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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怕是要扰皇后清净了。”
“皇上圣明,确是应当搜查清楚。”路映夕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浅浅而笑。他还想再查下去,不查出密道不罢休吗?
“皇后如此明理,朕甚感欣慰。”皇帝笑看着她,语气闲适轻淡,再道,“朕尚有政事待办,就不陪皇后了。”
“臣妾恭送皇上。”路映夕又一盈身,目送他离去。
须臾间,所有人都散去,偌大的寝居变得宁静无声,路映夕这才沉了脸。这次的事非同寻常,照常理来说,若有人存心陷害她,就应把熏香药粉放在她寝宫里,而不是栽赃给栖蝶。这恐怕只是一个障眼法,目的是……不希望她怀疑栖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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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午时,她用了凤撵仪仗,落落大方地前去太医署探病。
南宫渊正在药房捣药,并未休息养伤。
“师父。”她轻轻一唤,漾开真心的笑容。师父的精神不错,那么确实伤得不重。
“映夕。”南宫渊洗净双手,才向她走去,淡笑道,“亲眼看见,可放心了?”
路映夕点了点头,亦笑着道:“不知是何人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刺杀师父?”
南宫渊俊朗清淡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忧心,半晌,才轻描淡写回道:“那刺客已被就地正法,就莫要再提了吧。”
“师父都不追究了,映夕自然会尊重师父的决定。”她的笑颜不变,但眸光却隐约黯了几分。她和师父相处十三年,她太了解他的情绪波动了。他是真的在为那女刺客担忧。但担忧什么呢?那女子与他是何关系?
她挥了挥手,示意两名随行宫女到门外候着,才又低低出声道:“师父上次说映夕将会遇到一个大劫,是怎样的劫呢?”
南宫渊只是温雅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她的嗓音更低了一分,沉凝而认真:“既是映夕命中的劫数,理应由映夕自己承担,师父不应违逆天命定数。”
“映夕,师父一直把你当作亲人看待,又怎能明知你有难却袖手旁观?”南宫渊的语气温柔和煦,却有一种坚定的底蕴。
“亲人?”她喃喃重复,清美容色染上一抹落寞。
南宫渊凝望着她,心中知晓她的忧伤,却狠心再淡淡补上一句:“师父自幼看着你长大,若说把你当作女儿看待也不为过。”
路映夕浑身一震,蓦地抬眼,定定盯着他。女儿?!他怎么可以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她分明感受得到,他对她……难道只是她的错觉?她的一厢情愿?
南宫渊的黑眸沉寂如古井,波澜不惊,唇角微扬着淡雅的弧度,温和地接着道:“师父年长你十岁,为不了父,也可为兄了。映夕,我只会在宫中留半年时间,以后你要学着照顾自己。有时候不要太固执太倔强,不要为了一口气而非争输赢。”
路映夕张了张嘴,终又闭上。就算师父对她有几分情意又如何?他从未表达过,也没有一丝要带她远走天涯的意向。她不能逼迫他,也不能任性地抛弃肩上的责任。
她轻轻别过脸去,目光飘远,穿透墙壁,似在这一瞬间回到了少年时的场景。
那一年,她初及笄,身穿金线绣凤的公主宫裙,在他面前撩着裙摆转了一圈,脆声道:“师父,映夕终于长大了。”
他却低声叹息,吐出一句深奥难懂的话:“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远了。”
闻言,她的明眸中闪过一丝哀伤,但仍努力扬着嘴角,嫣然笑道:“师父,你越来越高深了,映夕不懂。”
他望着她,也露出淡泊微笑,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并未再言语。
那是他最后一次做那样亲近的动作。后来他与她说话,必定保持着两步距离。
其实早在那年她已明白,“越来越近”是指政治联姻,“越来越远”是指他与她的距离。
她不甘心,可是,事情终究还是发展成这般情景了。
第二十五章:模糊焦点
这两日,催情熏香之事,在后宫闹得沸沸扬扬。众人皆言,皇后为了栓住皇帝的心,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更尖酸难听的话,亦有。比如,皇后擅用床第之术,平日看似端庄正经,实则私底下淫媚浪荡。比如,宫女栖蝶受皇后胁迫,不得不代其顶罪,皇后手段强悍,心肠歹毒,是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
对于这些蜚短流长,路映夕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倒是皇帝为以示公允,下令搜了所有嫔妃的寝殿。但显然仅是做个样子而已。
栖蝶一直不肯认罪,坚持自己的清白,可仍旧因证据确凿而挨了三十大板。一身血淋淋地被抬回来,几乎去了半条命。
路映夕去看望过栖蝶,心中有些疑惑。那伤,绝对是真伤,没有半分作假,也无一点手下留情。如果栖蝶真是皇帝安插的密探,皇帝也未免太心狠。如若不是,那么到底是谁察觉密道的端倪?
