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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谈论那“仇恨之剑”,似是越谈越觉害怕,好像那“仇恨之剑”,随时可以刺入两人心胸一般。
姓金的大汉,举手抹去脸上的冷汗,道:“帮主大驾就到,咱们守在这里等他也是一样。”
他心中的惊悸显是越来越浓,但死要面子活受罪,宁愿忍受那恐怖的颤栗,口里仍然说的十分强硬。
孙姓大汉挥动一下手中的单刀,日光下白芒闪动似是要借这挥刀之势,一壮胆气,说道:“听说这突起的大青冢下,埋了白鹤门男女一百余口尸体,白鹤门因此绝迹江湖!”
金姓大汉咳了一声,道:“听说那白鹤门中逃出了两位男女,一个渡过了‘生死桥’,另一个女的被一位不知名的神秘人物救走。”
孙姓大汉接道:“奇怪呀!听说那‘生死桥’下,理藏无数冤魂,数十年来,从未有一人渡过,那小子怎么走过去的?”
高光心头人怒,暗道:“这两个小子,出口辱骂盟主,非得想法子教训他们一顿不可。”正待挺身而起,但去被黄荣一把按下,低声说道:“高兄弟不可造次。”
回头望去,见左少白泪珠夺眶而出,滚落在草地上,显然那两个大汉的言语,触到了他伤心之处。
但闻那金姓人汉说道:“是啊!使人不解的也就在此了,紧追他身后的数十名高手,为要斩革除根,曾有数位武功高强之人,自持能耐,追那个子。踏上了‘生死桥’,却不料那小子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追上桥的数名高手,却一个个翻入了‘生死桥’下……”
孙姓大汉道:“为什么那小子没翻下去?”
金姓大汉道:“他如是也翻了下去,咱们也不用谈它了。”
突然间,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惊动了两个籍高谈阔论,以减少心中畏惧的大汉,也惊动了左少白等三人,凝目望去,只见两个身罩青衫的矮小之人缓步走了过来。来人的衣着,十分奇怪,一袭长衫,由头上直包下来,似是两个无头的人。
两个大汉心头原已有些害伯,此刻骤见这样两个无头之人,走了过来,虽然明知两人故意这般装着,把头隐入那长大的青衣之下,心中仍是有些害怕。
孙姓大汉举起手中单刀,高声说道:“孙二爷走遍了大江南北,经过了大风大浪,什么骇人的恐怖玩艺,全都见过,如是装神份鬼,来吓唬孙二爷,那可是白讨苦吃。”
那两个矮小蒙头的青衣人,一语不发,也不理大汉喝叫,仍是不快不慢的对着两人走了过来。那姓金的大汉显然也是有些忍耐不下了,唰的一声,也抽出背上单刀。两人并肩而立,双刀平胸,目睹两个青衣人,暗作戒备。
这时,两人已然全为那蒙头而来的青衣人,吸引住全部心神,无暇旁顾,如是左少白等暗施袭击,轻轻易易的就可把两人一举击毙。
但见两个青衣人踏着荒草而来,片刻间已到两个大汉身前三四尺处,而且毫无停下之意,直对两个大汉冲去。那孙姓大汉,似是已无法忍耐下去,大喝一声,一招“横扫干军”
疾击而出。
两个矮小的青衣人,见对方单刀斩来,立时一躬身,不退反进,直向两人怀中欺去。这动作快速至极,但见人影一闪之下,两人合而复分。那青衣人退开两步,凝立不动,眼看着那金姓大汉却身子摇了几摇,一跤栽倒地上。日光下,只见那金姓大汉的前胸之上刺着一把短剑。
就在那金姓大汉中剑栽倒的同时,那姓孙的大汉和另一个青衣人,也已分出了胜败。另一把短剑,刺入那孙性大汉的前胸。
两个青衣人快迅把两人尸体,排成一排,和早先的两具尸体并排而跪,面对那高突的青冢,然后返身一跃,去如飘风,眨眼不见。
高光只瞧得两眼发直,轻叹一声,道:“好利落的手法,好佳妙的轻功。”
黄荣脸色凝重,回顾了左少白一眼,只见左少白双目神凝,望着那青衣人消失的地方出神,脸上是一片讶然,显然,他心中也正充满着重重的疑窦,蓦地里,响起了一声长啸,紧接着啸声呼应,来自四面八方。
高光一皱眉头,低声对黄荣道:“不知来的何许人物,声势竟如此之大!”
黄荣还来来及答话,忽听左少白自言自语的说道:“奇怪呀!那两个青衣人,究竟是谁呢?难道白鹤门中子弟,除我之外,当真的还有活在世上之人不成?”
