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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易禄原已奔到十丈之外,这时扭头见傅小保身陷重围,大吃一惊,连忙扭头又奔了回来,掌风激扫,撞开霍昆和萧林,高声急叫道:“傻子,快来!你干嘛不用你那宫里学来的剑法呢?千万手软不得。”
傅小保被他一言提醒,暗忖:对呀!他们能手虽多,却怎挡得我的“魔剑八式”?顿时精神一振,手中缅刀一变,振腕挥出“魔剑八式”中第一招“万花乱抖”。
刹那间,场中涌起千万朵闪耀刀光,傅小保以刀作剑,施展起来,威势更在他师父唐百州之上。但见朵朵刀花,早将傅小保的人影尽皆掩遮,易斌首当其冲,眼花撩乱,忙不迭擞身暴退。傅小保揉身前冲,“叮当”两声,又将霍昆手中长剑削断,鬼手萧林连忙避让,却吃崔易禄夹背一掌,打在肩后,闷哼一声,一连两个踉跄,险些跌翻在地。
傅小保一招八式变化尚未使完,竟然一举撞开了五名高手围因,心中一喜,大步抢出圈子,向崔易禄挥手示意,两人并肩往后山便跑。
刁人杰等果然全被他这一招“万花乱抖”镇住,一个个瞠目咋舌,不敢追赶,霍昆更喃喃自语道:“怎的这剑法,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
青面老者虽也吃惊,但见傅小保和崔易禄脱身出困,扬长而去,心中大是不忿,冷哼一声,飞身疾掠,嗖嗖嗖三个起落,宛若飞鸟,顷刻便已追到二人身后,闷声不响,翻腕一掌,迳向傅小保背心撞去。
傅小保仗着“魔剑八式”,居然一举镇慑住五位绝顶高手,心中正在得意非凡,待他突觉身后一股阴寒劲气追到,吃惊回顾,那青面老者掌力已到,慌忙拧身挥臂,准备硬接……”
崔易禄见那青面老者竟然暗下毒手,掌出无声,劲力阴柔,便知他这掌上必然练有阴毒力道,博小保不明就里,准备硬接,登时他大吃一惊,连忙抬臂用力将他一撞,撞出三尺以外,傅小保倒是脱出了掌力范围,而他自己却觉得左肩头上似被一股寒气扫中,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
傅小保手臂才举,被崔易禄出其不意撞出数尺,待他惊诧返顾,却见崔易禄已被掌力扫中,脸色大变,这一惊,不由暴怒,振腕挥刀,陡地一招“摇头摆尾”,疾卷过来。
青面老者并不接架,一缩身,平空后退了丈许,桀桀怪笑说道:“女娃娃,你且记住唐古拉山神魔厉奚的五阴神掌,中掌之后,三日内若无老夫独门解药救治,必落得混身痉挛,癫狂而死,老夫定在此地候你三天。”说罢,仰天哈哈大笑,随着笑声,飘身退去。
傅小保恨得牙养,只巴不得跟踪追去,戳他几个透明窟窿,但看看崔易禄,却见他额上冷汗琳漓,步履踉跄,摇摇欲倒,遂顾不得追人,连忙赶上前,探手将崔易禄扶助,低声问道:“崔前辈,伤得可重吗?”
崔易禄奋力挣脱他的扶掖,强颜笑道:“不碍事,咱们快些离山,且寻一处隐蔽之处再说。”说着,咬牙举步,向前奔去。
傅小保不敢怠慢,倒提缅刀随后护卫,两人忙走直似丧家之犬,漏网之鱼,一口气向后山奔了数里,身后已不见刁家寨有人追来。
越过一座岭头,崔易禄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虚,身子向前扑地便倒。
傅小保一眼看见,晃肩上前,探臂又将他扶住,急问道:“崔前辈,你如觉得伤势已发,不可勉强奔走,还是由晚辈背你一程,咱们赶回客栈,再设法疗伤。”
崔易禄似乎甚不愿让他扶抱自己,咬牙又挣扎了两下,怎奈掌毒已发,混身寒如冰块,牙齿捉对儿厮打,哪还使得出一分力道。
傅小保探手在他额角上试试,不禁大吃一惊,触手之处,真比摸着冰块还要冻人,又见崔易禄强自忍耐的痛苦神情,大是不忍,便也不再多言,缠了缅刀,操臂蹲身,将他负在背上,迈开大步,向前飞奔。
