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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苏咬紧牙关,连连挥鞭,对后面的呼喝就像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他赶的是六辆篷车的第一辆,也是其中最破的一辆,破得随时都有散掉的可能,连他自己都有点耽心。
转眼间车队已奔上了一条大道,车行速度更快,后面迫骑的距离也更近。
呼喝声中,陡见魏苏的车身一偏,一只车轮竟然脱轴而出,直向正前方滚去。
魏苏经验老到,急忙勒缰,饶是他反应得快,依然不免车仰马翻,车上衣物银两登时洒了一地,他的人也已栽出车外。
后面那五名驶者,也都是个中老手,匆忙中一个急转,便将五辆篷车安然停在路旁。
紧随在车后的十几名追骑,刹那间已将人车团团围住。
为首那名中年捕头,纵身下马“呛”地一声,抽刀出鞘,用刀背轻敲着魏苏的肩膀,冷冷道:“魏苏,凭良心说,你赶车的功夫还真不赖,只怪你这辆破车实在太不争气了。”
魏苏忙道:“王头儿说的是极,在下拼命赚钱,也就是想换辆新车。”
王头儿似笑非笑的紧盯着他,道:“哦?你倒说说看,你替他们卖命,他们给你多少?”
魏苏伸出双掌,翻动了一下。
王头儿脸色一寒,道:“甚么?才二十两?”
魏苏点头不迭,道:“正是。”
王头儿冷笑,慢慢将捕刀抬起,刀锋也陡地转过来。
魏苏慌忙叫道:“王头儿慢动手,在下还有下情容禀……”
王头儿道:“说!”
魏苏却一句话也没说,只从怀里取出四个黄澄澄的元宝,双手托到王头儿面前。
王头儿立刻眉开眼笑道:“原来是二十两金子,这还差不多!”
他一面说着,一面匆匆四顾。
身旁那些衙役,马上将目光避开,有的甚至调头赶马,故意昂首眺望远方……
王头儿趁机飞快地把金子收进自己荷包,事后还有些不安的朝四周扫了一眼。
就在案衙役松懈之际,突然两条人影自篷车后疾扑而出,直向荒郊一片原野逸去。
王头儿只朝那两人背影一瞄,立刻喊了声:“杀!”
众衙役一声应诺,六、七匹马同时追赶下去,也冲入原野……
过没多久,两声惨叫已随寒风传到众人耳里……
魏苏登时吓得面色如土,颤声道:“请王头儿高拾贵手,这可不关我们弟兄的事!”
王头儿拍拍荷包,道:“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只要你们乖乖把这几辆车拉回县衙,我立刻放你们走路。”
魏苏千恩万谢,急忙命手下弟兄动手修车。
后面那五辆车篷里已急急传出哭泣之声。
魏苏不禁叹了口气,正想去取回那只脱轴的车轮,手臂却忽然被王头儿捉住。
只见王头儿正两眼直直的凝视着前面不远的一片树林。
魏苏这才发觉林中已缓缓走出九匹骏马,马上的人个个衣着鲜明,一看就知道大有来历。
那九匹骏马不徐不急,并排驰来,转瞬间已到众人面前。
王头儿闷声不响打量那些人半晌,突然走到一个眉心长了颗青痣的老者前面,道:“敢问阁下可是韩涛韩大人?”
那老者冷冷道:“你认得我?”
王头儿满脸堆笑道:“小的王长贵,十年前在大人手下当过差。”
韩涛默默的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迷惑之色。
王长贵急忙调转刀头,将刀柄高高托起,道:“大人请看,这是当年大人亲赐的捕刀,小的使用至今,一直未曾更换。”
韩涛弯身接刀,仔细察看了一遍,道:“哦,我想起来了,这是在彭知县任上,为了侦破虹桥弃尸一案,我当时赏给你的。”
王长贵微微怔了一下!立刻陪笑道:“那次大人赏的是李顺,这一柄,是第二年小的追随大人捕获钱府血案的元凶,才侥幸获赏的。”
韩涛笑笑道:“哦,难得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王长贵道:“小的一向以此事为平生殊荣,怎么忘得了。”
韩涛道:“你今天的运气不错,又碰到一件足够你荣幸一生的事。”
王长贵小心翼翼道:“但不知大人指的是哪件事?”
韩涛指指身旁一名两鬓斑白,面色红润的老人,道:“这位就是我们西厂的齐统领,你赶紧过来参见吧!”
