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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瓦多点头道:“活佛曾说过施主看了信后,心中一定怀疑我们活佛存有恶意,绝不肯答应到行宫去!”
顾明远笑道:“莫非你们活佛真是神仙不成?他还有什么妙法?”
沙瓦多道:“第三个法子便是我们一齐动手,将施主捉回行宫去!”
顾明远一听那三个红衣喇嘛要动手捉自己到行宫去见丹珠活佛,不禁楞了一楞。他沉声道:“他既然这样对你们说,那么必然知道老夫会败在你们三人之手了?”
沙瓦多摇头道:“活佛说过,落败的必定是我们!”
这个答案又是出乎顾明远意料之外!
他怔了一下,放声笑道:“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会落败,那么为何还要与我动手?难道不怕我伤了你们?”
沙瓦多摇头道:“施主一身奇功据说天下罕有敌手,但是活佛说我们非要到五十招之后,才会败在施主之手!”
顾明远沉声道:“我下手极重,故有血手天魔之称,难道你们认为我不会骤下毒手?”
沙瓦多道:“到了五十招之后,我们活佛已经赶到,施主自然会罢手了……”顾明远问道:“这又是你们活佛说的?”
沙瓦多点头道:“是我们活佛说的。”
顾明远听了不禁哈哈大笑,道:“说了半天,原来你们用的是拖延之计,哈!老夫的兴趣已被提起,不想跟你们动手,却偏偏要等你们的丹珠活佛,看看他到底是谁?否则以那种聪明,我怎会毫无印象?”
他话声一了,顾剑南躲在竹篓中笑道:“爹!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你这样!”
顾明远一怔,道:“剑南,你这话怎说?”
顾明远道:“他们用各种言词,手段,目的便在引起您的好奇,好自动留在这儿等那丹珠活佛,您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这位沙瓦多大师,我说的可对!”
沙瓦多面上露出惊诧,道:“这位小弟说得真的一点不错,我们活佛说只要我把话说到这里,必然会提起施主的兴趣,而自动留下来……”顾明远真是感到十分泄气,道:“如果我就此一走了之呢?那么丹珠活佛的计算岂不是落空了?”
沙瓦乡摇头道:“依施主的个性,必然不会这样做的!”
顾明远想来想去,真是呆住了,他只觉自己的个性、行为,都被对方料中,完全不脱对方计算之中;怔了一会,他说道:“那么想必他已替我准备好了住宿之处了?”
沙瓦多颔首道:“活佛因为天龙寺中有长老会议,暂时不能离开,而且他说过不能请你去看他,只能他来看你,所以我们已经早把房舍准备好了!”
顾明远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就多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再赶路,倒要看看他是长什么样子,真的三头六臂,头大如斗不成?”
顾剑南道:“孩儿也真想见见这个活佛!”
他认为这个丹珠活佛施出许多巧谋,必然是别有用意的。
所以,他攀在顾明远耳边道:
“爹爹,要小心点,或许他只是用一个圈套,现在就等着您钻进去!”
顾明远道:“我久仰丹珠活佛是藏土第一高手,我不但要亲眼见见他,而且还要试试他的武功!”
沙瓦多道:“我们久仰顾施主‘血手’之名,意欲以密宗‘大手盈向施主领教一掌,不知……”顾明远飞身下马,朗声笑道:“这大概不在丹珠活佛之算中吧!”
他眼中射出炯炯神光,道:“来吧!那个要试掌的?”
沙瓦多合掌施了一礼,道:“贫僧有僭了!”
话声一了,他藉着合掌一分之势,单掌急拍而出。
刹那之间,只听到一声凌厉的啸声,掌风如利刃涌出,红袍飞涌,袍袖飘扬,露出他那条枯瘦的手臂。
顾明远目光闪处,只见沙瓦多那只手掌陡然变成紫色,好似吹了气一样,顷刻之间庞大了数倍。
他轻喝一声,也是一掌拍出,迎着对方的“大手颖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沙石飞卷,气劲旋飞,沙瓦多面上神色一变,身形已稳不住,蹬蹬蹬连退三步。
顾明远依旧手托着竹篓,屹立不动,只是身上红袍被劲风吹得唰唰作响。
他那血红的手掌,缓缓褪色,然后缩入红袍之中。
沙瓦多深吸一口气,道:
“施主神功惊人,贫僧今日方始亲见,更觉名不虚传!”
顾明远微微地笑道:“我这点功夫大概不会是丹珠活佛的对手吧!”