第十章七泽第一家
但闻啸声越近,周围人影闪动,十二个全身劲装,手执厚背鬼头刀的大汉,分由南、西、北三个方向,快步而来。
黄荣轻轻一扯高光的衣袖,低声说道:“藏好身子。”
原来那高光已把头伸出了草丛外面。只听一个粗壮的声音,大声叫道:“诸位兄弟瞧到了吗?那四个跪对青冢的人。”
另一个微带沙哑的声音接道:“瞧到了。”人影闪动,一个执刀大汉,急急奔了过来,伸手向最近一人抓去。
但闻那粗壮的声音喝道:“不许乱动,帮主大驾末到之前,咱们必得保持着现场的情景,不可妄动一草一木。”
奔近四具尸体的大汉,应了一声,向后退去。黄荣借着草丛中一点空隙,向外看去,只见分由三个方向行来的十二个劲装大汉,己然合在一起,低声商量,不知在谈些什么?
左少白回顾了黄荣和高光一眼,施展传音之术说道:“除非被人发现了藏身之处,且不可轻易动手。”
高光随手抓起了两块石头,握在手中,备作迎敌之用,原来,三人在那关王庙中被人迷倒关入水牢,兵刃尽失,除了左少白由那青衣少女手中夺来一柄长剑之外,黄荣、高光,手中都无兵刃。
遥遥传来一声大喝,道:“帮主驾到!”
十二个劲装大汉突然分布开去,摆成了一座阵势,面对青冢,刀横前胸,刀柄上垂下的红色穗子,随风飘舞,猎猎作响。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十二个劲装大汉,突然齐齐垂下手中的鬼头刀,欠身作礼。
一个五旬左右的青衫老者,缓步走近青冢。
在那青衣老者身后,紧随着一个四十上下,留着两撇八字胡,枯瘦如柴的矮子。这两人都是赤手空拳,但身后却跟着四个二十左右的少年。背上背弓,腰间悬箭,肩头上黄穗飘风,插着一柄长剑,护拥而行。
高光暗暗骂道:“这人臭排场倒是不小。”
那青衣老者目光转动,扫掠了那四具并跪的尸体一眼,道:“这四人都已绝了气吗?”
左首一个劲装大汉,似是那十二人中的首领,欠身说道:“都已死去多时,属下保持现场,未曾移动分毫,敬请帮主查看。”
青衣老者微微一皱眉,道:“这四人可也是为那仇恨之剑所伤?”
那大汉应道:“每人前胸要害处插有短刀,弟子末敢擅自取阅,但看那形状,极似那‘仇恨之剑’。”
青衣老者缓缓点头,道:“拔出来给我瞧瞧。”
那大汉应了一声,双手并出,极快的拔出四人胸前短剑,日光下骇然可见“仇根之剑”
四个字。
青衣老者并未伸手接剑,长长叹息一声,道:“收起来……”语声微微一顿,自言自语地接道:“这么看将起来,本座的料断不错了,这白鹤门中,还有末死之人,这‘仇恨之剑’定然是白鹤门余孽作祟。”
那留着八字胡的矮子,右手大指、食指拈着短须,两道目光却一直投注四具尸体之上,冷冷一笑,道:“帮主料事如神,白鹤门余孽重现江湖,那是绝无差错了……”微微一顿,扳转话题,道:“在咱们未到之前,四人死亡之后,中间一段时光,已有人先咱们到过此地了!”
隐身在暗处的左少白,吃了一惊,暗道:“这矮瘦之人,一脸阴险刁猾之气,定然是一位善用心机之人。”
但闻那青衣老者接道:“何以见得?”
矮个子轻轻咳了一声,道:“帮主可曾留心这四具尸体的伤口么?咱们帮中两位香主,血色鲜艳,分明是死亡不久,另外两具尸体不但血色有异,死亡时间较久,就是那胸前的短剑,也被人移动过了,因此,属下敢断言,在我们之前,有人到过此地,那时咱们帮中两位香主还未到此,一人且曾取下了两具尸体胸前短剑,因为听得了咱们帮中香主,疾奔而来的声息,慌慌张张的把两柄短剑,重又刺入那两具尸体伤口之上……”
隐在草丛中的左少白等,听这矮瘦之人分析推论事情的经过,有如亲目所睹,毫厘不差,心中大是惊展,暗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能斗量,这人虽是又瘦又矮,但论事的精辟,心思的慎密,实叫人不得不服。”
青衣老者点头赞道:“先生高论,使本座又长了不少见识。”
矮个子接道:“那人既非咱们帮中香主,但也不知那‘仇恨之剑’的来历,如是咱们帮中两位香主,到的时刻早上一些,属下可狂妄的猜他一句,那些人只伯还隐身在附近草丛之中。”这几句话,说的十分肯定,只听得左少白等三人心头鹿撞。
高光暗暗道:“这小子料事之能,果是惊人的很。”
那青衣老者四顾了一眼,说道:“既是那些人和‘仇恨之剑’无关,咱们也不用找他们了……”语声微顿,接道:“此刻什么时光了?”
