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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暗暗皱眉,脑中电旋,笑道:“纪爷要不提,我倒险些忘了,我是弄错了,把今天派来‘亲王府’的大内侍卫‘血滴子’当成形迹可疑的人。”
贝勒纪刚“哦”的一声,笑道:“原来如此,那怪不得,他们一个个面目陌生,腰里还鼓鼓的,难免被人误会,只是,老弟……”
他望了望郭璞,接道:“我听海青说,你借了他那方钦赐玉佩……”
郭璞忙道:“那本来是预备必要时调用人的,现在用不着了……”
贝勒纪刚笑道:“说得是,哪有调自己人对付自己人的?老弟,往后要小心点,别在今天闹出笑话来!”
郭璞赧然一笑,忙连声答应。
贝勒纪刚又道:“你两个谈谈吧,我有点事儿,到别处去去!”
说着,他向海贝勒打了个招呼,迳自行去。
望望贝勒纪刚远去,郭璞立即跺了脚,埋怨说道:“海爷,您是怎么搞的……”
海贝勒愕然说道:“怎么了,老弟?”
郭璞道:“您险些坏了大事!”
海贝勒诧声说道:“我险些坏了大事?这怎么说?”
郭璞道:“海爷,当我向您要那方钦赐玉佩,我是怎么对您说的?”
海贝勒道:“你说要调用大内侍卫啊!”
简直是驴嘴不对马嘴!
郭璞摇头苦笑,道:“海爷,我是不是告诉您别告诉任何人?”
海贝勒一怔,道:“原来是这句,有啊!”
郭璞道:“那您为什么还告诉纪贝勒。”
海贝勒诧异地道:“难道不行?纪刚不是外人!”
郭璞道:“海爷,任何人这三个字怎么解释?”
海贝勒哑口了,半晌始道:“我没有想到,再说,老弟,是他问起我的……”
郭璞简直哭笑不得,摇头说道:“我的爷,您不会说不知道么?”
海贝勒嗫嚅说道:“老弟,你知道,我明明知道,我这个人又不擅说谎。”
郭璞苦笑说道:“这简直要了命……”
海贝勒道:“怎么,老弟,坏了事了么?”
郭璞道:“那倒还不至于,您没听我刚才对他的一番说辞么?”
海贝勒道:“我听见了,老弟,该不会是真的吧?”
郭璞略一沉吟,猛一摇头,道:“不,海爷,是真的!”
海贝勒会错了意,笑道:“那就不用瞎操心了!”
“不,海爷!”郭璞道:“不但是操心,而且要操更大的心!”
海贝勒为之一怔,道:“老弟,我又糊涂了!”
他又何曾明白过?
郭璞迟疑了一下,道:“海爷,您还支持我么?”
海贝勒道:“这什么话?当然支持你!”
郭璞道:“海爷,支持到底?”
海贝勒毅然点头,道:“老弟,支持到底!”
郭璞道:“海爷,假如这跟皇上有关,我是在跟皇上作对呢?”
海贝勒一怔说道:“老弟,这话又怎么说?”
郭璞道:“您先别问,只问您是否还支持我?”
海贝勒神情一转凝重,道:“老弟,我不是怕事,但至少我要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郭璞道:“好吧,海爷,您听着……”
接着,就把该说的说了一遍,那不该说的金玉楼,他隐了去。
听毕,海贝勒勃然色变,道:“竟有这种事,老弟,你没弄错?”
郭璞道:“海爷,我以我这颗脑袋为保,过一会儿您自己看!”
海贝勒威态怕人,冷哼说道:“很好,很好,他今日害文,明日害武,害来书去如今又害到自己亲弟兄头上来了,已经差不多了,难道他还不放过这仅剩的两个?他心肠之狠……”倏地住口不言。
郭璞道:“海爷,我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这样,您知道么?”
海贝勒摇头道:“老弟,如今已不比从前,他有很多事都瞒住我。”
郭璞摇摇头,道:“海爷,看来您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住口不言。
海贝勒双目一睁,冷哼说道:“我不稀罕,只是,既是‘血滴子’,我怎么会不知道?”
郭璞淡然笑道:“他哪会让您知道,您不是说么?如今已不如从前?海爷,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海贝勒道:“老弟,咱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当说的?”
郭璞道:“说了您可别生气!”
海贝勒道:“老弟,别吊我胃口,我是个急性子,你只管说!”
郭璞道:“您不是已经辞了宫里的差事儿了么?”
