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欧阳佩如一怔,道:“那么你是什么意思?”
康浩道:“晚辈是担心短时之内,无法定居下来……” :
欧阳佩如沉声说道:“你是说,还想继续在武林中,争那血腥虚名,所以无意成家?”
康浩忙道:“不,晚辈的师父在承天坪上含冤遇害,为了替师门洗雪沉冤,势须拼力以赴,师恩未酬之前,恐难兼顾私情。”
欧阳佩如冷峻地道:“既然如此,你到一剑堡来干什么?”
“这……”康浩一时语塞,竟呐呐无以作答。
过了半晌,欧阳佩如凄然一笑,说道:“孩子,你要替师门洗冤这固然是千该万该,但人生机缘稍纵即逝,错过了一次,也许就永远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我并非劝你;忘恩负义,然而一个人活在世上,不过短短几十年光阴,江湖中的恩怨纠缠,却永无尽期,为什么不肯脱出是非恩仇的圈子,和自己所喜爱的人缱绻厮守,享受这短促有限的人生呢?”
这话虽然略嫌自私了些,却颇富人生哲理,假如纯以情”字而论,的确是一番诚挚而真切的解释,可是,偏偏那欧阳佩如乃是勘破世情,茹素念佛的半个出家人,话由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像是痴迷的吃语了。
康浩想了想,道:“伯母的开导发人深省,晚辈有个两全之策,不如让琴妹搬来后园,跟伯母同住,既可侍应晨昏,也不必担心受人加害,等到晚辈洗雪师冤的愿望完成以后,那时现来迎接琴妹……”
欧阳佩如没等他把说完,便连连摇头道:“不行!我若能护卫得了她,也就不必急于托付你了。”
康浩道:“难道堡中危机竟真的这样急迫吗?”
欧阳佩如道:“我为什么要骗你?若非急迫,我怎会将唯一的嫡亲女儿交给你带走?”
康浩道:“既然如此,可不派人去促请堡主早些赶回来?”
欧阳佩如冷然晒道:“他回来不仅无益,,反而碍事。”
康浩讶道:“为什么?”
欧阳佩如道:“十年来,他都当我像疯子一样看待,我的说话,他决不会相信的。”
康浩道:“但这次方老夫子窥探后花园的事,晚辈也曾目睹,又有剑伤为证,堡主一定会相信。”
欧阳佩如道:“那没有用,方涛是他的亲信,咱们却一个是疯子,一个是外人,就算咱们将方涛当场擒住,既不能证明他的确身怀武功,也无法证明他是在后园擒获,区区剑伤,那就更容易辨解了。”
康浩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以一剑堡主的精明,相处十年之久,怎会看不出那方涛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呢?”
这句话,问得欧阳佩如半晌无语,木然良久,才耸肩而笑道:“谁知道?也许他是‘难得糊涂’了吧!”
康浩不觉激动起来,从欧阳佩如回答时的语气和神情,他几乎可以确定他必然隐藏着谋些秘密,不肯轻易吐露,而那些秘密,多半和一剑堡主或堡中几个地位较高的属下有关,譬如总管方涛,武术教练秦梦熊和金松等等…….而方涛、金松和秦梦熊,个个武功高强,又都是一剑堡主易君侠的心腹,秦金二人既是复仇会中人,方涛也不可能例外,以他们在一剑堡和复仇会的双重身份和地位作推断,至少可以证明有两种可能:
其一,易君侠就是复仇会主。
其二,易君侠虽然不是复仇会主,但一剑堡实际已被复仇会所控制。
由第二种可能又可分析出两种情况:
一个是易君侠已遭挟持,身不由主,但为了妻子和女儿的生命安全,不敢正面反抗,有时还得替他们作掩护。
另一种情况是易君侠并不所知,这秘密却被欧阳佩如发现,方涛等人便以杀害湘琴为威胁,欧阳佩如在夫女之间难作取舍,内心痛苦,背人坠泪,方涛等人就指她得了疯病,将她迁往后花园独居,以便暗中监视,从此,欧阳佩如纵有揭发一切的决心,易君侠也以为是“疯话”,不肯相信了。
康浩综观这一日夜间所见所闻,觉得后一情况可能性最大,无怪乎方涛要郑重警告自己不可擅入后园,更难怪欧阳佩如急于将湘琴忖托,要自己带着她远走高飞,“越快越好”了不过,情况虽己相符,其中仍一个疑问——如果易君侠并不是复仇会主,那柄楼刻着“一剑堡内库”字样的钥匙,又怎会悬挂在复仇会主的腰带上呢?
