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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软弱虚脱的心兰安置在殿角,门外纪少堡主恰好举步跨入,问道:“有人接待么?像是绝了香火的弃庙呢。”
她向隐在神案下的和尚一指,说:“不是弃庙,弃庙怎会如此整洁?瞧,神龛下不是有一位和尚么?”
纪少堡主挥掉身上的尘土,叫道:“大和尚,打扰了。”
和尚毫无动静,跪伏如故。
纪少堡主剑眉一挑,不悦地绕过神案,走近跪伏着的和尚,冷冷一笑道:“和尚,这是你对付施主的态度?”
和尚声息毫无,脸朝下跪伏着像在入定。
纪少堡主怒火上冲,一脚挑出。
和尚身躯上翻,向下滑倒。
纪少堡主一怔,和尚脸色青紫,而且有点浮肿,眼珠外突,口鼻有干结了的淤血,一股血腥味与恶臭突然散发在空间里。
“和尚已死多时。”他退后叫。
“晦气。”杨彩鸾掩鼻说。
“我到里面看看还有没有人。”
“先把尸体弄出去再说。”
纪少堡主直摇头,断然拒绝道:“我不干,我从没替人掩埋过尸体。”
“好吧,我来。”
“何不到后面禅房去安顿?”
“禅房没有大殿清爽,而且……”
“噤声,有人来了。”纪少堡主轻叫。
“有人来岂不甚好?”
“先躲一躲,免得让人误认咱们是凶手。”
两人带了心兰,闪入偏殿,门外已传出脚步声,有两个人先后进入大殿。走在前面是一位年届古稀的扶杖白发老太婆,后跟的是一个文弱中年书生,手摇折扇身材瘦削,脸上无肉,生了一双精光四射奕奕有神的大眼。
“咦!真的没有人。”老太婆说。
脚步声又起,进来了一名中年虬须大汉,穿青直裰,佩了一把腰刀,踏入殿门,便用破锣般的大嗓门叫:“法华寺的和尚死了么?为何不见一个秃驴?”
文弱书生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叫什么?好没规矩。”
虬须大汉脸貌狰狞,但却不曾发作,瞪了书生一眼,和颜悦色地说:“喝!你老兄火气倒是旺得很呢。哦!咱们好像面熟得很。”
“你难道就记不起……”
“呵呵!记起来了,原来是魔扇书生辛啸天辛兄,难怪面熟得很。”
“哼!”
“辛兄一向讨厌和尚尼姑,今天怎么居然光临法华寺随喜来了?呵呵!是不是想放下屠扇立地成佛?”
“你少废话。你江汉屠夫罗坤,也不是什么喜欢佛门弟子的人。”
“呵呵!据说杀孽太重的人,过了中年便会心中不平静,转而向佛门求解脱,罗某已过中年了,求礼佛平常得很。”
老太婆出现在神龛前,叫道:“善哉,这里有一个死和尚,哪一位施主行行好,给一两银子埋了他。”
魔扇书生哼了一声,掏出一锭银子,“啪”一声丢在神案上,阴沉沉地说:“这里有十两银子,你去埋十个吧。”
“呵呵!辛兄,哪来的十个死和尚?”江汉屠夫怪腔调地问。
“和尚太多,世间的人岂不绝了种?因此多死几个,天下虽不至因此而太平,但也不会比目前更坏。”魔扇书生语气愤懑地说。
“是你下的毒手?”江汉屠夫问。
“见你的大头鬼,在下只比你早到一步。我魔扇书生确是厌恶佛门弟子,但并不滥杀无辜,法华寺的和尚与在下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们?”
江汉屠夫的目光,凌厉地射向偏殿,叫道:“那么,必定另有其人了。偏殿里藏身的朋友,何不出来谈谈?”
纪少堡主知道藏身不住,现身踏入大殿,老远便抱拳行礼道:“前辈们幸勿误会,晚辈也仅早到一步而已。”
江汉屠夫的目光,落在抱着心兰入殿的杨彩鸾身上,突感意外地问:“咦!还有堂客呢。你们是何来路?”
“晚辈纪志刚,光州天马集纪家堡的人氏。偕同伴返乡,同伴染病在身,暂且前来觅地安顿。”
魔扇书生哼了一声,冷冷地说:“纪家堡的人,最好避出在下的视线外。给你片刻工夫拾掇快滚!”
纪少堡主打一冷战,欠身道:“好,晚辈就动身……”
“且慢!”老太婆叫。
“前辈有何见教?”
“你知道老身是谁?”
