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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静地一笑,说:“寨主有权安排,在下听天由命。”
“对,这才是识时务的明智抉择。”
“好说好说。”
无盐魔女拍掌三下,进来了两名侍女。
“将柏爷领至玉环姐处。”无盐魔女向侍女吩咐,口气变了,称呼也变了。
他不亢不卑地告退,被领至另一座雅室中,那儿,玉环已在等候着他。
程玉环笑面如花,挥退侍女掩上房门笑道:“恭喜!柏爷,请坐。”
“喜从何来?”他茫然地问,沉静地落坐。
“你是第一个受到寨主如此礼遇的人。”
“真的?”
“你是否愿留在敝寨?”
“在下听天由命。”
程玉环走近,突然媚笑着搭住他的肩膀俯身低声问:“你今年贵庚?成家了吗?”
“虚度二十一春,浪迹江湖,没想到成家。”他局促地说,他感到体态撩人的程玉环,娇躯压在他肩上,令他有不胜负荷的感觉,俊脸通红。
他想挣脱对方的手,但程玉环却不放过他,俯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地低笑道:“我想,你对做程家的女婿,不会拒绝的了。”
“什么?”他惊问。
“嘻嘻!别装傻,寨主眼界甚高,她对你是一见钟情,我做你两人的月下老人,你如何谢我呢?”
“这……”
程玉环一声媚笑,扭身抱住了他,大胆地肆无惮忌地坐在他膝上,暖玉温香抱满怀,粉颊贴上了他的嘴唇。
他吃了一惊,本能的急推,手按在对方的腹胁上,要将对方推开。
程玉环发出一阵荡笑,敏感地带被按住,岂能不笑?抱得更紧,偎在他耳畔说:“小弟弟,敝寨的姑娘们,都是有情有义的情种,你不能辜负寨主的一番情意。”
他抗拒无力,挣扎着说:“老天……你,你是寨主?那……”
“傻瓜,我不是寨主,我负责检查你身上是否带了小型的暗器。”
这种检查,他委实吃不消,不消片刻,他便被逗得激起了情欲之火。
花窗闭上了,室内暗沉沉。
迷乱中,他被推入邻室,邻室也是暗沉沉,但幽香扑鼻。
他跌入另一人的怀中,从此便有点迷迷糊糊。
但他不甘心,灵智未泯,他记得,自己跌在床上,这位女人的上身,似乎传出一阵寒意,与程玉环那火热温润的娇躯完全不同。
怪,情欲之火反而冷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他问。
“不要多问好不好?”对方缠着他说,是无盐魔女的声音。
他摸到对方的身躯,心中一动,本来健美的胴体,为何冷气森森?原来魔女只脱了外衣,胸围子之外,多了一件摸着柔软但有点寒凉的怪衣,这点寒意,把他那被程玉环撩起的欲火消灭于无形。
他奋身一滚,总算滚至床后,问:“你的身子怎么冷冰冰的?”
“我……”
“不要缠我。”
“你……”
“青天白日,我们谈谈好不好?”
无盐魔女突然坐起,伸手挑亮一盏纱灯。
柏青山以衾掩住身子,大吃一惊。
床上坐着的无盐魔女,脸孔完全变了,变得满脸疙瘩,肌肉一块青一块红,鼻子扭曲,眉如秃帚。
可是,手腿却晶莹如玉,上身穿了一件短袖的掩襟怪衣,乳色的光芒耀目,下面掩至下体,似革非革,似锦非锦,用一根同料的带子扎在腰间,因此仍可看到高耸的酥胸和细小的蜂腰,身材喷火,但脸蛋却令人毛骨悚然。
他骇然抽口凉气,惊问道:“你……你是谁?”
“这是我的本来面目。”无盐魔女冷冷地说。
“我的天!”
“你还愿意在炼狱寨吗?”
他不知从何处来的勇气,大叫道:“我宁可死,宁可下十八层炼狱。”
“你会如愿以偿的。”魔女凶狠地说。
“我宁可少活几年,不愿受苦一辈子。”
“在炼狱寨你是娇客,受什么苦?”
“陪你这种人性已失,又如此丑陋的人,恶心之至,我一天也活不下去。”
魔女居然未暴怒,说:“你倒是个直性人。”
“哼!”
“我允许你弄四个美貌的侍女来陪侍你。”
“我不考虑。”
“你不怕死?”
“活着难堪,死反而是解脱,何怕之有?”
“你嫌我丑?”
