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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侧顾百毒孙膑轩辕楚,微笑说道:“轩辕庄主,你便派欧阳老弟出场,给司马穷酸尝尝厉害也好!”
百毒孙膑轩辕楚闻言,在嘴角上浮现一丝阴冷笑意,手中羽扇略招,欧阳一缺便以一种极为冷漠的神情,缓步走出。
群侠这面,不禁均自疑惑异常,因为浊世狂生司马藻名驰八表,艺冠当今,姚小玉、轩辕楚等不是不知,怎的却派了个小贼欧阳一缺出场,并夸下大话,其中究竟有何谋作权术?
千面空空唐子羽方对浊世狂生司马藻叫了一声“司马仁兄”,身后那位刚刚赶到的东阳道长,却已含笑说道:“司马前辈,对方举措有异寻常,可否由贫道会他一阵,探探虚实?”
司马藻目光略注欧阳一缺,向东阳道长点点头说道:“你先会他一阵也好。但此人神情有异,必须特别小心,不可丝毫大意。”
东阳道长稽首领命,道袍微摆,便自转身走出。
但与欧阳一缺距离数尺相互对立以后,立即觉得司马藻之言不错,怎的这名对手,眼中虽然厉芒灼灼,目光却极为呆滞!
武林豪侠,纵然到了生死相拚之际,仍须讲究不失风仪,东阳道长单掌当胸,稽首说道:“欧阳施主,我们怎样过手?是过兵刃,还是拆解几招掌法?”
欧阳一缺浓眉微剔,哑声不答,便自右掌当胸,一式“金龙探爪”,照准东阳道长,猛抓而出!东阳道长见对方如此蛮横无礼,心头也动嗔念,身形微闪,右掌凝劲斜劈,欲以内家重手“玄鸟划沙”截向欧阳一缺右臂,欧阳一缺对于这等内家手,竟似毫无所怯,也不换个招式,依旧将掌猛抓,竟任凭东阳道长指尖,向自己有臂“会宗穴”上划到!
这等打法,不由东阳道长不惊,疑念起处,右掌下划之势忽收,足下“这踪换拉”,闪电般闪到欧阳一缺身后,骈指向他“笑腰穴”上点去!
欧阳一缺见对方移动身形,收招换式,不由冷笑一声,也自右足微施,“黄龙掉尾”再加上一式“怒海翻澜”,双掌连身由下往上疾翻,又复迎着东阳道长的指风击到!
东阳道长暗忖功力不会弱于欧阳一缺,但因自己出阵之意,首在探敌虚实,遂偏偏不让对方如愿,微微一笑,收式飘身,退出数尺!
欧阳一缺目内凶芒电射,厉吼一声,十指箕张,纵身追扑,威势居然猛烈无比。
东阳道长蓄意激怒对方,偏偏不与硬拼,施展自己最得意的“游仙身法”飘闪腾挪,并觅隙还他个一招半式。
这等一刚一柔地对拆十来招后,站在南荒睡尼梦大师身旁的铁杖金钩焦天啸,却看得有些不耐起来,环眼圆睁,向东阳道长高声喝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关外小贼,有什么出奇之处,值得如此纠缠?牛鼻子速施绝学,莫要弱了风尘三友威望!”
东阳道长也觉得欧阳一缺除了凶狠异常,似欲寻人拼命以外,别无他奇,遂在听焦天啸话后,念了一声“无量佛”号,向欧阳一缺轩眉笑道:“欧阳施主,铁杖金钩焦天啸兄不许我弱了风尘三友的威望,发话催战,你且接我的纯阳真力!”
发话之际,真力已聚,话完右掌当胸略推,一股微含热力的“纯阳真气”,便向欧阳一缺凌空涌去!
欧阳一缺自从出阵交手以来,除了发过几声狞笑之外,根本未出片语,如今依然闷声不答,只是微一侧身,避过“纯阳真气”
的正面威势,疾仲右掌,一式“暗渡阴平”斜切东阳道长右臂。
东阳道长此时已欲与欧阳一缺见真章,随就势变招,“腕底翻云”,两只右掌正好结结实实地击在一处!
这时那位名惊八表,艺压乾坤的浊世狂生司马藻,因百毒孙膑轩辕楚竟派遣欧阳一缺指名对付自己,未免事太可疑,正自用尽机智,蹙眉深思,推测其中隐秘,想来想去,毕竟被他想出一丝破绽,抬头目注轩辕楚,只见这位百毒孙膑正与红袍羽士邵小绿互相谈笑,睑上满布阴谲无伦的得意神色,更知自已所料不差,正等警告东阳道长,但场上二人,双掌已合,不及阻止,随向千面空空唐子羽,急急叫道:“唐兄赶快把你方才救治陶大杯兄所用的蝎珠拿来给我!”
唐子羽尚自莫明其妙,刚刚把蝎珠取出,交与司马藻,果然场中已生剧变!
