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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声音里都充满了生命的跃动,都充满了人类的爱。
这些声音丁鹏有的能听见,有的听不见,耳朵虽然听不见,心里却已有了呼应。
因为这些声音本来就是他所熟悉的。
在他的家乡,在那小小的、淳朴的乡村,当他早上起来还要他母亲为他穿衣服的时候,他就开始听到这些声音。
丁鹏忽然道:“我一定要先去看看我的娘。”
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这一瞬间,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不该想的事。
——她是狐。
——他怎么能带一个狐妻,去见他那年老而固执的母亲T——可是他又怎么能不带她去?
?
青青已垂下头。她的确有种远比常人敏锐的观察力,她显然已觉察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轻轻地问:“你能不能带我去?”
丁鹏道:“我一定要带你去。”
想到她对他的真情,想到她为他所作的牺牲,他忍不住拥抱住她,道:“我说过,不管我到哪里去,都一定带着你。”
青青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柔情:“我当然要去见你的母亲,可是我不想再见别的人了。以后不管你要去跟什么人相见,我最好都不要露面。”
丁鹏道:“为什么?”
育青勉强笑了笑,道:“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丁鹏道:“可是别人绝不会看出你……”
青青道:“我知道别人绝不会看出我是狐,可是……不管怎么样,我总是狐,能够不和凡人见面,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她仿佛还有苦衷,她骤然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当然难免有苦衷。
丁鹏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只要是你不愿做的事我绝不会勉强你。”
青青笑了,道,“但是有时候我却一定要勉强你,而且一定要你听我的。”
她不让丁鹏开口,又问道:“去见过你母亲后,你准备做什么?”
丁鹏没有回答。
他的血已热了,他充满了雄心,有很多事他都要去做。
青青道:“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你不但要出人头地,还要出气!”
丁鹏承认。
他受的冤枉一定要洗清,他受的侮辱一定要报复,这些事他从未有一天忘记。
青青道:“我们临走的时候,我爷爷再三关照我,如果你想成名,想复仇,有几件事一定要牢牢记住。”
丁鹏道:“什么事?你说!”
青青道:“不到万不得已时,你千万不能出手。对方如果是个不值得你出手的人,你也千万不能够出手。”
她又补充:“你第—次出手,—定要谨慎选择一个很好的对象,你只要能击败他,就可以名动江湖,那么你就不必要再击跟别人结仇!”
她再解释:“因为我爷爷说,不管你的武功多高,名气多大,如果你的仇家太多,迟早总有一天还是会被人逼上绝路。”
丁鹏道:“我明白他老人家的意思,我一定会照他的话做!”
青青道:“所以你出手不能太无情,更不能赶尽杀绝!”
她说得很谨慎:“如果你要别人真心尊敬你,就一定要替别人留下一条路走!”
丁鹏道:“我懂!”
青青道:“还有一件事更重要!”
丁鹏道:“什么事?”
青青的弯刀还在他腰上。
青青道:“这是我奶奶给你的,所以我爷爷还是让你带了出来,可是你不到万不得已时,绝不能用这把刀!”
她的神情更慎重:“如果你要用这把刀,就一定要让对方死在这把刀下,只要刀一出鞘,就绝不能留下对方的活口。”
丁鹏道:“如果对方不是我一定要杀的人,如果对方还没有把我逼上绝路,我就不能用把刀?”
青青道,“你绝不能用。”
她又笑了笑,道:“但是你可以放心,以你现在的武功,无论你用什么刀都己必将无敌于天下!”