他想到这里,心中又是惊骇,又是振奋,又是疑惑。对欧阳佩如的处境,不禁大感同情,却又想不到应该怎样安慰她才好,只顾呆望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欧阳佩如倒被他看得不安起来,诧异的问道:“孩子,你在想些什么?”
康浩一怔,忙道:“啊!没有什么,晚辈只是在想……在想……”
欧阳佩如道: “是不是想跟琴丫头商议动身的事?” ;·康浩道: “是……是的。”
欧阳佩如笑道: “其实,不用再跟她商议了,如果你决定带她走,她不会不愿意的。”
接着,笑容一凝,又道:“但你们在动身之前,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泄露,甚至连袁家姊妹也不可告诉,而且必须选择深夜时离开,走的时候,到我这儿来一下,我还有话要告诉你们。”
康浩道:“此事关系重大,伯母能让晚辈考虑一二日现决定吗?”
欧阳佩如点头道:“好!我就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不过,时机急迫,最好能早作决定。现在天已经亮了,你先出去查尹方涛那老狐狸受伤的情形吧。”
康浩抬头一望窗口,才知道天色果然已泛现曙光,不知不觉谈了一夜话,竟忘了提起关于师父遗有妻儿的大事。
但想想尚有两天时间,下次再问亦不为晚,眼前最重要的是,先探视方涛受伤的情形和尽快查证钥匙的真伪,然后,还得把携带湘琴离开一剑堡这件事,作一决定。
于是,站起身来,拱手告辞。
这时天际已现出鱼肚色,康浩恐惊动巡和的堡丁,不便登高越屋而行,及至绕道返回第二进院落,天色竟已大亮了。
堡中职司洒扫的仆妇,已有人起身开始打扫工作。
康浩索性假作早起,缓步穿过走廊,却远远看见廊上负手站着一个人,正是那里悠闲的观赏走廊外侧的几座盆景。
可真巧的,那人正是方涛。
康浩暗想:这老家伙一大早来了,莫非特意在等候我一仔细打量,更见他衣衫整齐,精神怡然,不像受过剑伤的模样。
这一来,康浩倒糊涂了,他定定神,但然走了过去,一直走到方涛身后,老家伙仍一心一意在观赏盆景,恍惚毫无所觉。
康浩剑眉微皱,故意轻咳了一声,笑道:“老夫子起身很早。”
方涛猛吃一惊,扭头见是康浩,连忙含笑招呼道:“康少侠早啊!”
康浩笑道:“不敢当,晚辈自以为起身已经够早,谁知‘五更清早起,更有夜行人’。毕竟仍是老夫子占先了。”
方涛摇头苦笑道:“上了年纪的人,迟虑早起,甚至终宵不寐也是常情,比不得你们年轻人有福气了。”
康浩道:“这么说,老夫子夜里也没有好睡了?”
方涛道:“可不是么,老朽经常深夜才上寐,天不亮就醒,这几年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康浩接口说道:“晚辈昨夜曾去西院造访,却见老夫子睡得很甜,是以未便惊动。”
方涛说道:“康少侠什么时候驾莅的?怎么老朽一点儿也不知道?”
康浩有意把时间说早些,答道:“大约二更左右吧。”
方涛愕然道:“二更时候,老朽还在房中看书,将近三更才睡,怎的竟未见到康少侠?”
康浩耸了耸肩道:“也许是晚辈听错更次了。”
方涛问道:“少侠深夜光临,不知有何事故?”
康浩微微一笑,说道:“不瞒老夫子说,晚辈素有择席之癖,初到一个地方,总得以两三夜以后才能适应,昨夜转侧难寐,起坐无聊,本欲寻老夫子手谈数局,藉消长夜……”
方涛惊喜说道:“原来少侠亦精通奔艺?”
康浩道:“精通谈不上,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方涛欣然道:“那真是太好了,老朽平生别无所嗜,唯好此道,难得少侠有此同好,什么时候倒要领教高明。”
康浩笑道:“房中棋具都现成,如果老夫子没有别的事;咱们现在就手着一局如何?”
