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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儿,我……我从没出过门,我……我不敢,你不是说外面有许多坏人吗?万一我被坏人抓住了……”
“呸,呸,呸!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一路谁也不理,只管走路,钱也别让人看到就行了,我……也想陪你,可我要在家替你托延时间呀!”
“坠儿,我……”
“快走吧!”
“那……好吧!”
脚步声更近了,是那个二小姐走过来了。怜儿睁开眼看见一个女孩子慌慌张张地往这儿走,那女孩看样子比怜儿大不了多少,唇红齿白,却是个少见的美人儿。
那个女孩儿边走边东张西望,也没注意脚下,直到一不留神踩到了怜儿腿上。“哎哟”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怜儿抱着腿坐了起来,那女孩儿却一跤绊摔在地。
用力揉着自己的腿,怜儿瞒怨她:“走路也不看着点儿,多痛呀,你知道吗?”
那女孩儿费力地爬起来,也开始揉自已的膝盖,泪珠在眼里打转了:“我也很痛呀,我……呜!你干嘛绊我?”说着她竟哭了起来。
“喂!”怜儿忙凑上前去,帮她抹眼泪:“你别哭,我不是故意的。”
女孩儿擦干眼泪,有些害怕地往后挪挪:“你是谁呀?”
“我是怜儿,你呢?”怜儿好奇地瞪大眼睛。
或许是怜儿纯真的面孔怎么看也是一个乖乖宝的角色,那女孩儿似来了精神:“我叫任宝宝!”
“‘人’宝宝?”怜儿惊奇地叫,“宝宝,宝宝,这名字真好玩儿?”
“怜儿,你跑我家后花园来干什么?”
“原来这是你家呀,我以为是山里呢?”怜儿可没有半点儿误闯人家所该有的不好意思。任宝宝往来路看了看,坠儿早已溜回去了,她怏怏不乐地转回头:“我要逃跑呢,没时间跟你说话了,我先走了。”
“等等,我跟你一起逃跑。”怜儿追上她,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拉住了任宝宝的手。任宝宝也任她握着,两人又回到山路上,怜儿便问为什么要逃跑,任宝宝也是胸无城府,便给她讲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这任宝宝竟是青河镇首富任路通的女儿,只因从小患了一种罕见的病,所以整日与药草为伍。半年前,任路通为她请了一位薛神医,那神医果然高明,竟真的治好了她的病。但薛神医却想让任宝宝嫁给自己徒弟卢明达,即崆峒掌门卢肃东的独子。任路通一听是有权有势的崆峒掌门之子,立即欣喜万分地答应下亲事。任宝宝的贴身丫头儿听说过卢明达臭名远扬,不禁为小姐叫屈,并支持她去找大少爷任雪,退掉这门亲事。
“任雪?”怜儿突然大叫一声:“你的大哥不会是那个落月城城主吧?”任雪不就是天龙会的龙四吗?他是云哥哥的手下呀,真有这么巧的事?
“你认识大哥?”任宝宝又惊又喜,“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你别急,我早就认识他了,你也不早说,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怜儿拍着胸脯打保票,“走,我先带你去见云哥哥!”
“云哥哥是什么呀?我不去!”
“云哥哥什么也不是,笨呀,你,快走吧!”怜儿几乎是半拉半拽地带着任宝宝往现在的“家”中而去。
一个紫衣人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破旧不堪的茅屋,难道他找的人真会在这里?悄悄地走近窗前,他立刻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紫衣人呼了一口气,好小子,终于找到你了。于是,他连招呼也没打,大摇大摆地就穿堂入室,直接来到云天梦教书的房中。
进到屋里,他却没有去看云天梦,更不理会众多孩童惊异的目光,自顾自在屋内转了一圈,眼睛往四处打量,口中“啧啧”有声:“想不到呀,想不到呀,曾经的天之骄子竟沦落至此,真被一句老话说中了:人世无常,不是吗?”
云天梦放下手中的书,没好气地说:“你倒是没变,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老模样。 ”
那人用手抖了抖身上的紫色斗篷,棱角分明的脸上现出一抹飘飘忽忽的笑意,原本寒澈似刃的眼光也温暖起来:“天梦,我终于找到你了。”他是怜儿的义兄——浩穆院主燕离情。
云天梦直视着他,眼中也有一丝少见的憾动:“燕大哥,别来可好?”
燕离情用力地拍拍云天梦的肩膀,重重地说:“不好!”
小虎子他们围了过来,争先恐后地问:“先生,他是谁呀?”