“晚辈见识谫陋,请示名号。”
“千手婆婆。”
纪少堡主大惊,退了两步悚然地说:“晚辈有眼不识泰山……”
“你那老鬼堡主应该告诉你的。”
“家父确曾提过前辈的名号……”
“哦!原来你是纪少堡主。”
“前辈请多指教。”
千手婆婆举步走近,嘿嘿怪笑道:“令尊早年伙同三十余名黑道煞星,围攻我千手婆婆的故事,你应该知道。”
“晚辈……”
江汉屠夫扬声道:“老太婆,冤有头债有主,你总不能在八方风雨的后人身上,发泄多年前的愤怨,对不对?”
“老身并未打算向一个后生晚辈报复。”
“那就叫他滚蛋吧,留在此地碍事得很。”
纪少堡主抓住机会向后退,行礼道:“晚辈遵命,告辞。”
“且慢!”千手婆婆叱道。
纪少堡主脸色苍白,止步问:“前辈有何吩咐?”
“听说你出道历练,为期不久,但却败坏了不少女流的名节,是真是假?”
“前辈请勿相信流言。”纪少堡主急急分辩。
“至少,目下你带了两位女郎……”
“她们都是晚辈的朋友。”纪少堡主硬着头皮说。
“老身不信任你。”
“前辈……”
“老身要问问这两个女人。”
“这……”
“叫她们站到一边去。”
纪少堡主心中叫苦,却又不敢反抗,向杨彩鸾送过一道求援的目光,说:“先把心兰放好,小心不要让她受到惊扰。”
杨彩鸾会意地踱在一旁,轻轻地放下心兰,顺手机巧地制了心兰的昏穴,站起苦笑道:“心兰妹高烧不退,必须快找郎中诊治,不能再拖了,还是赶快到镇上设法吧。”
千手婆婆哼了一声问:“女娃儿,你是他的什么人?”
杨彩鸾淡漠一笑道:“晚辈姓杨,家父与八方风雨纪堡主是世交。”
“那一位女娃儿是谁?”
“是晚辈的堂妹。”
“她怎么了?”
“从虞城来,途中染病昏迷不醒,纪大哥在此地找地方安顿,正准备到镇中找郎中诊治。”
“为何不在镇中安顿?”千手婆婆一面问,一面探索心兰的脉息与察看眼中症状。
心兰已经被制了昏穴,一无所知。
杨彩鸾有恃无恐地答道:“镇中不安全,有人在追踪我们,我们是乘马车来的,此地恐怕不能久呆。”
千手婆婆疑团尽释,淡淡一笑道:“老身在此地等人前来应约,你们尽可安心,如果真有人追来,老身可以挡上一挡,虽则纪小辈这种人不值得保护,老身只负责病人的安全。去吧!你们到偏殿安顿,快去找郎中。”
“我们到镇上安顿好了,照顾也方便些。”纪少堡主急急地说。
“不行,你们必须在此地安顿。”千手婆婆斩钉截铁地说,不容对方反对。
纪少堡主不敢不听,乖乖地到偏殿安顿,自己至镇上去找郎中捡药。
临行,他向杨彩鸾面授机宜镇定地走了。
殿中,三个人各占一方,江汉屠夫笑道:“老太婆,真巧,在下也是与人约会而来的,你约会的是什么人?”
“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你少管老身的事。”千手婆婆沉静地说。
魔扇书生在拜台上坐下,冷冷地说:“在下是来找秃驴法正和尚的,看样子,有人抢先了一步,全寺的和尚可能已经死光了。也好,省得在下大开杀戒。”
“既然人死光了,你为何不走?”江汉屠夫问。
“在下走不走,与你有关系么?”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请教。”
“在下约会的人,是八指头陀昙明,这头陀也许误以为你是为在下助拳而来的,池渔之灾何昔来哉?”
“在下倒得看看谁敢在辛某头上动土。八指头陀虽则凶名昭着,但辛某并未将他放在眼下。”
千手婆婆举步向后殿走,一面说:“你们只管互相挖苦,互相憎恨吧,老身可没那么多闲工夫,且到里面找口水喝喝。”
江湖人在安全有顾虑的地方,有不随便吃现成饮食的禁忌,因此,她直趋后院的水井。
当她开始放下吊桶打水时,未留意右方不远处的一丛老梅树下,贴地伏着一个人。
她拉上吊桶,放在井栏上,先喝个够。本想离开,但又心中一动,提着水桶转回大殿,将水桶放下说:“喝水的就来,想不到这小小寺院中,居然有如此甘美的井泉哩!”
