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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这狰狞、阴险、老得快进棺材的肮脏头陀。
“希望大师言而有信。”她平静地说,厌恶之感不敢现于词色。
八指头陀桀桀笑,向殿外走,一面说:“佛爷还有件小事待办,等会儿再来。”
声落,已跨出殿去了。
纪少堡主一面活动筋骨,一面悚然地说:“彩鸾,我们快离开此地。”
“就走?”她问。
“就走,马上走,等贼头陀回来后,想走也不走不成了,我不能把你往贼头陀怀里送。”
杨彩鸾乐不可支,媚笑道:“看来,冤家你倒还有良心,舍不得我,我在你心中仍然占有一席地呢?”
“少废话了,快走。”
“这些人……”
“我把他们全丢下井去。”
“带走吧!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两人刚将中毒的人拖起,突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震天狂笑声。
纪少堡主脸色一变,丢下拖起的人惶然道:“不好,是贼和尚,他快回来了,咱们必须抢先一步离开。”
两人带了心兰,从庙后溜之大吉,落荒而逃。
八指头陀离开了法华寺,沿小径向五里外的小镇赶。
经过纪少堡主遗留下来的大车,粗眉一扬,说:“车留在路上,碍眼得很,回头得叫那纪小辈把车弄走。”
重新举步,却看到里外大踏步迎面来了一个佩剑的青衣高大汉子,他粗眉一挑,哼了一声道:“大概是助拳人赶来了,收拾一个算一个。好小子,宰了你再说。”
双方对进,渐来渐近。
贼头陀披了大红袈裟,如不是树木挡住视线,七八里外也可看到,红色最为明显,极易吸引视线,所以来人早就发现了他。
双方在茅草坡前碰头,相距丈外,双方不约而同止步,你看我看你,虎视眈眈,对方年轻气盛,忍不住首先发话:“大和尚,你好。”
“小子无礼。”头陀阴森森地说。
“对你这种带了鬼头刀,满脸横肉不像善类的和尚问好,已经够客气了。”
“哼!你是江汉屠夫请来助拳的人么?”
“江汉屠夫?在下只闻其名,素昧平生。”
“你想否认?有何诡谋?”
“在下不懂你的话。”
“那么,佛爷先慈悲你。”头陀跃然欲动地说。
“且慢!”
“你等什么?”
“想问清楚再说。”
“佛爷不跟你啰嗦。”
“并不啰嗦,三言两语交代清楚。”
“这……好,你说。”
“在下有事请教。”
“你最好问问该怎样死,江汉屠夫已经死了。”
“在下要问的是前面那部弃车,车上的人躲到何处去了?”
“你问弃车的人有何用意?”
“车上原有一男两女,车是从虞城的小村购下的,不久前在后面的小镇分道,岔入这条路上来,可能就是前面那部车,这条路不通车辆。”
“你问……”
“男的是纪家的堡的少堡主,两个女的千娇百媚……”
“你认识他们也没有用,佛爷同样不饶你。”
“这是说,你见过他们?”
“不错……”
“他们目下在何处?”
“你不必问了,反正你活不成……”
“在下为何活不成?”
“因为佛爷要宰你。”
“如果你宰不了我,是否将纪少堡主的下落说出?”
“哈哈哈哈……”头陀仰天狂笑,声如殷雷震耳欲聋。
青年人不在乎,不受笑声震撼,沉静地问:“你笑什么?”
“哈哈!笑人不知死活。你年纪轻轻,修为有限得很。佛爷横行江湖四十年,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吃过的盐,比你吃的米多,你小子居然说佛爷宰不了你,还要佛爷向你说出纪少堡主的下落,岂不可笑?”
“在下认为并不可笑。这么说来,你和尚定然是江湖上名头响亮的人物了,请教。”
“江湖朋友,如不认识我八指头陀,那就不要在江湖鬼混了,安份些,回家抱老婆孩子种庄稼。”
“在下就不认识你。”
“这表示你嫩得很,你在江湖鬼混可有名号?”
“有名,没有号。”
“是不错,嫩得很。报上名来,佛爷好替你招魂,你可以在阎王面前告我佛爷一状。”
“报名就报名,在下柏青山,山东柏青山。”
八指头陀一怔,意似不信地问:“你就是柏青山?是冒充的吧?”
