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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王小石就只看了一眼,心里就觉得一阵牵痛,再看那杨柳含烟、青山似黛的美景,处处都是这一见的风情。
那船上的橹手已经开始把船撑开,泊到避风的塘口,专觅了一处僻静之处停舟,这几下拢舷撑篙,船上七八条大汉倒是吆喝连连,忙了个团团转。
白愁飞道:“可瞧出来了?”
王小石喃喃地道:“想不到这世间,竟有这么些个美丽女子,温女侠是一位,这一位……啊”说到这里,才想起自己未免失态。
白愁飞忍俊不禁,道:“嘿,你倒是会看,光看绝代佳人,不看──”语音一沉,神态又傲决了起来:“我看,那一艘船,有些不对劲。”
王小石吃了一,心里有些担心起那弱不禁风的女子起来了:“怎么?”又有些不相信,疑白愁飞是故作人之语。
白愁飞眼睛像雕一般盯着远泊的船,仿佛他的眼光是两柄断金碎石的利刃:
“大凡在江上撑了几年篙的人,篙落水上,不溅水花,掌橹的更不会不懂借水力,撑这官船的人,更加是这行的老手,才敢领航。刚才这船上的几个摇橹撑篙的,一则双目炯炯有神,臂肌贲凸,马步沉稳,一看便知是会家子;二则这干人不懂就应水势,下篙溅起老高的水花,一望便知是生手;三则这几人皮肤太白,跟行船的日晒雨淋,完全不同,而且互换眼色,泊在僻处,必有图谋。”
他一字一句地道:“看来,今晚,这船要遭殃了。”
王小石还在想着那风华绝代的女子,禁不住道:“我们要不要过去示警……”
白愁飞脸上慢慢升起一深山中野狼在伏伺猎物的眼神,有力地道:“不!”
八、江上丽人
汉水漠漠,波平如镜,船影山影灯影树影,倒映江中。
却没有人影。
人大多已睡了。
只有三两盏挂在高楼的凉的灯影。
两岸灯火,寂寞寒,温柔却还是没有回来。
远处有人撒,安如鼾息。
楼头有人吹笛,伴着江月,寂照江心。
温柔温柔你去了哪里?
王小石不禁有些担心。
“我们要不动声色。”在傍晚的时候,白愁飞跟他如是说,“我看这船的客人也有来头,非同泛泛,不出今晚,这假扮的船夫准下手,咱们看定点再动手,搞不准这些贱人是醉翁之意,难保不把我们邻近几条船的人,也打上主意呢!”
白愁飞主张守候。
王小石翻来覆去,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心裹在警惕着,始终不能入睡。
远处传来初更梆响。
忽然,船舷微微一沉。
王小石知道来了高手,翻身坐起。
一条人影,在窗上疾闪而过。
王小石双手已破穿窗,一手箍住来人的脖子,一手往他后脑一扳,那人“嘤”了一声,正要挣扎。但王小石已扣住了他。
王小石手之处,只觉温香软玉,且有一股处子的甜香,手臂碰到那人胸脯,心神一震,不觉手肘一松,那儿嗔叱道:“放手,死东西,放手!”王小石一听,大吃一,连忙松手,道:“怎么是你”那女子回过身来,本来紧绑着的乌发哗地散了开来,一张脸又喜又嗔,薄怒轻颦,好似一朵紫海棠一样,那不是温柔是谁?
王小石又又喜,温柔却快要哭了,跺脚又给他一巴掌。
王小石这次还是没有避得开去。
这是他捱温柔的第二记耳光。
温柔见他傻愣愣的模样,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如此江畔,夜色如醉,王小石看着她的笑意风情,竟似痴了;温柔也似有所觉察,脸也烧热热的,幸好在月下,看不出她的脸红。但一个美丽女子的娇羞,却是更动人心弦。
两人一时怔在船舱旁,都望自己的脚尖。远处有收声,隐约可辩水时鱼在上拍打的声音。
就在这时,波平浪静、安详如梦的江上,传来了第一声惨呼。
王小石第一件事就是找白愁飞。
白愁飞不在船上。
“糟了!”温柔急问:“什么事?”