矮个子仰脸望望天色,道:“辰时光景。”
青衣老者道:“咱们和那八卦门的掌门人,约会时刻将到,也该走了。”转身大步而去。
那矮瘦之人,低声吩咐身旁一个大汉几句,紧追那青衣老者身后行去。十二个手执鬼头刀的大汉,齐齐躬身送行,直待那老者远去,才抱起四具尸体,去如飘风,眨眼走的一个不剩。
左少白缓缓站起身子,望着那青衣老者消失的方向,出了一阵子神,回头望着黄荣、高光说道:“两位兄弟,可知他们是什么帮吗?”
黄荣道:“来人末带标识,无法辨认,”
左少白道:“九大门派,四门、三会两大帮,都曾参与围杀我们白鹤门,来人既称帮主,想来或将是主凶之一!”
高光道:“不要紧,咱们虽然不知他们帮名,但我已熟记那帮主模样,不怕找他不着。”
黄荣道:“咱们都是初入江湖,对武林中各门各派,都无辨识之能,必得想个法子才行。”
左少白叹息一声,道:“白鹤门惨遭屠杀一事,虽是仇恨不共戴天,但也不能因此造成一番武林浩劫,我只要找出那挑拨是非,从中主谋的元凶祸首,得而诛之,以慰父母亡灵。
替白鹤门一百余口屈死之人报了仇,也就算了。”
黄荣道:“盟主大仁大义,不肯迁怒他人,只此一椿,亦可得皇天相佑了。”
左少白对那青冢拜了三拜,带着黄荣、高光,离开了白鹤堡。三人重返岳阳,找了一处客栈住下,左少白瞧了黄荣的剑伤之后,说道:“黄兄伤势虽已无碍,但最好能养息几日,待伤势大愈之后,咱们再去那关王庙讨回兵刃。然后到嵩山一行。”
高光大喜接道:“可是去少林寺么?”
左少白道:“不错,我要找少林掌门人,问问他,白鹤堡究竟犯了什么江湖大忌?引得天下武林同道,群起围攻,伤杀无辜一百余口!”
高光抚掌笑道:“好极,好极,久闻那嵩山少林,为武学圣地,心慕已久,能去瞧瞧,可算是大开眼界的事。”
黄荣为人持重,凝目沉思了片刻,道:“盟主请恕我扫兴,只弟有几句逆耳之言,不吐不快。”
左少白道:“黄兄有话尽管请说,在下承蒙二位拥称盟主,实是愧不敢当,此后咱们还是兄弟相称最好。”
黄荣道:“礼不可废,盟主这般谦逊,咱们以后称你为大哥就是。”
黄荣接道:“左兄不但身怀绝技,武功强过我和黄兄,就是大仁大义的胸怀,也非我们能及,尊你兄,正该当之无愧。”
左少白还想谦辞,听得高光如此一说,只好忍下不言。
黄荣微微一笑,道:“日后左兄能够盟主武林,领袖群伦,我和高兄弟,也可分得一份荣耀……”
语声微顿,不等左少白开口,又抢先说道:“少林寺在武林素有泰山北斗之称,寺中僧侣,不下千人,各有绝技,咱们三人,绝难尽屈少林高僧,何况此去一行,势必揭开左兄身世之谜,那时,天下武林都和咱们为敌。此来万不可行险!不如隐身暗中,追查真相,待查明真相,作好准备,再昭告天下,表明身份,奠祭左老前辈阴灵不迟。”
左少白叹道:“那刘老前辈已死,先父遗物,也被人骗走,已是真相难寻,如何一个查法?”
黄荣道:“左兄不用焦急,咱们今日所见,足证白鹤门尚有未亡之人,那‘仇恨之剑’含意至深,咱们先设法查出那使用‘仇恨之剑’的主脑人物……”
左少白急急接道:“不错,不是黄兄提出,我几乎失去了眼下这一条最好线索。”
高光突然站起身子,道:“大哥、黄兄,请在客栈中暂息风尘,兄弟去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