原来东阳道长与欧阳一缺的右掌相互击合,便觉出不但对方掌心中所涌出的真气内力之强,决非自己能敌,并蕴有一种奇异热力,灼人如炙!
故而双掌才接,东阳道人便被震得“腾腾腾”后退三步,口角微沁血迹,心头一片说不出的奇异空虚,颓然欲倒。
欧阳一缺狞笑起处,正待追踪再击,蓦然向前拂来一阵威势难御的极劲强风,逼得自己无法站稳,连退数尺。
这阵极劲强风,是浊世狂生司马藻拂袖发出,他一面逐退欧阳一缺,一面把那粒蝎珠电疾般塞入东阳道长右掌。
蝎珠才一人手,东阳道长便觉得心头部片说不出的空虚,渐渐消除,脏腑间只被对方奇强掌力震得微微翻腾,并稍感疼痛不已。
司马藻见东阳道长昏昏迷迷地神智渐清,但掌中那粒蝎珠却已由暗蓝,转为黑色!
见此情状,司马藻又惊又怒,冷笑一声,取出—粒益元灵丹,递与东阳道长,命他即行服下,疗治内伤,然后转身向那位坐在轮车上的轩辕楚,微一抱拳,冷然问道:“轩辕庄主,这位欧阳朋友之父,毒手神魔欧阳戈,当年是否与你八拜相交,一盟在地?”
轩辕楚此时两道阴沉狠毒的目光,正凝注在东阳道长手内那粒蝎珠上,直等司马藻话完,方倏然惊觉,微一欠身,含笑点头答道:“欧阳戈确曾与我义结金兰,司马大侠何故见问?”
司马藻细细端详欧阳一缺脸上神色,又向轩辕楚问道:“轩辕庄主,你那已故金兰好友欧阳戈的这位独子欧阳一缺,大概还能活得多久?”
这几句话问得颇为奇异,连陶大杯、林中逸、唐子羽、焦天啸等人,都有些英明其妙。
轩辕楚自从万妙山庄大会,被司马藻化身北邙鬼叟将满盘胜利之局,搅得瓦解冰消以后.便深知这位盖代奇人的机智谋略,决不在自己之下,如今听他这等问话,随把眼皮一翻,佯装不解地反向司马藻问道:“司马大侠这话问得使轩辕楚愕然莫解,我虽有孙膑之号,却无鬼谷之能,怎会知道欧阳贤侄的天年,何时才尽?”
司马藻冷冷一笑,目注这位以阴刁险毒著称的“百毒孙膑”,又问道:“你倒真会推托,这位欧阳朋友,恐怕连话都不会说了!”
轩辖楚哂然一笑,向欧阳一缺叫道:“欧阳贤侄!”
欧阳一缺目光凝滞,躬身答道:“庄主有何差谴?”
这一句答话,听得自负料事如神,足智多谋的司马藻,不但脸上微红,心头也异常惊讶!
原来司马藻起初见欧阳一缺神情目光,均甚凝滞,始终不发片言,动手之间,又全是硬打硬接的拼命招数,但功力方面却突然大增,遂猜测轩辕楚可能心狠意毒地给欧阳一缺服食了什么奇毒药物,使他周身俱蕴奇毒,力量猛增!不过如此作法,等于将人天然的寿命,及秉赋体能,在顷刻之间,尽量透支,等当事人油尽灯干以后,必然死得极惨,并无可救药!
如今轩辕楚发话相问,欧阳一缺居然能够答话,岂非大出意外?莫非自己所料不确?但适才两掌相交,东阳道长又怎感染奇毒?
司马藻正在有些莫明其妙之时,轩辕楚目注欧阳一缺,慢条斯理地怪声笑道:“欧阳贤侄,这位威震八荒的司马大侠,名头既大,疑心更大,他以为贤侄已然受我暗害,故而我命你再向司马大侠讨教几招!”
欧阳一缺躬身施礼,缓步走入场中,但神色目光,均异寻常,仍似颇为呆滞。
司马藻思索片刻以后,认定自己所料不差,大概轩辕楚给这欧阳一缺所服药物,极为灵妙,足以便他油尽灯干,生命断绝之前,尚可勉强言语而已!
不过对方若想这等对付自己,岂非徒劳?因为自己功力,远胜东阳道长,根本不必沾身,便可把欧阳一缺置于死地。
以百毒孙膑的智计之高,心肠之毒,必事先筹定克敌妙策,决不会过分简单!自己似应留神防欧阳一缺在功力突增,双掌蕴毒以外,还有什么意料难到的其他毒着!
这时铁杖金铰焦天啸因欲与东阳道长雪根,遂向司马藻道:“杀鸡岂用宰牛刀,有事弟子服其劳!焦天啸不才……”
司马藻闻言,向焦天啸低声说道:“焦老弟!不要把对方看轻,世事往往极端平淡之中,反寓极大风险!轩辕楚既命这欧阳一缺指名找我,就让我去试试内中真象是否如我所料?”
