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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死亡,她坚强得脸不改色,但目下安全了,她却像整个人精神与肉体全崩溃了。
梅香三个人,出现在不远处,一个个不住发抖,惊怖的神情像是见了鬼。
满地尸骸,怎能不惊。
飞灾九刀所杀的人,总算不会出现恶形恶像,他用刀以切割刺戮为主,尸体是完整的。
唯一不完整的尸体,是无双秀士的。
六合刀,是从四方上下聚合切割,是飞灾九刀中,最霸道、最强劲惨烈的一刀,挨上这一刀的人,尸体会分裂,双手齐肩骨缝切断。
横祸九刀的刀法,强劲有余技巧不足,杀人的手法也生疏,因此被他杀死的人,尸体决不会完整,头断肢折,惨不忍观。
尸堆中,没有鬼面神的尸体。
胆小鬼永远活得比胆大冒失的人长久,跑得快的机伶鬼也比笨蛋幸运些;有三个人从院角逃掉了,其中包括发令人鬼面神蓝大爷。
“快来救助你们的小姐。”飞灾九刀高叫。
梅香三个仍然吓得跳起来,也神魂入窍,急急奔近救助程贞。
飞灾九刀到了横祸九刀身旁,淡淡一笑。
“如何?”他笑问:“还发抖打战,惊惶失措吗?应该不会吧?”
“不瞒你说,有点软弱的感觉。”横祸九刀将刀向前平伸,手有点抖动,不够稳定:“你看,有点不胜力的感觉。不过,心跳还不至于太快。”
“已经很不错了。”飞灾九刀拍拍对方的肩膀:“如果他们不在这里动剐刑,你会狠狠地挥刀吗?”
“不知道。”横祸九刀苦笑:“我凶狠无比挥刀了,不是吗?”
“本来我很担心你的。”飞灾九刀用行家的口吻说:“胆气是练出来的,多一次经验,就多一分胆气。
但有些人正相反,第一次做某件事害怕,以后面对同一种事,他更是害怕;天下大乱时,这种人死得最快。
刀兵动乱死的固然是最优秀最强壮勇敢的人,但也淘汰这种懦夫。大叔,幸好你不是这种懦夫。”
“在某些事情上,我是懦夫。”横祸九刀语音涩涩地:“不折不扣的懦夫。”
“在感情上?”
“你烦不烦呀?”
“好,不提感情的事。血案是惊世骇俗,你说该怎办?”飞灾九刀笑问。
“这……赶快善后。”
“善后?你能把这些尸体移走湮灭,或者把残脚碎肉带给鬼面神的人接收吗?”
“这……怎么可能?”
“所以,轮不到你善后。”
“这……”
“远离现场。”
二十余位有头有脸的高手名宿,出现在尸堆中。
插在树缝中的那盏灯笼,在冷风中摇曳不定。
所有的人,一个个毛发森立。
血腥浓得化不开,断肢残骸散布各处,尸体扭曲的形状极为可怖,胆气不够的人真会看了后胆裂魂飞,晚上恶梦连连。
鬼影邪乞与一剑愁略加验看,只感到冷流起自尾闾,心跳加快了两倍。
他们不是见了尸体而害怕,而是想到自己也可能变成这样的死尸而惊骇。
“毫无疑问,石老弟他们的话没错。”鬼影邪乞用不稳定的嗓音说。
“南宫兄,你的意思……”
“飞灾九刀横祸九刀确在人间,他们碰上的不是鬼,而是活生生的人。”
“你是说,这里……”
“飞灾横祸两九刀来过了,咱们来晚了些,省一场拼搏。”
“那么,他两人身边的两女一男,不是妖女程贞的人了,他们并没与蓝家兄弟联手。”一剑愁乐观地说:“显然他们把蓝家兄弟潜藏在这里的人,屠了个精光大吉了。假使他们联手,咱们来的这些人,恐怕将有一半以上,像这些尸体一样被摆放在这里。”
“好可怕。”鬼影邪乞颤抖了几下:“假使他们乘夜杀进路家车场,老天爷!”
