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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三寸。
萧林这才吃了二惊,赶紧低头缩眉,幌身闪避,堪堪没被刁天义一剑刺中,吓得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
“巴山双毒”三支剑盘旋缭绕,一上手决然把个堂堂鬼手萧林裹在横心,一支钢爪左支右绌,好不为难,刁人杰等人都大出意料之外,面面相觑,说不出是惊是喜来。
转眼十余合,刁天义兄妹剑法展开,一剑深似一剑,亏得萧林奋力舞动鬼手钢爪,才算勉强接住。正打得热闹,陡听得寨后一阵人声鼎沸,几个弟子遍体血污,狼狈逃至,向刁人杰跪下,禀道:“回掌门,不好了,水牢里叛徒被那姓唐的救走,伤了咱们好几个人!”
刁人杰大惊,回头望着湛度才,道:“这便如何是好?前面强敌未退,那疯子又在后面捣起蛋来,师叔,你老人家请到后寨看看去。”
谌度才自从在后山打败了唐百州,心里对他已了无忌惮,点点头,道:“好,你好好困住这姓萧的,必要时一齐动手,万不能被他身逃走,待老夫往后寨去擒回疯子来。”
刁人杰点头应了,谌度才便匆匆提剑向寨后奔去。
霍昆因自己已和鬼手萧林彼此相识,明知留此无益,也转身奔了后寨,叫道:“老前辈慢行,在下愿同往相助一臂!”
谌度才心里很看不起霍昆,闻言停了步,皱眉道:“后寨有老夫一人,已经足够,你还是留在这儿,协助围捕那姓萧的要紧。”
霍昆听了这话,顿感进退不得,讷讷说不出话来,方在尴尬,忽见寨后浓烟冲天而起,“蛇形门”弟子飞报:那姓唐的疯子在寨里放火烧房子!谌度才不得再和霍昆多说,转身如飞奔向寨后。
霍昆呆呆立了一会,也跟着向寨后奔去。刚走没有几步,另一边黑烟又冲天而起,好几处地方火舌已经窜出屋顶。
刁人杰望见,心急如焚,大声喝道:“大家亮兵刃齐上,别让来人走脱!”
“刁家六剑”哄应一声,各拔长剑,一齐闯进圈子,此外黄衣喇嘛兀突柯和一众外来英雄也纷纷亮兵刃一拥而上,鬼手萧林冷笑连声,左手又将肩后锐爪撤出,两柄爪舞得似白浪翻飞,力战众人,竟然远比适才单手战双毒时威猛旋厉,一面口中冷言冷语,道:“我当‘蛇形门’有什么了不得艺业,说穿一文不值,不过狗多为强之辈,当真令人大失所望。”
刁人杰怒吼一声,举剑也加人战团,一刹时寨前寨后,一片喊杀喊火之声,整个刁家寨顿时大乱。
再说谌度才怒冲冲提剑直到后寨,四下里寻找唐百州,找到这边,那一边火起,找到那边,这一边又被点燃,但却始没有和姓唐的碰过面。门下弟子纷纷传报,一会说在东,一会说在西,仿佛唐百州会使五行遁术,驾了云在满山放火一般,只气得他跺脚叫骂,东奔西走,依旧毫无办法。
过了一会,整个寨后到处起火,谌度才一面令人拼命扑救,一面喟然叹道:“完了完了,好好一座基业,一日之间,尽毁在这姓唐的王八羔子手中……。”
恰在这时,突有门下弟子飞报:“不好啦!姓唐的刚才提着火把,到后寨内眷住处去放火去了,他还口口声声叫咱们等一会去捡红烧蹄膀吃哩!”
谌度才大惊,连忙飞身奔扑后院,才到院门,果见唐百州一手提剑,一手执着火把,在那儿大声叱喝,数十个门下弟子死命堵住院门,不让他冲进去放火。
唐百州右手倒提锈剑,却未用剑进攻,只将左手火把东一晃西一晃,口里高声叫嚷:
“闪开闪开,这里面那么多小母猪,不烤来吃多可惜?你们别再拦我,稍停一人分你一只又白又小嫩的蹄膀吃吃!”
谌度才不见他已是火高万丈,见了他更是五脏冒火,七窍生烟,提了一口气,两个起落赶到眼前,振臂一招“蝗飞漫天”,洒出斗大一团剑雨,向他当头罩落,剑已出手,方才喝道:“姓唐的,今天有你无我,老夫跟你拼了。”
唐百州好像全未防到背后有人赶到,谌度才喝叫出手,他忽然“啊呀”一声惊,头也不回,拧身向斜刺里拔腿便跑。
谌度才怒火难熄,叱咤声中,垫步上前,一推手中剑,直贯向他后背“命门”穴,喝道:
“还想走吗?躺下!”
