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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屎!”大副会主无常一剑嗤之以鼻。
“有什么不对吗?”
“谁都知道,富贵不出三代,你懂不懂?”无常一剑冷笑:“所以咱们这些豪霸,或者混混亡命,都知道及时行乐,过一天算一天;只有一些笨蛋,才愿意为儿孙做牛马。”
“哼!”
“不要哼,这是事实。秦始皇想传千年万载,秦二世就完蛋了,三世还传不到呢!”无常一剑摆出训人的面孔:“咱们这些人,赚的大半是造孽钱,能善终一生享用,已经是老天爷网开一面了,还想百代安乐?简直是痴人说梦,没知识。”
神手天君正想反唇相讥,快舟已箭似的向渔村的滩岸冲去。
滩岸不见人踪,不见拖上岸的船只,全村死寂,像一座死村。
“真的有点不对,人呢?”跳上岸的刘会主警觉地大声问。
“空村?”迷魂太岁也惑然叫。
“会不会搞错了地方?”无常一剑也在问。
“不可能,就是这里。”将小舟拖上岸的操舟大汉信心十足地说。
“也许是遭了瘟疫,人都死光了。”有人叫,惊恐地向后面的滩岸退。
谁不怕瘟疫?一座村一夕之间就可能死得一个不剩,在数者难逃。瘟神,是最可怕的凶神之一。
“胡说八道!”右方不远处,传来骂声:“老夫不是活生生的吗?看你就像一个怕死鬼,何必在江湖上活现世?呸!”
那是一座草亭,供村中老人聊天讲古,打发日子的聚会地方,亭基高出地面五尺。
亭中的排椅上,安坐着九天飞龙和大河神蛟。由于两人不言不动,相距也在卅步外,隐约利用亭柱挡住视线,因此不曾被这些高手及使发现。
“呵呵!是居老兄,好久不见,一向可好?”会主神力金刚堆下一脸假笑,领着众人直趋草亭:“兄弟特地带了一些弟兄,专诚前来拜侯。”
“不敢当,好说好说。”身材瘦削皮肤黝黑的九天飞龙也皮笑肉不笑:“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吧?你不受欢迎,刘会主,你带来的人真不少。诸位,随便坐。”
“呵呵!不诸咱们到尊府小叙?”
“蜗居狭隘,难容贵宾,这里不是很好吗?朝阳璀璨,正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地方。”
“居兄言中有物,似乎已预知兄弟要来。”神力金刚心中暗懔,怎么可能走漏消息?
“不知道,反正居某不欢迎你来,我承认我怕你!”
“兄弟……”
“请开门见山,不必客套。”九天飞龙不住冷笑:“我这人天生胸无城府,一向快言快语,最讨厌阴毒狡诈,所以我、水远不配做领袖群伦的豪霸。”
语中带刺,冷嘲热讽之真有点快人快语的粗犷味。
廿一个人,已经把草亭围住了。
迷魂太岁照例站在上风,在双方打交道时,做一个冷眼旁观者,冷静得令人莫测高深。
九天飞龙冷冷地瞥了迷魂太岁一眼,向大河神蛟送过一道会意的目光。
“好,居老兄快人快语,兄弟也就不再客套了。”刘会主神力金刚其实也无意拖延,早办完事早走早好。
“我在听。”
“兄弟碰上了可怕的仇家,特来恳请老哥助拳,重礼相酬—义利两全。”
“老天爷!贵会高手如云,人才济侪,仅你们这廿一人,就足以翻江倒海,居然请我这个半退休的飞贼助拳,替你对付仇家,你是说来玩的?”
“兄弟怎会灭自己的威风?”
“真的?对方是何来路?是那座庙中的大菩萨?”
“一个叫符九的小辈,没有人知道他的根底。兄弟是栽到家了,不得已求助于老兄,事非得已,只好来打扰老兄了。”
“哦!符九?没听说过这号人物。怪事,你老兄没用人海淹没他?贵会不是一向都倚多为胜之手段对付强敌的吗?”
“对付这种人,不能用那种手段。”刘会主神力金刚轻描淡写一言带过。
“加上我,有用吗?”
“有用的,居老哥。你的空中搏击术与满天星暗器,配上林家三兄弟的地刀阵,出其不意,有九成九胜算。”
“巢湖林家三虎?”
“不错。他们亦是我计划中聘请的人选。”
“抱歉,我拒绝参予你的谋杀计划。”九天飞龙断然拒绝,连询问的兴趣也消失了:“我九天飞龙虽是个飞贼,但名号得来不易,居然要四个名震江湖的超等高手联手,对付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今后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刘会主,这不叫搏杀,而是谋杀。我九天飞龙不是谋杀犯,你另请高明吧!”
