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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道:“听金管事说,王爷这趟到京里来,纯是为老太爷眼疾,求佛而来的?”
铁大道:“是的,老太爷的两眼本来就不好,近年来更是每况愈下,等于是已经看不见东西了,还要麻烦大喇嘛代我祈求佛爷降福庇佑,使老太爷的两眼早一天复明。”
老喇嘛道:“早在金管事来通知之后,本座已在‘万福阁’准备好一切,等王爷稍坐之后就可前去。”
铁大等听得一声“万福阁”心里都为之一跳,心想:原只恐难近“万福阁”,谁知道得来的全不费工夫。
铁大道:“谢谢大喇嘛了,临走之前,对‘雍和宫’,我自有奉献。”
老喇嘛欠身一礼,道:“本座先谢谢王爷赏赐……”
顿了顿道:“听金管事说,王爷这是头一次到京里来。”
铁大道:“我这个人性懒散,没什么大事,懒得动。”
老喇嘛道:“王爷是从哪个旗来?”
这一问倒把铁大问住了,他倒不是不知道怎么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该说自己是哪一旗的。
可是答这个问话不能迟疑,更不能不说,他脑中只一转,马上开口说道:“我来自‘阿鲁科尔心旗’。”
老喇嘛“哦”地一声道:“原来王爷来自‘蒙古昭乌达盟’,‘阿鲁科尔心旗’,真巧,本座在‘阿鲁科尔心旗’里有熟人。”
铁大心里猛地一紧。
尽管他说的是自己那一旗,可是他离开蒙古多年了,哪里还知道旗里的情形。
商二突然说道:“王爷,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请大喇嘛快些祈福求佛吧。”
商二怕的是老喇嘛接着问东问西。
铁大心里也明白,当即就要往起站。
老喇嘛一抬手,道:“王爷请稍坐,时候还没到,时候到了之后,殿里自会鸣钟通知。”
铁大暗一皱眉,没奈何,只有坐着没动。
麻四适时开了口:“王爷要不要各处看看?”
铁大道:“对了,大喇嘛,我想各处看看,方便么?”
老喇嘛道:“王爷既然想各处看看,本座理应马上奉陪,如今祈福求佛的时候马上就到了,怕看不完一处就要再转回来,可否请王爷等祈福求佛之后?”
铁大没什么办法,只得点了点头道:“我不急,那就等祈福之后吧!”
事情碰巧了,商二、麻四、傅少华无不担心着急,可是却一点办法没有!
只听那老喇嘛道:“王爷,呼勒克好么?”
铁大心里一跳,呼勒克是自己那一旗长他一辈的武士,在蒙古一带是出了名的,可是自己离开蒙古已经十几年了,哪里知道这呼勒克现在是什么情形。
他脑中转了一转,先来个反问:“大喇嘛认识呼勒克?”
老喇嘛点了点头道:“本座跟呼勒克有几面之缘,本座最佩服他的一身武功。”
铁大点头说道:“呼勒克是我旗里难得的武士,当年纵横牧野,威震蒙古,何等威风,何等帅气,蒙旗女儿莫不以嫁他为荣,只是近年来年事已高,筋骨已衰,身手大不如前了。”
商二看了他一眼,唇边掠过一丝笑意,似乎是说:铁老大,瞧不出你还真行。
只听老喇嘛一叹说道:“生老病死,人谁能免,即使是威风八面的大英雄也不能不服老,岁月不饶人,奈何!”
铁大道:“大喇嘛说的是……”
老喇嘛道:“本座自蒙圣恩,及托佛赐福,接掌‘雍和宫’以来,多少年很难得离京一步,听说呼勒克有一子一女,均颇有父风,不知然否?”
铁大道:“虎父虎子,强将手下无弱兵,呼勒克的后人自是不差,只他那个女儿稍嫌柔弱了些,本来嘛,女儿家再强终归是要嫁人的,一旦嫁了人也就是别家的人,想必呼勒克在当初练武的时候有所偏心。”
老喇嘛笑了,道:“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目光一凝,忽然接问道:“王爷,耶鲁哥还在么?”
铁大心里又一跳,耶鲁哥是“阿鲁科尔心旗”最善驯马的人,当年他离开蒙古的时候,耶鲁哥已经六十多了,时隔十几年,耶鲁哥是在呢,还是不在呢?
