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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二笑笑说道:“倘若‘乌衣门’能跟‘铁骑会’携手合作,并肩江湖,相信那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声威足能让虏贼丧胆。”
傅少华眉锋一皱。 黑衣人儿道:“商护卫这是有意结盟么?”
商二道:“是的,只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黑衣人儿微一摇头道:“目前我还不打算跟任何人结盟,而且我跟傅少主的意见也不合。”
商二道:“既然这样,商二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黑衣人儿转望傅少华道:“傅少主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少华站起来摇头说道:“我没有什么话说了。”
黑衣人儿道:“那么咱们且看鹿死谁手吧。”
扭头往洞外行去。
铁大要拦,商二拿眼色拦住了他。
黑衣人儿出了洞,一阵蹄声响起,很快地远去了。
铁大叫道:“商二,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我拦她……”
商二摇头说道:“放心,她不会阵兵洞外,强索那册各派秘技抄本的。”
铁大道:“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商二道:“我说她不会就不会,不信你看着好了。”
铁大哼了一声道:“防着点儿总是好的。”
大步出洞而去。
铁大那里出洞守望去了,傅少华这里冷冷开了口:“商二,你做的好主张。”
商二道:“少爷怪我了?”
傅少华道:“碰个软钉子,自讨没趣,够难堪的。”
商二笑了,道:“少爷,您以为她真不愿意?”
傅少华道:“她说的已经够明白了。”
商二笑道:“这叫做忸怩作态,您明白么?这也就跟向姑娘家提亲一样,面对着如意郎,那是心里一百个愿意,她也要含羞低头,忸怩作态一番。”
傅少华道:“你倒挺会说的。”
商二道:“本来这样儿嘛,其实少爷,你不该怪我,要怪只该怪您自己。” “怪我?”傅少华道:“怪我什么。怪得着我么?”
商二道:“当然怪得着,没听她临走问了您一句‘傅少主,还有什么话说么’,那就是等您一句话,怎么说,我是个属下,说话不能算数,份量也不够,要是听您说句话,也有结盟之意,十有八九她会点头,偏偏您来了句‘我没有什么话说了’。”
傅少华道:“我为什么要有结盟之意;我碰不起这个钉子,丢不起这个人。”
商二道:“少爷,您不该闹意气,这不是叫您跟她求亲,而是为大局,为大计。”
傅少华看了他一眼道:“算了吧,商二,你的心意我还不明白么!”
商二赫然一笑道:“其实,这是好事,如果‘乌衣门’跟‘铁骑会’既能结盟又能结亲,那是一段佳话。”
傅少华道:“商二,我不是早就说过,这是一厢情愿的事。”
商二一拍胸脯:“容易,只问您愿不愿意,要是您点个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要是折了冰斧,我便提头来见……”
只听铁大在洞外叫道:“商二,快出来,有人来了。”
商二一怔道:“难不成她真会阵兵洞外,强索那册秘技抄本?”
举步行了出去。
出洞一看,只见远处来了一人一骑,马上是个黑衣壮汉。
这一人一骑之后,还有两名黑衣壮汉抬着一具软榻状物,健步如飞地跟在那一人一骑之后,那软榻状物之上似乎躺着个人。
商二两眼一睁道:“这倒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铁大道:“什么,你说什么?”