他叹口气,苦笑道:“要说不嫌,那是违心之论,世间有些貌丑的人,如果能具有善良的德性,相处久了,自会不感其丑,而你,凶残如狼,毒如蛇蝎,与你相处,谁知道哪一天你会杀我。再说,即使你是个集天下美德于一身的女人,而在下刚与你相处不足半日,要我不感其丑,你未免太过分了。”
“为了活命,你难道就……”
“在下宁可死。”
魔女终于动怒了,五手疾挥,“劈啪劈啪”给了他四耳光,将他击倒在床上,一掌拍熄灯火切齿道:“再给你一些工夫去思量权衡利害,生死两途任你抉择,如果你选的是死,我要让你遍尝十八重炼狱的滋味,那时你将悔之晚矣!”
房中一黑,死一般的静。
这是柏青山最难挨的时刻,局外人无法领会其中苦况,果真是度日如年。
情势的演变,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这时,他束手无策啦!
无盐魔女在盛怒之下,四耳光发泄了不少怒气,灯火熄灭,她脑海中却幻出柏青山那雄伟英俊的身影与面容,渐渐地,她也开始难以忍受了。
假使她不曾亮灯看到柏青山的身躯,也许不会那么糟,如果她不曾拥抱过已被程玉环撩起欲火的柏青山,当然她不会被撩起无边情欲。
她不是破天荒第一次与男人拥抱销魂,羞耻之念根本不曾在她心中生根,她之所以大白天仍然需要黑暗,不是怕羞耻而是怕她那副尊容吓坏了娇客。
渐渐地,她不安静了,情潮欲之火渐升,她的呼吸出现异象了。
柏青山说她的身躯冷冰冰,她真冷吗?
她一咬牙,脱下了灵犀甲。
这一来,情欲之火便一发不可收拾。
柏青山正在凝聚真气,想试试功力是否已经恢复,蓦地,火热的胴体,像蛇一般缠住了他,他所摸到的是温暖腻滑的胴体。
他第一个念头是:魔女的灵犀甲已脱下来了。
想起魔女那吓脸的尊容,他感到一阵恶心,本能地挣扎,突然摸到魔女发髻上的一枝金钗。
他心中一动,一手按上了魔女的酥胸。
魔女嗯了一声,蛇一般扭动,情欲高涨,浑忘身外一切,在他手下颤抖。
他悄然拔下了那枝金钗。
不归谷前后谷口,群雄正在探索进攻,但皆被谷内岩壁上的弩箭所指,那万斤巨石下砸时的巨震,连炼狱寨也隐隐可闻,难越雷池半步。
而在谷右的高峰中段,三十余名高手正悄然向上爬,利用树桩打在石缝内,一步步向上升,挂下一条条长绳,让下面的人能向上攀援。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三百丈的高峰,他们已快登上峰顶了,飞渡天险,他们毫不畏缩。
三十余个人,每人皆背了一捆韧绳,准备作为下降之用,走在最后的有三个小黑子,其中一人背了一个三尺长的大布囊。
终于,他们登上了峰顶了。
领先的是中州双奇,和尚大悲佛心如满头大汗,钻入矮林解下腰中系着的一大串爬山用具,方身圆头钉桩、抓钩、铁锤、绳索、索钩环、坚木制的代用木桩……一大堆,他放下杂物,接过无尘居士拉住的长绳,系牢在一块笋状石角上,说:“你接应他们上来,我去看是否能从鬼母尾峰下去,如果那儿已长了树木,便不必从枭峰下降了。
不久,下面的人皆已平安登上了峰脊,大悲佛也回来了,匆匆地说:“鬼母尾峰已长了不少草木,但草木稀疏而短,不易隐身,走,大家去看看。”
沿山脊线绕过北面一座峰头,一座秃山出现眼前,大悲佛在矮林止步,说:“十年前,老衲曾经到过此地,江山未改,山顶仍然童山濯濯,东面,便可以看到炼狱谷,以下有一段百尺峭壁,目下只长了一些矮林与野草,很可能被炼狱寨的人所发现,百尺之下,是峻陡的土岩,那一带的树不但可以隐身,也可挂索下降,直下约两百丈,直降谷底,如果从枭峰下去,必须经过三道斜行的峭壁,十分危险,而且只能降下不归谷的谷道口附近,距炼狱寨尚有五里以上,咱们必须经过艰苦的血战,方能通过重重关隘抵达寨前,从此地下去,如果让他们发现,那么一个也休想下去,他们可在下面,以强弓将咱们一个个射毙在峻陡的土岩矮树草丛中,现在,是三位施主决定的时刻了。”
主事的三位老人,是武林中声誉极隆的华山二老,四海游龙庞汉宇,与黑衫客黎典元,另一人是隐世二十年不出的终南隐叟祝怡,他老人家早年的绰号叫乾坤一掷,因为他出手管事,从不顾虑后果,任性而为。
三位前辈先到崖口伏下身躯察看下面的情景,久久方退回,终南隐叟神色肃穆地说:“咱们一个一个下去,小心些必可平安降下谷底,逐个下降危险增大,诸位之中如有人不愿下去,可留在此地,老朽领先下去,汉宇兄第二,典元第三个下去,并负责中间策应。”
“没有人会留在山顶的。”一位中年人笑道。
四海游龙庞汉宇的目光,落在三位黑脸小后生身上,善意地一笑,正想启口,为首的小后生粲然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贝齿,笑道:“老前辈不要看我,我们三人追随骥尾,水里火里绝不迟疑,够了吗?”