“你拒绝我了?”刘会主脸色一沉,声色俱厉,狐狸尾巴终于外出来了。
“不错,坚决拒绝。”
“不想再谈谈?”
“不必。”
“你想到后果吗?”
“我飞的功夫比你高明,你们拦不住我的。”
“就算你逃得掉………”
“我一定可以逃得掉的,信誉保证。”
“就算你逃得掉,五年前你在寿州,谋杀拜弟郑寿山的事,将传遍江湖,你九天飞龙今后将在江湖除名,甚且有上法场的可能。”
“那是在酒后冲突,公平决斗下所造成的憾事,我问心无愧。你当时充当证人,应该知道事故真相。”
“我承认我在场,我看到的事与你说的不同……”
“狗娘养的!你好阴毒!”
“好说好说,无毒不丈夫;你以为我这会主的地位是平空捡来的?”
“你……”九天飞龙变色而起。
“你想撒野?最好不要。”刘会主不住狞笑:“你该听说过迷魂太岁与黄岐老兄,他的消遥散是江湖一绝。你只要一聚气运劲,一定手脚僵死,一定……”
“手脚真不能动吗?”
“一定。”
啪一声暴响,亭栏崩碎散裂,是被九天飞龙一掌拍毁的。
这一掌最少也有五百斤力道,不聚气运劲,力道决难聚于掌心,发出雷霆一击。
大河神蛟也大手一伸,五指如钩,扣住了海碗粗亭柱的一边,猛地一拉,抓出一把木片,手一摊,木屑纷飞,爪功化木成粉。
这也需要聚气运功,才能让五指坚逾金铁。
“咦!”迷魂太岁惊呼,消遥散失效啦!
“我不能听你摆布。”九天飞龙冷冷一笑:“因要你要对付的人,已经等了你三天啦!刘老兄,我怕你!你自己的事,先摆平了再说吧!”
“咦!你是说……”
“瞧,他来了。”
众人随他的手指方向,转头察看。
微风飒然,九天飞龙与大河神蛟已经乘机破空飞跃出亭,超越人丛脱出困境。
符可为出现在一座茅屋前,轻拂着手中长剑,笑吟吟不带丝毫火气,泰然自若缓步而来。
“符小狗……”有人骇然惊呼。
“毙了他!”呐喊声如雷。
廿一个人,潮水般向符可为涌去。
符可为外表轻松,暗中已神功默运。
“除恶务尽。”他似笑非笑在空地上等候:“可惜玉树秀士不在,下次就轮到他了。”
瞬即合围,廿一比一。
“神力金刚,下令围攻呀!”他的嗓音提高了三倍:“谁都知道,我符九最欢迎群殴围攻,可以大开杀戒,以兔逐一收拾多费手脚。”
一名中年人看破好机,从他身后悄然扑上,身剑合一电射而至,猛攻他的背心。
他像是背后长了眼,身形一扭挫,让对方的剑掠左肩上方而过。而他的剑,却从顶门向后伸,奇准地劈开了中年人的天灵盖,避招反击一气呵成,从顶门伸手向后反击,得心应手,妙到颠毫。
一长身,他重新站直。自始至终,他的身体一直是向前的,也不曾扭头回顾,似乎身后所发生的变故,他丝毫不知,死了的人与他无关。
中年人的身躯向前一栽,倒在他的脚后猛烈抽搐,红白的脑浆流了一地,好惨!
“谁有勇气上来决斗?”他再次催促:“符某的剑下,对卑鄙的懦夫,一向不留情的。”
一声怒啸,两个中年人挥刀猛扑,左手连续发射飞刀,随着飞刀狂野地扑上了。
符可为的左手像在变戏法,五个指头点弹挥扣,快得令人目力难及,共有六把飞刀在他的手指乱点乱弹之下,纷纷坠地。
“铮!”他左闪,剑架住了左面中年人的刀,再一挑,电光一闪,锋尖贯入中年人的右胯。
“滚!”同时响起他的沉叱。
中年人的身躯斜飞而起,手舞足蹈向慢了一步的同伴猛砸。
同伴大吃一惊,几乎一刀将中年人误伤了,仓促间撇刀右闪,以避免碰砸。
激光无情地吞吐,人影进退如虚如幻。
“啊……”躲闪的中年人狂号,身形也斜飞外抛。
右肩井被剑贯穿,再将人挑飞而起,劲道之巧猛骇人听闻!