江汉屠夫性情直爽,不假思索地走近,端起水桶仰面狂饮,久久方放下说:“谢谢你,老太婆。”
魔扇书生站在和尚尸体前,仔细地打量尸体,剑眉一挑,扭头叫道:“和尚像是中毒,你们喝的水……”
魔扇书生久走江湖,见多识广胆大心细,在江湖道上声誉甚隆,死去甚久的尸体,死因仍难逃他的神目,他警觉地叫出水可能有问题。
话未完,“砰”一声响,千手婆婆突然摔倒在地。
江汉屠夫大骇,赶忙在殿角坐下,从百宝囊中取出一颗丹丸,急急吞下腹中,盘膝而坐静候变化。
魔扇书生脸色一变,奔近千手婆婆身旁,伸手拨开老太婆的眼皮,叫道:“好利害!瞳孔已经放大,没有救了。”
人影乍现,香风入鼻,杨彩鸾从偏殿掠出,急问道:“前辈怎么了?”
魔扇书生摇头苦笑道:“有人在井水中放了毒,千手婆婆死得太冤。”
“哎呀!”杨彩鸾惊叫,蹲下急把老太婆的脉门。
魔扇书生冷笑道:“即使有脉,也无可救药了,眼已散光,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除非立即获得独门解药。”
杨彩鸾颓然放手,站起惨笑道:“她……她果真要……要死了。”
魔扇书生解下老太婆的包头,掩盖住她的脸说:“人死如灯灭,一死百了,死了也好。”
杨彩鸾突然问:“前辈,你死不死?”
“谁也逃不过这一关。”魔扇书生伸直腰说。
“你就死吧。”杨彩鸾说,彩袖一挥。
一团彩雾向魔扇书生涌去,相距不足三尺,再高明的人,在骤不及防之下,也难逃大劫。
魔扇书生刚说完一句话,本能地、不自觉地吸气,恰好吸入一些彩雾。他总算机警立即屏住呼吸,飞退八尺脸色大变道:“你是淫妖大乔痴鸾。”
杨彩鸾远飘两丈外,娇媚地笑道:“你知道也好。”
“你……”
“怎样?你也想与本姑娘亲近么?”
魔扇书生身形一晃,蹒跚举步向殿外退。
杨彩鸾远远地跟进,笑道:“我知道你在用内功迫毒,可是,任何深厚的内功,也迫不出本姑娘的奇毒彩雾,你还能支持片刻。你是我所遇见的人中,支持得最久的人,其他的人入鼻即倒,你可说是高手中的高手。”
“砰”一声响,魔扇书生突然仰面便倒。
杨彩鸾一声轻笑,止笑说:“姓辛的,你少在本姑娘面前用诡计,诈死毫无处用,本姑娘不会上当的,我认为你仍可支持片刻。”
殿门人影倏现,纪少堡主兴奋地抢向魔扇书生,叫道:“我宰了他……”
“不可!”杨彩鸾急叫。
纪少堡主想退,已来不及了。魔扇书生一蹦而起,折扇倏张,银光刺目,向纪少堡主拍去。
生死关头,救星乍现,殿门跟踪抢入一个老和尚,大红袈裟耀目,一把抓住纪少堡主的衣领信手一抛。
罡风乍起,声如殷雷。
“砰!”纪少堡主跌出丈外,跌了个晕头转向,仍感到扇上所发的潜劲,把右半身迫得发麻气血一阵翻腾,不由高叫“救命。”
杨彩鸾大吃一惊,脱口叫:“八指头陀!”
八指头陀双手的食指皆被砍掉了,所以叫八指头陀,贼头陀怪眼一翻,桀桀怪笑道:“丫头,你也认识和尚我,很好,很好。”
“大师与江汉人屠约会么?”
“不错,死约会。”
“他已被晚辈制住了。”
“知道,我亲眼看到你在厨下的水缸与后院的水井下毒。”
“大师……”
“佛爷我早就来了,怕法华寺的同道走漏消息,因此把全寺的同道全毒死了。”
“大师真是大英雄大丈夫。”杨彩鸾由衷地赞道。
八指头陀桀桀狂笑,笑完说:“丫头的嘴好甜,但佛爷喜欢听。这里的事已了,佛爷乐得置身事外,你们是杀他们的凶手,日后得小心他们的朋友报复。”
“咦!大师……”
“佛爷善用毒,你用毒也不差,冲同道份上,佛爷将今天的事秘而不宣。日后,咱们得好好亲近亲近。”八指头陀怪笑着说,一双怪眼不住在杨彩鸾的身上转,笑得暧昧,目光在她的脸蛋、高耸的酥胸、下身等各部份停留得最久。
她阅人多矣!八指头陀的目光中,看到了欲火与得意的淫念。如在以往,她求之不得哩!但今天,她的心已完全被纪少堡主牢牢绾住,已容不下这狰狞、阴险、老得快进棺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