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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刃绮情-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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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飞天虎父女为例,武功与见识,并不比天下级的江湖一流高手逊色,大多数有名气的江湖名流,在他父女剑下支撑不了多少招。

鬼见愁就不敢小看他父女,没在卓家任意进出。

脚步声在门外停止,传出叩门声。

“进来。”水蛇沉着地叫。

这种乡村普通土瓦屋,稻草堆积,绝大多数是些贫民屋室,前面没有院子,后面没有花园,打开门就是堂屋,堂后也许有一座小格局的天井。

大门只有一座,两侧有窗,白天门通常是虚掩的,除非堂屋兼作工作坊,或者家中人口众多,门虚掩也避免邻舍的家禽牲口乱闯。

有些人家的门限特别高,用意就是管制家禽牲口闯入,或者阻止小孩外出到处乱跑出危险,甚至可防止屋内淹水。

门开处,跨入神态雍容笑吟吟的赵大和赵长江,长衫飘飘,布裹的剑插在腰带上。

“打扰打扰,向主人讨碗茶水喝。”

赵大直赴桌旁,拖出长凳马金刀坐下:“呵呵!飞天虎卓老弟也在这里作客,幸会幸会。在下赵大,那位是舍弟赵长江。来得鲁莽,休怪。请教主人高名上姓……”

八仙桌已坐了六个人,加两个恰好一桌,每个人的神色皆有千秋,可概略看出警戒性的敌意。

水蛇心中雪亮,对方是冲飞天虎而来的。

“在下杨票,匪号叫水蛇。水蛇大部分种类是无毒的,有毒的几种,比白花蛇更毒好几倍。”水蛇话中带刺,对找上门的人怀有反感,信手替两人各斟上一杯茶:“这附近很少有外地人走动,来者必定不善。赵老兄有事不妨直说,卓老哥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呵呵!我说过要找你们吗?”赵大依然笑容可掬。

“哦,那你们……你们是哪一府的大爷?湖广?扬州?徐州?督税署呢?抑或是盐务署?”

“呵呵!杨老弟,你把所有的钦差府都抬了来了。你们看我兄弟是做走狗的料吗?”

“这……”水蛇一楞。

“横财谁不想发呀?追寻被劫的贡船,不但不犯法,而且有功,所以不论任何官署的公人,皆对咱们这种人又爱又恨。”

“两位气概不凡,不是为了一万两银子奖金而来的。”

“呵呵!不是一万两,而是二三十万两。老弟,为了一文钱而不惜打破头大有人在,何况是二三十万两?咱们兄弟找错了门路,是进退两难。对付贵地的九股水贼,咱们兄弟有勇气同他们玩命。但……”

“但什么?”

“但与钦差府的人玩命,咱们可就提不起勇气了。”

“你是说……”

“扬州钦差府的人,找到了一教一门的劫匪。”

“不久前在樊良镇发生的事,消息早已传到了。”

“钦差府的要命阎罗,带了大群狐群狗党,高手如云,名家如蚁,你相信他们居然捉不住浑天教的几个二流小辈吗?”

“这……确是可疑。赵兄这意……”

“呵呵!你如果不懂,赶快去查。”

赵大故作神秘:“一教一门劫走贡船,真假待证,他们与水贼勾结呢?抑或是与扬州钦差府的人勾结,你我是不会查出真相的。也许,贡船藏在钦差专署的扬州盐务署码头隐密处,你们在高邮一带查,查十年八年也不会有结果。所以,我们打算找扬州钦差府的人着手查,可惜他们来头大,咱们不怕匪却怕官,官可以抄咱们的家。”

“赵兄是说……”水蛇脸色一变。

“呵呵!我什么也没说。”赵大喝干杯中茶,推凳而起:“谢谢主人的茶,告辞。咱们不死心,仍然打算在各处走走,只要贡船还没藏入盐务署码头,或者藏入镇江督税署码头,咱们仍有希望。再见,诸位。”

送走了客人,六个人你看我我看你。

“有可能吗?”飞天虎突然问。

“世间的事无奇不有,什么都有可能。”

水蛇冷冷地说:“这件事早已引人怀疑。水贼没沾手,找知道。贡船被劫走,千真万确。问题是,贡船怎会平空消失的,邵伯湖只有一处出水口,就在镇北端。贡船不可能从驿站码头上航出水门,一个时辰便可下扬州。”

“是呀!这……阴谋!”