王长贵当场愣住!所有的人都同时僵在那里,连车中的哭泣声均已截然而止。
“呛”地一声,韩涛随手一甩,那柄捕刀刚好还进王长贵悬在腰问的刀鞘里,显然是有意提醒他。
王长贵这才如梦乍醒,慌忙跪倒下去,毕恭毕敬道:“德安县捕头王长贵,叩请大人金安。”
身后那班衙役,也慌里慌张的滚下马来,一齐跪在地上,一旁的魏苏等人,也不得不跟着矮了半截。
齐天寿好像很满意的点点头,淡淡道:“你们都给我站起来回话!”
每个人都乖乖站了起来,但身子却一个个弯得像大虾一样。
齐天寿缓缓的道:“这是怎么回事儿?简单扼要的报上来!”
他一口京腔,慢慢道来,声细圆润,却是威仪十足。
王长贵战战兢兢道:“启禀大人,这两人是朝廷久缉不到的要犯,直到昨天才发现藏匿在本县境内,围捕之前,也不知为甚么走漏了风声,这两人竟携带家小细软,连夜逃出县城,幸亏小的发觉得早,否则又被这两个点子溜掉了。”
齐天寿道:“嗯,你处理的很好,碰到这种事,一定要就地解决,以杜后患。”
王长贵连道:“是是是……”
齐天寿看了看那几辆篷草,又朝远处那两具尸体瞄了一眼,道:“活的你带回去交差,死的就地掩埋,这种场面,可绝对不能落在老百姓眼里。”
王长贵迟疑道:“这个么……”
韩涛截口喝道:“甚么这个那个,有申大人的吩咐,你还怕回去没法交代么?”
王长贵即刻回首喝道:“来人哪!”
十几名衙役齐声一诺,倒也很有点气势。
王长贵大声吩咐道:“挖坑,埋人,快!”
应诺声中,其中两人很快便从篷车下找出两把铁锹,往马上的同伴手中一抛,两匹快马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齐天寿瞧得连连点头道:“你这批手下选得很不错,做起事来倒也干净俐落,回去车上的细软和那二十两黄金你可不能独吞,可要好好的赏他们。”
王长贵身子又弯成了一只大虾,脸孔涨得如同红柿一般。
齐天寿得意的哈哈一阵大笑,突然换了声:“王头儿!”
王长贵一惊!道:“小的在。”
齐天寿话题一转,道:“这两天地面上怎么样?还平静吧?”
王长贵道:“托大人洪福,最近倒是没有甚么大案子,只是自从‘江湖野马’那件事传出之后,江湖人物个个都往信阳赶,本县是通往信阳的必经之路,这几天难免有些紧张。”
齐天寿沉吟着道:“有个姓袁的丫头,可曾经过这里?”
王长贵一怔!道:“大人指的可是袁大小姐?”
齐天寿“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王长贵忙道:“回大人的话,听说袁紫琼师徒昨天一早已经离开新野,如果走这条路,也差不多应该到这里了,不过据小的猜测,她师徒路经此地的可能性恐怕不大。”
齐天寿道:“为甚么呢?”
王长贵道:“袁紫琼第六个徒弟住在汉川附近,她应该走西边那条路才对。”
齐天寿笑笑道:“你的看法跟你们韩大人刚好相反。”
王长贵一呆,道:“韩大人的看法是……”
齐天寿道:“那些丫头们为了避免被我们堵住,一定会走这条路,而且今天晚上极可能住在德安城里。”
王长贵道:“小的正怕回程会出毛病,如今有各位大人同行,那就万无一失了。”
齐天寿却淡淡一笑,道:“可是我的看法却跟你们完全不同,所以这趟德安不去也罢。”
王长贵脸上立刻现出失望之色。
齐天寿突然轻轻道:“你也不必失望,我可以派‘游龙剑’陈豪与‘铁戟震关东’张一洞两个人护送你回去,不过这两个人的身价可高得很,你可不能亏待他们。”
陈豪、张一洞立刻应声道:“属下遵命!”
齐天寿脖子一昂,又是一阵敞笑,领着几个属下,向前赶去……
那两个挖坑的衙役手脚果然俐落,片刻工夫,已挖了两个半人多深的坑。
左边那具尸体,突然睁开眼睛,道:“这个坑得挖得宽一点,‘铁戟震关东’张一洞太胖,窄了装不下他。”
左边那具尸体狠狠吐了口唾沫,道:“我叫他们用猪血,他们偏偏用羊血,腥死我了。”
那挖坑的衙役道:“腥死总比被人杀死好,如果用猪血,早就穿帮了。”
另一名衙役接道:“不错,你别以为这批老家伙们老眼晕花,其实一个比一个厉害,尤其是‘碧眼神雕’韩涛,那老儿不但工于心计,眼光更是高人一等,能够把他骗倒,可真不容易!”
左边那具尸体忽然道:“哎呀,你挖得太短了,‘游龙剑’陈豪起码比你我高出半尺有余,你说这么短,你叫他怎么伸腿?”
