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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啸天讶然说道:“那阁下怎么说诸葛英是被令妹召回去的?”
司马杰道:“我一句话费大侠就明白了,舍妹的生母是夷族女,那一带的女儿家,几乎都精擅蛊术……”
费啸天神情一震。轻呼说道:“我明白了,令妹是在诸葛英身上下了蛊!”
司马杰点头说道:“费大侠,这是必然的,汉家郎倘若负心一去不返,远在‘六诏’的妻子该怎么办?这,任何人都不忍相责。”
费啸天点头道:“我明白了,诸葛美发现自己中蛊之后,就再顾不得别的,急急忙忙地返回了‘六诏’……”
司马杰道:“他回到‘六诏’之后,爬伏在舍妹脚下,痛哭忏悔,说出了在中原的一切,结果他一条命算是保住了……”
费啸天道:“这么说令妹是原谅了他?”
司马杰苦笑说道:“费大侠,人都是诸葛英的了,而且怀了诸葛英一点骨血,舍妹她能怎么样,又忍心怎么样?”
费啸天双眉轩动,道:“好个称奇称最的‘玉书生’,阁下,那么他二次又到中原来……”
司马东道:“自那次事后,诸葛英确实在‘六诏’伴着舍妹,很安份地过了一段日子,温柔,体贴,也确实像个爱妻情挚的好丈夫,浪子回头金不换,悬崖勒马,苦海回头也很难得,谁知他们难忘记远在中原的梅姑娘,日子一久,竟又故态复萌,遂瞒着舍妹,只身偷偷地离开了‘六诏’,回到了中原……”
费啸天道:“难道他不怕那蛊毒夺命了?”
司马杰道:“费大使有所不知,他临离六诏时,趁舍妹熟睡之际,偷了一瓶自以为是解药的解药服下……”
费啸天道:“自以为是解药的解药?”
司马杰道:“费大侠,他忙中有错,拿了一瓶跟装解药瓷瓶形式大小一样的药粉!”
费啸天神情一震,道:“这么说他不是病……”
司马杰忙道:“费大侠是说他……”
费啸天道:“听说他是带着病来到‘梅花溪’的。”
司马杰摇头说道:“费大侠,那不是病,那是蛊毒发作!”
费啸天道:“现在我明白了,梅姑娘还以为他是相思成病呢!”
司马杰道:“梅姑娘她未免太痴了!”
费啸天目光一凝,道:“那么阁下来到中原是……”
司马杰道:“本是为他送解药来的!”
费啸天一怔,道:“怎么,阁下是为他送解药来的?”
司马杰道:“是的,费大侠,是舍妹叫我来的,舍妹临盆在节,不能远行,再加上心碎肠断,清灰意冷,也不愿再见到他,所以叫我带着解药追了来,费大侠请看,这才是真正的解药!”
翻腕自袖底取出一个玲现小巧的白瓷瓶,托在掌心之上。
费啸天看了一眼,道:“他负心薄情,两次出走,弃令妹于不顾而完结新欢,为什么令妹还要阁下子里迢迢,追来送解药救他性命?”
司马杰叹道:“费大侠,舍妹也是个多情痴心的女儿家,虽然诸葛英负心薄情,两次出走,虽然舍妹心碎肠断,意冷心灰,可是却不忍坐视他身受益每发作之苦,最后暴死路上,所谓一日夫妻百年思,这大概就是了……”
费啸天动容说道:“阁下,令妹可敬!”
司马杰道:“应该说她跟梅姑娘一样地可怜,一样地可笑,唯一不同的是舍妹不幸,被他骗去了人,骗去了心,梅姑娘虽然被他骗去了心,尚未被他骗去人,应是不幸中之大幸……”
费啸天双眉一场,道:“然则阁下为什么不把解药交给诸葛英呢?”
司马杰叹道:“费大侠,我迟到一步,正感难以回去见舍妹。”
费啸天脸色好不难看,道:“原来‘玉书生’诸葛英是这么个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欺世盗名,一手掩尽天下人耳目……”
司马杰脸上再现异样表情,道:“费大侠猜想,梅姑娘这般多情痴心,不但在这‘梅花溪’内欲伴他七天七夜,还要为他守节不嫁,这岂不是太冤了么?”
