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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他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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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
全书诙谐坦荡，尽是狂放不羁之言，惟震撼，独挡一面。小说言简意赅，讽古喻今，淋漓尽致。妙语之绝，人为之超然，世为之冷淡。
作者简介
韩爱，字他爱，1981年生于甘肃，2004毕业于吉林大学，2005出版《十美女作家批判书》。
1 圣贤山
我刚来到这圣贤山上的时候，大师已经静坐三年，根据弟子们私下里的传言，大师一般的静坐是七天，最长的一次静坐是四年。静坐期间，不教武功，只讲道学。但静坐的时候还是照例给弟子们讲学，每隔一个星期才会接见一个弟子。其余闲来之客，一概不见。
大师弟子众多，门规森严，在这坐山上住了三年，才轮到我去面壁崖，拜见大师一面。一算，大师已经静坐了六年。听一位师兄的口气，大师这一次可能总共会静坐七年。
很多进见大师的弟子都说他们进去之后大师什么也不教，什么也不说，他们坐一儿就出来了。进去之后出来的弟子个个都说“不管怎么样，我来这座山上，总是要见上大师一面的，就算他什么也不说，看看大师道貌黯然的样子，总算不白来这山上一躺，能见上如此高深的道学大师，也不算枉然。”
我也是抱着相同想法，只是想进去看看大师究竟是什么样儿。
通往面壁崖的路，是以九九八十一坐竖立的巨石连接而成的，传闻大师当年为把这些巨石竖立到一起，施展那一招“一挥而就”的绝学。除了那一次，这“一挥而就”的武功，大师就再也没有施展过。
很多人都是冲着那门武功的名声，不远万里，来拜见大师。
关于这些巨石，有一个很经典的说法，几乎是个不成文的规定，爬过第八十一颗石头，大师才会出来问话，但是这些石头个个都巨大无比，而且有很多锋利的棱角，很少有人能连续爬过这八十一颗石头，所以很多人等了三年，到最后只是欣赏了一下这些石头，并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大师。
很多人都是爬过了第一个巨石，但很快就在第二个大巨石跟前倒下了。
我在山上的这三年见过的最高记录，是爬到第十八个石头，再也爬不过去了。
一大早，我就到左掌门那里去领圣贤牌。领圣贤牌是面见大师前的一项仪式，估计这也就是个学生证吧，但主要作用是一种礼节，就像官员上朝面见君主时手里拿着什么象牙牌子一样。我去找左掌门的时候看到他就站在圣贤门前，面容冷静，神情肃穆地等我。
我从左掌门手里接过圣贤牌的时候，左掌门若有所思地说：“你是大师静坐期间收留的第八十一个弟子，但大师这次静坐，到现在还没有几个人真正跟大师学到什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翻不过那些石头。”
左掌门领了我来到第一个大石前，看着这些大石头，我知道我不能一一翻过这些石头去面见大师，但又不愿就此放弃，我在大石头跟前站了三天，一直盯着这第八十一颗巨石往后面看，我想大师的静坐也不一定一直坐着不动的，或者可能他会出来走走，而我希望他出来走走的时候我能看见他。至少看一下这老头什么样儿吧。
左掌门派人告诉我，大师每隔七天才会见一个弟子，再过三天你要是不爬不过第八十一颗大石，就再没有跟大师见面的机会了。这样一直等到第五天晚上，我都没能过去。只是站在那里。想想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还是上到山高最高的地方看看这圣贤山的风景吧。
圣贤山最高的一坐山峰是踏云峰，踏云峰地势高悬，有如仙境，加上此地云雾缭绕，让整坐圣贤山看起来分外奇特，在这山峰上，仿佛稍一伸手，即可夺日月之辉。
