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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默然未语,但旋即他挑眉说道:“不论怎么说,他诬蔑周大侠是实,周大侠以为……”
周浔猛然点头,道:“该杀,但老朽不打算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死,这些匹夫平素不知残害过多少大汉忠义遗民……”
郭璞道:“说得是,那么周大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几个?”
周浔咬牙切齿地道:“老朽恨不得把他们剥皮抽筋,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郭璞抚掌笑道:“好主意,也让我看个痛快出口气,周大侠请吧!”一摆手,退后了一步。
周浔忙一摇头说道:“祝老弟误会了,老朽不是要在这儿处置他们。”
郭璞一征说道:“那么周大侠打算……”
周浔道:“老朽预备把这几个冷血匹夫,带到老朽那几个兄弟处,跟老朽那几个兄弟共同处置他们!”
郭璞尚未说话,周浔紧接着又是一句:“不知祝老弟可否容老朽把他们带走?”
郭璞沉吟了一下,道:“无论交给谁处置,那该都是一样……”
周浔飞快说道:“谢谢祝老弟!”
郭璞忙一摇头,道:“只是周大侠以一人之力,如何能带得走六个人。”
周浔忙道:“这个祝老弟放心,老朽自有办法,大不了雇辆马车给他们坐坐,能得这么多败类,化几两银子又何妨?”
郭璞摇头说道:“不妥,周大侠,据我听人说,‘血滴子’在这一带搜捕周大侠甚紧,万一要被他们发现,只怕……”
周浔忙道:“这个祝老弟也请放心,老朽自有办法不知不觉地把这几个匹夫运出浙江,安全地到老朽那几个兄弟处。”
按说,这该可以了。
岂料,郭璞他又摇了头,道:“周大侠原谅,我不能让周大侠这么把他们带走,我既把这几个败类交给周大侠处置,我便不能连累周大侠!”
周浔眉锋微皱,道:“那么,以祝老弟高见……”
郭璞道:“周大侠何不先把他们废了四肢,去掉功力,然后再制住他们的哑穴,这样纵被大内鹰犬救回去,也只是废人几个。”
周浔一震,眉锋皱得更深,迟疑说道:“这个,这个……”
郭璞笑了笑,道:“莫非周大侠软了心肠,怜悯他们,不忍下手?”
周浔双眉一展,猛然挑起,道:“祝老弟这是什么话,老朽恨不得把他们剥皮抽筋!”
郭璞淡淡笑道:“那么该没有任何理由令周大侠犹豫了。”
周浔眉锋再度皱起,强笑点头,道:“祝老弟说得是,老朽本没有什么值得犹豫的……”
郭璞一摆手,含笑说道:“那么,周大侠请!”
周浔目光一转,毅然跨步而前。
但当他撩过郭璞身边时,突然侧身一拳击向郭璞重穴!
双方距离既近,郭璞又猝不及防,砰然一声被他击个正着,闷哼一声蹲了下去,断断续续地惊声说道:“周大侠这是……”
周浔狞笑一声,道:“姓祝的,任你也刁得过老未?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辰,你躺在这儿吧!”提掌向郭璞天灵劈下!
郭璞冷哼一声,道:“周浔,你好狠毒,原来你也是……”
周浔狞笑说道:“你明白了,可惜太晚了!”那只凝足真力的右掌已距离郭璞“天灵”不到两寸!
郭璞突然一笑,“周浔,未必见得!”五指一翻,闪电一般攫向周浔右腕脉!
周浔大惊失色,急忙撇招抽身,“嘶”的一声,一只右衣袖被郭璞齐肘扯下,腕脉也被郭璞指尖划中,皮破血出涔涔而下,一条右臂再也抬不起来!
郭璞一抓未能抓住他,也颇觉意外,缓缓站起身形,举步逼了过去。
他冷笑说道:“周浔,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浔惊慌退步,失声说道:“你,你,你是……”
郭璞道:“我叫诛奸,专门诛杀你们这些个民族败类,武林奸恶!”
周浔机伶一颤,转身飞遁!
郭璞一笑说道:“周浔,你还想走么?”身形平射而起,由后扑向周浔!
但,蓦地里一声娇叱震入耳膜,匹练也似地两道白光自郭璞身后破林而入,电射郭璞后心!
招前顾不了后,郭璞霍然旋身,右掌虚空一探,两道白光被震斜飞,蓦然两声射入附近树干!
然而,就在这刹那间,那周浔已然跑得不知去向!
而紧接着林内地上射落了三个人,那赫然竟是虬髯公跟他那两位得意高足女弟子吕四娘与鱼娘!
