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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捡得了半招机先,你就吹起牛来了……”
青衫客身形疾进,刀光倏落,用行动作答复。
“铮铮……”
八荒人龙险之又险地封住了三刀,退出两丈有惊无险。
这次,可不是捡来的机先了。
青衫客的攻击真有电耀霆击的声势,八荒人龙除了拼命封架之外,连闪退的余暇也无法把握,非接招不可,不接势将挨刀。
真正的强敌,八荒人龙可不敢再说大话了。
青衫客如影附形紧蹑在八荒人龙的右侧,手中刀发出眩目的光华,冷然注视着对方片刻,突然冷哼一声,徐徐收刀后退。
“你心里明白,除了搏斗的经验你丰富些之外,不论哪一方面,你毫不足取。罢了!我也心中明白,世间有很多事,是不能用常情来衡量的。按常情,我一定要杀你永绝后患,但我不屑杀你,我不是输不起的人。”
刀一丢,青衫客眼中的杀气早已消失了,扭头便走,向在不远处戒备的飞灾九刀举手一挥,大踏步进入路左的树林。
飞灾九刀眼中有重重疑云,但不好追问,跟在后面入林,任由八荒人龙一群人马轿离去。
“你怎么啦?”飞灾九刀终于忍不住发话了。
“别提了。”青衫客像斗败了的公鸡,倚在一株大树上,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遥远的云天深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你到底怎么啦?”飞灾九刀苦笑:“还要不要去救你的人?”
“不必了。”青衫客拉掉蒙面汗巾:“其实,我根本就不该出来走这一趟。”
“大叔,你……”
“我很好。一世,三十年,这一世中,我早已认输,何必以儿女作借口想争回些什么?还有什么好争的?”
“你是专为了八荒人龙而来的?”
“是的,现在已没有再提的必要了。小老弟,我要走了,后会有期。”
“你要……”
“回家,从此抛开尘俗务,五湖四海任遨游。本来,我对你……算了,一了百了,后会有期。”
“大叔……”
青衫客脚下如行云流水,如释重负地飘然而去。
“怪人!”飞灾九刀冲远去的背影摇头自语:“他的情绪有点反常,很可能发生意外,我得跟去看看,毕竟我曾经把他当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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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一比一,一剑愁应付西门宫主绰绰有余。
剑术的造诣上,西门宫主的天风狂剑十三式,固然在武林有甚高的地位,但比起以剑术威震武林的一剑愁,依然差了那么一点份量。
可是,碧落宫的两种武林独步的暗器,彩虹针和霹雳五雷梭,却不是那些剑术通玄,功臻化境的高手名宿们,所能应付得了的。
一剑愁必须时时刻刻注意暗器飞出,随时准备从相反的方向远避出三丈外脱离威力圈,因此剑术虽比西门宫主高明,却不敢放手进招奇…书…网,预留下五分劲闪避不敢有丝毫大意,步步为营严加防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希望能尽量争取时间。
各攻了百十招,谁也无法主宰全局。
黄泉殿主在树林内等得不耐烦了,二十余名男女开始向前迈进。
黄泉殿的冥河地火珠,威力并不下于碧落宫霹雳五雷梭,歹毒甚且过之。两种霸道歹毒的暗器同时发射,首当其冲的人恐怕不会有一个活的。
在庄门内戒备的鬼影邪乞知道情势危急,立即断然发出撤退的信号。
一剑愁应声发出一声长啸,攻出一记狠招银汉飞星,在刹那间击出七剑之多,每一剑形成一枚破空疾射的飞星,无俦的剑气山涌壁立,一代名家果然不同凡响,第一次发起威力万钧的强攻。
西门宫主后退封架,封至第五剑,迟了五步,突然看到十余名庄丁以奇快的身法后撤。
原来是以进后退,这一招强攻志在掩护庄丁退走。
只要闭上庄门,想以十几个人冒险攻庄,所付出的代价必定可观。
一声娇叱,她封出第七剑,同时左手一挥,彩芒破空,足有十余枚彩虹针,向一剑愁与急撤的庄丁背影疾射,她也用了全力。
一剑愁不想与彩虹针硬碰,在长笑声中急退,速度骇人听闻,竟然退在彩虹针的前面,已明白表示速度比飞针更快些。
同时,长剑一振,无与伦比的剑气突然增强了一倍,风雷声震耳,气流一卷,把射向两名庄丁背心的三枚彩虹针震歪两尺。
连声大震,庄门闭上了。
庄门楼上层,出现十八名钩镰枪手,以及十八名旋动流星锤的大汉。
任何人想跃登庄墙的人,很难逃出枪和锤的空中攻击,是防守的利器。
“你们躲吧!”西门宫主在三十步外停步:“杀掉七个俘虏,你们就会情急出来拼命。”
她举手一挥,七名男女各押了一名俘虏上前。
“西门宫主,本殿的人攻庄西。”黄泉殿主高叫:“杀进去放火,你发令,如何?”