这时旭日已升起,阳光正照耀着人间的锦绣大地。
十月小阳春。
晨。
柳若松推开窗子,窗外阳光灿烂,空气新鲜,今天无疑又是个大晴天。
他是属狗的,今中已四十七,脸上却还是看不出有什么皱纹,体力也总是能保持着壮年人的巅蜂状况,不但对女人还有兴趣,女人对他也有兴趣。
他富有、健康、英俊,近年来在江湖中的侠名更盛,已经常常有人称他为“大侠”,无论认不认得他的人,都对他十分尊敬。
他的朋友极多,身份、财富、名声虽然不如他,却也能和他相配,每当春秋佳日,总会来跟他共度一段快乐的时光。
他的行踪所至之处,永远都非常受人欢迎。
他相信如果武当派能够让一个俗家弟子做掌门人,一定非他莫属。
这本来只不过是个幻想,但是现在却已有了实现的可能。
他的万松山庄地势开阔,景物绝佳,是江湖中有名的庄院。
他的妻子也是江湖中有名的美人,而且聪明能干。
他们夫妻间的感情一直很好,如果他有困难,无论什么事他的妻子都会为他去做。
只要是一个男人能够有的,他已经全都有了,连他自己都已觉得很满意。
可是最近却有件事让他觉得不太愉快。
他住的这间屋子在万松山庄的最高处,只要他推开窗子,就会看见对面一片青绿的山坡,佳木葱笼,绿草如茵,却看不见人。[ …wWw。QiSuu。cOm]
每当这时候,他就会觉得有种“天土地下,喉我独尊”的豪情,就算心里有些不称心的事,也会忘得一干三净。
想不到这片山坡上最近却在大兴土木。
每天一清早,对面山坡上就开始敲敲打打,不但打破了他的宁静,吵得他整日不安,而且还侵犯了他的自尊。
因为对面这片山坡上盖的宅院,规模显然比他的万松山庄更大。
两河一带,关中陕北,甚至连江南那边有名的土木工匠,雕花师傅,都被请到这里来了。
建造这宅院所动用的人力,竟比昔年建造万松山庄时多出了二十倍。
人多好帮事,盖房子当然也盖得侠。
柳若松每天早上推开窗于一看,都会发现对面山庄上不是多了一座亭台,就是多了一座楼阁,不是多了一个池塘,就是多了一片花林。
如果他不是亲眼看见,简直要认为那是奇迹出现。
监督建造这庆院的总管姓雷,是京城“样子雷”家的二掌柜。
在土木建造这一行中,历史最悠久、享誉最隆的就是京城雷家,连皇宫内院都是由雷家负责建造的。
据雷总管说,投资建造这座庄院的,是一位“丁公子”。
丁公子已决定要在十二月十五那一天在新舍中宴客。所以这座庄院一定要在十二月中旬以前,全部建造完工。
只要能在限期内完工,他不惜任何代价,不管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他已经在京城的四大钱庄都开了帐户,只要雷总管打条子,随时提现。
雷总管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他却说:“这位丁公子的豪阔,连我都从来没见过。”
这位丁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什么来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派、这么大的手笔?
柳若松已忍不住动了好奇心。
他一定要把这位丁公子的来历和底细,连根都刨出来。
他决定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他已经将这件事交给他的夫人去做,柳夫人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柳夫人未出嫁时的闺名叫可情。
——不是可笑,是可情。
——秦可情。
柳夫人也是属狗的,比柳若松整整小十三岁,今年已三十五。
但是就算最有眼力的人,也绝对设法子看出她的真实年纪。
她的腰仍然纤细柔软,皮肤仍然柔骨光润,小腹仍然平坦,脸面绝没有一丝皱纹。
她甚至比她刚刚嫁给柳若松的时候更迷人、更有魅力。
就连最嫉妒她的人都不能不承认,她实在是个人间少见的尤物。
只有曾经跟她同床共枕过的男人,才能真正了解“尤物”这两个宇是什么意思。
直到现在,柳若松想起他们新婚时的旖旎风光,想起她给他的那种欲仙欲死的享受,世上绝没有第二个女人能比得上她。
可是岁月无情,柳若松毕竟已渐渐老了,渐渐已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甚至已经开始有点害怕。
就正如大多数中年后的丈夫都会变得有点怕老婆一样,因为他们巳渐渐不能满足妻子的要求。
现在他们已分居很多年了,但是他们夫妻间却仍然保持着极深的感情。
一种非常深厚、又非常微妙的感情。
柳夫人时常都会一个人出走,他从来不过问她的行踪。
因为他知道他的妻于是个尤物,他也相信他的妻子绝不会背叛他。
只要她不背叛他,他为什么不能让她有一点点完全属于生理上的享受?