司马藻如此说法,焦天啸自然不敢再复逞强,只得眼看这位浊世狂生,儒衫轻摆,潇洒无俦地走下场内。
欧阳一缺早已凝神相待,一见司马藻下场,居然毫不客气地高举右掌就是一式“推山填海”,发出来势顿强的罡风劲气,向司马藻当胸击到。
若按江湖规矩,司马藻是名惊八表,艺压乾坤的一代宗师身份,似乎不应与欧阳一缺这等尚未成名的年轻后辈交手,但司马藻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猜测,早就决定与欧阳一缺多耗,一些时光,看他在费尽真气内力以后,是否会油尽灯干地蓦然惨死。
至于江湖过节方面,司马藻也早就决定始终一招不还,尽量挨打;万一挨得吃不消时,再施展独创精研的逍遥步躲闪,这样做法,加上是对方指名挑战,便可避免留下一个赔笑武林的欺凌后辈的口实!
主意既定拿定,对于欧阳一缺这招“推山填海”自然既不理会,也不躲闪,但劲风到处,虽未把司马藻身形击动,却也威势奇理,使得这位浊世狂生儒衫飘飘,心头一震。
司马藻根据这一掌感受,及事前传闻,判断出欧阳一缺如今在真气内力方面,至少比平常增强三倍左右!
若照如此计算,最多发出十四五事奇强掌力,欧阳一缺将把真力耗竭,油尽灯干!而自己按上十四五掌,却不会有多大损害!
思念未毕,欧阳一缺意似不服,进身探掌,一记“力推五岳”,又自发出强劲掌风,直向司马藻丹田袭到。
司马藻微侧身形,承受半力,并微笑说道:“欧阳朋友,怎不尽量施为,而让司马藻领教轩辕庄主究竟有什么样的回天之力!”
这时除了碧目魔娘姚小玉,南荒睡尼梦大师尚在潜心凝力,各运玄功硬拚以外,其余诸人,均不禁对浊世狂生司马藻惊佩异常,尤其是东阳道长,暗想自己与欧阳一缺,一掌相交,便被震伤,司马藻正在承受两记劈空重掌,毫无所损以后,还要命对方尽量施为,加强功力。可见武学一道,委实如渊如海,探求不竭,尚不能韬光隐晦,善自谦仰,恐怕无论何等英雄,到头来终难免应了“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之语。
欧阳一缺也因劈空两掌,明明打中,却末曾伤得对方,心头微觉不服,遂右事凝劲斜击,封闭司马藻左侧退路,右手骈指如戟,连身飞扑,疾点司马藻前胸重穴!
司马藻始终认为此人已遭轩辕楚毒手,周身可能皆蕴奇毒,遂不愿与他左手接触,儒衫飘处,一式“琵琶行”中的“醉走浔阳”,极端曼妙轻灵地,便自欧阳一缺右掌所发掌风之中,冲风而出!
欧阳一缺屡击不中,怒发如狂,厉吼连连,纵身追扑,发出七八招迅捷刚猛的奇强攻势!
司马藻脸上始终挂着哂然微笑,儒衫轻飘,在欧阳一缺掌风掌影之中,从容游走。对于实招,一闪而开,不予沾碰,但对于劈空掌风,则一概任凭打中,并把两只大袖,背在身后,表示绝不还手!
果然等这七八招风狂雨疾进攻过后,欧阳一缺神志忽变,收势不发,口中气喘如牛,胸头剧烈起伏,双跟凝注司马藻,仿佛惧毒已极,偏又无可如何地凶芒闪耀,狞厉无比!
司马藻一看他这副神情,便知自己所料之事,可能即要发作。
遂故意再加激刺地微笑道:“欧阳朋友无妨少歇……”
话方出口,百毒孙膑轩辕楚忽然厉声喝道:“欧阳贤侄,你父英雄一世,你也务必人前显耀,不可使他泉下含羞,赶快施展最后杀手,否则我将依我万妙山庄的庄规处治!”
欧阳一缺闻言,回头向轩辕楚看了一眼,神色忽更凶横,双睛觑定司马藻,十指箕张,平伸胸前,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近。
本来司马藻认为欧阳一缺已是强弩之末,无所能为,但因听得轩辕楚所说的最后杀手四字,忽起戒心,把数十年性命交修的一口内家真气,慢慢调匀,提聚备用。
冥冥上苍的福善祸恶,就在这极其微妙之间!百毒孙膑若不发令相催,浊世狂生司马藻若不闻言知戒,而由欧阳一缺自行施为,极可能会把这位盖世大侠,断送在百密一疏,猝不及防以下!”
欧阳一缺如今居然举步均甚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