商二道:“‘乌衣门’的那位,把阴姑娘给咱们送来了。”
铁大一怔,道:“她把阴姑娘给咱们送来了,不会吧……咦,软榻上那个人是个女子,难不成真是……”
傅少华皱着眉锋前望,脸上的神色是一片迷惘,似乎猜不透那位黑衣人儿到底是何用心。
转眼间那一人一骑与那软具来近,那是具临时做成的软状物,两根去了枝叶的小树,穿在两件衣裳上,成了一具颇为舒服的抬人物。
软榻上躺着的,是个白衣少女,看她年纪约摸二十多岁,姑娘她长得很清丽,可是脸色苍白,没一点儿血色,也相当的瘦弱。
到了近前,那两个壮汉把软榻状物往地上一放,那马上黑衣壮汉抱拳开了口:“奉我家主之命,给傅少主送来了阴姑娘,还请傅少主好生照顾阴姑娘。”
话落,拉转,马头带着那两名抬榻汉子飞驰而去。
铁大怔在那儿。
傅少华站定在洞口既没动,也没说话。
商二定了神,迈步走了过去,近软榻一抱拳道:“阴姑娘。”
软榻上那白衣姑娘神色甚是平静,望着商二眨动了一下无神的美目,问道:“你是……”
商二道:“我叫商二,是‘铁骑会’傅少主的贴身护卫,阴姑娘请放心,我家少主当今英侠不会伤害你的。”
扭头一招手道:“铁大,过来,把阴姑娘抬进洞里去。”
铁大如大梦初醒,忙走了过去,道:“姑娘,我叫铁大,也是傅少主的贴身护卫。”
白衣姑娘轻轻说道:“有劳二位了。”
铁大道:“姑娘别客气,姑娘既然到了这儿,照顾姑娘那是咱们应该的。”
跟商二抬起软榻往洞口走去。
傅少华始终站在洞口没动。
当铁大跟商二抬着软榻,打从他身边经过进洞的时候,白衣姑娘深深地看了傅少华一眼。
进了洞,铁大跟商二把软榻放在‘乌衣门’那位黑衣人儿没收走的那块兽皮上,商二指了指傅少华道:“姑娘,这就是我们傅少主。”
白衣姑娘眨动了一下美目道:“傅少主。”
傅少华道:“不敢当,我叫傅少华。”
白衣姑娘道:“多谢傅少主派人把我从‘崂山’救了下来。”
傅少华微微一怔,旋即说道:“姑娘想必弄错了,救姑娘的不是我,是‘乌衣门’那位姑娘,姑娘想必见过她了。”
白衣姑娘唇边掠过一丝笑意,看了傅少华一眼。
傅少华道:“不,她不是我的人,她是‘乌衣门’的门主,跟‘铁骑会’毫不相干。”
白衣姑娘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讶异神色道:“可是她怎么说……”
傅少华道:“她这么说,或许是想让姑娘安心。” 白衣姑娘道:“傅少主的为人,她跟我说的很清楚,我只有感激,不会担心什么的。”
显然“乌衣门”那位在这位白衣姑娘面前,美言了不少。
傅少华道:“我不敢当姑娘这感激两个字,姑娘不是我救的,我不敢居功。”
白衣姑娘那苍白的香唇边,掠过一丝笑意道:“单听傅少主这一句话,就可以知道傅少主的为人了,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好聪明,好会说话的姑娘。
傅少华为之一怔道:“谢谢姑娘。”
白衣姑娘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像我这个人,真是生不如死,拖累了家父近二十年,要不是怕家父伤心,我早就自己求死了,所以谁无论对我怎么样,我都能忍受。”
傅少华道:“我很同情姑娘的不幸……”
白衣姑娘道:“谢谢你,这是近二十年来,我头一次听人表示同情,我知道,那是因为他们恨家父的关系,其实他们不知道,家父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尤其疼爱我,他老人家所以性情偏激怪异,那是他年轻时候受过刺激,家母不辞而别,我身罹怪病,还有他老人家的一双眼,使他老人家长年伤着心,要不然他老人家绝不会这样儿的。”
傅少华道:“天下父母心,由阴老为姑娘求医一事,便可见他的心性一班。”
“谢谢你。”白衣姑娘道:“这也是我头一次听人没以坏字眼对家父。”傅少华沉默了一下道:“姑娘,我所以到崂山来……”
“我知道了。”
白衣姑娘道:“是那位姑娘告诉我的,家父所以下手抢夺那半块虎符是为了我,也是逼于崂山的索求,还要请傅少主原谅。”
傅少华道:“姑娘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不再讳言什么了,那块虎符本是无主之物,谁都可以下手抢夺,然而它关系重大。”
白衣姑娘道:“这些我都知道,那位姑娘告诉我得很清楚。”
傅少华道:“那么我请问姑娘,令尊现在何处?”
白衣姑娘道:“家父前几天还在崂山,不过这一回他不会去半年,他老人家临下崂山的时候说过,少则五天,多则十日一定回来……”
傅少华道:“这么说令尊一两天就可回崂山来了?”