他常说自已是个非常非常“看得开的人”,也许就因为这缘故,所以他们的感情才会维持到现在。
也只有像他这么看得开的男人,才能娶“尤物”做妻子。
一个男人如果娶到一个“尤物”做妻于,那滋味并不十分好受。
正午。
阳光照满窗户,柳夫人在窗下的一张梨花椅上坐下来,用一块罗帕擦汗。
虽然已经是十月底了,天气还是很热。
柳夫人不但伯冷,也伯热,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吃过一点苦。
有些女人好像天生就不会吃苦的,因为她们远比别的女人聪明美丽。
她解开衣襟,露出美好如玉般白腻的酥胸,轻轻地喘息着。
柳若松勉强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她。
在一些年轻的小姑娘面前,他还是极有男子气概,还是可以让她们婉转娇啼,可是遇到他的妻子,他就会溃不成军。
所以他只有控制自己,免得再有一次“惨败”的经验。
柳夫人笑了,吃吃地笑道:“难道我上次替你从关东带回来的虎鞭也没有用?”
柳若松装作没听见。
虎鞭并不是没有用,只不过对她没有用而已。
他转开话题,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查出了那位公子的来历?”
柳夫人道:“嗯。”
柳若松道:“他是什么人?”
柳夫人道:“他是我们的一个熟人,可是你绝对猜不出他是谁。”
她的眼睛里发着光,好像又想起了一件令她兴奋的事。
柳若松道:“他是谁?”
柳夫人道,“他叫丁鹏。”
柳若松失声道:“丁鹏?就是那个丁鹏?”
柳夫人道:“就是他……”
柳若松脸色变了。他当然不会忘记“丁鹏”这个人,更不会忘记那一招“天外流星”。
他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妻子是用什么方法把这一着“天外流星”骗来的。
柳夫人显得如此兴奋,当然有她的原因。
虽然他一向认为她付出的代价很值得,现在心里却还是有点酸酸的。他淡淡道:“想不到他居然还没有死,你是不是很高兴?”
柳夫人沉下了脸冷笑道:“我高兴什么?他最恨的并不是你,是我。”
柳若松叹了口气,道:“他既然还没有死,迟早总会来找我们的,但是我实在想不到,一个像他那样的穷小子,怎么会忽然变成如此豪阔?”
柳夫人冷冷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次他居然能逃走,我们居然找不到,就表示这小子有造化。有造化的人,就算走在路上,也会捡着大元宝。”
这是气话。
一个女人生气的时候,最好不理她。
聪明的男人都知道这法子,柳若松是个聪明的男人。他闭上了嘴。
到最后先开口的当然还是女人,女人总是比较沉不住气的。
柳夫人终于忍不住道:“他既然要来找我们算帐,为什么不爽爽快快地找上门来,为什么要在我们对面去盖那样一座大宅院?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柳若松道:“人心隔肚皮,一个活人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别人永远猜不透的。”
柳夫人眼睛又亮了,立刻问道:“如果这个活人忽然死了呢?”
柳着松微笑道:“一个人如果死了,就什么主意都没有了。”
柳夫人也叹了口气,道:“只可借他不会死的,他既然能活到现在,要他死就不太容易。,柳若松道:“虽然不太容易,也不太难。”
柳夫人道:“哦?”
柳若松道:“从那次事到现在才四年,一个人如果运气特别好,在四年之中,可能会发横财。”他微笑接道:“但是武功就不一样了,武功是要一天天用苦功练成的,绝不会像大元宝一样,绝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榔夫人道:“他不敢上门来找我们,就因为他虽然发了财,武功却还是跟以前差不多。”
柳若松道:“以他的武功,就算遇到名师,就算再苦练千年,也绝不是小宋的对手。”
柳夫人道:“小宋?你说的是宋中?”
柳若松笑了笑,道:“姓宋名中,一剑送终,除了他还有谁?”
柳夫人端起了摆在旁边茶几上的一碗莲子汤,湿慢地啜了几口,悠悠地说:“这个人我倒认得。”
柳若松道:“我知道你认得。”
柳夫人道:“你好像也认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