答案只在于在与不在之间。可是在或是不在却是很难答复。
苦又苦在他不谙,横心咬牙,只有这么说:“耶鲁哥还在,只是身子已经差多了。” 老喇嘛面泛诧异色道:“怎么月前‘阿鲁科尔心’来人说耶鲁哥已经死,算算年纪耶鲁哥不过七十多,不该死这么早,本座原不相信,如今听王爷这么一说,显然月前那来人说法不实。”
铁大心头跳动,“哦”地一声道:“是么,我并不是直接到京里来的,在来京之前我曾到青海去了一趟,算算离开我旗已经快半年了,也许在我出来之后耶鲁哥才死的……”
老喇嘛道:“不,王爷,听那人说,耶鲁哥已经死了三年了。”
铁大着实的一怔,道:“怪了,我出来的时候,耶鲁哥明明还在,为什么这人说他已经死了三年了,大喇嘛,这人是谁?”
老喇嘛道:“武士,乌阔台。”
铁大“哦”地一声道:“原来是乌阔台跟耶鲁哥有仇隙,乌阔台想要耶鲁哥的女儿,耶鲁哥没答应,他一直对耶鲁哥怀恨在心,想必是他有意咒耶鲁哥,等我回去之后,我一定要按旗规处置他。”
老喇嘛脸上的诧异之色更浓,道:“王爷,据乌阔台说,耶鲁哥已经把女儿嫁给他了,提起耶鲁哥的亡故时,乌阔台很伤心呢!”
铁大一怔,旋即笑道:“大喇嘛,他骗了你了,耶鲁哥没把女儿嫁给他,耶鲁哥一直讨厌他,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他!”
老喇嘛还待在说,一声钟响自大殿中传出,一连响了三声。
老喇嘛立即站了起来,躬身说道:“祈福时辰已到,王爷跟老太爷请进大殿吧!”
恭恭敬敬地摆了手。铁大暗暗松口气,站了起来。傅少华跟云英扶起了阴瞎子。
就在这时候,两名中年喇嘛走了过来,老喇嘛道:“请两位卫士把老太爷交由本宫弟子搀扶,大殿之中只有王爷跟老太爷可以进,教规如此,还是请几位原谅!”
两个中年喇嘛过去扶住了阴瞎子。铁大目光一凝,道:“大喇嘛,我的护卫是从不离身的。”
老喇嘛面有难色。
傅少华上前一步道:“王爷,入境随俗,教规如此,您怎好不遵从?”
有傅少华这句话,铁大点了头道:“好吧,你四个就在殿前等我吧!”转身往大殿行去。
老喇嘛回过身去,低低吩咐了身后几个中年喇嘛几句,随即迈步跟了上去。
铁大由老喇嘛带着十几名喇嘛陪着,阴瞎子由两个中年喇嘛搀扶着,先后进了大殿。
一名中年喇嘛走过来冲傅少华一欠身道:“祈福之际,大殿周围十丈内不许有任何人进入,四位请随我客舍中歇息去吧。”
傅少华道:“谢谢大喇嘛,不必了,既然十丈之内不能站,我几个退到十丈以外好了。”
当即偕同商二、麻四、云英退到了十丈以外。
那中午喇嘛一欠身道:“四位不愿到客舍去,就请在这儿等吧,我失陪了。”转身走开了。
四人的站立处正对着大殿门,大殿里的一动一静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四个人并不怎担心什么。 看看四周没人了,商二低低说道:“少爷,照目前情形看,似乎一切都很顺利。”
傅少华点了点头道:“希望如此。”
云英道:“这些喇嘛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嘛。”
麻四道:“要能让你看出来,那也就算不厉害,越是看不出厉害的人越厉害。”
商二道:“少爷,咱们下一步怎么走?”
傅少华道:“最要紧的先要找出那半张血令的藏处。”
商二道:“‘雍和宫’这么大,谈何容易,要以我不如等那老喇嘛出来以后,当场把他制住然后逼他交出那半张血令来。”
傅少华道:“那老喇嘛恐怕是‘雍和宫’中修为最高的一人,要不然他不可能任‘雍和宫’掌教。”
商二道:“您是说,制他不容易?”
