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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把高邮的地头蛇全摸清底细了?”
“我没有做英雄好汉能耐,心安理得做混世人,当然有混世的本钱,摸底便是混世技巧之一。我已来了五天,阴沟里躲了多少蛇鼠,我了然于胸。绝剑徐飞扬那家伙和我争工作,自告奋勇要先来侦查,教主如果真派他来,一年半载恐怕也没有我五天的成就佳。”
“到官舱喝杯茶,把情势告诉我。”兰姑娘往中舱走,中舱称官舱,住的不一定是官。
“可是……”
“我已经来了,你总不会要我折回扬州去等吧?月华门的这几天将可如期到达,只不过我和他们对调了行期而已。你是军师,会临机应变调整计划的,不是吗?我完全信任你的能力。”
“更改计划,毕竟会增加许多变数,真的。”他苦笑,无可奈何。
撤离湖广危区,共花去三天工夫,三天中飘忽遁逃,化整为零行动迅速,他一直就在教主身边运筹帷幄,与其他的人甚少接触。
兰姑娘在另一组,过了九江便与另一路人马会合东下,直至在和州总聚会集结,才正式和他相处在一起。然后是策定日后的行动大计,他忙得不可开交,在一起相处的机会不多,见了面也无话可讲。
他不是不喜欢这位骄傲美丽的大姑娘,而是不想沾惹其他麻烦。他有他的打算和目的,有必要和这位出色的大姑娘保持距离。
这期间,他已技巧地把浑天教和月华门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浑天教其实该称一家教,由一定沾亲带故的,远亲有些人八竿子刚好沾到底,真正毫无关系的人概不接纳。
总人数男男女女全算上,也不足百数。
创教的五个人称祖,他们是老大教主唯我天君杭若天。老二副教主南人屠范一信,是杭教主的内弟。老三花花太岁朱信,三堂的红花堂法主,杭教主的姑表弟。四祖青莲堂法主赤练蛇万重山(万凌霄),杭教主的姨表弟。老五白藕堂法主天下一笔杭一完,杭教主的堂弟。
真正统率子弟的人,是总坛护法混世威龙兰武威,杭教主的妹夫。
这人在江湖名气不错,黑道风云榜上有他的大名。
原来的绰号叫浊世威龙,由于他加入浑天教,浑与混字不同音同;内功练的是混元气功,掌是十大掌功中的浑天掌,因此被人谑称为混世威龙。
总坛护法带了一半精锐子弟,前往湖广严家洲会合,半途出了些意外,与仇家遭遇纠纷难排,因此耽误了行程。
到达九江,才和东撤的一部分人会合。
兰小霞大姑娘,就是混世威龙的女儿,十八岁还没有婆家,骄傲自负野性十足,在江湖走动了两年,其实见识与经验皆不下于老江湖。
聪明美丽武功出色的大姑娘,反抗世俗男女不平的观念,一定相当强烈,轻视差劲男人的神态也经常形于表面。
鬼见愁人才一表,可是武功差劲,言行不怎么检点,正是该受到轻视的男人。但鬼见愁救了她,居然不重视她的身份地位,与那些追逐在她裙下的男人不同,反而引起她极大的兴趣。
鬼见愁初次见到月华门的漂亮女人,便像登徒子一样横加喝采,毫无理由地引起她的反感。幸好撤离湖广期间,鬼见愁几乎不曾与月华门接触。
她目击鬼见愁掷刀剑,救了月华门那位美女郎,这不关她的事,她却耿耿于心。
鬼见愁的行动计划中,把月华门的人分派为先遣人员,她无权反对,却另采行动抢先到达,不在乎是否增加鬼见愁的麻烦。
半个时辰后,鬼见愁离船沿码头南行。
西门外有三道堤:护城堤、东堤(运河东岸堤)、西堤(运河西岸堤)。西堤也是早先的运河堤,其实该称为湖堤,以往运河经过高邮湖,那些平底漕船经常被风浪打翻。
高邮湖有水怪蛟龙,船只入湖之前便得祭祀祈福。
内河在十余年前重新疏浚,加高了西堤,下游便是西门湾。本城三大丛林之一的镇国寺,自然形成街道延伸的市集,商店棚屋连接码头区,昼夜旅客在来不绝,不需入城办事的旅客。皆在这一带住宿。