“娘娘。”侍婢晴沁垂首敛眉,温声开口,轻柔语气中隐含一丝阴沉,“奴婢认为,宁可错杀,也毋放过。”
路映夕抬眼看她,淡淡笑道:“如此一来,本宫岂不是正应了众人的评价?做贼心虚,于是杀人灭口。”
晴沁不禁语塞,深思半晌,才又低声道:“奴婢往后会更加严密地监视栖蝶。”
“嗯。”路映夕颔首,叮嘱一句,“莫要做得太着痕迹。”
“奴婢知道。”晴沁欠身应道,长睫低掩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杀气。
路映夕微眯清眸,敏锐地扫过她,明白地警告道:“小沁,你若敢擅作主张,本宫决不会轻饶你。”
晴沁的头垂得愈加低,恭驯回道:“奴婢不敢。”
路映夕轻叹一声,挥手让她退下。凡是一个人心中起了杀意,就必定会散发无形的凌厉之气。即使小沁的姿态再谦顺,也遮盖不了那股戾气。她并非心慈手软,只是心底总隐约感觉,栖蝶的身份极不简单,杀了她恐怕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静坐片刻,待到小沁再次折返,禀告皇帝今夜宿在宸宫的消息,路映夕才施施然去沐浴。皇帝不来,但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在这非常时刻,她若启动机关进入凤床底下的密室,难保不会被人暗中窥见。纵使她自恃内功甚好,耳力甚佳,但也不能夜郎自大,毕竟这世上人外有人。更何况,也许皇帝是故意不来,存心给她机会与曦卫会面。
沐浴过后,她换上月牙白罗裙,并没有打算就寝。她不喜欢被人占尽了掌控权,她要反被动为主动!
亥时,月明星稀,夜风习习。
路映夕踏出寝居,不让任何宫女随行,独自出了凤栖宫。她先在御花园随意逛了一圈,至子时,才在静僻处展开轻功,飞于琼楼殿宇之上。耳侧隐隐听到十分细微的风声,她弯唇悄然一笑。这不是正常的风声,而是衣衫掠动的异响。
她只作不察,依然疾速而行,直到跃入无忧宫的朱色高墙,才落了地。
这一座宫殿,宽广而死寂。没有灯火,没有人声,荒草萋萋,壁画斑驳。
这里,就是皇朝的冷宫。可极为讽刺的是,它取名为“无忧宫”。是否先帝认为,女子无争无求,才能无忧?
路映夕绕过大门紧闭的正殿,到了阴森的后苑。在一棵不起眼的小矮树旁,她蹲下身,摸索着地面泥土。须臾之后,她像是放心般吁出一口气,继而悠然离去。
她相信,那一路暗随的人,一定会把她今夜的行踪详尽地告知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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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上午,贺如霜依约前来。如同上次一样,她卑微地双膝跪地。
“妹妹身子孱弱,起身说话吧。”路映夕示意侍候的宫女赐座,而后宣退宫女。
贺如霜等到那宫女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柔柔开口:“皇后姐姐,已经三日了。”
路映夕微笑着点头,干脆应允道:“本宫决定帮你。”
“真的?”贺如霜惊喜地低呼,难掩喜悦,忙问道,“皇后姐姐可想好如何劝说皇上了?”
