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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摆手中兵刃,又要扑。 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拦住了他,目注傅少华道:“朋友……”
傅少华抬手说道:“阁下别再说了,最好也别动武逞蛮,只要哪一个一动手,这两条官船上的人,我全要,一个不留。”
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仰天长笑道:“阁下真是快人快语,何不早说,既然这样,咱们就借这条船上分一个高下吧。”
傅少华目光一凝道:“阁下真要动手逞蛮?”
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道:“阁下胃口奇大,欺人太甚,‘黄河十二寨’不得已,只有看看阁下三位凭的是什么?”
铁大道:“就凭我三个这六只手。”
他闪身就要扑过去。
傅少华拦住了他,望着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道:“我不愿意动手,那会伤了江湖同道的和气,我也懒得过去,阁下快把夏大人全家送过来吧。”
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道:“三位既是江湖路上的,怎么替虏官撑腰……” “你错了。”傅少华摇头说道:“我不是为虏官撑腰,我是为一个颇有政绩的爱民好官尽点心力。”
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冷笑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就用不着再说什么了,三位只要自信能救人,尽管放马过来就是。”
傅少华道:“这话是你说的?”
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道:“不错。”
傅少华一点头道:“那好,我这就过去。”
抬腿迈步向船跨去,两船距离虽说近,但也在一丈开外,傅少华这么一跨步已到了对船船头。
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看得一怔,急忙惊喝:“截他。”
喝声中,两个汉子扬起兵刃扑了过来。
傅少华连手都没抬,只有铁大、商二护驾,两个汉子如何是他俩的对手,他俩只一抬手,那两个已然连人带兵刃离船飞起,直往北运河中栽去。
这条船上,船舱里不知道,单舱外就有六个穿水靠的蒙面汉子,加上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共是七个。
两个栽进了河里,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没动,另四个大喝声中一起扑了过来。
而铁大、商二抬手投足间,他四个又躺在了船上。
那中等身健壮汉子沉不住气了,转身要往船后跑。
傅少华当即说道:“留下他!”
商二应声而动,闪身追至,探掌便抓。
那中等身材健壮汉子一个转身,一柄分水刺直递商二心口。
商二“哟”地一声道:“动家伙了,朋友,玩这一套你还差点儿。”
一掌敲在那健壮汉子腕脉上,那健壮汉子闷哼一声撒了手,商二跟着抬手,一下拂在他喉结上,眼一黑,气一闭,砰然一声躺下了。
傅少华扬声说道:“舱里还有哪位?出来吧。”
舱门开了,哆嗦着出来个下人打扮汉子,脸都白了,颤声说道:“这……这位爷,舱里没他们的人了。”
傅少华道:“夏大人在哪一条船上?”
那汉子道:“在……在后头船上。”
傅少华双眉一扬道:“铁大留在这儿,商二跟我过去。”
带着商二扑向后船,适时后船已知前船生变,已然放船顺流而下,出了四五丈外。
四五丈难不倒傅少华跟商二,只一提气便已双双扑上后船,脚刚沾船头,几蓬暗器满天花雨般打到,商二先冲开路,一溜烟般扑向船舱。
四名汉子抡兵刃由两边船舱扑到,商二以一敌四,没出三招,四名汉子全倒了下去。
傅少华跨步而至,道:“夏大人在何处?”
那瘦高汉子冷然说道:“在舱里。”
商二迈步要闯。
那瘦高汉子横身上拦道:“别动。动一动夏保桢就没命了。”
傅少华道:“这么说舱里还有你们的人。”
那瘦高汉于道:“那是当然,于什么都要保留个退路。”
傅少华道:“你可知道前船的人已落入我手?”
那瘦高汉子道:“想也知道。怎么样?”
傅少华道:“我以前船‘黄河十二寨’的人,换夏大人一家。”
那瘦高汉子哼哼冷笑说道:“你倒会打算盘啊,再有十船‘黄河十二寨’的人,也换不了夏保桢一家。”
傅少华“哦”地一声道:“夏大人一家,在贵瓢把子心目中,这般重要么?”
那瘦高汉子道:“那是当然,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跑这么远到河北来了。”
傅少华眉锋一皱道:“我就想不能,贵瓢把子要夏大人家小何用?”
那瘦高汉子道:“这是‘黄河十二寨’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傅少华淡然一笑道:“好吧,我不问,不过有件事我要弄清楚,贵瓢把子来了么?”