又行了三五里,放眼四周全是一片黑沉沉的大山,这时正当长夜将尽,天际分外黑暗得厉害,大巴山除了刁家寨之外,周围数十里绝无人烟,他暗想似这般觅路回到大竹河客栈,不知要走到什么时候了,背上的崔易禄又抖得犹如打摆子似的,他从无这种危急经验,不禁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迈步又跑了一会,来到一处险恶的狭谷谷口,傅小保忽然心中一动,记起这狭谷乃是幼时曾经来过的一个狩猎去处,名叫“黑谷”,谷中绝壁环绕,不见天日,而且,临壁山穴石洞甚多,足可作为暂时栖身的地方。忙扭头看看崔易禄,却见他头颈无力的垂着,既未再发抖,也投有声音,状如死去一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慌忙把他放下地来,操一探鼻息,幸好尚未断气,他想起那自称神魔厉奚的青面老者曾说过三日内没有解药,才会毒发身死的话,这么看来,他目下只不过伤发昏迷,并不会立刻断气的,于是,才把一颗提到喉头的心,暂时放了下来。
他暗思如果返回大竹河,路途太远,要想再往刁家寨夺取解药殊有不便,不如且在这“黑谷”之中,先寻一处石穴栖身,倘如救治无效,势必还得再往刁家寨盗取解药才行,主意一定,匆匆又将崔易禄负在背上,放腿疾奔进入那阴暗险恶的“黑谷”之中。
人谷之后,他便极力在脑海中搜寻多年前的存旧记忆,缓缓循着一条野兽奔走留下的小道,靠着右方,沿壁而行,一面凝神戒备,提防有潜伏的野兽突然袭击。
在他模糊的记忆之中,右方距离谷口不太远的山壁下,有一处天然的巨大石穴,里面甚是干燥,而且洞口还有天生屏障,幼时曾经和刁淑娴兄妹去那儿生火烧过野兔吃。此刻他背负崔易禄,便小心翼翼向那石穴行去。
转过一块宛若屏风的巨大山石,果然便找到了那个宽敞的石洞,他心里一阵欣喜,一低头,便想钻进洞里。
但当他一只脚刚到洞口,陡然间,突觉一股锐利劲风,从洞中猛撞出来,迳袭向自己腰腹。
他吓了一跳,忙不迭拧身跃退五六尺,堪堪才将那一击躲过,只听得“当”的一声响,洞口石壁上火星直冒,好似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劈在石壁上,那等结实的石壁,直被哗啦啦劈落了一大半。
傅小保方在骇异,紧接着,就见一条黑影,箭射一般由洞中冲出,金光闪晃,又奔自己头上直砍下来,他晃眼之间,看出那原来竟是一条粗壮人影,手中擎着一柄闪晃晃的金背砍山刀。
他连忙又一缩身,向后掠退丈许,已到了那块巨石之旁,沉声喝道:“是谁?暂请住手!”
那人闻声停了追击,傅小保这才看清,原来竟是那前往刁家寨寻仇的紫面汉子——“金面佛”罗文炳。
罗文炳枋佛也听出了傅小保的声音,但他凝目一看,却见是个面目姣好的绝色女子,背负着另一女人,当下横刀叱道:“你这臭娘儿们是谁?深更半夜,不在家里陪老公睡觉,到这乱山中混跑做啥?”
傅小保心知他是个粗人,何况自己这身装扮也的确叫人认不出来,只好忍住怒火,苦笑说道:“罗兄不认识在下了?在下便是昨夜与二位在大竹河近处相遇的傅某。”
罗文炳一听越发诧异,在步向前跨了一步,凝神又向二人仔细看了看,傅小保连忙将头上蒙的头巾扯了下来,那罗文炳这才看出原来竟是个男的,茫然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傅少侠,你干嘛好端端的,却学那娘儿们打扮,莫非你是个阴阳人吗?”
傅小保脸上一红,腼腆笑道:“罗兄休得取笑,在下与一位朋友同往刁家寨,如今敝友负伤甚重,欲来此处暂歇,不知罗兄怎的也会在这荒山之中?还有那一位蒲老前辈呢?”
罗文炳似被这一句话提醒,“哦”地惊呼出声,道:“我这人真是糊涂,傅少侠来得正好,你不是有朋友负了伤吗?正恰咱们蒲兄也负了伤,快些请进洞里来,好歹咱们有了伴儿,要死要活,也不会嫌人单了。”说着,收了金背刀,侧身让出路来。
傅小保也不理会他的粗言粗语,负着崔易禄,低头钻进石洞,进洞之后,才发觉地上已经铺着一层干草,便轻轻将崔易禄放在干草上。
罗文炳随后进洞,晃亮了火折子,将洞壁上一支松枝点燃,俯身过来,向崔易禄面上一瞧,突然叫了起来:“傅少侠到底有多少相好的?怎的那一个美若天仙,这一个又丑比姨母,难不成他也一样,学你是个公扮母的吗?”
