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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会说话!古兰脸红了,也语塞了。
她明知不完全是这么回事儿,道姑还另有其他用意和原因,无如,她找不出话来辩驳,也不忍多辩。
道姑那双清澈深造的目光,似乎看透了她,又说道:“当然,我承认,这也木是完全为了姑娘。姑娘应该还记得,我是天香玉凤柳姑娘的闺中密友,她不白而死,身为她闺中密友的我,怎能不为她雪报仇恨?怎忍心让她长久难以瞑目?姑娘也许又要问,我既是柳姑娘闺中密友,为什么自己不出面却要假手姑娘?但,姑娘,我有不能出面的苦衷,我只能尽心,而无法尽力,这苦衷,原谅我仍要隐瞒一时,日后就是我不说,姑娘也会有明白的一天……”
口气极是柔婉,加上那甜美动人的话声……
古兰一阵激动,情不自禁,突然道:“别说了,我不问你的苦衷,也不想知道什么原因了,我全听你的就是了。”
道姑目光中难掩激动之情,是喜悦,也是感激。
皓腕疾伸,突然紧紧抓住古兰一双柔美。手儿,带着轻颤,话声,也带着轻颤,美目,噙泪光,闪闪欲滴。“姑娘,谢谢你!”
就这五个字,但在她来说,这已经够多了。
其实,她的目光早将心中一切流露无遗。
这五个字包含了太多东西,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古兰,她能清晰地体会到,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两眼一热,泪水滑过面颊,坠落襟前,湿湿地,酸酸的,凉凉的。
两人一阵沉默……
蓦地里,一个话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话声清朗,传自洞外,带着些难言的羞愧。
咦!赫然竟是大爷“冷面玉龙”宫寒冰来了。“兰妹,我来了!”
闻声,道姑神情微震。
古兰脸上也变了色,没有立即答理。
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这地方距“古家堡‘了算近。
远在巫山朝云巅,洞口并还布着藤蔓,不能说不够隐秘。
况且,巫山十二峰,他怎单单找此峰?
这时候,谁也无暇多想。
道姑以目示意,古兰不得不开口,但她答得冷漠:“大师兄找到这儿来做什么?”
洞外宫寒冰道:“请兰妹回堡。”
“多谢好意。”古兰冷冷说道:“大师兄请自己回去吧。”
宫寒冰道:“兰妹这是……”
古兰截口说道:“我今生今世再也不回‘古家堡’了,请大师兄转告二师兄、三师兄,‘古家堡’从现在起,已经没我这个人了。”
“兰妹,我不懂你这是什么意思!”
古兰黛眉一挑,道:“我却认为大师兄应该很明白。”
洞外寂然,过了一会儿,宫寒冰才又开口发话,口气,是一片茫然、诧异,他说:“兰妹,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
古兰黛眉挑得更高。“大师兄一定要我说?”
“我想请兰妹说明一下,否则我永难……”
古兰道:“大师兄,蓝漫蝶潜入‘古家堡’的事你有什么说的?”
女儿家对这种事究竟不便说得太明白。
洞外宫寒冰答道:“三弟值夜,他太疏忽,我已加……”
古兰怒声道:“事不关三师兄,你对三师兄怎么样了?”
“兰妹!”洞外宫寒冰苦笑说道:“师兄妹间情比手足,我怎会对三弟如何?
只不过说了他几句……”
古兰神情一松,脸色也稍为和缓,但语气仍冰冷逼人:“我问的是大师兄击毙蓝漫蝶以后的事。”
洞外,宫寒冰没立即答话。
是无辞以对?是自觉羞惭?还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这,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其实,应该三者都是。
古兰又道:“大师兄击毙蓝漫蝶,拯我于危厄,保全我清白,我至为感激,但那击毙蓝漫蝶以后的行为,却令我齿冷心寒。”
洞外,宫寒冰的声音有点沙哑:“兰妹,击毙蓝漫蝶,拯兰妹于危厄,身为大师兄,那是份内之事,师兄妹之间谈什么感激……”
顿了顿话锋,接道:“至于以后事,兰妹当知我一时不慎,也被‘销魂丹’…
…”
古兰冷冷接口道:“大师兄,那你又以指风熄灯做什么?”
宫寒冰答得非常快,毫无犹豫:“兰妹误会了,那是因为发现楼外另外又有人……”
古兰飞快说道:“这么说来,大师兄并未中‘销魂丹’之毒了?”