“铁戟震关东”张一洞从第一辆车已察看到第三辆,他对车上的人倒不太注意,对东西却盘算得很仔细,他想估计一下,这一趟他们两人究竟可以捞多少?
“游龙剑”陈豪骑马撑剑而立,他的人高,剑也长,远远望去好像生了三只脚,他默默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也等于在替张一洞把风。
魏苏不慌不忙的修整车轮,连看也不看那两人一眼,直到张一洞走近第四篷车,他才突然站起来,同王长贵打了个眼色。
王长贵马上笑哈哈的赶上去,往怀里取出一只细而长的蓝绒布盒,轻声细语道:“大人请看,这便是前两年太原府郑财神失窃的那十三颗猫儿眼,据说最少也值十万两银子。”
张一洞一听十万两,急忙将铁戟往马车旁一靠,小小心心的把盒子接过来,盒盖一掀,晶光夺目,果然不是凡品。
王长贵叹了口气,道:“只可惜目标太大,实在吞不下去,否则……”
张一洞道:“否则怎么样?”
王长贵声音更低道:“否则小的真想借花献佛,干脆拿它孝敬二位大人。”
张一洞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忽然道:“你方才说这盒猫儿眼一共多少颗?”
王长贵道:“十三颗。”
张一洞由右数到左,又由左数到右,怎么数都少了一颗,不禁诧异道:“怎么只有十二颗?”
王长贵道:“还有一颗镶在盒子底下。”
张一洞合起绒盒,反过来一瞧,果见晶光一闪,却不是猫儿眼,而是一支雪亮的枪光穿篷而出,闪电般刺进了他的胸膛。
他想高声大喊,但他的嘴巴却已被王长贵从身后紧紧捂住。
就在这时,一条红衣身影已自最后那辆车中窜出,直扑“游龙剑”陈豪。
陈豪久历江湖,反应奇快,身形一转,已闪到马后,正待挺剑御敌,却发觉一根蛇鞭已伏卷到,竟将他的腿和马腿缠在一起。
健马惊嘶,前蹄蹶起,陈豪的身体竟被倒吊起来。
正在此时,红衣身影已到,但见枪光一闪,已自陈豪背部直贯胸前。
蛇鞭一松,健马泼蹄奔出,陈豪却躺在地上动也没动,只两眼狠狠的睁着那红衣女子,嘶声道:“石飞虹,果然是你。”
石飞虹轻轻拔出了枪,唉声叹气道:“陈大人,你的时间已不多,如有遗言请赶快告诉我,我负责替你带到北京。”
陈豪咬牙切齿道:“我……我……我只想咬你一口。”
石飞虹道:“那好办。”说着,当真挽起衣袖,当真把一条白嫩细致的手臂送到陈豪嘴边,细声道:“你咬,你咬,给你咬!”
陈豪嘴巴张得蛮大,可惜尚未晈下去便已断了气。
石飞虹走到第四辆篷车前,轻轻将车帘掀开。
袁紫琼端坐车中,虽然车中很冷,但她端庄秀丽的脸上却已有了汗珠。
她身旁挤着四名弟子,其中一人正在擦枪。
石飞虹一瞧袁紫琼的脸色,不禁有点耽心道:“师父,您没事吧?”
袁紫琼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耽心死了,这魏苏的胆子也太大了,简直是在玩命嘛!”
石飞虹应和道:“可不是嘛。”
一旁那名擦枪弟子却吃吃笑道:“我倒觉得很好玩儿。”
袁紫琼横了她一眼,道:“好玩儿?你有没有想到,如果齐天寿亲自察看,结果会怎么样?”
那名弟子泰然道:“不会吧?”
袁紫琼道:“万一会呢?”
这时魏苏忽然走过来,笑呵呵接道:“就算会也不要紧,任何可能发生的情况,我都已作了万全的准备。”说着,竟突然高举双臂,在袁紫琼面前伸了个大懒腰。
只瞧得袁紫琼师徒全都怔住!
原来他这个懒腰也只是个暗号,他的手臂尚未放下,远处的官道上便已响起一片排山倒海的轮蹄声,透过稀疏的树林,庞大车队奔驰的雄姿依稀可见。
袁紫琼恍然道:“原来魏苏哥早有安排!”
魏苏谜眼笑道:“有你在场,我不好好安排行么?万一出了毛病,我回去怎么向‘江湖野马’交代?”袁紫琼脸孔一红,慌忙垂下头。
身边那五名弟子,却各各变得掩口葫芦,只是都不敢笑出声来。
魏苏唯恐袁紫琼脸上挂不住,急忙咳了咳,道:“石姑娘,依你看,齐天寿他们今夜可能住在甚么地方?”
石飞虹不暇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