吕四娘与鱼娘手中犹握着那两枚银丝!
郭璞跺脚说道:“虬髯老兄,你好糊涂好浑!”
虬髯公被骂得一怔,变色说道:“尊驾何人,竟敢出口不逊……”
郭璞不顾以郭璞身分说话,更不愿让鱼娘知道他就是郭家的那位六少爷,探怀取出了那面丹心旗道:“这就是我!”
虬髯公三人入目“丹心旗”,神情大变,脸色立变一转恭谨,急步趋前,大礼拜下,道:“老朽师徒三人不知‘丹心旗’当面,望祈恕罪,见旗如见公主,老朽师徒三人听候差遣!”
郭璞冷哼一声,收起“丹心旗”,道:“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
虬髯公道:“那是‘江湖八侠’中的周浔!”
“不错!”郭璞道:“他是周浔,可是他和白泰官一样是个该杀的败类!”
虬髯公三人大吃一惊,立即瞪目张口,说不出话来!
郭璞道:“救他的是你们三个,如今擒他的也是你们三个,我限期一月,将周浔擒交甘凤池等六人处置……”
虬髯公一躬身,道:“老朽敬遵令谕!”转身要走。
郭璞一摆手,道:“慢着,我还有事烦劳三位!”
虬髯公停步再躬身,道:“不敢,但请吩咐!”
郭璞抬手一指云家五兄弟,道:“这五人是云家十兄弟之五,我麻烦三位把他们就近押交‘大刀会’总堂安置,我另有用他们之处,任何人不得伤他们分毫!”
虬髯公道:“老朽遵命,只是那‘大刀会’总堂所在……”
郭璞吟道:“古木一楼寒,烟雨人间,笙歌天上,扁舟双岸远,鸳鸯何处,云水当年,虬髯老儿,你明白了么?”
虬髯公瞿然点头,道:“老朽明白了,是嘉兴……”
“够了!”郭璞摆手一句,乘机出指连点,废去云氏武兄弟一身功力,然后转身飘然出林而去!
背后,传来虬髯公恭谨一声:“老朽等师徒三人恭送旗主。”
※※※
片刻之后,郭璞以他“贝勒府”总管的身分以及“贝勒府”总管的面目回到了那气派、宏伟的“抚台府”。
“抚台府”前,除了那站门的亲兵之外,还有个黑衣汉子,他老远便望见郭璞行来,脸色一变,转身进了“抚台府”。
郭璞看得很清楚,可是他装作没看见,依然潚洒迈步地在“抚台府”走,步履之间没有加快一点。
进了“抚台府”,未见那位抚台大人迎接,显然那黑衣汉子并不是进去通知抚台……
郭璞皱了眉,举步便要直闯后院。
适时,步履响动,后院中,那位抚台大人带着两名亲兵随行了出来,他一见郭璞一怔驻步!
郭璞淡淡地笑了笑,道:“抚台大人,我回来了!”
那位抚台大人如梦初醒,急步趋前,陪笑说道:“郭总管回来了,见着年大将军了么?”
郭璞微微一怔,道:“见着了,年大将军先进城了,怎么,他没到‘抚台府’来?”
那位抚台大人忙道:“我没见着年大将军……”
郭璞眉锋微皱,心想年羹尧如今整个人业已转变,对满清朝廷至为厌恶,他有可能不会再到这官府来。
当下抬眼说道:“抚台大人,我听说有个‘洪门天地会’的叛逆押在这儿。”
那位抚台大人脸色一变,忙摇头说道:“谁说的,没有啊,本……”
郭璞脸色微沉,道:“抚台大人,你以为我奈何不了你!”
那位抚台大人一嗦,忙道:“卑职不敢,只是您知道……”
本抚变成了卑职,恭谨了不少。
郭璞冷冷一笑,道:“我知道,有人向你抚台大人打过了招呼,你抚台大人不愿说我不敢勉强,只是日后海贝勒问起……”
谁惹得起海贝勒?那位抚台大人忙道:“郭总管,卑职委实是不知道……”口中虽这么说,那目光却往后院溜。
郭璞明白了,他知道必有人在暗中监视着这位抚台大人,他运功略一点察,果然发觉在身周二十丈内隐藏着两个人,顺水人情乐得做,郭璞他也不愿太难为人。
他当下一笑,说道:“你抚台大人既不知道那就算了……”
顿了顿,接道:“抚台大人,听说你这后院中景色甚好,我想进去看看可以么?”