海贝勒道:“是呀,怎么?”
郭璞摇摇头,道:“海爷,只怕原来您那个缺,已经有人补上了!”
海贝勒浓眉一轩,道:“老弟,你说是谁?”
郭璞淡淡说道:“纪贝勒,除了他我想不出适当的人选。”
海贝勒脸色大变,身形暴颤,鬓发俱张。
郭璞忙唤道:“海爷!”
海贝勒倏敛怕人威态,道:“老弟,他不行,他不够!”
郭璞道:“别忘了,海爷,我对您说过,他深藏不露,是个高手。”
海贝勒脸色又复一变,但旋即淡淡说道:“你不提我倒真忘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弟,不瞒您说,自从小年那件事后,我已经灰心了,如今这样倒好……”
郭璞道:“话虽这么说,海爷,究竟我还是怕您为难!”
海贝勒道:“怎么说,老弟?”
郭璞道:“您要是不愿跟他作对,我就撤手不管,任他们行刺去。”
海贝勒身形一抖,鬓发俱张,道:“别激我,老弟,这件事我管,而且是管定了,我绝不能让他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
郭璞道:“海爷,假如事情一旦闹开了,他会很难堪的!”
海贝勒道:“我就是打算要他难堪,他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怕难受?他对付小年的时候,怎么不怕我难堪?”
郭璞道:“海爷,他是皇上!”
海贝勒道:“便是天皇老子他也得讲个理,我这个人专门跟皇上作对!”
郭璞道:“还有,海爷,我怕‘怡亲王’与‘廉亲王’不会轻易放过……”
海贝勒道:“那是他们弟兄的事,跟我无关!”
郭璞道:“这么说,您是不计一切后果,非管不可了?”
海贝勒猛一点头,道:“是的,老弟,你尽管放手去做,闹出天大的事,我担了!”
郭璞道:“那我就放心了,只不过,海爷,杀鸡焉用牛刀?这件事用不着您管,只到时候您帮着说说话就行了!”
海贝勒道:“老弟,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一根毫发的!”
郭璞笑道:“海爷,有您这么一位主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海贝勒道:“别捧了,老弟,捧得高,摔得重!”
郭璞道:“海爷,我有一桩要求!”
海贝勒说道:“说,老弟!”
郭璞道:“海爷,酒席什么时候摆上?”
海贝勒道:“快了,老弟,怎么?饿了?”
郭璞摇头失笑,道:“不是,海爷,我想请您把我弄进去!”
“弄进去?”海贝勒愕然说道:“弄哪儿去?”
郭璞道:“在哪儿宴客弄哪儿去?”
海贝勒眉锋微皱,道:“老弟,这很麻烦,你知道,各府邸的人,他们另有吃喝的地方,那不跟我们在一起!”
郭璞道:“您是指各府邸的下人们?”
海贝勒点头说道:“是的,老弟,这是陋规,没办法!”
郭璞道:“可是,海爷,今天跟往日不同!”
“我知道,老弟!”海贝勒道:“可是,照规矩各府邸的人都……”
郭璞淡淡说道:“海爷,有机可偷,有巧可取!”
海贝勒道:“老弟,哪个机可偷,哪个巧可取?”
郭璞道:“您忘了?我是四阿哥的换帖兄弟?”
海贝勒一怔,随即击掌说道:“对,四阿哥的把兄弟,这个机可偷,这个巧可取!”
郭璞道:“如今您看怎么样?”
海贝勒道:“行了,你别走远,待会儿我来找你!”
郭璞笑道:“您放心,我绝不走远!”
海贝勒道:“那行了,我这就去招呼查尔一声去!”说着,转身要走。
郭璞忙道:“海爷,慢着!”
海贝勒回身说道:“怎么,老弟?你还有什么事?”
郭璞道:“可否找别个?”
海贝勒一怔,旋即摇头说道:“你瞧我有多糊涂?这怎么能找他?我找别个去……”
“还有,海爷!”郭璞及时又道:“请记住,不动声色,行动的事儿,跟您没关系!”
海贝勒笑道:“记住了,老弟,我只管到时候说话!”说完了话,转身大步行去。
海贝勒刚走,郭璞瞥见梅心一个人由后院袅袅行了出来。
她一见郭璞,立即含笑点头,打了招呼,行了过去。
郭璞也忙迎了上去。
近前,梅心问道:“燕爷,可曾看见海青?”
郭璞道:“刚跟我在这儿说完话,怎么,姑娘有事儿?”