“咱们赶快回去。”一剑愁也打一冷战:“再请不到能克制这两把刀的人,咱们日子难过。”
一群人心惊胆跳地离去,每个人的心头,似乎都被一块沉重的铅,压得心慌意乱。
小室中一灯豆,程贞默默地在收拾行装。
“一生一世,我都会想念你。”她背着灯光,将一些杂物塞入马包,声调怯怯地。
“不恨我了?”飞灾九刀也有点黯然。
“其实,我从来就没恨过你。不但不是你的错,而是其错在我。我去找你的时候,心里面其实还没确定是否爱你,毕竟那时你我还是敌对的。也就因为不能确定,所以才让那畜生有机可乘。”
“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
“一步错一念差,终生抱憾,唉!我真希望人有来生,可惜我不信生死轮回的事。”
“人死如灯灭。人如果有来生,就有因果轮回,像你我这种今生今世种了无数恶因的人,来生是否能重投人身大有疑问,说不定沦入畜生道任人宰杀呢!哦!你真不要我送你南返?”
“谢谢你,我有足够的人手。”她挟起马包面对着飞灾九刀:“日后如果需要我相助,别忘了派人捎信到我家,我欠你很多……”
“不要说这种话,程姑娘。”飞灾九刀拍拍她的肩膀:“你我恩恩怨怨牵缠不清,很难说谁欠谁的。”
“我们还是朋友吗?”
“当然。”
“那就有事别忘了找我,在黑道人生中,程贞毕竟还是有分量的人,有许多事,只有黑道人士办起来才胜任,你会用得着我的。”
“好,你有事,也别忘了到临汝找我。”
“好的,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别送我,李……李兄……”她突然丢掉马包,投入飞灾九刀怀中饮泣。
“好……好好保重,小贞。”飞灾九刀轻拍她的背部,油然生出伤感的念头。
程贞抬起头,含泪在他颊上亲了一亲,推开他,抓起马包奔出房门。
“好走!”他黯然挥手。
程贞突然站住了,转身注视着他。
“女残女魃四处散布谣言,说你与黄泉殿主父子同归于尽了。”程贞似乎突然记起重要的事。
“我知道是她们,其实她们确也认为我死了,因为在那种险恶的数枚冥河地火珠同时爆炸中,按理不可能有人幸存。”
“目下她们只剩下两名女弟子,众香谷已不可能重建了,她们再也没有重建的本钱,没有再花十年工夫,调教出一批优越弟子的精力了。”
“即使能重建,也守不住,一定有许多打落水狗的仇家,登门向她们讨公道。”
“所以,她师妹要找靠山。”
“她们应该躲起来的。”
“你听说过妙剑功曹?”
“听说过,与毒手睚眦齐名的凶枭,妙剑功曹邓超,剑术不错。”
“女残目下跟了他,双宿双飞打得火热。女魃姘上了魔鹰,这位江湖四霸天的北魔实力雄厚,有女魃在身边,如虎添翼,日后你得小心提防。”
“我会……的……”他声调变了,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程贞已转身走了,没看到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许州像一座发生瘟疫的城,一夕之间,那些有头有脸的人还沉得住气,其他二流三流,甚至一流的武林高手江湖好汉,几乎跑了个精光大吉。
一个飞灾九刀,已经令人心惊胆跳了,再加上一个挥刀更残忍更强劲的横祸九刀,片刻间屠杀无双秀士三十余名一流的好汉英雄,足以惊破这些自诩亡命,自以为杀人放火有如家常便饭的好汉们的胆。
这些人并非真的不怕死,虽则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武功了不起,但真要他们与比他们更了不起、更勇猛骠悍真正不怕死的高手拼命,他们就畏缩不前了。
助拳的代价再优,交情或许很深厚,但真要付出性命作偿付,代价与交情就微不足道了。
因此,那些悄然不辞而别远走高飞的人值得原谅,不是他们的错,他们有权保住自己的性命。
城内留下的人,当然是对自己的武功有信心,自以为对付得了两把刀故高手名宿,也是与毒手睚眦鬼面神有性命交情的风云人物。
妙剑功曹邓超,就是一个对自己的超人内功拳剑修为,有绝对信心的风云人物,年纪比毒手睚眦小十余岁,但声威并不下于毒手睚眦,江湖地位不分伯仲。两人的交情相当不错。
功曹,是天上查察凡间善恶功过的神将。妙剑功曹显然是以神自命,但他并不理会人世间的善恶功过。
他唯一的要求是自己的日子过得比别人好;要过得好,任何残忍恶毒的手段都是合法的。
他带了五男三女八名亲随,三名女亲随其实是他伴宿的、没有任何名分的女人,连情妇都不配称,因为伴宿的女人经常更换。
妙剑功曹固然拳剑名动江湖,好色也众所周知。
有声望地位的名人豪士,好色是极为平常,极为普遍,为世人认同不伤大雅的事,并不影响他的声望地位。
他住在北关的名客栈悦来老店,是三天前抵达的,随行的人中多了三个美丽的女人,那就是女残众香谷主,和她的两位硕果仅存的女弟子。
一个风尘人物垮台,通常有三种公认的正常反应。
一是找处隐秘地方躲起来,隐姓埋名忏悔,好汉不提当年勇,甚至可能看破红尘,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早年的英雄事迹算是黄土长埋。
一是重新招兵买马,作卷土重来的积极打算。世事如棋局局新,岂能因一时的成败论英雄?