那位抚台大人面上立现难色,嗫嚅说道:“这个,这个……”
郭璞微微一笑,道:“怎么,抚台大人,是吝于让人观赏,还是有不可告人之事!”
那位抚台大人忙陪上强笑,道:“郭总管说笑了,卑职既不是吝于让人观赏,也没有不可告人之秘,郭总管只管请,请!”
郭璞一笑举步,行进后院。
那抚台大人带着两名亲随,战战兢兢,亦步亦趋,紧紧跟在郭璞身后也进了月形门。
这“抚台府”后院,果然美轮美奂,一如仙境,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郭璞信步观赏间,一眼瞥见前面花丛中有条人影一闪便欲往后面跑,他及时沉喝:“站住!”
那条人影一惊驻步,连忙躬下了身,是个黑衣汉子,郭璞一眼便认出正是适才在大门口一见他使往里跑的那个。
郭璞未动声色,俟行至那黑衣汉子近前,他停了步,背着手,深深地打量了那黑衣汉子一眼,道:“站好了,抬起头来!”
那黑衣汉子恭谨应了一声,站直了腰,抬起了头,那是面目阴沉的一张脸,神色微显不安。
郭璞侧转身,那位抚台大人脸色有点白,一触反郭璞那双眼神,他机伶一颤,忙垂下头去。
郭璞倏然一笑,道:“抚台大人,此人可是你‘抚台府’的人?”
那位抚台大人忙应道:“回总管,是卑职府里的人!”
郭璞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位抚台大人道:“回总管,他,他叫金有余!”
“好名字!”郭璞笑了笑道:“抚台大人,请把你府中人名册拿来我过过目。”
郭璞这一招煞是厉害,那位抚台大人一哆嗦,头垂得更低,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郭璞淡淡一笑,道:“抚台大人,我用不着你陪,你可以请便了!”
那位抚台大人如逢大赦,忙应了一声,哈着腰,低着头,带着两名亲随,狼狈地退出后院!
郭璞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黑衣汉子脸上,那黑衣汉子的神色更为不安了,郭璞道:“我请问一声,你是……”
那黑衣汉子忙道:“回总管,我是大内侍卫余大祥!”
此人十分聪明,他直认是“血滴子”,郭璞便不好奈何他!
郭璞“哦”的一声,说道:“原来是御前带刀的余侍卫……”
他满脸诧异地接道:“‘血滴子’到了杭州,有什么大事么?”
那叫余大祥的“血滴子”忙道:“没什么,皇上唯恐各处叛逆对年大将军有所不利,故下旨派出‘血滴子’暗中追随,加以护卫!”
郭璞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皇上仁德……”
他目光直逼余大祥,接道:“余侍卫,你刚才在大门见了我就跑,如今在后院见了我也跑,莫非我有什么地方开罪了你么?”
余大祥脸色一变,忙陪上强笑,道:“总管说那儿的话,我是回避……”
郭璞淡笑截口,道:“就算是回避吧,余侍卫,‘血滴子’拿住个‘洪门天地会’的叛逆,押在‘抚台府’你该知道在哪儿!”
余大祥忙道:“我知道,就在后面柴房中,容我为总管带路!”
郭璞带笑一句有劳,举步跟了上去。
说着,他一哈腰,往后面行去。
绕过了重重楼阁,到了后院的长后处,这儿紧靠后墙,长满了杂草,有一间门窗紧闭的瓦房,那就是柴房。
才近十丈,已听柴房中有人喝问道:“哪一个?”
余大祥立即扬声应道:“禀领班,是余大祥,还有郭总管。”
柴房中立即起了一阵小骚动,跟着,两房门豁然而开,由里面急步迎出了一前四后五个人来。
那为首的一名黑衣汉子,长得络腮胡,满脸横肉,他立即趋前施礼,陪上一脸假笑:“‘血滴子’三等领班纪大刚见过总管。”
郭璞含笑还了一礼,道:“不敢当,适才在岳墓,纪领班辛苦了!”
那纪大刚一惊,一时未能答上话来。
那余大祥忙道:“禀领班,郭总管是来看犯人的。”
这一转移话题,纪大刚连忙哈腰让路:“郭总管请!”
郭璞欠了欠身,当先举步行进柴房。
甫进柴房,血腥扑鼻,那满是血渍的柴堆上,四肢横伸,两跟上翻地躺着一人,正是那划船的李七。
可是,如今李七混身上下已找不到一块好地方,满身浴血,像个血人,胳膊断了,腿断了,鼻子歪向一来旁,嘴角上还挂着一道血渍直至耳后,寂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