“如假包换,在下是货真价实的柏青山。”
“佛爷不信。”
“信不信由你,这样吧,在下让你在胸腹上拍三掌,听说你的掌力可以裂石开碑,敢不敢一试?”柏青山拍拍腹部问。
八指头陀勃然大怒,一声怒叱,愤怒地踏前两步,一掌向柏青山的胸口劈去,潜劲山涌,力道千钧。
“噗!”一掌击实。
八指头陀疾退四步,讶然叫:“你……你练了九阴真气?”
“还有两掌。”柏青山淡淡笑着说。
八指头陀疑惑地打量着他,见他一不运气,二不行功,三不屏息,不由心头大感震骇。但不死心,双掌一提,气涌丹田,力贯双掌,大喝一声,抢近双掌连环发出,凶猛地击向他的胸口正下方骼骨与胁肋。
“噗噗!”两掌击实,但反震力极为猛烈,罡风四逸,劲气八方消散。
八指头陀飞退丈外,脸上一阵青,双臂无力地下垂,惊怖地叫:“你……你练是的……是什么功?不……不是九阴真气……”
柏青山拍拍胸口,平静地说:“该你说出纪少堡主的下落了,说!”
八指头陀哼了一声道:“小子,佛爷……”
“你如果不说,还给在下三掌,欠债还钱,对不?”
“你……”
“你愿还债呢,抑或是说出纪少堡主的下落?”
八指头陀怎敢还债?女色固然值得一争,但要付出老命的事,不争也罢,忍痛道:“佛爷曾见到纪少堡主,与两个自称是他的堂妹,善用毒的美丽少女……”
“他们目下……”
“在前面那座法华寺中。”
“谢谢。”柏青山匆匆地说,向法华寺飞掠,势如电射星飞,好快。
八指头陀脸色大变,抽口凉气自语道:“这小辈小小年纪,出道不到一年,便获得如许成就,真才实学确是惊人,假以时日,等他江湖阅历够了,咱们这些人就不用混啦!哼!好小子,你不死,江湖将永无宁日,咱们拼了。”
头陀一念之差,终于惹来杀身之祸,丢下要办的事,回头径奔法华寺,正应了一句话:生死有命。
假如头陀见机一走了之,岂不是太平无事了?
柏青山晚来一步,抢入大殿,只看到四周发僵的身躯,遍搜全寺,不见活的人,后面的禅房却有十余具僵了的僧侣尸体。
他心中大急,却又无可奈何。
柏青山回到大殿时,他想:“那恶贼在此地行凶,我必须找个活口来问问。”
他发觉盘坐在壁下的江汉人屠并未断气,仍在作生死挣扎。
中毒不太深的魔扇书生,仍有游丝似的一口气在。他从百宝囊中取出两颗丹丸,强纳入两人口中,静观其变。
千手婆婆的尸体已僵,回天乏术了。
久久,第一个醒来的是江汉屠夫,上吐下泻排出大堆污积脏物,狼狈万分。
魔扇书生也醒来了,同样狼狈。
两人都委顿衰弱,好像是个久病不愈的人,看气色,他们像是突然衰老了十年,英风豪华消失殆尽。
江汉屠夫无力站起,有气无力地问:“是阁下救了我么?”
“是的,你曾在鬼门关徘徊了许久。”柏青山沉静地说,坐在拜台上神态安祥。
“你有解药?”
“有。”
“那……你定是那泼妇的党羽了。”江汉屠夫不安地说。
“正相反,在下与那泼妇是死对头。”
“但你……你有她的解药……”
“那鬼女人有一位女伴……”
“对,叫小乔孤凤。”
“在下制住了小乔孤凤,夺了她的解毒药。大乔痴鸾的彩雾毒性剧烈,小乔孤凤的香风则是迷魂药物并无毒性,但小乔怀有大乔的彩雾解毒药,以防不测。两位命不该绝,在下恰好赶来此地。”
魔扇书生已经挺身坐好,脸色苍白,苦笑道:“惭愧,阴沟里翻船,咱们栽得好惨,罢了!老弟台,大德不言谢,容图后报,在下辛啸天……”
柏青山指着遗落在不远处的阴阳魔扇道:“尊驾定然是魔扇书生辛前辈了,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老弟台尊姓大名,能否见告?”
“在下柏青山。”
“咦!你这么年轻?江湖道上,将老弟说成金刚般的铁人,人言人殊,委实可笑。”
江汉屠夫叹口气,无限感慨地说:“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言不虚,在下罗坤,匪号称江汉屠夫。”
“久仰久仰。”柏青山客气地说。
“再生之德,恩比天高,罗某……”
“在下不是施恩望报的人,只想请两位说出那三位男女的下落。”
江汉屠夫刚牙挫得格吱吱地响,咬牙切齿道:“他们本待将我们丢下井中,以为咱们已经死了,但突听到传来一阵怪笑声,认为八指头陀即将返回,因此匆匆逃掉了,从寺后逃走的。”
“他们没说到何处去?”