“他娘的王八蛋,两个饮差府的走狗都在哄我们。”

“说不定湖广铁差府的人也有份。”

卓香君咬着银牙说:“监守自盗,这种事不是没发生过。二十万金银财宝,谁不眼红?天杀的,他们好狠,连累了许多人。有许多人无辜地枉送了性命。”

六个人脸色大变,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谣言说上一百遍,或者经第三者转述,九成会走样,假的也成为真的了。

赵大兄弟在点火,或者有意传播谣言。第十五章

天一黑,城门关闭,城内外断绝往来。

夜间活动的族类,除非有其必要,通常很少选择城内作为落脚处,以免活动受到限制,爬城偷渡罪名极为严重。

北门外的多宝楼桥附近,官道旁形成小市街,没有南门外的繁荣。市街衔接地藏阁,有几家小店接待从官道往来的旅客。

扬州钦差府的爪牙,包了整座天长老店,不许再接待其他的旅客,把这里当成行馆。

湖广来的走狗,则住在南门外至东堤的镇国寺市街。

两队走狗一南一北,可知双方并无协同合作的诚意,表面上合作无间一团和气,骨子里尔虞我诈各怀鬼胎。

任何一座钦差府的走狗,都良莠不齐,坏人比好人多出十倍,凶魔比正人君子多十倍。

这些为财势而不惜丧心病狂的江湖败类,一旦面对可轻易到手的二三十万两银子,不动心者才是奇迹,到手再吐出不遭天打雷劈才怪。监守自盗亦有可能,真的丢掉了贡船,也可以一走了之,重新另投主子。

各怀鬼胎,哪能真的同心协力合作?

谣言传播得特别快,真真假假莫衷一是。

通常说真话无人肯听;愈是耸人听闻的假话,愈有人相信;半真半假的谣言,尤其令人乐于传播。

高邮谣言满天飞,城狐社鼠传播的威力非常的大,天黑之后,消息便已传至扬州府城了。

天长老店戒备森严,天刚黑,派出走动的人陆续返回,闲杂人等禁止出入。

他们是特权人物,高邮的治安人,也乖顺地接受他们的指挥,甚至有权封街罢市,因此没有人敢在店门口停留张望,宁可避道而走。

掌灯时分。

店中人正在晚膳,居然有三个不怕特权的人,出现在店门附近,不但鬼头鬼脑张望偷窥,而且公然堵在店门外的广场,盯着把门的店伙冷笑。

两个人脚下沉重踏出店门,表示心中的愤怒,直逼至广场中心,五个人面面相对。

“你们吃饱了吧?该动身前往东郊会合一教一门的人了。”

三个人一字排开双手叉腰像门神,为首的千手穷神嗓门特大,全街可闻:“咱们等你们扬州钦差府的税丁,领咱们去取金银财宝。”

“去你娘的混蛋!”那位留了两撇八字胡的大汉,嗓门也不小:“千手穷神,你是吃多了撑昏了,或者活腻了,跑来这里胡说八道,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你这狗娘养的白日鼠孙成,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千手穷神也骂得兴起,嗓门提高了八度:“你们和一教一门勾结伙同作案,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所以,你们先后在高邮附近现身,制造双方敌对的假象,把劫船的罪名故意移花接木,嫁祸在水贼身上,使天下群雄千辛万苦,在水贼身上打主意,这些阴谋瞒不了人的。分钱后,我拍拍腿走人。不然,我全要。”

“我看你这混蛋是穷疯了,所以……”

“我千手穷神疯了是应该的,所以对这笔庞大财富志在必得。你们的阴谋诡汁……”

店内涌出几个人,一个个愤怒如狂。

“毙了这杂种。”

要命阎罗大吼大叫:“分了他的尸,剁碎了用来喂狗……”

冲出五个人,其中有挟了竹节鞭的八爪鱼。

“哈哈哈……”干手穷神一个人狂笑而退:“你们要是不分,咱们到扬州钦差府去索讨,不到手绝不罢休,回头见。哈哈哈哈哈……”

同一期间,镇国寺街夜市刚张。

湖广钦差府派来高邮查案的人,数量并不多,一半以上的人仍在扬州与邵伯镇追查线索。

为首的人是独行狼郎承宗,二十余名高手住在本地客栈。

他们在这里既无人脉,也缺乏地望,消息不够灵通,只依仗权势来硬的,把土地神吕大风一群蛇鼠,整得灾情惨重,引起地方蛇鼠的仇视,整天为那鸡年狗碎,无关紧要的消息白忙。

他们迄今仍无丝毫正确的线索,急的一个个焦躁难安。

再拖下去,金银珍宝可就被搬光啦!