“碧落宫的人不是强盗,你少出馊主意。”西门宫主断然拒绝:“攻庄与本宫无关,本宫主只要求他们出来公平了断。”
七名俘虏被踹跪成一列,准备停当。
西门宫主发令行刑的剑举起了。
人马出现,八骑士与山轿飞驰而至。
“西门宫主,你的女儿在轿子里。”周小蕙尖声大叫,飞骑急进:“我们的人救了她,请不要恩将仇报,等问清之后,再论是非好不好?”
黄泉殿主一怔,举手一挥,八大鬼王飞步抢出拦住去路。
雷霆剑客与八荒人龙双骑超越,拔剑前冲。
“天凤,你这是何苦?”八荒人龙老远便大叫:“你找的是我,与他人无关,请不要波及无辜。”
“这些什么鬼王,交给我雷霆剑客打发。”雷霆剑客的嗓门大得很,高举的剑传出殷雷似的振鸣。
黄泉殿主这才看清雷霆剑客与八荒人龙的面貌,吃了一惊,发出一声信号,八大鬼王立即后撤。
人的名,树的影,雷霆剑客号称武林第一剑,是路庄主请来对付毒手睚眦的主将,八大鬼王想对付武林第一剑,还嫌不够份量,一照面很可能要死掉四个鬼王。
庄门重开,一剑愁与鬼影邪乞都出来了。
山轿在二十步外停下,周小蕙亲自下马上前掀起轿门。
侍女小秋抱着气色不太好的西门小昭出轿,原来轿内坐了两位姑娘,难怪需要多准备两名轿夫。
“娘,我很好。”西门小昭欣然娇叫。
“不是他们掳走你的?”西门宫主问。
“是萧伯伯救了我,女儿几乎丧身在酆都五鬼的偷袭下。”小秋抱着西门小昭向前走,周小蕙也一同上前。
“真的?”
“娘,真的。”
西门宫主狠狠地瞪了八荒人龙一眼,收了剑举手一挥,七男女立即解了俘虏反绑的双手,将人向侧一推,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能走吗?”西门宫主关切地问。
“五毒阴风还没完全离体,浑身发虚,但不要紧。”西门小昭要挣扎下地。
总管余红姑抢出,伸手接人。
“不要勉强,小姐。”余红姑将小昭抱住:“苦头没吃够?你笑什么?”
“我有好消息要向娘禀告。”西门小昭笑得很得意:“余姑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
“飞灾九刀的消息?”余红姑抱着她往回走。
“与他有关就是。”
“那我当然相信啦!小姐。”
西门宫主关心地检查女儿的五官,心中一宽。
“你们退至一旁。”西门宫主向所有的人下令:“我要和萧老鬼了断三十年前的是非。”
八荒人龙独自上前,脸色不正常。
“天凤,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呢?”八荒人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造化弄人,你的绰号飞天夜叉,的确不怎么好听,偏偏你又不肯和我一同去见家父解释……”
“你给我闭嘴!”西门宫主咬牙说:“我一个大闺女,怎么能和你一同去见你爹?日后我还要不要做人?