我来到踏云峰，不由得向下俯视，因为我想在这里再仔细看看面壁崖的样子，大师经常在那里静坐修炼。面壁崖最独特的面貌是那一道墙壁，远处只看到上面的几个大字“面壁悟道”。
2 云雾道
我还是很想到那里去，所以还在想怎么去拜见大师的问题。远远得看到“面壁悟道”这四个大字，我有一点洞见天物的感觉。不可力敌，当以智取。我这么一想，突然就明白大师其实设置的面见题目关键是在考验智谋的，“爬过第八十一颗石头，大师就会出来问话”，其实未必从头爬起，再一个一个接下去直到过关，最简单的解法是只要爬过这么多石头的最后一颗就够了。
于是我从踏云峰上下来，来到离墙壁最近的一个山崖，顺着斜坡往下滑去，直奔最后一颗石头，来到第八十一颗石头前，我的衣服早已被戈壁划得破烂不堪，血色斑斓。
刚翻过这第颗石头，前面的石门机关就自动开来了，我知道这是大师准我进去。
进去的时候，大师双眼微闭。
“弟子韩爱，拜见大师。”
“恩，你可以下山了。”
在此之前，我想过很多种我和大师的经典对白。却未曾想到大师开口第一句话竟然说的是这一句。
我迷惑不解：“什么时候？”
大师只吐露俩字：“现在。”
我很是怅然：“可我什么都没学会。”
“其实你什么都会了，只是你不知道。”大师一脸肃穆，说话的声音有如天外之音。
境界高深者，连说话的声音都是炉火纯青的，听者如闻天籁。
大师继续说：“那八十一颗巨石铺成的通往面壁崖之道，是九九归一，道学八十一重的境界，一个巨石，就是一重境界。道学高深，但你可以抛开一切，直取最后一界。自创立此道以来，为师自己都未曾想过，对于道学，竟有如此轻易的参破。”
“可至今，大师还没教我武功。”我终于忍不住说出这话了，但说出后就有点后悔，难道我上山多年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这？
大师不语，转身而走，我紧追在后面。
大师一直走到崖上那道墙壁跟前。大师指着这悟道石壁，转身问我：“你看这是什么。”
“是面壁悟道。”
“为什么这么说，而不说这是一面墙壁？”
我如实回答：“因为我看到的，只是这四个字。”
大师傲然而笑：“恩，很好。这些字，你该是记住的。”一转身，反手一掌，已将那道石壁击得粉碎。大师的这一招，很是轻盈，看起来他的手只是很轻地从石壁上略过。石头粉末如雨而落，腾起一抹轻淡的烟尘。
我太吃惊了，半天没敢说话。
“韩爱！轮到你了。”大师喊我名字的时候，声音听起来有些严厉。
我这才回过神来，惶恐地应声：“弟子在。”
“刚才这一招，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好，你试一下。”
我退后两步，学着大师的样子，转身，反手，把手一挥。我就听见身后面的石头起起落落，响成一片。
等我再转身回来，刚才那些七零八落的碎石粉末竟然都没了，更惊心动魄的是那道石壁挺然而立，像是从未倒塌过。
我很惊奇，便大喊大叫地问：“大师，这是为何？”
但大师早已不见踪影，像是离去了很久。
正在焦急。只看到地面上刚才被碎石砸出的凹陷痕迹竟然恰巧构成一行行的文字。
我仔细辨认，这是大师为我留下的几句话。读下去：“为师就教你这一挥而就的最后一招。因为你翻过的，是这石头的第八十一颗，而不是第八十一颗石头。”原来这是大师刚才施展那一招式的时候便用石块在地上打出这些字。
我怅然若失，这一刻，山林默默，天下独我。
3 一掠凡尘
但我的默然，很快被一阵喧哗打断，抬头一看，是左掌门领着一群人匆忙赶来。他们看到我就问我刚才有没有听到几阵很大的落石声响，是不是面壁崖塌了。我说，你们都别慌了，是大师刚才在教我武功弄的。
他们很是惊奇很是赞叹，一是惊奇大师竟然给我教武功，二是感叹大师终于出关了。
人们还争着问：响声特别大，地动山摇，明明是什么地方塌了，怎么这里见不到塌方的石堆，更看不出什么地方有石头迸裂的痕迹？
左掌门也问我同样的问题。
我说快把我弄上去吧，我上来之后再给你们详细说。
我来面壁崖是从悬崖上腾空而下直到第八十一石，如今想出去，如果不想破毁那些巨石，自然无路可走，那就还得麻烦他们把我掉上去。他们从高处抛下绳索，我拉紧绳，左掌门吩咐众人就在那头用手拉，我就这么攀登而上。心中想着，要是我能用轻功一下子跳到人们眼前该多好啊。
左掌门又问刚才同样的问题。