那条华丽的大船已传来格斗声。
王小石道:“来不及说了。我们先过去再说!”他和温柔都不谙泳术,只好从舟上跃上岸,再自岸堤绕扑过去,自岸板蹿往大船。
王小石和温柔掠近大船,只见船上飞出一个人,哎呀一声落入江中,便没有再冒上来。王小石温柔正要掠入大船去,忽然又一个人被踢飞出来,扎手扎脚跌入江心,似乎还在水里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声息。
王小石跟温柔一上船舱,一人又飞了出来,王小石一手接着,只见那人船夫打扮,眉心一方紫黑,五官溢血,已然毙命。
温柔却拔步入舱。
一人迎面而出,几乎碰个满。
温柔立即拔刀。
那人却一手按住她的刀柄。
温柔的手正在刀柄上。
那人就抓着她的手。
温柔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男子息,那是她并不陌生的。
只听那人沉声道:“你不要拔刀,我杀性已起,我怕我会忍不住。”那人说着话的时候,另一只手仍制住一人,而今一甩手,把那被擒着的人摔出三丈,月下一映,只见又是一名船夫打扮的汉子,“哗啦”一声落入江流中!王小石这时已蹿入舱来。
他发觉紧贴着温柔的有一个人。
他立即便要出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不认明了是敌是友,便想下杀手。这是他出道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他还没有出招,那人便道:“你也来了,很好。”
王小石及时认出那人的声音。
白愁飞。
王小石忽然觉得一阵伤心,一阵高兴。
舱里就在这时候亮起了灯火。
一人掌灯行了出来。
一盏琉璃色防风掩屏纱灯。
灯下的手。
灯下的柔荑,像兰花的瓣儿,她就这样一手掌着灯,一手掩着火,在柔黄的灯光吞吐映照中,竟是一个绝世的手势,深刻难忘。
王小石看去,只见一个云鬓散披,眼睛像秋水一般亮丽的女子,别具一番幽艳,别有一销魂。
她颈肩的衣裳散开,却披着白愁飞的锦袍,掩映着她水绿色的纱衣。她那一双眼眸,比灯还灿亮,仿佛像一个深湖,浮漾着千流云的梦。王小石只看了那么一眼,觉得自己在梦里,梦见了梦里的人,醒来发现不必再梦,原来梦的梦里不是梦,而是真有这样柔艳的女子,掌灯照梦醒。
温柔看见这个女子,被灯光一映,柔得象自己的名字。她自己在小的时候,曾梦想过自己长大后,是一个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云裳玉佩,惹人爱,但她越是长大,越是俊俏,却是越爱飞腾,越是走英侠放任的路子。这样一看,她觉得那是另一个自己,不过早已分道扬镖,她是她,自己是自己,只有在遗憾的梦里才相见。温柔初见这女子,便觉得自己是白天,这女子才是晚上。
由是,温柔、王小石、那女子都不禁问了一声:“你的……?”
然后他们三人不约而同,都望向白愁飞。
白愁飞耸了耸肩道:“我也不知道。”他指了指到在地上一个被制住穴道、手里还执着刀的船夫,“或许,他会告诉咱们知道。”
局面已被白愁飞控制。
他原先跟王小石同在船上,只待一有风吹草动,他就立即有所行动。
可是,那艘船一直都没有什么动。
初更刚响,白愁飞突然想起一件事,全身一震:不好了!船上没有动静,不代表里面没有发生事情,那些有所图谋的人本身就潜入船上,而且又是老江湖,真要有歹意,绝对可以做到不一草一木。
白愁飞当下也不唤王小石,已掠到岸上,再自岸上纵上大船,他一入船舱,鼻端猛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心中一沉,果然发现几名仆役,浑身浴血,竟是在梦中被人杀害的。
白愁飞暗恨自己迟来了一步,却听舱室内有一清脆如断冰切雪的女音道:”你们要害的不过是我,残害无辜算得上什么英雄好汉?”