费啸天冷然说道:“诚然,阁下。”
司马杰道:“费大侠应该把这件事对梅姑娘谈谈……”
费啸天脸色一变,道:“阁下把费啸天当成了什么人,费啸天岂是这种以损人而利己的小人么,何况诸葛英已死,死骨永理‘梅花溪’,对梅姑娘已不能再有所伤害……”
司马杰道:“诚然,费大侠,但是梅姑娘可以为诸葛英已死。”
费啸天眉倏一皱,道:“阁下这话说得——梦雪她要是不以为诸葛英已死,怎会在这梅花溪搭盖草棚守他七天七夜……”
司马杰摇头说道:“费大侠误会了,我是说诸葛英他永远活在梅姑娘的心里。”
费啸天道:“这是人之常情,对痴心的梅姑娘来说,更是必然的道理,任何人也无法从她心里把诸葛英驱走。”
司马杰摇头说道:“不,费大侠能。”
费啸天道:“我怎么能,阁下能。”
司马杰道:“我能,假如费大侠愿意的话,费大侠也能。”
费啸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阁下指教。”
“好说,”司马杰道:“我怎敢当费大快这指教二字……”
话锋微微一收,缓缓说道:“假如费大侠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梅姑娘的话……”
费啸天冷然说道:“原来仍是教费啸天去损人利己,阁下为什么不去?”
司马杰道:“我诚然想去,但却不敢。”
费啸天道:“阁下怕什么?”
司马杰道:“费大侠请想,我跟梅姑娘素昧平生,无一面之缘。她会相信我么,既然不相信我,那会任为我恶意中伤,在诸葛英死了之后还敢败坏他的名声,费大侠猜想,梅姑娘在这悲痛欲绝的时候,怕不拔剑而起,以武相向……”
费啸天一点头道:“阁下猜得不错,她一定会这样。”
司马杰道:“所以我说由费大侠告诉她,最为恰当不过。”
费啸天摇头说道:“可是费啸天不愿作这等损人利己的勾当。”
司马杰点头说道:“固然这是费大侠光明磊落,胸襟远大,令人敬佩,可是资大侠要明白,这是为梅姑娘好。”
费啸天道:“我明白,可是诸葛英已死……”
“费大侠。”司马杰道:“他仍活在海姑娘的心里。”
费啸天道:“这对梅姑娘有什么伤害?”
司马杰道:“费大侠睿智,应该知道,这远比诸葛英活在世上对梅姑娘的伤害为大。”
费啸天摇头说道:“事实上费啸天愚钝,想不出这对梅姑娘有什么伤害。”
司马杰道:“费大侠是真想不出,还是……”
费啸天道:“费某人生平,不惯作虚言。”
司马杰道:“那么我不该有此一问……。”
顿了顿道:“费大侠,诸葛英假如还清在世上,只要是侠义之士,任何人都能让他当着海姑娘的面俯首认罪,他对梅姑娘纵然有所伤害,也只是伤害了梅姑娘的人,日子一久,梅姑娘自然有看出他那凶恶狰狞的本来面目的一天,费大侠以为然否?”
费啸天道:“阁下说得有理。”
司马杰道:“谢谢费大侠,那么如今诸葛英已不在人世,落个死无对证,无论谁怎么说,说的怎么千真万确,梅姑娘也不会轻易相信,因之他完全占有了梅姑娘的心,使梅姑娘为他守节,。为他而不嫁,这却是一辈子的事,请问费大侠,这伤害,是不是远较他活着的时候重大。”
费啸天沉默半晌始道:“阁下会说话,费啸天不能不承认阁下说的句句是理。”
司马杰道:“谢谢费大侠。”
费啸天微一摇头。道:“无如费啸天仍不愿去把这件事告诉梅姑娘。”
司马杰讶然说道:“怎么费大侠仍不愿……难道费大侠不爱梅姑娘。”
费啸天道:“不,费啸天深爱梅姑娘。”
司马杰道:“那费大侠怎么会眼看着她受人伤害……”
费啸天苦笑说道:“只怕阁下忽略了一点?”
司马杰道:“我忽略了那一点?”