“既然答应帮你,本宫自有把握。”路映夕扬起黛眉,笑得自信,却再道,“但是,妹妹必须为本宫做一件事。”
“何事?”贺如霜微微收敛了欢欣之色,眼露疑虑。
“贺老将军手下一名得力副将,年轻有为,骁勇善战。本宫希望贺老将军力荐此人,接掌西关兵马。”路映夕顿了顿,笑看着她越发狐疑的表情,继续道,“妹妹也是知道的,本宫是邬国人,在皇朝并无任何可信赖的朝臣。”她点到即止,没有再赘言解释。
贺如霜亦非笨人,一点即明,柔美脸庞绽开了笑容,应道:“如霜定当尽全力说服父亲。其实陆副将确实是难得将才,以往皇上也甚欣赏,就算不会晋升陆副将为西关统帅,也应会委以重用。”
路映夕但笑不语,神情似颇为满意。贺老将军虽已辞官,但多年来培植的朝野势力仍不可小觑,他要推荐一人上位,并非难事。但这却不是她的目的,她只是要转移皇帝的焦点,让他不会怀疑到她安排的人身上。那人才是真正年轻有为的将才,十七岁入军,十年间建立大小功勋无数,但有时锋芒毕露并不是好事,所以她才要再暗中推一把。
贺如霜见她不说话,也不便再追问她到底打算如何劝服皇帝,只好站起告辞。
“妹妹保重身子,其它的事无需担心。”路映夕笑吟吟地与她话别。
“皇后姐姐对如霜的恩德,如霜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贺如霜盈身一欠,话语感激而诚挚。
路映夕依旧只是微笑,目送她离开。她的感激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大家只不过都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午膳时间将近,皇帝身边的随侍太监前来传话,请她去一趟宸宫。
她扬起菱唇,划过清浅弧度。她也正想知道,皇帝对于她昨夜的行迹有何反应。
第二十六章:各有目的
皇帝在宸宫的偏殿接见她,殿中一方长桌,两侧众宫女侍立,手捧精致白瓷餐具。
见她缓缓走来,皇帝坐于御椅中未动,淡笑着开口道:“皇后这边坐,陪朕一起用膳。”
路映夕盈了盈身,才面带笑容地走到他身旁落座。
侍膳宫女动作伶俐轻巧地摆上碗碟银筷,然后领着其它宫婢安静地退下。
对着满桌热气冒腾的美食,皇帝却并不动筷,优雅地抬手示意道:“皇后无需拘谨。”
路映夕颔首,口中温婉道:“皇上先用。”
“皇后如此步步小心,可会觉得辛苦?”皇帝一手支着下巴,笑睨着她。
“宫规不可废,臣妾只是谨遵礼法。”路映夕微微一笑,仿佛听不出他话中的讽意。
“若要说宫规,皇后难道不知,如果没有朕的命令,不可进入无忧宫?”皇帝优雅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臣妾昨夜闷得慌,就四处走走,一时好奇……”路映夕并未否认,只作懊恼状,再道,“是臣妾的过错,还请皇上恕罪。”
“皇后对冷宫很有兴趣?”皇帝也不责怪,慢悠悠道,“若是皇后有兴趣,不如朕特准皇后去冷宫住上一段时日?”
听闻此言,路映夕只好站起身,单膝跪地请罪:“臣妾莽撞,请皇上网开一面。”
“朕只是说笑罢了,皇后莫惊。”皇帝唇角噙着一抹戏笑,瞳眸中泛着微光,似深思似讥诮。
路映夕没有起身,低眸柔声道:“臣妾对冷宫好奇,其实是因为贺贵妃。贺贵妃如今身子尚弱,若要迁去梁城行宫,怕是更不利休养。”她说得委婉,没有言明迁居行宫实则如同住进冷宫。
“那与冷宫又有何关系?”皇帝眯了眯眸子,不疾不徐道,“难不成皇后希望朕将贺贵妃打入冷宫?”
路映夕微抬眼,明知他故意扭曲她的意思,却也不能恼怒,只能温言恳求:“皇上,让贺贵妃留在宫中可好?”
“皇后为她求情?朕倒不知,皇后与她何时有了这般深厚的交情。”皇帝以指节轻敲桌面,神情看似漫不经心,“如果朕答应皇后这个要求,不知皇后准备如何感谢朕?”
路映夕不禁好气又好笑。那是他的妃子他的女人,现在却好像成了她的责任?
“皇后怎么还跪着?”皇帝忽然诧异地道,似此时才发觉她未起身,“地面凉寒,皇后快快请起。”
路映夕暗自扯动嘴角,垂首站起,坐回原位,出声询问道:“皇上想要臣妾做些什么呢?”
“朕打算修葺无忧宫,皇后认为如何?”皇帝突然转移了话题,“这冷宫,虽然目前无人居住,但或许将来有嫔妃犯了错,将会搬进去。朕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