方涛毫不迟疑道: “既然少侠有兴,老朽理当奉陪。”:
两人相偕进了书房,取子入座,又互相谦让了一番,便开始对弈起来。
康浩从师学艺二十年,琴棋书画均曾涉猎,下不到数子,已看出方涛虽然貌似读书人,棋力却有限得很。
于是,他眉峰微皱,顿生一计……
口口口口
一局棋方至中盘,康浩连施杀着,已将方涛苦心经营的一条大龙截断,却故意留下一着缓手棋,让他去揣摸破解之法。
果然方涛双眉深锁,陷入一片苦思长考之中。
康浩趁他迟迟不敢落子地时候,忽然用手紧按着肚子,轻声呻吟不已。
方涛诧问道:“不侠觉得哪儿不舒服么?”,
康浩摇头道:“大约夜里贪凉,此刻有些腹痛,好像要泻肚子的样子。”.方涛道:“少侠如欲方便,尽管请去,这步棋太重要,老朽只怕还得思考一段时间。”
康浩故作逼不及待,连声致歉,捧着肚子告退出来,反手带上房门,立即飞步直步院而去。
抵达方涛所居的小屋,只见那书童正在阶前低打扫,房中静悄悄的,别无他人。
康浩放缓了脚步,含笑问道:“小兄弟,方老夫子起来了没有?”
那书童停下扫帚,抬起头来向康浩望望,忽然咧嘴一笑,却没有回答。
康浩又问道: “方老夫子在不在?”
一连问了两声,那书童才摇摇头,举手指指外面,又指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张口“哒哒”一阵,接连比几个手式。
康浩恍然大悟,提高声音道:“你不会说话吗?可是有病?”
书童咧嘴而笑,连连点头不已。
康浩暗忖道:这倒好,碰上个哑巴,还能问出什么事来?心念一转,大声说道:“我来见方老夫子,'奇'+'书'+'网'有事相商,你知不知道他到什么地方去了?”
哑书童把两只手一摊,摇了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康浩道:“我有要紧的事,必须找到他,小兄弟,麻烦你寻他回来好吗?”
哑书童迟疑了一下,却指指扫帚,又摇摇头,表示自己现在要打扫工作,走不开。
康浩道:“你去找方老夫子,这儿的工作停一会不要紧,如果有谁责怪,我自会替你解说的。”
那哑书童犹在躇踌不决,康浩忙取出一块碎银,塞在他手中,笑道:“这个赏给你买果子吃,快去吧。”
哑书童凝目注视那银块,嘴角渐渐露出笑意,终于点点头,将银子藏进怀里。
康浩又道:“我刚由东边院子里过来,没有遇见方老夫子。想必他是往前堡去了,你不必再去东院,只去前堡寻他就行了。”
哑书童含笑颔首,放下扫帚,转身进入房中。
没多一会,却见他挟着一个灰布小包,切匆走了出来。
康浩忽然心中一动,忙问道:“小兄弟,你拿的什么东西?”
那哑书童充耳不闻,奔下台阶;径向月洞门外而去。
康浩见他举步颇为轻捷矫健,神情也显得十分诡秘,不禁疑心顿起,双肩一幌,飞身追了上去,沉声道:“慢着,把包裹给我看看——”
话声未毕,那哑书童竟突然拔脚飞奔起来。
康浩大怒,猛提一口真气,身形电闪,直追上前,一把扣住哑书童的肩头,喝道:“叫你站住,你还敢装佯?拿来。”一探手,将那包裹夺了过来。
不料那哑书童却反手一拳,捣中康浩小腹,同时发足狂奔,一面大声叫道:“来人呀!有贼!”
康浩没想到他是装哑,更没防他会陡然出手,小腹上那一拳,挨得竟然不轻,弯腰捧腹,几乎无法站立起来,眼睁睁单见那书童边叫边跑,即将转过矮墙,心里一急逼得抽出一柄风铃剑,抖手射过去。
铃声划空而起,正中那书童肩后“风府”穴,翻身栽倒地上,两只脚蹬了几蹬,便僵卧不动了。
康浩强忍着腹痛,蹒跚走上前去,低头一看,却见他嘴角渗出一缕污血,竟已气绝身而死。
康浩一怔,惊忖道:风府穴并非致命要害,这小鬼怎会速然死去的?
连忙半跪下去,用手扳开书童的下颚,才发现他满口血水,腥恶难闻,臼齿齿缝中,赫然嵌着一颗破裂的毒药空囊一一敢情他中剑倒地时,自知难以幸免,竟咬破毒囊,自鸩而死。
康浩怔忡良久,心里懊悔不已,若非自己失误,至少可以将他生擒活捉,岂不是一名大好的人证?幸好时间太早,叫嚷声尚未惊动旁人,否则,自己倒成了杀人凶手百口莫辨了。
叹息一会,收回风铃剑,又将书童的尸体拖回屋中,用一条被褥裹住,塞在方涛床下……
整理妥当,才解开那个灰布包裹一一里面赫然是一件外衣,背部剑孔犹在,破裂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