码头人声嘈杂,这一段是普通船只停泊区。仅走了十余步,他突然扭头注视船丛的一艘小客船。
小客船与兰姑娘那艘船之间,共泊了六艘大小船只。
他脚下没停,瞥见小客船的舱窗,快速地闭上了。
但他已看到窗内有张女眷面庞,一瞥之下,平空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惜仅惊鸿一瞥,无法仔细辨识。
漂亮女人的脸蛋,一瞥之下不易看清,反正都差不多,匆匆一瞥连脸型也不易分辨。
船上有女眷,他并没在意,那一点点似曾相识的印象,也一闪即逝不留遗痕。
悠闲地在闹哄哄的大街信步南行,前面远处的九层高西塔显得特别挺秀,但似乎并不高,下面看不到镇国寺的殿宇,被街道的房舍老树挡住了。
其实西塔相当高,在高邮一枝独秀。
但高邮城地势高,四面低,势如覆盂,所以也叫盂城,远眺西塔,高度因地基不等高而不见其高了。
这一带是城外精华区,店铺林立摊贩罗列,街道比城内宽,行人仍然摩肩擦踵,热闹非常。第五章
鬼见愁已经改变了装束,弄根青帕包住头,衣服抄在腰带上,扇袋和吉祥如意佩全塞入怀中和袖袋内,成了不折不扣的打手短打扮。
精绣的体面荷包换了面,底背是普通的粗布所缝制,与一般打手身随制品差不多。先前公子少爷的形象消失无踪,仅英俊的面庞没经化装。
在一处贩卖铁器的门摊驻足,选购了一把六寸长的大肚子剖鱼刀。他是发现了警兆,才停下来买刀的。
这种小剖鱼刀与黑道朋友使用的攮子俗称插手或扁钻,原始用途是织布匠的工具,后来成了黑道朋友使用用来捅人的凶器。
不同的是,小剖鱼刀长了些,刀肚子也大而成半弧形。扁钻却是长三角尖,而且柄有刀环。
剖鱼刀到了会武功的人手中,可不是用来剖鱼的,用来杀人剥皮剥骨,灵光得很。剥皮刀的型式,就是从剖鱼刀衍化出来的。
任何物品到了会武功的人手中,都可以成为杀人利器。一根小麻绳、一条布带、一根小树枝、一根针,甚至一根手指,都可以成为杀人工具。
刀剑本身不会杀人,而是人用刀剑杀人。
人为万物之灵,但人有些天性不如禽兽。
似乎人利用智慧制造工具,大半目标是用来残杀同类的,一旦有利器在手,第一个念头绝不是用来杀虎豹豺狼。
在察看刀身时,刀身像一面镜子。
没错,有人盯梢。
那个在小食摊买糕饼的大马脸中年大汉,已跟了他半条街了。
有人跟踪盯梢,表示已有人注意他了。他不能消极地把盯梢的人摆脱了事,得弄清跟踪的人是何来路。
脚下略为加快,不久接近镇国寺。
寺西北形成一处商业区,两条街四五条巷。
大马脸中年人,果然跟来了。
乘中年人闪避一个老大娘的空隙,他往街右的小巷子一钻,在人丛中急窜,快速地从前面巷口奔出,向右一绕,布下侦查网,他也有把握应付,逗引这些人暴露行藏到处乱窜。
片刻,又片刻,毫无动静。
“难道我在疑心生暗鬼?”他自言自语,心中疑云大起,极感困惑。
大马脸大汉如果真是盯梢的,一定会跟来在附近搜寻,可是却不见踪影,难道跟丢了?应该不可能跟丢,紧迫跟踪绝不会大意让目标脱走的。
他这几天紧锣密鼓,进行布局的工作,须与各方牛鬼蛇神接触预作安排,半公开半秘密手段圆滑,工作中难免疑神疑鬼,心有警觉便得时时提防意外。似乎这次走了眼,并没有人紧迫跟踪他,料错了。
必须严防的猎物,不可能跟到此地来。
天下各地的税监,彼此之间串连狼狈为奸。
阎王陈奉税区在湖广,所豢养的得力走狗,不会远出各地浪费人力,但眼线秘探可能出现淮扬地区。
九江、湖口是税监浑蛋李道;高邮附近管加征监税的是鲁保;南京沿大江上下,是吸血鬼刑隆;京口仪真淮扬区,是鬼王高采和稍有人性的暨禄;扬州以北徐州各地,是绰号杂种的陈增。这些残民贼都豢养有数百名打手护卫,他都必须严加提防。
小心撑得万年船,虽说阎王陈奉的走狗,不会先期到达这里侦查,来的人也不可能认识他,但他必须小心防范意外。
这条小巷子行人不多,偶或有三五个人匆匆而过,他不能潜伏不动,绕巷尾提高警觉急走。
