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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少臭美。”
“你我心中有数,对不对?现在,你必须先叫关中群雄后撤,你是否有此声望,就看到你的了。”
“为何要叫他们后撤?”
“他们如不后撤,琴音一起,他们将首先遭殃。”
“他们死了,岂不两全其美?这些自命是白道英雄的小辈,死光了天下太平。”西玄炼气士阴森森地说。
“他们死光了谁替你攻入寨中?”
“有你的琴音制敌,不需他们卖命了。”
“不可能的,寨中地下秘室必定为数可观,人藏匿在内,你一个人进去搜寻魔女,枉送性命而已。”
“有你一同入寨,何所惧哉?”
“我怎能一面走,一面运功鼓琴?那是不可能的,我尚未修至此种境界。”
西玄炼气士沉思片刻,突然制了她的软穴,说:“你等一等,我去叫他们后撤。”
他带了雷琴,向关中群雄走去。
小琴将费心兰扶到一座大石后坐好,愤然地说:“小姐,小婢两人可以收拾这狼心狗肺的杂毛。”
“不必操之过急,我会找到机会的,这时不知他的底细,不可妄动。万一你两人不是他的敌手,岂不糟了?”费心兰慎重地说。
小琴也顾忌到老道如果被迫急了,可能毁去雷琴,反而不妙,也只好忍住了。
不久,关中群雄果然听命后退,老道兴冲冲赶回,解了她的穴道说:“交涉停当,走吧!”
“你能说动终南隐叟,与大名鼎鼎位高辈尊的华山二老,可知你的神通不小哩!”她悻悻地说。
西玄炼气士阴阴一笑,颇为得意地说:“贫道的名望,并不在华山二老之下,自然可以应付裕如,他们不敢不听命于我。”
“当然你与他们交换了条件。”
“这……贫道答应事后你不追取中州双奇的命。”
“什么?你……”
“目下是我作主,你知道吗?”老道凶狠地说。
她愤怒如狂,厉声道:“你做梦,本姑娘绝不与你合作。你杀我就得偿命。”
小琴小剑双剑出鞘,候命动手。
老道不敢迫得太紧,奸笑道:“好姑娘,中州双奇釜底游魂,杀不杀大权操在你手,你何必认真?闹翻了大家没好处,只便宜了无盐魔女,对不对?你难道不想向魔女报仇了?”
“本姑娘不信任你。”
“贫道保证不干涉你报仇的事,够了吧?而且全力助你,你必须信任我。如果你坚持己见,那就……休怪贫道心狠手辣了。”
费心兰不得不忍痛答应,恨声道:“如果你干涉本姑娘的事,你得死。”
老道在一座大石顶端,架起从群雄手中借来的数具木盾防箭。费心兰端坐石上,纤纤十指疾下,裂石崩云的琴音,充溢在天宇下,向四面八方轰传。
她奏的是十面埋伏,弦声渐急,宛如千军呼号,万马奔腾,以狂风暴雨似的声势,向寨内传去。
寨墙上,突传来一声可怖的叫声:“杀……”
只片刻间,寨墙上刀光闪闪,剑光飞腾,箭矢乱飞,四十余名男女箭手竟可怕的自相残杀。
站在她身后的老道,只看得心惊胆跳,喃喃自语道:“想不到琴魔这具雷琴,竟有如此可怕的威力,早知如此神妙,我早就将琴弄到手了。唔!目下仍算不太迟,琴仍然是我的。”
他眼中涌起了贪婪的神色,盯着费心兰的背影不住狞笑,脸上杀机怒涌。
远处,云中鹰王发出一声长啸。
右面山峰顶端,两头金鹰像流星般向寨上空俯冲,丢下了两只包裹。
琴声仍急,但寨内杀声渐稀。
两声轰然大震,寨内硝烟上升。
远处爬在山崖上向寨中监视的群雄,发出了震天的欢呼,有人大叫道:“没有人救火,咱们快攻进去。”
琴声徐止,关中群雄像潮水般向寨门冲,飞爪扔上了墙头,人如猿猴般向上揉升。
墙头尸横遍地,尚有几个昏昏沉沉的人,发狂似的胡乱挥刀,向四面八方乱砍。
寨门被打开了,群雄一涌而入。
西玄炼气士的右掌,按在费心兰的背心上,喜悦地催促道:“快!我们入寨,你登上墙头,等他们双方死得差不多了,再奏一曲让他们死光,妙极了,黑白道的高手一网打尽岂不快哉呢?走!”