傅保苦笑道:“一点也不错,这位崔前辈乃我师门尊长,也和我一样是个男扮女装,咱们皆因潜往刁家寨欲盗一件东西,才迫得男扮女装,谁知行踪暴露,被刁家寨发觉,我这位崔前辈吃那神魔厉奚阴毒掌力所伤,我负着他逃到这儿,但不知蒲老前辈又是怎样受伤的呢?”
罗文炳长叹一声,用力拍了一下大腿,恨恨说道:“唉!甭提啦!咱们也是今天午前才赶到刁家寨,沿途之中,吃咱们挑了他们十数处明桩暗卡,在半山就与刁家寨那王八羔子的少寨主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刁天义被我一刀劈断长剑,仓惶退走,咱们东撞西摸,好容易摸到黄昏,才找到大寨,刁人杰那老王八倒口口声声护着姓萧的,我火一起,就跟萧林干上啦。”
说到这里,他忽又神色颓丧地长叹一声,道:“可恨那萧林匹夫战我不过,便约了他那结拜大哥易斌上来动手,论起易斌,咱姓罗的也未见得就输与他,偏是又来了个青面老贼,正是你适才所说的神魔厉奚,那老小子仗着年纪大,硬要咱们和解,恼得蒲兄与他动手,却吃他一掌拍中,登时便冻得发抖,咱也不明白那老小子是什么武功,只好背着伤了的人,落败下山,三转两转,就转到这儿,此刻蒲兄已经伤发昏了过去,咱正在着急,巧不离你们就来啦!”
傅小保听说蒲兆丰也是被鬼魔厉奚的五阴毒掌所伤,吃惊非小,忙爬到洞里,见蒲兆丰果然牙关紧闭,昏迷地仰面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微一探手,身上果然也冻得怕人,不由急道:“这却如何是好?那神魔厉奚曾说,凡中他这种五阴毒掌的,三日内若没有他的独门解药,必然毒发而死,再无救治,如今咱们四人之中,倒伤了两人,难不成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毒发死去?”
罗文炳慨然道:“蒲兄负伤之际,那姓厉的老贼也是这般言语,咱一夜来也想通啦,我就在这里守他三天,三天之后,无事便罢,若蒲兄有三长两短,反正咱罗文炳也不活着,赶往刁家寨,先杀他一个鸡犬不留,放一把火,烧了他那鸟寨,咱姓罗的钢刀横颈,了不起也是一条性命。”
傅小保听了他这番粗话,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罗兄这番义气果然是足够了,但他这毒掌既有可解之药,咱们又何忍眼巴巴看着他们毒发身死?所幸尚有三天时间,三天之内,咱们何不再往刁家寨,设法盗取他那解药回来,救好了他们,那时候再作复仇雪恨的打算。”
那罗文炳闻言大喜,道:“果然是傅少侠有主见,唉!我真是急昏了头啦,怎的就想不到这条法儿?”
傅小保笑笑,又道:“主意先是这样打法,目下紧要之务,咱们先设法看看他们伤势如何?看看是否能以本身真气,助他们先行驱除一部份阴寒掌毒,或许在他们疗伤之际,多少有些帮助。”
罗文炳喜得连声答应:“正是!正是!”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来,递给傅小保,道:
“这是蒲兄精制的解毒护心药丸,蒲兄负伤的时候,曾嘱咱喂他吃两粒,你这位朋友既然跟他伤得一般,你也喂他吃两粒吧!”
傅小保接过药瓶,见瓶上并无字样,倒出两粒药丸来,却觉得那药丸只不过黄豆大小,但送在鼻前嗅嗅,竟有一股清香之气,心想既是解毒药丸,大约总碍不了事,遂轻轻揭开崔易禄牙关,喂了两粒在他口内。
他盖好药瓶,想要递还给罗文炳,却见他业已迫不及待的跪在兆丰身边,将蒲兆丰反过身来,俯卧地上,正以右掌紧紧抵在蒲兆丰背心“灵台”穴上,潜运内力,在替他注力疗伤。
傅小保见了,心中甚是感动,暗想这罗文炳人虽粗鲁,也不过天性使然,其内心的热诚纯真,倒的确远非一般虽然聪敏,却暗怀奸诈的人所能及得,叫人交了他这么一个朋友,不觉可憎,反觉可爱了。
他望着他淡淡一笑,然后低下头来,轻轻替崔易禄解开衣领,褪落前襟,准备看看他肩头伤势,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了。
衣领才解,傅小保突觉诧异,原来崔易禄貌虽丑陋,然而颈项之下,却洁白晶莹,滑腻无比,与他那块脸极是不配,待他褪开衣领,更是一惊,原来崔易禄贴身所穿,也是女性使用的亵衣,他不禁暗笑忖道:这崔前辈真是仔细,改扮女装,只须把外衣换过也就是了,谁知他竟连内衣全换穿了女人的,也不知道穿起来惯是不惯呢?
这时候,洞外天际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