哪知唐百州真听话,未等他剑到,果然“咕咚”一声,仆身躺在地上,这一来,谌度才一剑刚巧又刺了空,连他半片衣襟也没有沾到。
谌度才不知他是故意捉弄,只当自己失手,被他躲过,狠狠一咬钢牙,沉臂落剑,向他腰间刺下去。心想:你既已滚倒在地,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这一剑去势迅捷,快拟电奔,左右前后全被剑势所罩,跟见唐百州再无进处……。
不料唐百州猛的在地上翻了一个身,举起手中“玄铁剑”,不避不让,便向谌度才剑上迎了上来,同时龀牙笑道:“老头儿,你好凶?手底下半点不留情面?”
双剑相交,“当”的一声清响,谌度才突觉手上一轻,长剑竟被他那柄锈迹斑斑的烂剑一砍两段,自己去势又猛,收招不住,上半身向前倾出半尺。倏忽间,嗤嗤连响,一阵焦臭之气扑鼻上冲,低头一看,糟糕!原来好好一把白须子正自己凑向唐百州手中的火把上,被火烧去了一大半了。
他又震于长剑被折,又惊胡子被烧,登时手忙脚乱,挺腰弹起身来,急急退了五六步,用手掩着剩下的一半胡须,心里又急又痛,怔在当场。
唐百州突然一挺腰肢,跃站起来,反把锈剑插回鞘中,擎着火把,笑嘻嘻走上前来,手里火把晃动,说道:“老头儿,你不让我烧房子,我就烧你的胡子,反正我得烧一样才行。”
谌度才一听大惊,扭转身便跑,唐百州举起火把,哈哈笑着直追上来,可笑谌度才堂堂武林耆宿,竟被他吓得抱胡子乱跑,连头也不敢回,倒是旁边的弟子望见,高叫道:“老祖宗,你怕他干什么?一掌就把他的火把打熄了。”
谌度才正跑,听了这话,心道:对呀!我跑什么?难不成他和我都不用剑,我倒怕了他一支火把?于是回身站好,等唐百州一到,便圈臂吐掌,“呼”的一声劈了过来。
掌风威猛凌厉,小小一支火把,自然一掌便灭,但此时两人立身处附近就有房屋正在燃烧,唐百州一见火把熄了,探手又在火上引燃,依旧要来烧他的胡子。
谌度才又是一掌,将火把打熄,唐百州忙又伸手去引燃,两个人就在那儿一个点火,一个挥掌打熄,忙忙碌碌,一连点点熄熄好几次,谌度才心里又一动,暗道:我尽打他火把干什么?不如一掌打死他,岂不永绝了后患。心中拿定了主意,见唐百州果然又把火把点燃,伸过来烧他的胡子,谌度才潜运真力,陡地双掌一同平胸推出,卷起一股劲风,向唐百州直撞过去。
这一掌居然有效,但只见掌风过处,唐百州连哼也没有哼一声,顾着风力向后一连翻了七八个筋斗,“蓬”地一声,栽倒在地,直挺挺躺着,一动也不动。
谌度才好不高兴,嘿嘿笑道:“姓唐的,饶你再奸,也有现在?你当老夫这数十年潜心修为,连你一个疯子也斗不过吗?”
他本是得意忘形,才喃喃自语,以舒胸中所受闷气,那【此处缺一页】
心中盘算,再不怠慢,纵身抢到近前,横剑大喝道:“呔!姓唐的,霍昆在此,还不受死吗?”
谌度才忙叫道:“霍老师,快躲,姓唐的是鬼不是人!千万别中了他的阴气。”
霍昆一愣。唐百州已经飞步而至,锈剑在半空中挥舞,叫道:“哇呀呀,活昆变死昆,活老师要变死老师啦!”
霍昆听得也吃了一惊,原来唐百州叫这些话时,目直面呆,嘴巴动也没动,但声音却清晰不乱,听得清清楚楚,暗讶道:莫非真个僵尸?
但他胆气素壮,一横心,管你是人是鬼,就算是僵尸,我也戳你三个透明窟窿再说。说时迟,那时快,唐百州一到近前,霍昆抖手一剑,对准他前胸便刺!
唐百州并不闪躲,锈剑一翻,“当”的一声,霍昆长剑早断成两截,紧接着反手一剑,向霍昆颈上削来。
霍昆大惊,他不知唐百州锈剑削铁如泥,乃是难得的宝剑,只当因为他身为厉鬼,自己才敌不过他,吓得缩头躲过,反身也跟着谌度才狂奔起来。
三个人就像串葫芦似的,不一会已追到寨门前的广场上,场中刁人杰率领着二十余名高手正围着鬼手萧林恶战。
萧林虽然了得,怎奈对方人多,初时尚能伺机反击,被他又伤了几人。但自从刁人杰亲自出手,渐渐就被迫落在下风,尽力冲突,总是无法得脱,额上汗如雨下甚是危急。
刁人杰催动众人拼力抢攻,看看就要得手,没提防唐百州竟然单人只剑把将他依为肱股的师叔和功力与自己相若的霍昆一齐打败,而且还追到寨门前来。心里一寒,连忙舍了萧林,晃身跃出重围,拦着谌度才和霍昆问道:“怎么一回事?那姓唐的恁地了得吗?”