费心兰终于完全看透老道的恶毒心意了,但她并不为黑白道双方的人担心,她已万念俱灰,这些人的生死与她无关。
她整衣而起,入寨登上寨门楼。
寨中的形势,并不如老道所想的如意。寨中的房屋大部分是利用岩石建造,坚固无比,窗窄门厚,闭上了门窗,琴音传入的威力大灭。关中群雄逐屋苦斗,双方皆在屋内作生死存亡的惨烈狠拼,杀声震天,地动山摇。
老道仍然贴在费心兰身后,急急地叫:“快奏琴,把他们一网打尽,杀光他们。”
费心兰冷笑一声,摇头道:“不可能的,人在屋内杀搏,里面密室甚多,琴音传入困难,如不能等到恶斗结束胜负已判,必定枉费心机,你将前功尽弃,寨内必定有未死的高手在等着你。”
老道哼了一声,说:“好吧,我们等好了。”
“等他们都死光了,你当然也要杀我灭口了。”
“贫道保证绝不伤你一毫一发。”老道拍着胸膛保证,但眼神中却泛出阴险的笑意。
“你的保证比镜花水月还要靠不住。”
“你也只好相信贫道的保证了。”
当珠姐两侍女逃离灵霄阁时,她们发觉柏青山确是死了。但柏青山其实未死,而是受到药物的煎迫,暂时停止了片刻呼吸而已,两侍女不察,恐惧地乘乱逃生,怕被魔女处死。
当他开始清醒恢复神智时,只感到浑身火热,十二经脉中像有异物在蛇行蚁走,脑疼如被斧劈,只痛得他失声大叫。
原来他是痛醒的,他在受煎熬。
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只穿了一条血污触目的长裤,浑身血污,床褥上血迹斑斑。
十二处针口已经不再流血,他熬过了生死关头。
他想挺身而起,但头晕目眩,浑身脱力。
耳中,听到外面传来呐喊声。
“我得走。”他想。
房中不见有人,他看到了从窗口透入的朦胧日光,本能地想:“已经是未牌时分了,我定然已昏厥了将近一个时辰,我并未死。”
午牌已过,他可以运功了。房中无人,正是他脱身的好机会。可是彻骨奇痛征服了他,胸中如被斧劈的痛楚令他无法忍受,连思路也无法集中,眼前朦胧。
他刚挺起上身,却又一声呻吟,重重地又倒下了,天旋地转浑身骨肉欲散,痛苦的浪潮淹没了他。
“我的病又发了。”他绝望地想。
他听到了房门开启声,有人入房。
朦胧中,他看到了无数个旋动的人影,而无法将视力集中,只要稍为试行集中视力,便感到晕眩感到剧,恶心欲呕。
他其实只看到两个人,其他都是幻影。
进来的是无盐魔女与程玉环。魔女的衣衫有焦痕,相当狼狈,进得房来,将七星剑解下,恨恨地说:“火灵官这厮虽已粉身碎骨,但此恨难消,等杀尽这些狗东西,立即带人重入关中,把葛家一门老少杀他个鸡犬不留,方消心头之恨,分厘之差,险些被他用自杀的火器所伤,要不是我先用断魂毒雾先下手为强,便中了他的诡计了。玉环姐,小珠她们呢?”
程玉环不住打量低声呻吟的柏青山,信口答道:“下面好像没有她们两人,也许在后面雅室。咦!他似乎不太妙呢?”
无盐魔女在换衣,突发现床脚下的玉瓶,吃了一惊,拾起怒叫道:“谁斗胆敢动我的灵丹呢?”
程玉环翻动着奄奄一息的柏青山,接口道:“他快死了,绝不会是他。”
“小珠,小芳!你两个贱人还不给我滚出来?”无盐魔女大叫。
一名稚婢匆匆进入房中,行礼说:“珠姐与芳姐说是奉寨主之命,到幽冥院去了。”
“什么?谁叫她们擅离此地的?”
“小婢不知道,是珠姐她们自己说的。”
程玉环一怔,说:“寨主,恐怕不对,她两人必定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无盐魔女不解地问。
“本寨恐怕终于发生叛逃的事了?”
“不会吧?”