宫寒冰挣了挣,道:“兰妹,我不愿再瞒你,是我及时屏息……”
古兰不容他再说下去,道:“屏息无法再动真力,但大师兄曾对蓝漫蝶做致命一台,这说明已动真力,既能动真力而又身求中毒,这岂不矛盾?”
洞外宫寒冰默然未答。
古兰冷哼了一声。“还是我来替大师兄说了吧!末中‘销魂丹’邪毒,那是大师兄事先怀有蓝漫蝶独门解药,解药既称独门,当非他人所能仿制。大师兄,你解药何来?一切我都明白了,大师兄不用再说了,我敬你为大师兄,还是请回吧。”
宫寒冰久久方道:“兰妹,这些话可是洞中那位道姑告诉你的?”
这叫古兰如何回答?
说是嘛,不好,人家帮自己的忙,救了自己,总不能再给人家招嫌隙、添麻烦,那说不过去的。
否认嘛,这又是瞒不了人的事实。
古兰有点作难,刚一沉吟。
道姑已然微笑说道:“不错,宫大侠,这都是我说的,事实如铁,宫大侠当不会责我挑拨离间,无中生有吧?”
宫寒冰答话了,但不是对道姑,而是对古兰。“兰妹,我承认,这一切都是我所安排,但我没有恶意,那是因为我太爱兰妹了。事非得已,情出难禁,这多日来,兰妹应该了解我的苦恼,我担心、害怕;我担心什么,害怕什么,兰妹谅必知道,谅必无须我多说。况且,你我名分已定,兰妹迟早总要下嫁,我自知做错,但,兰妹,这并不能算太大的罪恶。多少年来,我爱兰妹,尽心尽力,我怎忍心伤害兰妹?
可是,兰妹,我……”
越说越痛苦,越说越激动,余话被喉间什么东西堵塞,说不下去了。
古兰娇靥上的神色冰冷而木然,但在那冰冷而木然的神色中,却起了一阵抽搐,抽搐起自香唇边,极其轻微……
这情形,落在道姑眼中,她明白古兰此时心中的感受,她明白古兰已被宫寒冰那痛苦、激动的一篇话勾起了一丝不忍。
宫寒冰说得不错,也说得动人,他本深爱古兰,名分已定,使他如了多年心愿,获得人间少有、地上无双的美丽娇娘;可是南宫逸的再现武林,莅临“古家堡”,却给他带来莫大威胁,这威胁,使他时刻难安。
虽然,古兰一直对他仅止于师兄妹间的友爱,而非儿女情爱,但他却敏感地觉出古兰变了。
转变得冷漠、冷淡,连那仅止于兄妹间的友爱,也显得生分了。
而这转变,正站于南宫逸取下那张特制人皮面具、表明身分的那一天,他怎不担心、害怕,毁林?
人之常情,这本难怪。
他不是超人,他无法忍受古兰的这种转变。
于是,在万般不得已、万般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出此下策,想先下手为强地造成事实,免得夜长梦多,好梦成空。
这话说得通,其行为似乎也请有可原。
古兰跟他名分已定,迟早是他官寒冰的人,行之悻礼,操之过急,他这种做法固然不对。
然而,这的确不能算是太大的罪恶。
因为他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的未婚妻子。
加上这多年来他对古兰无微不至的爱护,曲意迁就的客让;古兰,打从心底里升起了一丝不忍……
这位绝代红粉,虽然外表冷若冰霜,内里,却是个感情极为丰富的人,心肠一软如棉。
她不能因了这件事,就否定了大师兄多年来对她的爱护。
这不是懦弱,不是优柔,这是人性,可贵的人性。
道姑禁不住暗暗点头。
但,蓦地,古兰一转平静,平静得出奇,说道:“大师兄,别再说了,我心意已决,你请回吧。”
“兰妹……”
“大师兄。”古兰截口说道:“大师兄多年来对我的爱护,我永远不会忘记,今生我会报答的……”
“兰妹!”宫寒冰声音显得更沙哑:“那是应该的,对三位师弟,我也一样,这是友爱,友爱谈什么报答?务请兰妹随我回堡,否则我更加难安。”
古兰淡淡说道:“大师兄,我再说一句,你请回吧。”
按说,宫寒冰受古啸天遗命接掌门户,既是大师兄又是掌门人,他可以用那无上的权威,要古兰跟他回去。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话反而说得更委婉、更柔和,是恳求,低声下气,颤声说道:
“兰妹,饮水思源,落叶归根,谁没有个家?‘古家堡’兰妹生于斯,长于斯,师父及四师弟尸骨未寒,兰妹何忍不返?纵不谅于我,也该为师父及四师弟…