他这话乃是谦虚之词,谁知沙瓦多竟然点头道:“正是这样,施主稍逊丹珠活佛二分!”
顾明远忖道:“中原武林传说那苦海离乱人乃是藏土密宗第一高手,但是我却从未遇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至于这什么丹珠活佛,据他说二十年前还是我救的他,难道二十年后,他的功力会强过我不成?”
要知天下武功原分三个主流,第一是藏土一支,其中有密宗、宝树、天龙三派。
另外则是中原固有的武功,少林则是达摩僧东渡之后所创,可说是属于藏土一支的分支,算不得中原武功。
第三支则是融合魔道,为天下邪功之宗的西方魔教,顾明远就是出身西方魔教。
这一派内功极是邪门,并不是循序而进的,而是走的偏门,另辟途径,可以增加功力。
所以顾明远不相信仅仅二十年之差,那藏土一派的传人竟能超越自己之上。
沙瓦多也不知道顾明远心中在想什么,他说道:“请施主随贫僧来!”
顾明远也不多说话,随着沙瓦多另外两个哑巴似的喇嘛,向一间民房走去。
藏土居民对于喇嘛极为尊重,见到这三个红衣喇嘛都纷纷跪地叩头。
沙瓦多一脸庄重之色,口里用藏语喃喃数语,便挥手叫那些藏民走开。
他走到一间屋子之前,将门推开,道:
“施主请进!”说着把缰绳接过,系在窗架上。
顾明远托着竹篓走进屋去,只见地上铺着一张织着许多花纹的毛毡。
在毛毡上放着一个竹箕篓和一盆水,篓里盛着许多杂着牛羊肉的小米饭,随着上腾的热气,一股股香味扑入鼻中。
顾剑南嗅了两下,道:“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呀!”
沙瓦多道:“我们晓得顾施主连日赶路已经饿了,所以在此早巳准备好食物!”
顾明远笑了笑,席地而坐,立即便有一个老者端上一个土罐子来,另外还带来两个杯子。
他把杯子倒好了茶,便又默然退了下去。
顾明远问道:“这是什么茶?怎么黑得好像油漆一样?”
沙瓦多道:“这是我们从宫里带出来的,天竺阿萨姆红茶,饭后吃了最好!”
顾明远两父子就在沙瓦多的指导下,开始用手抓着饭吃!
他们用完后,又洗了洗手,然后听从劝告,端起茶杯。
顾剑南笑道:“这简直比中土吃饭还要干净,饭前饭后都要洗手!”
话声一完,他喝了一口红茶,只觉得好像吃黄莲一样,满嘴又苦又涩,连忙一口吐了出来。
正当他把茶吐出口时,只见那叫努严木的喇嘛从外面匆匆走进屋里,对沙瓦多说了几句藏语。
沙瓦多道:“活佛来了!”说完话,他匆匆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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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转世·神通·天龙一宗
远处一阵吵杂的乐声喧嚷而来,很快地便已到了门口。
顾明远心里实在忍不住,走到门口一看,只见两排二十多个喇嘛正簇拥着一顶敞舆来到门口。
一个方面大耳,肤白如雪,身穿大红袈裟,赤着双足的中年喇嘛,斜斜躺在舆轿上,正自对那些跪得满街的藏民说话。
顾明远忖道:“好大的排场,这个莫非就是丹珠活佛不成,怎么年纪这么轻?”
在他的想像二十年不是个短时间,那丹珠活佛既然自称他曾经施以援手,那么此刻必然有五十岁以上,甚而不止此数。
可是此刻的丹珠活佛,竟然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喇嘛!
丹珠活佛一眼望见顾明远,连忙下轿,用汉话道:“顾大侠,二十年不见,尊颜依然如旧,真是令贫僧感到惊奇!”
顾明远道:“恕老夫眼生得很,活佛你……”丹珠活佛微笑道:“难道顾大侠已经忘记那次在小庙旁救的一个小叫化子?”
顾明远脑海中立即映起那满脸猥琐的小叫化的形像,顿时,不由得叫了起来道:“你就是那个……”丹珠活佛颔首道:“二十年前若非是大侠仗义相劝,贫僧今日必然无法在此与大侠见面!”
顾明远诧异地道:“你,你不是新疆人吗?怎么跑到天龙寺去做活佛了?”
丹珠活佛道:“我乃是第五代活佛转世,十八年前找回天龙寺的……”顾明远哈哈笑道:“你真的运气不错,怎么让人找到了当活佛呢?”