“如果我所料不差,两个贱人定然是用霹雳丹意图毒死柏青山,乘乱叛逃了。”
“霹雳丹并非毒药,且是解毒与提神的霸道药物。”
“但她们并不知道。”
“快,派人将她们拦回来。”无盐魔女暴怒地叫。
程玉环摇头苦笑道:“目下出不去了啦!必须尽早解决关中群丑,方可派人出谷……咦!琴声怎么传到这一带了?难道那三个小辈不对付关中群丑……哎呀!不好……”
话未完,杀声震天,下面突传来急促的叫声:“快,禀报寨主,咱们自己人不知怎地,发疯似的自相残杀,无法制止。”
无盐魔女大惊,向程玉环叫:“那是琴魔费廉的霸道雷琴,快叫从人以蜡封耳,闭上门窗与他们在屋内决战。”
“轰隆……”爆炸声如同天雷狂震,地动地摇,尘埃四起,烟屑味刺鼻,大楼摇摇欲坠。
“前楼倒坍了!”有人在狂叫。
程玉环开了房门,冲出叫:“寨主快走,楼要倒坍了。”
无盐魔女抓起七星剑,向外疾跃,到了门外,她突然折回,抱起了浑身血污的柏青山,急急下楼而去。
出了灵霄阁,刚钻入幽冥院,整座灵霄阁向下坍倒,好险!
柏青山的神智并未散乱,但他不知道无盐魔女在这生死须臾间,为何要救走他这个垂死的人呢?
他已听到了琴音,知道费心兰到了。
幽冥院中仍然安静,几名侍女与小厮,镇静地执役,毫不慌乱。
无盐魔女将他交给一名侍女,匆匆地说:“看他还有没有救,救不了丢入血池算了。”
说完,匆匆走了。
炼狱寨的房舍,共分为三种,前寨、中寨、后寨,每寨各有三十余栋坚牢的房舍,各寨之间有地道相通,上面则有百步左右的空旷广场,平时作为练武场,发生事故则可断绝通路,不怕火攻。
后寨没有人侵入,从后谷进攻的人未能飞渡谷口,因此后寨是安全的。
关中群雄付出了重大的代价,总算逐屋清除了前寨的人,占领了前寨,双方的死伤皆极为惨重。
目下,群雄面对中寨前的广场。广场广百步,中寨的楼房中,射出了致命的劲矢,要冲入大寨,不知要枉死多少冤魂。
中寨的人匿伏不出,贼人门皆用蜡封耳,门窗紧闭,只从小箭孔中发箭,箭发出孔即封闭,琴音已经没有多少威力了。
终南隐叟必须面对事实,是否要不顾死伤一鼓作气向中寨进攻,他必须早作决定了。
西玄炼气士押着费心兰,登上了一座高楼的楼外厅,面对中寨沉静的形势,已看出了困难重重。天宇中只有箭矢破空的厉啸声,四外寂静得可怕。
“你再用琴音试试。”西玄炼气士下令。
费心兰不住摇头,说:“没有用的,不但枉费工夫,而且反而阻止了关中群雄不能乘势追袭的。”
“不管,试试看。”
“好吧,试试看。”
琴音一起,中寨内锣声四起,金鼓震天,数十个金锣,三十余面大鼓,更加上梆子声急如骤雨,琴音已被压下,威力消失。
费心兰极为不悦,冷笑道:“我说过的,要等他们出寨方收拾他们,你偏不听,目下咱们恐怕退出去也来不及了。”
西玄炼气士不在意,阴阴一笑道:“天色尚早,我们还有机会。万一有变,我们退出仍无困难,有你的雷琴在,谁敢追上来送死?”
他们却不知,无盐魔女正领着寨中的精锐,开始从地道挺进,要重新夺回前寨。
前寨虽被群雄占据,但房舍甚多,而群雄却人手有限,百名高手经过攻占前的血战,只剩下六十余名尚能动手的人,怎能守住三十余栋楼房?
终南隐叟正待下令进攻中寨,蓦地,后面寨墙附近,传来了一声惨号,把守寨门的人遇上劲敌。
寨门楼传出鼓声,旗杆上升起了代表炼狱寨的一面大旗。
终南隐叟大惊,叫苦道:“糟了,咱们退路已绝,寨门被他们夺回了。”
“快去与费姑娘计议。”华山二老同声说。
费心兰所占的这座大楼下面,后院伏了两名关中高手,楼上楼下空荡荡,鬼影俱无,三具尸体倒卧在厅中,血腥触鼻,其中一具尸体,是关中群雄之一。
三人到了后院口,终南隐叟大声向后院的两名同伴叫道:“候命进击,小心防备。费姑娘在上面吗?”
“在楼廊,怡老最好不要接近她。”一名同伴答。
“为何?”
“我看她已被那位老道所挟持,老道的来路与意图,十分可疑。”
“哦!我会小心应付的。”
三人登上了二搂,出了楼廊,首先便被小剑所发现,相距四丈外便娇喝道:“不许过来,站住!”
终南隐叟依言止步,苦笑道:“小姑娘,咱们的退路已绝,寨门已被他们夺回,老朽希望与费姑娘商量……”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