我就说是大师用一招武功把那面厚重而高大的悟道石壁震成乱石。接着他让我试着演练一下，我学着大师的样子来了一招，不知不觉地石壁就重新立起来了。不知怎么弄的。
众皆叹为观止。
左掌门说大师的那一招就是传说中的一挥而就。
众人又问大师是怎么出手的，我就说是大师刚才背手一轻轻一掠，就把那道石壁震得荡然而散。这是你们听到的第一阵响声。
左掌门说，一掠凡尘，那正是一挥而就的最后一招“绝尘而去”的前半招。
众人惊乎而叹：半招武功，威慑力竟然如此雄浑。
我又说我学着大师的风格，一转身，只听见沙石尽起，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些石头和粉末就都完好如初地重新归位，接下来就是你们看到的这个样子。
大家就很是惊奇了，说这也太厉害了，也不露痕迹。
左掌门说，尽收眼底，你用的是“绝尘而去”的后半招。照你所说，联想一挥而就的江湖传闻，大师才只教了你前半式，你就已经会用后半式。绝世之武当传绝世之才，收你为徒，大师真是慧眼识人啊。
大家都恭喜我，都说，你真厉害啊。
我就把圣贤牌摸出来，对左掌门说把圣贤牌给他。
左掌门说你这是怎么了？
我说我要下山了。
左掌门说，怎么这么就想走？
我说，是大师这么说的，让我现在就下山。另外，我上山的想法，是想见大师一面，想学武功。再在山上，已经没有想法。我想下山，寻找新的理想。
左掌门说，也好。只是没想到这么匆忙。
4 千里传音
左掌门说，你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以你的绝世才学，加上大师教给你的绝世武功，出去闯荡一番也好，只是大师说过，世上最高的境界不在武学，而是道学。大师的道学之高深，世人莫能知。更是超然，只是看来眼下看来大师是不想教你。可能是因你不懂尘世，所以想让你出去领略一番见识，等你感悟透彻了，再来圣贤山，大师或许还会教你更高的一重的。
一番话别，我就下了山。
但我下山之后就感到很茫然，不知该去何方。于是我只是顺着路走，边走边想，一直走到很累了，才停下来，眼前有一片竹林，我就来到这个竹林里，依靠着竹竿坐下来休息。一想起面壁崖看到大师静坐的样子，我不由得学着大师的样子静坐了起来，一会儿，我就进入半醒半迷状态，再过了一些时候，肃穆超世的感觉冉冉升起，只是周身奇冷。但渐渐得，神清气爽。
坐着坐着我忽然听到竹林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是飘渺，就赶紧起身，向四周看，却看不见人影。我想我可能是听错了，于是我又重新坐了下来。因为感觉静坐起来周身舒服，就又静坐了一会儿，但再也找不回刚才的感觉了。
正在这时候，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喂，你可真会装啊，还静坐，装得跟个武学大师似的啊。”
我睁开眼睛，还是看不到人。就说：“是什么人在对我说话？快出来，别躲躲藏藏的，吓唬人？”
那人说：“我没躲藏。”
我说：“ 那我怎么看不见你？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那人说：“你才是狐狸精呢，我是人 。”
我说：“是人怎么不出来现身？”
那人说：“你可真落伍，难道你不知千里传音的武功？”
我说：“啊？千里传音？江湖传闻而知，但很多人一直不信，没想到真有这门武学？”
那人说：“是啊，今日你可真长见识了吧？”
我说：“见识是见识了，但你这本领倒没什么，只是能站得很远喊话，又不能用来打人。”
那人说：“既然这门武功这么没用，你怎么还偷学？”
我说：“我怎么偷学了？我又不会。”
那人说：“嘿嘿，还说不会，不会千里传音又怎么能传话给我？”
我说：“恩？是啊，我怎么就会了？”
那人说：“你真是奇怪哎，偷学人家武功还装成个天才一般。先偷学人家武功，后装成个天才，人家怪起来，就说自己是个天才，一生下来就会了，是不是？圣贤山的人怎么都这样？”
我说：“你怎么骂到圣贤山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