你们一家子都把我看成妖女,一个个摆出伪善面孔,把我逼得天下之大,竟然没有我容身之地。
等我真的成为妖女,你们噤若寒蝉,一个个成了懦夫胆小鬼。你,真的成了逃匿八荒,欺世盗名的浪人懦夫。
三十年,好漫长的日子,我一直就在找雪耻复仇的机会,你永远都逃得比任何人都快。这次,你逃不掉了,你……”
“天凤,你听我解释……”
一声怒叱,西门宫主挥剑猛扑而上。
八荒人龙身形一晃,斜闪出两丈外。
糟,霹雳五雷梭斜截而至。
一声长啸,八荒人龙掏出了平生所学,急速斜闪的身形化不可能为可能,以更快的速度折回原地。
这一进一退之间,有如电光石火。
“铮!”西门宫主攻出的致命一剑被封住了。
“砰!”霹雳五雷梭在三丈外爆炸,梭分裂为五片,爆出丈五左右,在五方同时爆成碎屑,飞散的破空锐啸惊心动魄,碎屑射入地面,爆起一阵沙尘,声势惊人。
八荒人龙封住一剑的同时,身形乘势倒地,狂风似的滚出丈外,再跃起斜掠丈余。
西门宫主也借力飞退,间不容发地躲过了五雷梭几片铁屑的爆裂路线。
这就是霹雳五雷梭不能滥用的原因所在,本身有难以克服的弱点,如果退向计算差了分毫,很可能发射的人也同归于尽。
一连串的变化,令人心胆俱寒。
黄泉殿主是旁观者,本身也有歹毒的暗器冥河地火珠,但看了五雷梭的可怖威力,也惊出一身冷汗。
这玩意决不是血肉之躯所能抗拒得了的,除非炼成了金刚不坏、水火不侵的法体,不然难逃大劫。
八荒人龙不敢再停留,飞跃出五六丈外。
这瞬息间的接触,老怪杰已耗掉了五成精力,有自知之明,再也没有足够的精力躲避五雷梭的攻击了。
一声怒啸,西门宫主再次挥剑猛扑。
八荒人龙一阵怪叫,斜掠而走,一窜三丈,眨眼间便远出三十步外去了。
“天凤,你冷静点好不好?”八荒人龙站在远处焦灼地叫:“我躲了你三十年,不管谁对谁错……”
西门宫主一跃三丈,但八荒人龙更远出四五丈去了,想拉近势难如愿。
“娘,请听女儿有好消息禀告。”西门小昭在余红姑的搀扶下坐在草地上:“女儿如果没有萧伯伯……”
“不许你再提这老狗!”西门宫主退回愤怒地叫:“不管他用任何方法赎罪,今生今世,我决不原谅他,不杀他决不干休。”
“西门宫主,大家都是入土大半的人了,难道还看不开吗?”站在不远处的雷霆剑客苦笑:“你们霍家与萧家,不论是长辈或晚辈,对人生的态度各有看法,谁都不承认自己的看法有错误,先天上就极不相容,两家怎么可能结成亲家?幸好你们能及早分手,不然……”
“没你的事。”西门宫主怒叫:“风凉话谁都会说。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不杀萧老鬼决不罢手,你们最好不要替他挡灾。”
“这种纠纷,谁都不愿沾惹……”
“那你还说什么?”西门宫主气势汹汹。
“好,算我没说。”雷霆剑客居然肯在口头上示弱,这是极为罕见的改变。
也许,是飞灾九刀给他的一刀,让他懂得如何改变自己的态度吧!
“女儿,你要说什么好消息?”西门宫主没有发泄的对象,只好找自己的女儿打交道了。
“爹击败了萧伯伯。”西门小昭喜悦地叫。
“你说什么?”西门宫主似乎没听懂女儿的话,焦灼地伸手试探女儿前额的温度:“你没发烧呀?怎么胡言乱语起来了?”
“女儿是没发烧。”
“那你刚才说……”
“女儿说,爹用刀击败了萧伯伯。”
“什么?你爹?你爹手无缚鸡之力,你……”
“女儿从轿缝里看得一清二楚,没错,爹的口音,女儿决不会听错,虽则爹蒙了脸,但口音与身材……”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西门宫主不胜忧虑地说:“是不是阴风奇毒在体内作怪……”
远处的八荒人龙,可听了个字字入耳。
“丫头,那蒙面青衫客是你老爹?”八荒人龙大叫,声震荒野。
“不错,是我爹。”西门小昭也大声说:“要不是小秋姐掩住了我的嘴,我一叫,爹就会见我的。”
“真是你老爹西门英?”
“半点不假。”
“那书虫?”
“他击败了你,萧伯伯。”
“哎呀!难怪他说的话那么语无伦次。这……我不信,我要去再找他。”八荒人龙跳起来叫,转身如飞而去,显然不相信蒙面青衫客是西门英。
“怎么一回事?”西门宫主一头雾水。
“是这么一回事……”雷霆剑客将经过概要地说了,居然有认输的勇气,将被飞灾九刀砍了一刀的创痛让众人观看。
“这……这怎么可能?”西门宫主拒绝相信:“我恨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武林人,所以嫁一个不会武功的丈夫。我夫君西门英是学舍的教谕,他连最基本的骑射都一窍不通……”
“你最好去找他证实一下。”雷霆剑客饱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