只听一个声音邪浊蝶笑道:“我们不算英雄,也不想充英雄,七下的命令是截杀你,不过你听大爷的话,却可以只叫你乐,不叫你死。”
只听那女子冷哼了一声,然后是几个七嘴八舌夹着粗言秽语,以及一些叫慌惶的声音。
白愁飞俯近窗前一看,只见里面有六、七个大汉,正把三、四名女子围了起来,狎笑谑弄,只有一名女子,穿着水绿薄纱宽袍,露出贴身深黛滚蝠花边的一角亵衣,酥胸半露,肤若凝脂,匀柔光致,活色生香,使大汉们全看直了眼,但她紧抿着唇,虽然睡梦中逢巨变,但见她寒神霜靥,凛然不惧。
只听一名大汉笑嘻嘻地道:“七早已暗捎着‘六分半堂’那姓赵的,姓赵的这几日老撮着你,不知要打什么鬼主意,却是鬼使神差,给鬼似的落荒而逃,不然的话,今晚这轮流穿靴儿的快活事儿,真还轮不到咱们呢。现在倒方便。你就别想人来救你啦,你带来的几个不中用的家伙,全吃了我们在晚饭上的加料,一个个睡得像猪,都给我不费吹灰之力送上了西天。”
那女子冷笑一声:“‘迷天七’名闻天下,他手下的弟兄却干这见不得光的事儿。”
一人怪叫道:“哎呀,你瞧,这女娃子牙尖嘴利,居然数落起咱们来了。”
另一任则怪声怪道:“大小姐,我们都知道你船上有几个脚色很有两下子,在江湖上叫得响字号,可是咱们比脑、不比力,你既上了贼船,就怨不得贼奸。”
一个心急的盗匪叫道:“者老大,这女子我愈看愈爱,真是心也痒手也痒全身发痒,你让了给我先上,我记着你恩典。”
又有一人岔道:“你算老几?下辈子才轮到你,要嘛,者老大先上,咱们按照辈份,一个个候着。”
那心急的汉子喉道:“那怎得了?这水滴滴、粉揉成的大姑娘,轮不到几口子就呜呼了,怎轮得到我?这样子放明了让老子吃瘪,刚才见红的时侯,老子一刀一个,不在人后,而今就没咱的事,这不是个钟无艳么?”
众人都哄笑起来。一个说:“没法啦,谁教你是老么?”一个道:“欺你又怎样,剩一口让你快活,你就当是在路上拾得个大元宝了;要是没剩的,你也可以抱着干一把独劲!”还有一人说:“这可不行。这娘儿越看越美,我金银珠宝都不要,我只要她。”
另一人建议道:“不如我们自己来个大抓阄,谁抽着,谁就独占,一块鸡腿,八个叫化一人一口,什么都不剩啦,不如让各自碰碰运,这样最公平。”
一人咕噜道:“也好,万一阄不着,还有几个丫头,是雌儿总有暖枕的。”
那“老么”附和道:“好啊好啊。”
那姓者的却道:“不行,要不按辈份,也得按排行,辈份排行都不按,咱们按年岁,谁年纪大,道形高,谁就拔头筹。”
另一人却振声道:“为啥要比大,不比年轻?”
原先倡议要抓阄的那人又道:“不如让大小姐自己选,选她贴心的,这样谁都没话说。”
“对呀,对呀。”于是六个丑哈哈一起拥向那女子,七嘴八舌地说:“小姐,你看谁好?”“我呀,我最有本领,牡丹楼里的姑娘们都不舍得放我走开半步呢。”“别找小白脸哟,俺有良心的,俺最有有你的心。”
那女子水灵灵的眼珠往一群生得丑恶诡的匪徒脸上一扫,那六名恶匪灵魂都飘飞了半天,女子道:“我最仰慕英雄,你们谁的功夫好,才是英雄。”
白愁飞在外面听得喝一声采,没想到这富贵人家的小姐,遇上绝境仍那么镇定应变。
那“老么”叫道:“好哇,比武就比武,老子也不怕……”
那者老大却扬手就是一记耳刮子,骂道:“这女子居心忒毒!要咱们先来个窝里反,你还跟着起哄!”女子夷然一笑道:“什么?窝里反?我一介弱女子,随行的人,不是死的便是不能动的,你们怕什么?我见你们英雄,敬你们胆色,只想看看你们的本事,又不是要你们自相残杀,要是你们害怕,当然也不必比了,谁是老大,谁就占便宜。”
那刚才一再提议的汉子道:“有便宜不怕占!去他娘的尿壳蛋,谁不敢比武,谁就站一边。咱们拳头上输得,女人眼里输不!”大伙儿都跟着起哄,眼看就要动手。白愁飞暗忖:也好,且看这弱不禁风的女子,如何打发这一干有勇无谋但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忽听身旁有人低喝一声:“谁?!”白愁飞心里叫了一声:惭愧!他太专神于舱内的人,以致忘了身边的事,叫人窥破,这对他而言,可以说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那人喝了一声,第二声还未发,白愁飞一个箭步,一指已扣在他喉颈上,”喀”一声,那人喉骨立时碎了,舱内五人闯出来得时侯,只见一个身影噗跌入江中。
这五人掠了出来,见同伴惨死,还未发声,白愁飞一指戳在另一人印堂上,那人惨呼一声,便是王小石和温柔所听到的呼叫,俟他俩掠上这艘大船时,那七人里,有五人已死在白愁飞指下,尸身被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