白衣姑娘道:“是的,不过傅少主不必再找家父了,据我所知,他老人家已经把那半张血令交给崂山了,当初说好的,只要他老人家能为崂山夺得那半块虎符,崂山便把我交还给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也以为我可以任他老人家带走了,谁知崂山背信食言,贪心不足,逼他老人家再夺得半张血令才肯放我……”
铁大咬牙说道:“崂山这些杂毛该杀。”
白衣姑娘道:“看他们的作为,的确不像那无争无为的三清弟子。”
傅少华道:“姑娘确知令尊已将那半张血令交给了崂山了?”
白衣姑娘道:“不会错的,我亲眼看见的,当时我在场。”
傅少华道:“据说崂山跟官家有关系,姑娘可知道这件事?”
白衣姑娘道:“这个我不清楚,得问家父,我在崂山住了不少年,他们绝少让我见天日,对于他们的活动我一点也不清楚,就是整个崂山我见过的人都有限。”
傅少华道:“希望他们跟官家没关系,不然的话,那半张血令就可能已经不在崂山了。”
白衣姑娘道:“傅少主说的对。”
商二忽然说道:“据说姑娘原住在‘白云洞’。”
白衣姑娘道:“是的,可是后来他们觉得那儿等于是崂山的大门口,一上‘上天梯’就到了‘白云洞’口,他们认为让我住在那儿不安全,所以又把我移往‘上清宫’后一个石洞中,那儿较隐密,也等于是在崂山的后院里。”
商二道:“据姑娘所知,崂山一派共有多少人?”
白衣姑娘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我见过的人有限。”
商二道:“姑娘是不是已经告诉了‘乌衣门’那位姑娘,说令尊已经把那半张血令交给崂山了?”
白衣姑娘道:“是的,我已经告诉她了,我觉得这无须瞒人,而且我更知道那半张血令关系重大,希望有人把它从‘崂山派’手里夺出来,我认为它无论落在谁手里,都比让它落在‘崂山派’手里要好。” 商二点了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只怕‘乌衣门’的那位已经采取行动了。”
白衣姑娘道:“真的么?”
商二道:“必然的,姑娘,她不会迟疑的。”
白衣姑娘道:“那位姑娘很好,要是她能夺出那半张血令,我也可以放心了,同时家父的罪行也可以减轻不少。”
商二看了傅少华一眼,傅少华没说话。
商二转过目光又道:“姑娘这病,是什么时候发下的?”
白衣姑娘道:“我这怪病是天生的,生下来就四肢不能动弹,对家父来说,这是一个打击,没多久,家母又离家出走,不辞而别。”
商二道:“听说令堂是亡故了。”
白衣姑娘道:“不,家母离家出走的,家父认为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对外总说家母亡故了,”
商二道:“听说令尊为姑娘求过不少名医。” “是的。”白衣姑娘道:“真苦了他老人家了,他老人家倾所有为我遍求名医,可是白跑腿,白花钱,这么多年来没一个能看出我是什么病,别说下手诊治了。”
商二道:“我家少主精医术,擅歧黄,姑娘可愿让我家少主给姑娘看看?”
傅少华看了商二一眼。
商二只装没看见。
白衣姑娘苦笑说道:“谢谢各位的好意,我这病今生今世恐怕已经无望……”
商二道:“有望,无望,看看何妨,也总是好的,说不定我家少主能医。”
白衣姑娘转望傅少华道:“那么麻烦傅少主了。”
傅少华忙道:“好说,我所学浅薄,能不能治,还不敢说,万一……”
白姑娘道:“我明白傅少主的意思,我已经失望过无数次几近绝望了,就是再失望一次,那也不过是比无数次多一而已。”
傅少华迟疑了一下道:“姑娘请先让我把把脉。”
白衣姑娘温柔而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那苍白而瘦的皓腕就在身边却不能动。
傅少华伸手搭上了她的皓腕。
把了一阵脉之后,傅少华把手移在白衣姑娘的手背上按了一下,问道:“姑娘可有知觉?”
白衣姑娘道:“我胳膊都有知觉,就是软绵绵的举不起来,跟脱了力一样,一点儿劲儿也施不上。”
傅少华沉吟了一下道:“姑娘请把头转过去,让我看看脑后。”白衣姑娘温顺地把头转向一边。
傅少华伸手按向姑娘的颈后,良久,良久才收回了手,他没有说话。
白衣姑娘转过头来问道:“怎么样?傅少主。”
“姑娘,我作个大胆假设,对不对,我没有绝对的把握。”
白衣姑娘美目微睁道:“傅少主请说就是。”
傅少华微一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