何等深切深厚!当然他急欲早些得到较确实的答复。
这话,立刻提醒了古兰与辛天风二人。
书生目毅却正色摇头说道:“宫大侠想左了,吕毅没有忌讳隐瞒的必要,也非一股走江湖的郎中,轻率诊断,只顾挣钱,不顾人命。”
宫寒冰无形中碰了个软钉子,笑了笑,没再开口。
错非是吕毅有书呆子的耿脾气,换个人谁敢对“古家堡”
四豪之首的“冷面玉龙”这样说话?
书生吕毅也未再说什么,起身告辞。
古兰三师兄妹并未挽留,跟着站起送客。
古兰道:“明日又要耽误先生一天生意了。”
“姑娘不必客气。”书生吕毅道:“为老堡主的病,吕毅就是耽误一年半载也在所不计,姑娘但请放心,吕毅当竭尽所能!”
古兰美目隐射万般感激之情,柔声称谢。
辛天风突然执起书生目毅双手,浓眉微挑,虎目圆睁,激动地道:“老弟,全仗高明了,只要能治好家师的病,万金重酬不足为谢,辛天风终生犬马图报!”
真情流露,最为感人。
书生吕毅暗暗大为感动,道:“辛二侠,吕毅仍是那句话,当竭尽所能。”随即辞出。
古兰、宫寒冰、辛天风三人,一直送到“古家堡”外广场上,目睹书生吕毅登舆而去,才返回堡内。
归途中,书生吕毅免不了又是一场提心吊胆、心惊肉跳,但因是第二度,已经比晨间来时好多了。
过了晌午,才返抵“高升客栈”。
怎么说也是受过人家代为求情之德,两名黑衣大汉对书生吕毅的态度大为改变,把书生扶下软榻,领着两名抬榻壮汉恭谨躬身辞去。
望着人马不见,书生吕毅微微一笑,转身进店。
客栈柜台内,魏胖子已候驾了一个上午。一见南宫逸返来,连忙站起,迎出柜台,笑道:“老弟,辛苦了!”
南宫逸笑了笑道:“没什么,老哥哥有空么?到我房内坐坐如何?”
魏胖子笑道:“我永远闲着,走,咱们就聊聊去。”
陪着南宫逸行向后院。后院中,“玉映群”诸葛灵正在房中对着窗户坐着。
魏胖子向他呶呶嘴,诸葛灵会意,微笑点头,起身出房,跟在南宫逸与魏胖子后面,走进南宫逸房中。
分别坐定——魏胖子首先开口发问,道:“老弟,没特别事儿你不会叫我,莫非有什么发现?”
南宫逸忽地皱起眉锋,望了望老少二人,道:“老哥哥目力如神,我的确有所发现,不但有所发现,而且至为惊人!”
魏胖子“哦”了一声,道:“怎么?是有关‘古家堡’……”
南宫逸摇摇头,随又点头说道:“当然可以说是有关‘古家堡’……我认为有人正进行着一桩用心可怕的大阴谋,企图杀害古啸天!”
此语惊人,魏胖子与诸葛灵神情震动,对望一眼;魏胖子惑然问道:“老弟,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南宫逸神色一转凝重,望着魏胖子不答反问:“老哥哥,你知道古啸天是什么病?”
魏胖子与诸葛灵同声问道:“老弟,难不成古啸天的病……”
南宫逸点头接口道:“称得上奇难绝怪,但却不是什么病症,老哥哥听说过‘逍遥散’这种东西么?”
魏胖子点头说道:“久闻其名,可没见过,那是一种至为歹毒阴损的慢性毒药……”
忽有所悟,神情剧震,急急接道:“老弟是说古啸天就是被这种东西……”
南宫逸点点头道:“我尚不能断定那是否是‘逍遥散’,至少古啸天是因为吃了过多的慢性毒药所以才双腿瘫痪,卧病多年……”
话,被魏胖子脱口一声惊呼打断。
诸葛灵适时问道:“三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南宫逸看了他一眼,道:“古啸天脉象微弱,血脉不畅,而且喉间肉色微微发黑,除了体内有毒外,我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诸葛灵剑眉微剔,正要再问。
魏胖子突然说道:“老弟,我不通医道,请问,那慢性毒药为何单单使古啸天瘫痪了双腿,而两条手臂无恙?要说它药力尚未向上蔓延,为什么古啸天又口不能言?”
“问得好!”南宫逸由衷地佩服,道:“古啸天的腿跟口,无关药力。”
魏胖子呆了一呆,讶然说道:“老弟,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南宫逸淡淡说道:“古啸天的两条腿,是被人以独门点穴手法所制,但是我却未看出他口不能言是什么原因。”
魏胖子与诸葛灵神情又是一震,诸葛灵道:“三叔,那点穴手法是……”
南宫逸接口道:“手法诡异,大反武学常规,我看不出是武林中何门何派的手法。”
请葛灵大讶,心想:放眼宇内,何种武学,哪门手法,能瞒得了自己这位奇才第一的三叔双目?