梅心摇了摇头,道:“没事儿,随口问问,燕爷,事妥了么?”
郭璞道:“差不多了,只等到时候拿人了!”接着,又把该说的说了一遍。
听毕,梅心动容说道:“这真让人想不到,会是他……”
郭璞微笑说道:“这样一来更好!”
梅心道:“所以燕爷让他们来个窝里反?”
郭璞点头笑道:“不错,姑娘以为还过得去么?”
“过得去?”梅心道:“那燕爷是自谦,简直高明得令人五体投地!”
郭璞赧笑说道:“那我就不敢当了……”
梅心美目眨动,望了望郭璞,道:“燕爷告诉海青的用意,是拉他做个挡箭牌?”
郭璞点头说道:“是的,姑娘,这样一但可免我引人动疑,落人话柄,另一方面更可让胤祯厌恶他。”
梅心叹道:“燕爷之高明,简直是……”
“姑娘!”郭璞忙道:“我要脸红了!”
梅心“噗哧”一声,失笑说道:“假如我告诉燕爷件事,燕爷恐怕更会脸红。”
郭璞笑道:“那姑娘还是别说的好!”
梅心笑道:“我非说不可,燕爷,您知道我刚才跟谁在一起?”
郭璞明明知道,可是他摇了头,道:“不知道!”
梅心道:“我跟几位格格、姑娘在一起。”
郭璞“哦”了一声,没说话。
梅心眨动了一下美目,香唇边泛起一丝神秘笑道,道:“燕爷知道我们这些女孩子家,在一起都谈些什么?”
郭璞被他笑得有点心慌,忙摇头道:“不知道!”
梅心那神秘笑意更浓了,道:“恐怕燕爷已经知道了!”
郭璞笑道:“我又不是神仙……”
梅心道:“我们谈的是燕爷您。”
郭璞一怔,愕然说道:“我?我有什么好谈的?”
梅心微摇螓首,道:“不然,大有可谈,有人说,嫁夫若如郭总管,一无他求!”
郭璞当真红了脸,忙道:“姑娘开玩笑了……”
梅心道:“真的,是三格格德佳说的,她这句话一出口,在场所有格格、姑娘们,立即表示深有同感。”
郭璞摇头强笑,道:“我看姑娘是存心……”
梅心道:“燕爷若是不信,待会儿见着三格格,我当面问给燕爷听!”
郭璞忙道:“不,不,不,我信,我信!”
梅心嫣然一笑,道:“燕爷信就行了,姑娘们在一起,是无话不谈的,所谈的也都是真心话,我看燕爷如今在北京城……”
郭璞忙道:“姑娘,谈点别的好么?我还有大事相托!”
梅心“哦”的一声,美目眨动,道:“燕爷且说说看?”
郭璞松了一口气,道:“待会儿听戏的时候,姑娘看我招呼,请把海青引开一下。”
梅心呆了一呆,道:“燕爷这是……”
郭璞敛去笑容,道:“我以为姑娘该明白!”
梅心略一思忖,神情倏震,道:“燕爷是要……”
郭璞道:“姑娘明白就好,这么做,我认为更彻底。”
梅心默然未语。
郭璞道:“姑娘是不忍心,怪我太狠?”
“不!”梅心摇头说道:“燕爷,为大局,没有狠字这一说,我只是怕燕爷煞费心机,到头来起不了作用,收不到预期的效果。”
郭璞道:“姑娘明教!”
梅心道:“必然的,他到时候会来个不承认,而且反过来可以杀几个人,倒楣的只是那些‘血滴子’。”
郭璞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只是,姑娘请想,要没有他的授意,谁犯得着,谁又敢?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
梅心道:“但是他必然地不承认。”
郭璞淡淡笑道:“姑娘,这还用他承认么?”
梅心微微一怔,点头说道:“也是,是用不着,可是,燕爷,您有没有想到善后……”
郭璞道:“姑娘的意思,是指那几位格格?”
梅心点头说道:“还有正侧四个褔晋!”
郭璞道:“姑娘认为这是咱们的事么?”
梅心道:“本不是,可是,燕爷,彼此平素处得很好……”
郭璞道:“那么我留他一个,让他为另一个照顾这些人!”
梅心点头说道:“燕爷也该这样,留一个,让他自危之余,也好跟他那兄弟或明或暗地斗上一斗!”
郭璞道:“多谢姑娘指教,那么以姑娘之见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