资啸天道:“梅姑娘是否会相信费啸天。”
司马杰微微一怔道:“费大侠以为梅姑娘……”
费啸天道:“只怕在这世上她只相信一个人。”
司马杰摇头叹道:“梅姑娘也未免太痴了……”
目光一凝道:“费大侠何妨试一试。”
费啸天道:“我明知道她不会相信我,何必再试,我更不愿让她误以为我在损人利己,诽谤诸葛英。”
司马杰道:“那太麻烦了,说不得只能任他伤害梅姑娘了。”
费啸天沉默了一下,忽道:“人死一了百了,何妨让诸葛英在她心中永远留着一个……”
司马杰道:“费大侠的意思我懂,无如梅姑娘太冤了,难道费大侠不以为梅姑娘太冤了么。”
费啸天道:“我跟阁下虽有同感,但我却没有办法。”
司马杰道:“费大侠有办法,却弃之不用……”
费啸天微微一摇头道:“此事已成定局,阁下不必再提了。”
司马杰呆了一呆,旋即点头道:“费大侠令人敬佩,我尊命,然而诸葛英害我司马一家非浅,始乱终弃,舍妹断肠,甚至不要自己的亲骨肉。此何能忍,司马杰当另觅途径,但有一口气在,非让梅姑娘认清他不可,告辞。”
一拱手,转身要走。
费啸天忙道:“阁下且慢,请留一步。”
司马杰回身说道:“费大侠还有什么措教?”
费啸天道:“不敢,阁下将另觅何途径?”
司马杰道:“目前便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同时这是我的事,费大侠也不必过问了。”
费啸天轻叹一声摇头说道:“我是不该问,阁下请吧。”
司马杰没有再说话,闪身飘起,霎眼不见。
费啸天呆呆地站在雪地上,好一会儿,他方始再度轻叹摇头,转身黯然而去……
费啸天走了,但是他手下四个得力的健儿安置在梅花溪附近,暗中护卫海姑娘的安全。
这,表现他对梅梦雪的情。
这,表现了他那超人的胸襟与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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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孟中四人各据一方,离梅花溪的那座茅屋远远的,暗中监视着梅花溪附近的任何动静。
孟中站的地方正对梅花溪口,这地方方便,他可以随时跟费啸天派来的人接触。
他站在一棵大树后,站得直直的,全神贯注梅花溪的那座茅舍上,不敢有一点松懈,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眨。
这也表出了他对费啸天的忠心,还有一个难得的义字。
蓦地,他肩头上搭上了一只手,随即身后响起低低的话声:“阁下辛苦了。”
孟中大惊,身如脱弩之矢,前冲数尺霍然旋转,他看见适才站立处,大树后,站着个身材颀长的黑衣人,长眉细目,一张脸惨白得没一点血色,孟中立即喝问道:“你是……”
黑衣人忙以手压唇,嘘地一声道:“轻点,别惊动了梅姑娘,你难道忘了费大侠的吩咐。”
孟中猛然一惊,连忙压低话声喝问道:“阁下是……”
黑衣人道:“我复姓司马,单名一个杰字,刚跟费大侠握别。”
孟中道:“阁下到这儿来干什么?”
司马杰道:“我先请教,阁下可是孟中孟大哥?”
孟中一点头道:“不错,我正是孟中,阁下怎么知道……”
司马杰一笑说道:“你听我说说,我刚与费大侠握别。”
孟中道:“那么是费爷告诉阁下。”
司马杰点头说道:“可以这么说。”
孟中深深看他一眼道:“如此就请说明阁下的来意吧。”
司马杰道:“说来孟大哥也许不信,我到这儿来是为了救梅姑娘。”
孟中一怔道:“阁下为救梅姑娘。”
司马杰点头说道:“是的,孟大哥。”
孟中道:“难道海姑娘有什么凶险了。”
司马杰摇头说道:“梅姑娘并没有什么凶险,但是却有人要害她悲惨一生。”
孟中讶然说道:“阁下这话……”
司马杰道:“孟大哥该问我谁要害梅姑娘悲惨一生才是。”
孟中道:“不错,是谁要害梅姑娘悲惨一生?”
司马杰道:“说来孟大哥更不会信,此人就是诸葛英。”
孟中忽然笑了,道:“的确叫你说中了,我是不信。”
司马杰道:“孟大哥有理由不信的。”
孟中道:“自然有,阁下也许不知道海姑娘跟诸葛大侠的关系……”
“不。”司马杰道:“我清楚得很,梅姑娘跟诸葛英是一对羡煞天上,妒煞人间的恋人。”
孟中道:“这就是喽,那诸葛大侠怎会害梅姑娘……”
司马杰道:“孟大哥……”
孟中截口说道:“有件事阁下知道么,诸葛大侠已经过世了。”
司马杰道:“就是因为他死了,所以我才说梅姑娘要被他害得悲惨一生。”
孟中惑然说道:“阁下这话我不懂。”
司马杰道:“我自当解释给孟大哥听,孟大哥,就你所知,诸葛英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孟中道:“阁下这话问得……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玉书生诸葛大使是位剑胆琴心侠骨柔肠顶天立地的奇杰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