燕离情最拍吵嚷,赶忙伸手制止他们:“我们有话要说,你们该去哪儿就去哪儿。”
小虎子不服他:“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话,你又不是先生?”
“先生很伟大吗?”燕离情疑惑地问,想了想,他探手向窗外一棵树隔空一抓,只听“咔嚓”一声,随他手势,一个树杈裂开来,并似被什么牵引着,飞向燕离情手中,他示威似地晃晃树杈:“再不走,我可要打人了!”几个小家伙眼睛瞪得老大,小虎子首先惊呼一声:“天,你是神仙吗?”
“ 神仙?”燕离情愕然,随即温和地说,“不好意思,我正是天上的二郎神下凡,现在你们可以走了吧?”
小家伙们立即吓得一哄而散,连书都忘了拿。
第 38 章
等到屋里安静下来后,燕离情才抱臂而立,感叹地说:“这等的穷乡僻攘,也亏你呆得住。”
云天梦托过一把椅子请他坐下:“应该说也亏你找得到。”
燕离情以指敲桌:“我是循怜儿的踪迹追来的,”说完,他面色一正:“天梦,这里并不适合你!”云天梦望向窗外:“那又如何?”
燕离情不放过他表情的任何细微变化:“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
笑了笑,但笑容中却略过一线苦涩,云天梦黯黯地说:“再去尝试一次痛心的滋味吗?”曾经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他的父亲云门谷主云淳却因为知道他是黑道之主而当众打了他一个耳光,使他含悲远走。
燕离情沉默了一下,才抬起眼来,他眼神有些复杂地注视着云天梦:“你若再不回去,龙文天他恐怕要迁怒天下,翻江捣海了。”
云天梦面色微动:“文天他……他怎么了?”
燕离情拿起了云天梦丢落的书翻看着,他状似随意,话却说得惊心动魄:“你走后,龙文天性情大变。不说他执掌江湖后的残酷手段,只说他到各大门派征收银两,为你塑造金身的事。他竟然说这样做的理由是为了彰显你天龙主的无尚功德,可是至今我也没弄清楚你有什么功德?”顿了下,他继续说,“你的金身据说竣工于十二月十五日,而届时各门派都要派人前往朝拜,敢不遵令者,格杀勿论!你说荒不荒谬?”
云天梦也不禁有些发怔:“你说的是真的?”为自己塑造金身,这的确是荒谬得可以。他固然傲视四海,领袖群伦,但金身之说,从古至今,也只为佛祖菩萨,哪有凡人以金塑像的?
“你觉得我能编出这等无稽的故事吗?”燕离情“哼”了一声,“各门派都已被下了天龙谏,谁敢不去?”
云天梦不由咽了口唾液:“难道你也收了帖子,十二月十五便去朝拜我?”
“呸!”燕离情打断他,“龙文天那臭小子若敢把帖子下到我那儿,看我怎么收拾他?”
云天梦松了一口气:“还好!”
“好个屁!”燕离情不屑之极,“南宫世家家主南宫飞虹接到天龙谏后,大骂龙文天倒行逆施,无法使各派心服?龙文天知道后,不但没动怒,反而派人向南宫飞虹的女儿提亲。更夸张的是,下聘礼的同时就订好了迎娶南宫婉儿的日子,下个月十三号。根本不给南宫飞虹说话的余地,你说有趣不?”
云天梦可真是不敢相信了:“这不是公然抢亲?”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南宫飞虹竟同意了这门亲事,我看其中恐怕有玄虚喽?”燕离情似是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神色微惊,云天梦眉头皱紧了:“南宫世家此举必是怀破釜沈舟之心,若真的娶了南宫婉儿,文天会有危险的。”无论龙文天是否做错什么,云天梦首先想到的还是他的安危。
“以龙文天的才智怎么会不知情形的微妙,可他却一意孤行,不听劝阻。我看他根本是想效飞蛾扑火之举,只为了逼你这个‘掌灯人’重出江湖。”燕离情也不免为龙文天的苦心而感叹。
若说江湖中还有云天梦所牵挂的人,那必定是龙文天及天龙鹰使们。这些人是他一手栽培,和他一块长大,更别说他们共同经历的风风雨雨。尤其是龙文天,云天梦有时已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自己,本想将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交付给他,可万万没想到,文天他竟一反常态,行事之间失去了原有的温文宽怀,而变得专横暴虐。文天是不可能改变的,这一点云天梦深具信心,唯一的理由便是龙文天想借此逼自己现身。可是即便云天梦看透了他的用心,也不会更不忍撒手不管,这一点,云天梦知,龙文天也知。
真的懊恼了,云天梦重重地捶了下桌子:“文天,他……哎!”燕离情知道自已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由云天梦自己抉择了。
“云哥哥,我回来了!”一声娇脆的呼喊打破了屋内的沈寂。云天梦还没反应,燕离情已经抢先走出内室,正看见怜儿带着一个女孩子往里迈进。
怜儿原本是边走边笑的,可当她看到眼前人时,突然就忘了如何继续方才的笑容。只觉一阵热血上冲,她怔怔地看着燕离情,眼睛已经开始湿润了,怜儿猛地大叫一声:“哥!”人已奔向燕离情,一下子扎到他的怀里,“哥,真的是你吗?”泪水缓缓流下,连声音也变得暗哑不清了。
燕离情慌忙拍着怜儿的背,话里也有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怜儿乖,不哭了,哥哥不是来了吗?”