他不相信这是事实,而事实上,他又明知三叔不会骗他,这就令人不能不大大地吃惊、困惑了。
沉思了片刻的魏胖子,神色凝重地道:“老弟,这么说来,此中就大有蹊跷了。
古啸天中了慢性之毒,或许是他不知有人蓄意害他,于不知不觉之下误食了渗毒食物,但被人以点穴手法制住双腿,却怎么说他也绝不会依然懵懂;纵然他不知道是被谁所害,也绝对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病因,口不能言,双手可活动自如,他为什么不将此事以手代口,写在纸上告诉自己女儿,或四位得意子弟?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不愿说或是他不敢泄露……“
南宫逸突然一笑说道:“老哥哥高明,我也以为古啸天是有所顾忌,有所畏惧,我更以为那蓄意谋害古啸天之人,必是古家堡中人。”
“不错,老弟。”魏胖子点头说道:“外面的人谁进得了‘古家堡’?进不了‘古家堡’,当然更近不了古啸天,而古啸天卧床不起,分明又是积年累月误食那慢性之毒……”
抬眼望了望南宫选,道:“老弟,你以为会是谁?”
南宫逸皱眉沉吟,摇头说道:“很难说,谈何容易?严格说起来,‘古家堡’每个人都有弑主的嫌疑。”
这话不错,魏胖子想了想,道:“老弟今天都见到了哪些人?”
南宫逸道:“古兰、四豪首、二,‘冷面玉龙’宫寒冰,‘铁腕墨龙’辛天风,还有‘古家堡’的‘白虎’、‘青龙’、‘朱雀’三个堂主。”
魏胖子又问:“老弟以为他们如何?”
“一如当年。”南宫逸道:“宫寒冰人间奇男、当世英豪,不但人品俊朗、风度翩翩、卓然超拔,而且文武双绝,称得上百年难见的奇才。辛天风虽然各方面略逊‘冷面玉龙’,但那英雄本色、豪迈作风却令人可爱、可佩、可亲、可交。”
他没提古兰,也没提“古家堡”那三位内家一流高手的堂主。
魏胖子明白他的用心,微微点头说道:“古姑娘,掌上明珠,爱逾性命;四豪,得意门徒,无殊亲子,这五位,应该都不会,老弟,你说那人是图的什么?”
“很费解!”南宫逸沉吟道:“古啸天既能被那人制住穴道,那人的功力可想而知。他要是存心杀害古啸天,应该是易如反掌。令人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只让古啸天卧床多年,而迟迟不下手取命,这内中将有很大的原因,而古啸天明明知道被人所害却隐而不言,这忌讳、这畏惧又是什么……”
冷冷一笑,目中突然闪射逼人冷电,道:“好在,我这次再入江湖,为的就是‘古家堡’,管的也就是‘古家堡’的事,我非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找出那个阴谋利主之徒不可!”
“老弟。”魏胖子面带重优,皱眉说道:“古家堡近几年来的转变,可能也与此事有关,事不宜迟,‘古家堡’目前群邪窥伺,侵犯在即,外患方兴,内忧又起,若是……”
“老哥哥放心。”南宫逸敛去威态,道:“我已经为自己制造了再进‘古家堡’的机会,明天我还要入山一趟……”
魏胖子咧嘴笑道:“难不成老弟你还要来个二次诊断?”
姜是老的辣。
南宫逸微笑说道:“正是,我告诉他们,我一时也看不出古啸天患的是什么病,要待明天再说。”
魏胖子想大笑,却终于忍住,只向着这位当代奇才“谈笑书生乾坤圣手”投过敬佩的一瞥。
沉默了一会儿,诸葛灵突然说道:“三叔,小灵儿觉得,您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古姨。”
南宫逸目光深注,微微一笑,说道:“你又替古兰操心,是么?我会告诉她的,只是迟早而已。”
诸葛灵俊面做红,望着三叔摇头说道:“不,三叔,小灵儿是说您应该尽快的告诉古姨。”
南宫逸一皱眉,笑了。“有什么意见快说,别跟三叔绕圈子。”
诸葛灵脸更红,却振振有词,道:“三叔,以您现在的身份,侦查这件事总不方便,倘再打草惊蛇只怕更糟,那何不把您所见告诉古姨,让古姨不动声色,暗中观察?”
南宫逸沉吟未语。
魏胖子一旁插口说道:“老弟,灵儿说得不错,以你的身份,不能在‘古家堡’多事逗留,自然就不大方便,那人既能谋害古啸天于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又能使古啸天甘受痛苦、隐而不言,其心智必然超人一等,机警十分,万一打草惊蛇,事情势必……”
南宫逸微微点点头,凝注诸葛灵,道:“小灵,你说,三叔该什么时候告诉古兰?”
诸葛灵不假思索,道:“越快越好,最好就在明天,但是……三叔,为了使古姨不动声色、暗中侦查,您总不能当着第二个人告诉古姨,当然更不好让古姨屏退她那几位师兄跟下人们,单独跟您谈话……”
南宫逸截口说道:“那么……”
诸葛灵飞快接道:“有事弟子服其劳,您何不差使小灵儿为您跑一趟?”
南宫逸看了他一眼,谈笑说道:“想去趟‘古家堡’,想见见古兰,这恐怕才是你的真正的目的,对不?”
诸葛灵搓着手,红着脸笑了,笑得很不好意思。
魏胖子也跟着笑了。
南宫逸轩了轩眉,望着诸葛灵又道:“你去,若不表明身分,古兰绝不会轻易相信;因此,你最终的目的,还是想帮帮古兰,告诉她我还在,而且也来了,对不?”
诸葛灵脸胀得通红,大窘低头,但旋即他又猛然抬起头来,星目含泪,激动地道:“三叔,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