丹珠活佛没有与他多说关于活佛转世之事,拉着顾明远的手走进室中。
他盘坐在毡上,道:“这位就是令郎?”
顾明远道:“这便是犬子顾剑南!”
丹珠活佛道:“好一个英俊的孩子!”
顾明远叹了口气道:“可惜他母亲生他时是在隆冬严寒之日,又加之在冰雪地上临盆,以致感染严寒,双腿俱瘫……”丹珠活佛道:“大侠因为令郎的脚病,心中定是难过万分,天下父母心,俱皆如此,不惜一切牺牲,希望自己的子女能从人生的正道上奋发上进……”顾明远暗叹口气,忖道:“普天之下,那一个做父母的不是如此?望子成龙,唉……”丹珠活佛顿了顿,深深的望了顾明远一眼,道:“但是希望固然是希望,而事实毕竟是事实,父母有时对下一代所作的安排,往往是没有用的,譬如以令郎来说,他将来的成就必然就超过大侠,然而并不是你所想安排的那样……”顾明远未及深思丹珠活佛说的话,随口道:“但是,我说过要设法让他腿疾能够疾愈,否则他又怎能去创造他的天地?”
丹珠活佛微笑道:
“冥冥之中自有天算,令郎此刻虽是残废,又怎知他日不可能变为健全哩?”
顾明远笑道:“你这句话我便不十分赞同了,天命固然如此,但也要尽己之能力,我们中原有所谓尽人事而听天命这句话,便是劝人不可一味寄望奇迹出现!”
丹珠活佛道:
“奇迹随时都可能发生的,大侠你认真想想,贫僧二十年前与今日之分别!”
顾明远脑海之中立即回想起二十年前自己的路过齐齐哈尔时,在街头巷尾看到的那个满身癞疮的叫化子……那时他路经该处,眼见那叫化子手中抱着破瓮,躺在一袭破席之上,在又饿又冷的情形下,几乎随时有冻毙的可能!
因而他一时不忍,施以援手,摆了五两金子在一家客栈,叫人将那叫化子招到客栈中,好好照料……从此,他便再也没有回到齐齐哈尔去,也再没有去想到那个可怜的小叫化子,因为,这件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人生大海中的一个小小的涟漪罢了。
就像他以前所做的每一件事,他只求自己心安,从不计较人家的毁誉,有谁能够知道,被视为武林煞星的大魔头血手天魔,也有满腔的热血和丰富的同情心。
但是现在他面对的却是这样一个被人尊敬的活佛,这二十年中的转变,真使他不能不相信奇迹!
他苦笑了笑,问道:“你又怎会到西藏成为活佛的呢?”
丹珠活佛淡然笑道:“就在你走了以后的第三天,我才醒了过来,那时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换新了,肚子也被人喂饱了,于是我就向那客栈里的人询问原因,因而就晓得了那救助我的恩人的面貌。
可是也就在那时,客栈里的人给了我几个糖吃,便打发我走了……”顾明远勃然怒道:“什么?他们三天之内便把你遣出客栈?我当时交给他们五两金子,是要他们好好照顾你三个月的……”丹珠活佛微笑道:“人世间固然有同情,但也有些贪心无识之人,贫僧并不计较那些人的无知,而只衷心铭感那在我即将冻死时对我施以援手的陌生人。”
他目光注视在顾明远的脸上,道:
“大侠的形像从那时起,永远的留在我的心底,终我一生,大概都不会忘怀!”
“区区小事,我早就淡忘了!”
顾明远接下去又道:“你又何必老存在心里呢?”
丹珠活佛道:“据中原武林中人称说大侠心狠手辣,为一代魔头,贫僧看来实是毁人之词,完全与事实不符!”
顾明远大笑道:“我从不计较世人的毁誉,只本一心之所行!”
丹珠活佛道:“这就是大侠胸襟宽阔,令人钦佩之处。”
顾剑南听了半天,心中对父亲又起一种新的钦敬,他插口道:“爹便是这样,所以每次都被人陷害,但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就拿这次武当派来说……”顾明远叱道:“孩子,别胡说!”
丹珠活佛笑道:“这次武当之事,我也略有所闻……”顾明远一想到面前这被人称为藏土第一高手的丹珠活佛在中原各处满布密探之事,便有点不自在,他干咳了一声道:“这完全足奇迹!我从来也都没有想到我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