傅少华道:“那是一定的,要容易的话,‘雍和宫’也就不会被称为龙潭虎穴,夏姑娘也不会一再对我告诫了。”
商二道:“凭我几个也许不行,有您为主,我几个为辅,我不信咱们制不住一个老喇嘛。”
傅少华摇头说道:“先别忙……”
商二道:“少爷,咱们只有这步棋可以走,单凭咱们自己找,是绝对没有办法找到那半张血令的。”傅少华没说话。
麻四道:“少爷要不想动这个,咱们就另找一个。”
商二道:“任何一个的分量都比不上这个,另找一个或许容易制些,可是那得逼他带咱们去拿那半纸血令去,‘雍和宫’里到处是人,很可能会被别的喇嘛碰上,与其如此倒不如制住这老喇嘛,不但可以以他胁逼别的人交出那半纸血令来,而且还可以为人质,让咱们安然的退出‘雍和宫’去,” 麻四道:“就是怕这老喇嘛不好对付么。”
说话间只见大殿里的祈福仪式似乎已经做完了,那老喇嘛把铁大跟阴瞎子让进了偏殿。
铁大跟阴瞎子一到偏殿,他两个的身影马上被大门挡住看不见了。
麻四道:“既然完事了,怎么还不出来。”
傅少华道:“也许是还有别的仪式。”
商二道:“少爷,我有点不安。”
麻四道:“我也是……”
麻四刚说完这句话,只见大殿里并肩走出两个喇嘛,直向这边走了过来。
麻四道:“冲咱们来的。”
傅少华道:“咱们迎过去。”
四个人成一字迎了过去,走没多远便遇着了两个中年喇嘛,那居大中年喇嘛微一欠身道:“祈福仪式首遍已毕,还有两遍,至少得半个时辰,王爷命我传话,四位客舍中歇息等候去。”
傅少华道:“谢谢大喇嘛,我四个就在这儿等好了。”
只见那老喇嘛独自一个走出了大殿,站在大殿那高高的石阶上,扬声说道:“你四个不必等了,和善王爷跟老太爷暂时不回去了。”
他说他的,铁大跟阴瞎子却未见动静。很显然地,糟了。
这老喇嘛竟然能在这么一转眼工夫,无声无息地擒下铁大跟阴瞎子,其厉害可知。
傅少华心头猛地一震。商二、麻四抬手便抓住两个中年喇嘛。
然而两个中年喇嘛应变相当快,商二、麻四刚一抬手,他两个身躯飘起,蛇一般地滑溜退向后去。
商二、麻四一抓落空,双双便要近扑,就在这一刹那间,大殿前场子四周已布上了一圈中年喇嘛,以大殿台阶上的老喇嘛为首,把四个人围在了中央。
商二跺脚道:“糟了,功败垂成,准是铁大露了破绽,擒那老喇嘛去!”
他要动,傅少华伸手拦住了他,道:“别轻举妄动,听他怎么说?”
只听那老喇嘛一声冷笑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混进‘雍和宫’来,若不是本座多问了几句,险些被你们瞒过,说,你们是武林中哪一路的?”
傅少华昂然说道:“‘铁骑会’主傅少华在此。”
老喇嘛脸色一变,道:“原来你就是夏大人口中的‘铁骑会’叛逆,夏大人正然找你们不着,不料你们竟自投罗网,太好了,你们可是想要那牛纸血令?”
傅少华道:“不错。”
老喇嘛翻腕取出一物,那是一张色呈焦黄的纸,一扬,道:“这半纸血令就在本座手中,你们谁有本事只管来拿就是。”
傅少华一见天下人不惜任何牺牲要夺取的那半纸血令就在眼前,不由一阵激动,道:“你手里真是那半纸血令么?”
老喇嘛冷哼一声:“不信你可以看看。”
只见他手一挥,那张焦黄色的纸脱手而出,疾劲而笔直地射了过来,直落到傅少华四人面前两丈左右处。
这种事上哪儿找,商二头一个扑了出去,麻四慢他半步跟了出去。
商二头一个扑到那半纸血令的落地处,探掌就抓。
商二的行动相当快,喇嘛们要想阻拦是绝对来不及的。
论速度,论距离,当喇嘛们要阻拦身形才动时,商二已然扑到了那半纸血令的落地处,怎么来得及阻拦他。 眼看商二就要抓着那半纸血令。
就在这一刹那间,奇事倏生。 商二像突然撞在了一堵墙上,身躯一顿,往后一退,正好撞在紧跟而至的麻四身上。 两个人都是一流身手,可是等他两个稳了稳身形再去抓那半纸血令,只是那近在眼前的半纸血令就好像距他两个十万八千里似的,只见他两个不住地伸手抓,但却总抓不着。
云英急了,闪身就要扑过去。
傅少华一把抓住了他,沉声说道:“去不得,他两个已经中了人家的禁制。”
云英道:“我不信抓不着那半纸血令……”
傅少华道:“你看得不够清楚么?”
云英道:“那……咱们总得救他二位啊!”
傅少华神色凝重地道:“这里的禁制不是你我所能破的……”
只听老喇嘛一声冷笑道:“你很聪明,他两个跟你两个已经被隔离在两个世界里了。”
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