那瘦高汉子道:“我们瓢把子何等身份,这些小事用不着他亲自出马。”
傅少华道:“我早想拜识,如今看来,我和贵瓢子的缘份不够。”
那瘦高汉子道:“你本不配。”
商二冷冷地说道:“小心河上的风大,在我家少爷的面前,阎腾蛟他还够不上个人物。”
那瘦高汉子道:“你也留神闪了舌头。”
商二还待再说,傅少华抬手拦住了他,道:“阁下在‘黄河十二寨’任何职?”
那瘦高汉子道:“无名小卒一个!”
傅少华道:“客气了,拿下你该能换夏大人一家。”
跨步欺到,五指递出。
那瘦高汉子没料想到傅少华敢动,也没想到傅少华来得这么快,大吃一惊,挺掌就迎。
傅少华不容他出手,掌势一错抓在瘦高汉子来掌腕脉上,左手一指闭了瘦高汉子穴道,然后带着他冲进了船舱,他跨步、出手、制人、进舱,一气呵成,快得令人目不暇接,便连紧随他身后的商二都没能看清。
船舱里,五个人,一个瘦削清瞿便服老者,一个福态老妇人,一个绝色姑娘,两个妙龄青衣少女。
两个“黄河十二寨”的汉子兵刃架在老者跟老妇人肩上,老妇人有点惊慌,老者却平静从容,大有视死如归,懔然不可侵犯之慨。
傅少华进舱一手按在瘦高汉子头上,冷然说道:“丢下兵刃从后舱出去,我放你二人一条生路,你俩个敢伤夏大人伉俪毫发,我先杀这个人。”
嘴里说着话,两眼射出威凌,直逼两个汉子,眸光如两把霜刃,几乎令人不敢对视。
那两个汉子有点迟疑。
傅少华上前一步道:“我再说一遍,丢下兵刃从舱后出去,我放你二人一条生路。你们敢伤夏大人伉俪毫发,我先杀这个人,然后在你二人身上索十倍偿还。”
他双目中威凌让人觉得,他说得出便做得到。
只听左边一名汉子开了口:“阁下当真放我两个?”
傅少华道:“我向来说一句算一句。”
那汉子道:“我附带一个条件,你放我们十一寨主。”
傅少华道:“怎么,他是一名寨主?”
那汉子道:“不错,若是我家寨主回不去,我们即使回去也是死。”
傅少华道:“‘黄河十二寨’的规法这么严,这么狠么?”
那汉子道:“这是我们总瓢把子亲订的规法。”
傅少华微一点头道:“好吧,我答应放他。”
那汉子道:“大丈夫一言?”
傅少华道:“我刚说过,我向来说一句算一句。”
那汉子望了傅少华一眼,二话没说,带着兵刃一个旋身扑向后舱。
他一走,另一个也跟着转身扑向后舱。
傅少华突然喝道:“站住!”
后一名汉子硬生生收住扑势,转过身来道:“阁下还有什么话说?”
傅少华道:“告诉你的同伴一声,我要你们这位寨主送两艘官船一程,到了该放他的时候我自放他,别说我言而无信。”
那后一名汉子道:“阁下这是……”
傅少华道:“我不能不防你们水底弄鬼。”
那后一名汉子目光一转,就要扑回来,但他身形刚动,傅少华已然到了老妇人身后,正截住他,道:“我一句算一句,你最好别再打坏主意。”
那一名汉子没想到傅少华这么快,大吃一惊,翻身便跑。
傅少华笑了,转身过来冲着清瞿老者一抱拳道:“大人受惊了!”
拉起那瘦高汉子就要出舱。
只听那清瞿老者唤道:“这位侠士请留一步。”
傅少华停步回身,道:“大人有什么教言?”
清瞿老人站起来拱手说道:“我还没有谢过相救……”
傅少华横跨一步,道:“大人朝廷命官,封疆大吏,草民不敢当这个谢字,更不敢当大人这一礼。”
清瞿老人道:“我逆旅之上,身着便服,请别把我当官。”
傅少华一想,难怪夏保桢任巡抚多年,卓有政声,他一点官架子都没有,这般和气,这般平易近人。
口中说道:“草民的船在前头,惊变已平,前途有这人为质,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故,大人请下令开船吧,草民要告辞了。”
他还没动,夏保桢已然跨步上前,招手说道:“慢着,容我问一句,侠士是往北去,还是往南去?”