日后走遍天下追赃,能追回多少?

夜市其实不怎么热闹,灯火倒还明亮。

两个侦查返回的大汉,满身疲惫无精打采,在人丛中毫无戒心,他们的确累坏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精神爽也会失去戒心;累垮了毫无成效的失败者,更易忽略潜在的危险。

左右四个行人突然同时出手,掌劈玉枕指攻脊心,重掌与点穴术全用上了,向里一夹,挟了便向后转,钻进一条小巷,形影俱消。

夜间在行人多的大街偷袭,三流混混也可以把一流高手撂倒。

钦差府的走狗无一庸手,偷袭的人更是高明。

两大汉突然惊醒,张开眼便知道完了。

闯江湖的亡命之徒,知道一旦被仇敌擒住的结果,声望愈高的人,存活的希望就愈少。

是一处斗室。两盏菜油灯光线暗红,但足以看清室内的情景,人的面目一览无遗。

人被绑牢在长凳上,长凳竖立,人等于是双手被反绑,双膝半跪地动弹不得。

五个人在伺候他俩,一个个面目阴沉杀气腾腾。

“你们要干什么?”跪在右面的大汉依然凶悍,问的口气依然保持强者的气势。

“阴司恶客姓潘的,把走狗的嘴脸收起来好不好?”

四海狂客仓童毅含笑伸手,亲热的拍拍对方的脸颊,像在拍婴儿:“请你们来谈谈,谈你们串通一教一门,合伙劫贡船监守自盗的事,希望你老兄衷诚合作,咱们的要求不算过份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不要这笔财,保证你死不了,如何?”

四海狂客不是千手穷神的人,都是纠合了一些同道,赶来发横财的人,各行其是,有必要时,临时相互呼应。

但绝不可能联手合作。

而且相互猜忌保持距离,不希望多一群人瓜分金银珍宝。

“你们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阴司恶客咬牙切齿:“咱们丢了贡船,留在荆州与武昌的家产,不但全部被抄,而且还得继续筹款借贷赔偿,每个人都焦头烂额,你怎么血口喷人,说咱们监守自盗,勾结外贼抢自己的船?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是吗?瞧你说得多可怜!”

“在下用不着你可怜,我阴司恶客也从没心慈手软,可怜过任何人,在汉阳逼税,一次处死百十个抗税百姓,我连眉头也不皱一下。我做的任何事,都不会否认,是对是错我从不介意,你不要侮辱我。”

“呵呵!可敬。你们有三艘贡船,两艘副舟,走狗与役夫全算上,总数约在一百八十人左右。也许你并不知内情,并没参与其事,主事者另有其人。事发的当晚,你人在何处?”

“在州北的老鹳嘴埋伏,准备等次日贡船抵达时,歼除一教一门的劫船匪徒,没想到……”

“难怪,很可能你被蒙在鼓中,不曾参与其事。但我必须仔细盘问来龙去脉。策划的人,把你们一些不知情的人派往老鹳嘴,留下的人乘机在邵伯镇里应付合力把船弄走,你们的人一南一北,机会制造的天衣无缝。现在,告诉我,你们怎知道劫船的人是一教一门?第二天就公告劫船匪徒的底细,未免太神了吧?”

“在湖广没出发前,我们就得到线索了,咱们派有人卧底。”

“但你们却估计错误,在错误的地方埋伏。既然派有卧底的人做内应,就不应该犯这种错误。我再问你……”

“你不要问我,我不是参与机密的人,没有内情秘密可以告诉你,我不再回答你任何问题。要杀要剐,你瞧着办好了。我阴司恶客不是挑不起放不下的一代凶枭,而是真正的杀人狂,被人杀也是理所当然。”

“我一定要问清楚……”

呸一声怪响,阴司恶客喷出了口痰,居然劲道相当猛烈,喷向四海狂客的眉心。

“该死的……”四海狂客闪开怒叫。

阴司恶客口中传出异声,口一张,断舌像箭般射向四海狂客,鲜血泉涌。

另一名大汉也咬断了舌根,但无力喷出。

“这些凶枭果然名不虚传。”四海狂客呼出一口长气:“咱们把他们埋在后面的菜园里,再设法弄几个身份高的人问口供。”

说着在每人的天灵盖拍了一掌,早促其死。

午夜时分,城东郊的一座小冈树林内,九名男女各背了包裹,鱼贯沿小径南行。领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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