巷尾是另一条街,绕过下处弯道,便看到一个穿长衫,像貌威猛的中年人,背着手进入小巷口,虎目炯炯盯着他,缓步向他接近,脸上有狞笑,令人莫测高深。
他心中一动,折入右侧的另一条小巷,随同两个泼皮打扮的人急走十余步,大汉收手示意让他往里走。
财星赌坊规模不大,在这一行中勉强排名二流,几进房舍三座院落,赌客分等井水不犯河水。
赌客真不少,生意兴隆。生活困难日子难过,赌是唯一能多赚些钱的好去处。而且人具有天生的强烈赌性,即使倾家荡产也无怨无悔。
如果有下次,下次仍然把家当毫不迟疑作孤注一掷,自小蟊贼到大强盗,十之八九对赌具有浓厚的兴趣。
挥手中剑与人拼命,也是赌的一种方式:赌命。
他排众挤入一座大厅,人声嘈杂,汗臭味刺鼻。共排列了九张八仙大赌桌,清一色是天九专台。
他先到柜台,两锭银子换了二十块白色牛骨筹码,每块是五两银子表明他是要呈大注的小财主。黑色牛角筹码是一两银子,金色(铜)筹码十两。
五两银子可买一亩田,有一百两银子的赌资,可算是大赌客小财主了。当然,一掷千金的赌客并不少,但这种赌客不会光顾财星赌坊,进城光顾财神赌坊,才能找得到财力相当的对手。
开赌坊的永远只赚不赔。银子换了筹码,如果赌局由赌坊的人作庄,赢了一两只赔九钱。
赌坊的人不下场,赌客轮流当庄,赌坊抱台子的合利,则负责抽分(水)。反正不管谁赢,赌坊都净赚一成。
他挤入近走道的赌桌,恰好位于天门的赌客,输光了拍拍腿出局,他及时补上了。
四位赌客都是颇有身分的人,赌银子不赌文钱。围在四周跟着下注的人也不少,看热闹的人吱吱喳喳令人耳根不净。
“哗。来了个血足的。”有人发出惊羡声。
他大马金刀坐下,二十块筹码往桌上摊,微笑着瞥了坐庄的大汉一眼,心中好笑。这位大汉以为吃定他了,盯着他不怀好意地狞笑颌首打招呼。
三十二张骨牌在大汉手中,叠过来滑过去,声响清脆节拍分明,似乎三十二张骨牌都通了神,在大汉手中曼妙的舞蹈,洗牌的技巧,熟练得令人激赏。
“这婊子养的棒极了,是个大玩家。”他心中嘀咕:“他的右手拇食二指有鬼,骰子一定也配合得天衣无缝,得和他耍花招,以免在阴沟里翻船。”
洗牌的技巧如果神乎其神,任何一张牌的最后位置,一定可能随心所欲落在所在部位。再配合掷骰子的技巧,几乎可以保证那几张大牌,毫无差错地落在庄家手中。大多数赌场郎中,皆具有这种随心所欲的能耐。
牌洗妥,上家切牌。庄家将八双十六张牌推出,前四后四,一面右手摇骰,一面用破锣似的嗓音嚷嚷:“离手,离手……”
他推出两块筹码,第一注十两银子。
骰子掷下,骨碌碌满台转,终于停住了。
“么六满堂红,天门上手。”庄家大声叫。
他的天门除了他的两块筹码之外,另有其他赌客所下的十余块牛角筹码,三块骨筹码,一块金筹码,共三十余两银子。
两张牌推出,庄家先亮牌,立即引起一阵惊叹声。
地七九,点子至尊的第二尊。
“一上手就霉,像话吗?”他咒骂着推牌“梅花加屏风八,就差一点,输了一半啦!”
上下家更差,一个七点,一个三点。
“通杀!”庄家兴奋地叫,拍一声亮出第二副牌:人牌一对。
妙极了,他是一对和,又差那么一点点,十两银子泡汤啦!
接着几乎有输有赢,情绪愈来愈热烈,四周的赌客前仆后继,一个个脸色各有春秋。
不久,长期拉锯战终了,他开始转运,从剩下的两块筹码,逐渐堆积成四十余块的小丘。先后换了八次庄,现在,他的筹码已足,轮到他接受当庄了。
最先坐庄的大汉,面前堆积的筹码比他多几块。
他洗牌的技巧不纯熟,比起大汉来差远了,但大多数赌客,喜欢他这种规规矩矩,看得一清二楚不可能作弊的正规手法。
运气来了泰山也挡不住。一轮庄下来,上下手的几位赌客,输得精光大吉,不再有人下大注,仅零零星一两块黑色筹码充场面。
他和大汉是赢家,似乎有意轮流输,结果上下两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