这种人永不会承认失败,死而后已。
一是找强力的人投靠,大丈夫能屈能伸。
也许,有一天,或者在不久之后,他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也可能从此郁郁以终,风云不再,壮志成空。
众香谷主属于最后一种人,她找到强而有力的靠山,成了妙剑功曹的情妇。
她的师妹女魃,也找到了好户头,成了北魔的姘妇,这才是相配的一对。
女魃比飞灾九刀大了十几岁,本来就不能匹配。
北魔魔鹰于天才,与毒手睚眦交情深厚,同样是为祸江湖的豪霸,但为人并不太坏,好色并不是他独有的坏德性,很重视道义,所以拎住程贞之后,立即交给鬼面神兄弟处理,那不是他该管的事。
尽管程贞这大美人很合他的胃口,但他冲江湖道义避免沾手。
悦来老店由于位于北关,是官道往来旅客最多的地段,因此投宿的旅客十分复杂,什么人都有。
江湖朋友最喜欢在这种客店落脚。江湖朋友真正有大把银子的人并不多,这种旅店食宿便宜正合经济原则。
最主要的原因,是治安管制没有城里严,不但活动方便,出了事也便于处理。
北魔对飞灾九刀深怀戒心,上次铁城之约他便知道飞灾九刀不好惹,要不是知道飞灾九刀已和黄泉殿主同归于尽没有顾忌,怎敢夜间毫无顾忌地活动?
如果他知道女魃与飞灾九刀之间,除了敌对的情势之外,牵涉到感情纠纷,他决不敢把女魃留在身边。
他好色,但还不至于为美色而冒万千风险。
北魔名列江湖四霸,比妙剑功曹聪明机警,住处十分隐秘,手下的爪牙也多,具有一切成功者的条件。
妙剑功曹不怕事,公然住在客店里。
无双秀士被杀的消息,是从毒手睚眦处派急足传到的,这位大豪毫不在意,甚至愿意与飞灾九刀一决雌雄,根本没派随从戒备。
众香谷主却吓得花容失色,心中暗暗叫苦。
已经过了三更天,是夜行人停止活动的时光了。
两个黑影出现在客房的屋顶,毫无顾忌地敲打瓦面,发出扰人情梦的声响。
这是不速之客要主人出来的打草惊蛇手法,通常房内的人不会不出来看个究竟。
这座客院的几间上房,几乎已被妙剑功曹包下了,他们都是有身分的人,不屑住大客房的大统铺,每人一间房,八个男女随从每人都有一间。
女残的两名女弟子,则住在一间上房内,两人十分警觉,最先准备妥当,首先跃登瓦面。
一看清两个黑影,两女倒抽一口凉气。
“飞灾九刀……”一名女弟子骇然叫,一记美妙的后空翻向下飘落,溜之大吉。
另一名女弟子吓呆了,丢掉手中剑表示认栽,站在跃登处发抖。
“不关你的事,你走。”飞灾九刀挥手说,已认出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侍女。
女弟子心神一懈,脚一软,失足跌倒向下滚。
立即跃上两名骠悍的中年大汉,剑隐肘后身法轻灵而沉稳,看气势便知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比众香谷的女弟子高明多多,经验更是丰富,一登上瓦面,便奇快地掠上屋脊,占住屋脊的另一端,保持双方的平等地位,屋脊也是最踏实的地方。
“谁是飞灾九刀?”一名大汉沉声喝问。
“我,飞灾九刀李大爷,有什么不对吗?”飞灾九刀语气冷森:“不要逞强,阁下。”
“来干什么?”
“来找众香谷主。”
“可恶!你……”
“与你无关,给我站到一边去。”
“在下却不信邪。”大汉声出人动,一闪即至,手一拂,隐在肘后的剑突然挥出,早已默运的内劲,一挥之下发如天雷惊电。
黑夜中面对强敌行致命一击,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