一名短小精悍的中年人摇摇头,说:“逐个下降,得不到旁人的援手,上山容易下山难,极耗体力,你们三个小娃娃,委实令人担心,不如留在上面好了。”
小后生待出言反讥,四海游龙赶忙说:“胡老弟,不必替他们担心,我们只要有三个人能平安降下谷底,便大事定矣,后下来的人便没有顾忌了,让费小友三位走在后面,料亦无妨。”
终南隐叟乾坤一掷,说:“咱们三十二位自告奋勇抢渡天险的人,已经上来了,岂有畏难而退之理?准备,这就走,请记住,如果老朽三个人无法平安降下,其他的人必须退走,不能再冒险降下枉送性命,现在老朽先走了。”
众人皆俯身急走,每人带了两根小树枝,沿崖口散乱地插好,掩住了身形。
有人打下两根大木桩,放下了缒绳。
终南隐叟在身上插了不少乱草,小心翼翼地沿缝而下,缓缓降下了百尺绝崖。
他小心地打下了两根桩,一根固定上面挂下的缒绳,一根系上向下挂的第二根缒绳,往下一段的两百丈土岩陡壁,散乱地生长着野草与小树。
虽陡峻但下降并不困难,怕只怕被下面的暗桩发觉而已,他并不向下直降,而是利用小树曲折下走,沿途将缒绳缠住小树干,让上面的人可借树掩身。
上面的人爬伏在崖口向下瞧,一个个屏息着,心已提至口腔,紧张得手心直淌汗。
久久,终南隐叟的身影,隐没在谷底的岩石丛中。
四海游龙像一头猿猴,迅速地滑下缒绳,临行,尚咧嘴一笑道:“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朋友们,下面见。”
“下面见。”黑衫客黎典元豪放地说,又道:“不管你是否能降下,兄弟是必定要下去的,华山二老像是人影,人到影随。”
炼狱寨中,柏青山也在生死关头。
无盐魔女像蛇般缠着他,肉帛相见,最后之防已撤,情欲之火已令魔女意乱情迷。
如果他不曾见到魔女那丑似无盐的真面目,他可能难逃这次风流大劫,很可能掉入风流炼狱。因为无盐魔女的胴体,丰盈温润并不比程玉环差,黑暗中,天下间的女人胴体并无多少不同,控制情欲是心与目,色字是需要眼睛来欣赏的,手岂能辨色?
因此,他仍能控制自己。
他,艺臻化境叱咤风云的柏青山,今天竟然被一个丑如无盐魔女逼迫野合,而又毫无抗拒之力,岂不荒谬绝伦?
他一咬牙,手中的金钗徐降。
紧要关头,壁间突然响起一阵金铃声。
无盐魔女双手一松,大声问:“有何急事?说!”
“前谷总管有急事禀报。”
外面传来了程玉环的语声,像是从某一处小孔传入。
“有何急事?”
“他说前谷进袭的人,似乎无意攻入,而不见华山二老在内,恐怕他们另有阴谋。”
“他们在等中原群丑赶来助拳,当然不愿全力进袭,急什么?”
“总管认为他们可能正在寻找秘道。”
“废话!”
“那些老江湖,很可能找出一些出入的痕迹,不可不防。”
“那就派炼狱的人去守秘谷口好了。”
“是。”
“一切由你调遣,由你全权负责,去告诉长老们,在我未下楼之前,不要来打扰我。”
“是。”
柏青山抓住机会接口道:“程寨主,关中群雄中,有不少是寻踪觅迹的高手,只要有人走过的地方,便会留下让他们找到的痕迹,你岂能大意?”
时限未到,他必须争取时间,这时即使能一钗刺入魔女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