谌、霍二人跑得气喘嘘嘘,仅只用手向身后连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唐百州追到人丛外,忽然舍了谌度才等,舞剑直撞进重围中。“玄铁剑”约略展动,早砍断了两柄剑、一柄刀、一柄大铁锤,众人见了这位疯神,全都抵敌不住,纷纷向侧闪避。
不一会,便冲到萧林面前,向鬼手萧林咧嘴一笑,道:“老头儿,快跟我走!”
说罢,挥剑开路,向寨外直撞,刁天义等人全吃过他的亏,竟没一个敢出手拦阻的。哪消片刻,就被他杀开一条大路,鬼手萧林虽不认识他,但也无暇多想,跟在身后,急急冲出重圈。两人一先一后,没多久全都奔出寨门,隐人群山丛林之中不见了。
刁人杰气得跺脚,要想追赶,反被谌度才拦住道:“追不得,那姓唐的本已被我一掌劈死,但却阴魂不散,附尸还魂,难以抵挡,追去徒自取辱,不如快些救扑寨中火势要紧。”
刁人杰问起详情,谌度才便将所见所闻,绘影绘声详述了一遍,刁淑娴听了惊叫道:
“师叔祖,你老人家受了他的骗了,这种把戏在江湖中有个名称,叫做腹语术,嘴不动,可由肚子里发出声音。近年来学这功夫的人不少,你老人家多年未闻世事,被他装模作样骗了去哪!”
霍昆听了,心中恍然大悟,但谌度才却不信,叱道:“胡说,就算他会什么腹语术,能够嘴巴不动,肚子里说话,他手中剑法总不能渗假的,为什么咱们在后山将他长剑震断,打得他大败逃走,而这一次却被他连断了我与霍老师两柄剑,赶到场中,又砍断这许多兵刃,无人能够挡得住,难道这也是腹语术可以奏效的。你小孩子不懂,偏要在这里胡言乱语的。”
刁淑娴本想顶撞他几句,说明唐百州的锈剑如何锋利,剑法如何奥秘,但因谌度才辈份太高,是自己的师叔祖,只得垂首不敢多话。
刁人杰半信半疑,想来师叔尚且如此说,大约总不会是假的了。即令唐百州是人非鬼,追下去也难以必胜,何况还有个鬼手萧林,连伤数人,也是个难缠的辣手人物。只得一面命人分头救火,一面恨恨抱怨道:“今日被这姓唐的一阵搅,‘蛇形门’声威扫地,将来还拿什么脸面去江湖中争强夺胜?鬼手萧林脱身一去,今后更是永无宁日了,唉!”
谌度才听了怒道:“你这意思是说师叔的不中用,是不是?好!你既然看不起我这个师叔,我也不希罕跟你什么‘蛇形门’混,从今天起,我回我的深山,你闯你的天下,看看你又能把‘蛇形门,弄得怎样轰轰烈烈,咱们散伙算啦!”
刁人杰连忙陪罪认错,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容易才把谌度才劝留下来,这且不提。
再说唐百州领着鬼手萧林,杀出刁家寨,奔进一片密林中,萧林从未见过这位独眼怪人,承他仗剑救援,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感激,进得林中,便收了“鬼手钢爪”,抱拳说道:“萧某平生未得任何人点滴恩惠,今承朋友仗剑援手,萧某五内铭感,没齿难忘,但不知朋友是何门何派?台甫怎么称呼?也好图报于他日!”
萧林平素狂傲异常,天下能人没有看在他眼中的,今天无缘无故受了唐百州的援助,还是第一次对人说出这种谦和客气的话来。哪知唐百州对他这番言语竟似没有听见,头也不回,直入林中,撮着嘴唇一声胡哨。不一会,蹄音得得,从密林中转出来一匹又瘦又小的黄马,马背上斜跨着一个俊美少年,朗目若星,剑眉似画,只是腿上一片殷红鲜血,神态萎糜不堪,明明带了创伤。
唐百州拢住瘦马,将那少年抱下马来,平放在地上,替他扯破外衣,一面用布片揩拭血迹,一面说道:“有什么好的伤药,拿些来!”
萧林不知他在对谁说话,应声略慢,唐百州竟然大声叱道:“老头儿,我跟你讲话,你听见没有?”
鬼手萧林横行了一辈子,何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