…”
也许,对这位未婚妻小师妹,他不忍动用那无上权威,再不,就是他知道那套方法对这位小师妹也行不通。
软办法,收了点效果。
古兰的娇躯倏起轻颤,唇边,也浮现一丝轻微的抽搐,是一片难以言喻的悲痛……
然而,刹那间,她又恢复那出奇的平静,冷然说道:“大师兄,最后再说一句,我意已决,请勿再言。”
“兰妹真的不回堡,不要家了严古兰道:“我只说不回堡,没说不要家。“”我认为那没什么两样。”
古兰黛眉一挑,却又谈谈说道:“随大师兄怎么想吧。”
显然,她没有心情多辩。
洞外寂然,良久才又传来宫寒冰的话声:“既然兰妹心意如此坚决,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千不是,万不是,都是我的不是,兰妹却因何就不能原谅呢?兰妹,我走了,莫忘了我跟二弟、三弟,甚至‘古家堡’的一草一木,都在日夜盼望着兰妹归去……”
话声落处,不复再闻任何声息。
古兰缓缓垂下螓首,继之,香肩一阵轻微耸动。
无声的哭泣最为伤人。
道姑美目中尽射爱怜,并没开口慰劝。
她知道,这时候的慰劝,是多余的。
江湖上发生了一件事。
这件事,不出几天即震动四海、沸腾八荒。
这是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虽然令人难信,但却有人亲眼目睹,言之者,绘形给影;听之者,不容不信,于是,就传开了——这件事,为天下武林,带来了惊喜,也为一些人带来不安。
惊喜,是莫大的惊喜,不安,是莫大的不安。
其实,与其说是一件事,不如说是一个人。
这个人儿,是位风华绝代、清丽若仙,美得不能再美的白衣少妇,她气度超人,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
就是她的出现,撼动了整个武林。
有的人怀着惊喜莫名的心情,举手加额,同声称庆。
有的人怀着我棘不安的心情,食不甘味,寝难安枕。
有人说,曾见她对月卓立于巫山“神女峰”巅,衣袂飘拂,隐约云中,人与名山共纤丽,名山犹逊她三分。
有人说,看见她向日卓立于华山“莲花峰”顶,蜂首微俯,云鬓飞舞,俯望“万松谷”
中一片废墟默默凭吊,黯然伤神。
有人说……
看见的人不少,说的人也不少。
尽管看见的人多,说的人多,所指的人儿,却总是一个她,所指的地方也总不离“古家堡”周围数百里。
于是,这个人儿,这件事,使人们暂时淡忘了那实力庞大。
高深莫测、神秘、诡靥、阴狠、毒辣的“幽冥教”。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这日夜晚,“古家堡”外表看上去很宁静。
庭院深深,亭、台、楼、榭……
不,不能说一切都是静的。
有一个动的,那是一个无限美好的雪白人影。
雪白人影,飘起自古家堡后的一座小峰上,凌风御虚,极是轻盈灵妙地降落在堡内一座精致小楼之上。
这座小楼,人已去,楼已空,是往日古兰所居。
人影敛处,冷辉下,小楼上,现出二个白衣人儿,衣袂飘飘,迎风卓立。
那是位白衣少妇,她,云髻高挽,环佩轻摇,黛眉风目,瑶鼻擅口,美得笔墨难以形容。
因为,笔墨所写,皆尘衰世俗字句,用尘衰世俗字句形容这位白衣少妇,那简直是读冒。
还有,笔墨尤其万难形容的,是她那一种独特气度、超人风度,只能感受到,却说不出。
站在她面前,在那双清澈、深邃的柔和目光轻扫下,任何人皆不敢仰视,自惭形秽,自感渺小。
一切黯然失色,一切微不足道。
天人立判,仙凡即分。
由身法上看,她一身武功修为也高绝奇奥。
但,“天下第一堡”究竟还是“天下第一堡”。
戒备之森严,自然为其他门派难望项背。
她刚落屋面,美目轻扫环顾,擅口微启,尚未发话。
突然,一条黑影疾若鹰隼,如飞掠了上来。
长眉凤目,一身俱墨,神威慑人,那是二爷“铁腕墨龙”辛天风,夜阑未寐,敢情今儿个是他值夜。
距一丈停身,略一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