使劲儿抹去泪痕,但仍是止不住继续奔流的泪水,怜儿又哭又笑:“哥,怜儿好想你呀,每天都想。”
两支手分别轻扯住怜儿的脸蛋儿,燕离情开玩笑地说:“瞧你哭的,简直像只小花猫!”
怜儿不依了,娇嗔地回揪住燕离情的脸:“哥哥才像个大花猫,还有胡子呢!”小手同时刮向了燕离情的下巴,那里有新长出来的胡茬,青青的一片。
燕离情不在意地拨开怜儿的手:“鬼丫头,真是目无尊长!”眼光瞟向了跟在怜儿身后,那个有点畏畏缩缩的女孩,他眼睛微眯,转头看向云天梦:“好小子,半年不见,你又有新欢了,我看你是皮紧了。”
云天梦不由苦笑道:“你别胡乱发威好不好,我根本不认识她!”
怜儿赶快拉过任宝宝:“哥,云哥哥,她是我的新朋友,叫任宝宝。还是四哥的妹妹呢!”
云天梦微带诧异:“龙四的妹妹?”
“龙四?”燕离情摸着自已的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任宝宝:“原来,你的哥哥就是那个脸皮奇厚、朝三暮四、寡廉鲜耻的花心大萝卜任雪?”虽说他和任雪早已“化干戈为玉帛”,但并不见得他就欣赏这个人。
原本怕怕的任宝宝,一听他如此辱骂自己的哥哥,努力鼓起勇气反驳燕离情:“我哥哥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不许你骂他!”
燕离情抱胸而立:“我骂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我……”任宝宝张口结舌了好一阵,突然“啊”的一声哭了起来,那泪水就如滔滔江河,奔流不止。这次换燕离情手足无措了,眼见任宝宝有越哭越凶之势,他可是尴尬了:“我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至于有这么夸张的反应吗?”
怜儿连忙上前哄劝:“宝宝,你别哭了,都是哥哥不好!”
任宝宝哽咽地说:“你哥哥为什么要骂我哥哥?”
怜儿瞪了燕离情一眼:“宝宝,别生气,我哥这人有点儿缺心眼,你就别怪他了。”任宝宝竟然当真了,她立刻止住了哭声,点点头,并好奇地看看燕离情:“原来是这样呀。”当然,她看燕离情的眼神完全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什么?”燕离情一把拽过怜儿,咬牙说:“几个月不见,你倒是胆量见长了?”正在这时,外面一个女人声音喊:“梦先生,怜儿姑娘,我给你们送饭来了!”是李大嫂。
怜儿迎了出去,要拉李大嫂进屋,但李大嫂说什么也不肯往里走,她犹豫再三才问:“怜儿姑娘,听小虎子说你家里来了神仙?”
怜儿一愣,什么神仙?云天梦自然明白原委,不由暗自好笑,嘴唇一弯,他扬声向屋内说:“燕大仙!有人要见你。”
屋内正在喝茶的燕离情听了云天梦对他的称呼,“扑”的一声又把已进嘴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没想到正好喷了对面任宝宝满头满脸,他慌忙起身,尴尬地正想道歉,任宝宝已经唇角一撇,再次大哭了起来,并且边哭边往屋外跑:“怜儿,你那个坏哥哥……他又欺负我了。”
怜儿看看狼狈不堪的任宝宝,拉着她,气冲冲地就向屋内走想找燕离情算帐。
屋内正懊恼不已的燕离情,顺手拿起一个酒壶,猛灌了一口,谁想那“酒”入口奇酸,燕离情难受得眉头紧皱,再一次把那口“酒”喷了出来:“呸!呸!什么玩意!别告诉我,这也算是酒。”
怜儿走进来,原本要兴师问罪的她现在却一脸惊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