“没听他们说过。”
“好,谢谢。哦!另一位女郎怎样了?”
“纪小畜生说是他的另一名堂妹,病得不轻,高烧昏迷,相当危险。”
柏青山脸色大变,切齿道:“她如有三长两短,纪家堡将血流成河,尸堆成山。请两位传信江湖,纪少堡主如不将费姑娘毛发无伤地释放,纪家将被杀得鸡犬不留。”
魔扇书主恨声道:“信息不久便可传出,但在下必须去找那妖妇算帐,即使她逃上天,在下也要从灵霄殿里把她揪出来。”
“一切谢谢,在下先走一步了。”柏青山抱拳告辞说,向后殿举步。
踏入后殿的院子,他突然闪入了廊下的甬道。
魔扇书生元气未复,强打精神说:“罗兄,你要不要去找那妖妇?”
江汉屠夫咬牙道:“除非在下死了,不然哪怕上刀山下油锅,在下也要肢解了这妖妇,任何代价在所不惜。”
“罗兄认为纪少堡主是否返回纪家堡?”
“可能。”
“跟踪追查,你去不去?”
“只要罗某有一口气在,必定跟去。”
“好,咱们埋了千手婆婆与和尚的尸体,结伴同行,如何?”
“一言为定。”
蓦地,殿门外狂笑声震耳,八指头陀大踏步狂笑着追入,笑完说:“佛爷认为,你们谁也别想去了。”
两人大骇,目下元气未复,手上没有四两力,碰上八指头陀,大限临头。
江汉屠夫拔出腰刀,魔扇书生也拾起了自己的阴阳魔扇。
“咱们联手一搏。”江汉屠夫向魔扇书生叫。
八指头陀狂笑道:“福无双至,你们已侥天之幸,死而复活,福尽殃至,看这次你们是否仍能碰上福星?”
魔扇书生立下门户,冷笑道:“贼和尚,你想乘人之危,不见得能如意,咱们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江汉屠夫腰刀一领,厉声道:“辛兄,笨鸟儿先飞,我先出手。”
“在下夹击,上。”魔扇书生说。
八指头陀阴森森地笑道:“瞧,你两人站都站不稳,还敢说大话?佛爷……”
话未完,偏殿门出现了柏青山高大的身影,阴森森的冷笑充满杀机,缓步上前道:“在下站得稳,和尚,冲我来。”
八指头陀大骇,拔出鬼头刀向殿门口退,脸都吓青了,握刀的手在发抖。
柏青山举步沉实稳健,哼了一声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硬要闯进来。”
“你……你没……没走?”八指头陀恐惧地问,语不成声。
“在下如果走了,便无法发现你是纪少堡主的爪牙,对不对?”
八指头陀浑身一震,惊怖地叫:“冤枉!贫……贫僧不……不是纪……纪家堡的爪牙,贫僧是……”
“你目下是百口莫辩,事实俱在……”
八指头陀指着江汉屠夫急急分辨道:“罗施主可……可以替贫僧作……作证,贫僧事先并不认……认识纪少堡主……”
江汉屠夫冷笑道:“在下为何要替你作证。你没有昏了头吧?”
“你……你忘了咱……咱们的约……约会?你……你不能落井下……下石……”八指头陀急得大叫,额角青筋跳动。
魔扇书生在一旁发怔,困惑地说:“贼和尚,你的威风到何处去了,你八头指陀在江湖名号响亮,人见人怕确也艺业不凡,今天竟像个吓破了胆的老鼠,岂不可怪?你放心,咱们不会三个人一起上,你与柏老弟一比一,公平一决,为保全你的名号挺身而斗吧,你这种窝囊态度,委实令武林朋友失望,令江湖朋友蒙羞,至少你得保持一点武林人威武不屈的尊严哪!”
魔扇书生这番话,并未能激起八指头陀的豪气。
贼秃哼了一声,愤然叫:“你有种,来跟佛爷一比一公平一决好了。有你垫棺材背,佛爷就敢与柏施主一拼。”
魔扇书生挥扇直上说:“在下当然可以和你一拼。”
柏青山伸手拦住,说:“你身上余毒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