傅少华道:“草民是往北走。”
夏保桢道:“这就好办了,侠士那艘船且让它空着走一段,请在我这艘船上盘桓盘桓,我要略表谢意。”
傅少华道:“草民不敢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人一向如此,大人何必耿耿于怀。”
夏保桢道:“我虽在轩冕,但素慕草莽侠义,朱郭之流,在山东这多年,每每便服私出寻访,也不知是运气不好,还是为官多年,身上沾了官气让人一见远远就避开了,始终没碰上一位,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了,而且又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我以一个初相识的朋友身份相邀,阁下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么?”
的确是位亲政爱民的好官。
傅少华迟疑了一下道:“大人这么一说,倒教草民……”
傅少华目光扫动,迟疑未坐。
“不错。”夏保桢看出来了,道:“这些都是我的内眷,只是若不是侠士你,别说内眷了,恐怕连我自己的性命都不能保住,还有什么好避讳的,来,来,来,索性彼此见见,相信她们都会以结识你阁下为荣……”
一指老妇人道:“这是拙荆。”
傅少华忙见一礼:“夫人。”
夏保桢又一指那位绝色姑娘道:“这是小女。”
傅少华微一欠身:“姑娘。”
夏保桢道:“舱外还有一位,请进来……”
傅少华道:“谢谢大人好意,草民还要让他通知前船另一同伴去……”
只听商二在舱外高声说道:“少爷,夏大人好意,不可违拂,却之不恭,您在这儿坐坐吧,我跟铁大前船开道去。”
一阵衣袂飘风声往前而去。
夏保桢神色为之微动。
傅少华道:“他放荡惯了,失礼之处,大人见谅。”
夏保桢扬手说道:“江湖本是慷慨狂放之士,倘若一天到晚拘这些小节江湖行走,非烦死等死不可,江湖英雄,草莽豪杰不同于常人处在此,让人仰慕心仪处也在此,官场中的应对繁礼,每多虚假,我最厌恶,见了这种不拘小节的豪放洒脱,头脑为之一醒,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舒服。坐,坐,咱们好好聊聊。”
傅少华称谢落座。
坐定,夏保桢凝目问道:“刚才那位,是阁下的……”
傅少华道:“刚才那人是草民的同伴。”
夏保桢眉锋微微皱道:“我刚才说道,江湖豪雄狂放洒脱,令人头脑为之一醒,阁下别草民、草民的,好么?” 傅少华微微欠身道:“大人既有所论不敢不遵,我改了就是。”
夏保桢点了点头道:“这才是,刚才我好像听他叫阁下少爷。”
傅少华:“他原是跟随先父的。”
夏保桢“哦!”地一声道:“原来如此,那就难怪了,令尊是……”
傅少华道:“先父也是江湖中人。”
夏保桢看了他一眼道:“我还没请教,阁下贵姓。”
傅少华道:“不敢当,我姓傅。”
夏保桢道:“原来是傅侠士,傅侠士府上……”
傅少华道:“大人,我是中州人氏。”
夏保桢点头说道:“中州地灵人杰,文风特盛,错非中州,也不会出傅侠士这等俊彦。”
傅少华道:“大人过奖,在一般人眼中,江湖人个个亡命徒……”
夏保桢摇头说道:“傅侠士错了,我头一个反对这种想法,别的不说,单江湖上那种豪放、率真与高义,就是官场中找不到的。”
傅少华道:“谢谢大人。”
夏保桢看了他一眼道:“不过我不能不这么说,傅侠士不像传说中的江湖人,在想像中,江湖人个个健壮结实,而傅少侠文质彬彬,一表人材,举止也好,谈吐也好,装束也好,完全像个儒雅读书人,或者是贵公子。”
傅少华微微笑了笑道:“大人夸奖,在一般人想像中,江湖人应该是健壮粗野,碗酒块肉,动辄拔剑的,其实不然,江湖人不乏知书达礼之人,不乏文约儒雅之士,也不乏那胸罗渊博,饱学文武的奇人异士。”
夏保桢点头说道:“这我生平深信,只恨我无福无缘,好在今天毕竟见着一位。”
傅少华道:“大人高看我了,在整个江湖来说,我是末流。”
夏保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