一声长啸,他猛扑惊惶失措的刘会主。
“天啊……这是什么剑术!”有人狂叫、奔逃。
伸剑越顶门,杀掉身后的人。另两个中年高手,皆中剑之后被挑飞,完全不合乎剑术力学的原理,要挑飞一个人,需要多少力道?难怪有人被吓破了胆,惊怖之下只顾逃命了。
九天飞龙与大河神蛟不参予,袖手旁观吓白了脸。
四周,煞神等七个人已悄然潜出,截杀散了的人,来一个杀一个。
会主神力金刚心虚了,符可为的神勇,使他失惊胆寒,无法发挥刀法应有的水准,感到手脚已有点施展不开,手中的九环刀重似千斤。
精神状态不平衡,喝口水也可能被呛往。
在连续飞射而来的激光逼迫下,他狂乱地挥刀封架,快速地闪避,有几次退慢了分秒,以致右肋右胯出现了血迹,被刺伤了皮肉。
这片刻的纠缠,共有五个策应他的人,死在符可为的剑下,再也没有人上前拼死接应他了。
“铮铮!”他又幸运地封住了两剑,也幸运地移至符可为的左侧空门死角。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兴奋欲狂,神意凝聚为一点,刀发似电耀霆击,刀光疾劈符可为的右胸腹。
他听到一声冷哼,看到自己的刀光偏差了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不是他的神意所能指使修正的,刀一发结果已经决定了,不是中的便是落空。
这一点点,他的刀落空了,符可为在这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左扭旋身,他的刀光贴着衣衫劈空了,同时他看到了及体的激光。
已无法闪避,一切都嫌晚了,感到右胁近胸处一震,一阵目眩,身躯已被巨大的可怕力道挑起、飞抛、翻腾,砰然着地。
彻骨奇痛突然在着地时光临,呃了一声便失去知觉。
口口
口口
口口
迷魂太岁的武功,其实非常扎实,只是为人阴险狡滑,工于心计,不愿凭真才实学与人拚命,倚仗消遥散以避免浪费精力。
能不动手而把劲敌杀死,这是他的想法,对所谓英雄气慨嗤之以鼻,他不想做英雄,英雄是死得很快的。
当他发觉身边的人渐来渐少,自己又抓不住机会策应会主时,他心惊胆跳了。
其实,他无意拚命上前支援会主,因为他看到同伴为了支援,上去一个死一个,已经令他毛骨悚然,完全失去上前拚命的勇气,只敢在旁游走呐喊,一沾即走打滥仗,自保要紧。
又上去一个,眨眼间这人又倒了。
“我得走……”他心中一紧,动了逃走的念头,上去一个死一个,何时会轮到他上去?
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再不走可就嫌晚啦!
眼角余光看到了阴怪,正展开绝顶轻功,从煞神的头顶上空掠过,双臂一抖,身躯化不可能为可能,上升了尺余,侧身张臂折向飘落上
像一个幽灵,远避开下面的煞神纠缠。
“这家伙的轻功值得骄傲……哎哟!”他心中在暗想,突然情不自禁地叫出声,但已救不了阴怪。
一条淡淡的人影,从斜方向上空疾射而至,恰巧从阴怪的斜上方一掠而过,电光一闪,交叉通过时,洒下一天血雨。
阴怪的背部,被剑剖裂了一条大缝。
淡影疾掠而降,是金文文。
看清是金蛇洞的美女郎金文文,他心中一跳,又兴奋又恐惧,一缩脑袋,似乎在无意识地躲开美女郎的一剑,幸而这一剑只是他幻想中的虚影而已。
他扭头狂奔,向没有人的地方逃命。
他逃走时,刘会主神力金刚还没被符可为击中致命的一剑。
冲出茅屋的土墙角,迷魂太岁倒抽了一口凉气。
前面是另一座的广场,花非花和银花女煞正用冷电湛湛的目光等候着他。
“你们的人还没死光,你这客卿就悄悄逃命,像话吗?”银花女煞语气阴森极了:“别怕,你位高辈尊,没有理由怕我们两个后生晚辈,你成名时我们还役出生呢!怕死鬼!”
四下无人,他胆气一壮,一咬牙跃入广场。
他僵住了,不敢再进。
银花女煞的左手三指捏着一朵夺命银花,花非花的左手抛起三枚无影神针。
夺命银花和无影神针,都是江湖朋友闻之色变的暗器,比阎王帖子还可怖。
“我们怕你的消遥散。”银花女煞语气更阴森:“所以我们要以暗器送你下地狱,一定要杀掉你,你坑害的人实在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