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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其中一人身高七尺,头戴白长帽,另一人则只有四尺长,头大如斗,脸上有一块刀疤,直达耳际……”他把话说到这里,那群绿林好汉里有人接道:“那是雪山二鬼!无常鬼薛定和大头鬼刘刚哥儿俩!”
大明禅师颔首道:“那位施主说的极是,这两人正是雪山二鬼!”
他笑了笑,继续道:
“当年贫僧见他们鬼鬼崇崇的进得庙来,立即便燃起火折子,将背上背的一个包袱解下,为了一时好奇,贫僧便闪身到佛像之后,而他俩却是未觉!”
以大明禅师的武功,那下五滥的黑道毛贼,自然不会察觉他在身旁偷听。
大明禅师道:“当时贫僧只见他们两人将包袱解下后,露出一个熟睡的女孩!”
那无常鬼从怀里掏出一个碧玉的锁片对大头鬼道:“二弟,这个锁片归你,那个娃儿我看了蛮喜欢的,就归我吧,我就收养她作为我的女儿,将来老了也有个依靠!”
大头鬼摇头道:“大哥!这块锁片价值不薄,还是大哥收下,小弟我倒是喜欢这小娃儿,还是把她给我吧!”
当时贫僧见他们俩人为了谁要留下那个小女孩而争执感到万分的好奇,只听他们两人相互争论了一阵,竟然吵了起来。
那大头鬼阴险得很,他大概自量不是无常鬼的对手,所以在争吵中立即态度变软,声言放弃那个女孩子!
那个无常鬼也就得意洋洋的将手中锁片交给大头鬼,俯身抱起熟睡中的女孩。
谁知他刚将白包袱抱起,大头鬼已面现狞笑,拔刀从背后杀死无常鬼!
他惨叫一声,那个包袱立即从他手中松开掉在地上,熟睡中的女孩子立即惊醒,哭了起来。
她哭着叫道:“春姨!春姨!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他说到这里,公孙输已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忘形的叫道:“玲玲!为父的在此……”他这种父性亲情的流露,满屋的武林豪杰不但没有笑他,反而都为他唏嘘不已。
穷神道:“唉!老友,你且听禅师说下去……”公孙输老泪纵横,道:“我要找我的玲玲……”他哭声未歇,如云已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道:“师父,师父,不好了!”
公孙输一擦眼泪道:“什么事?”
如云道:“穷神伯伯带来的那个小兄弟不见了!”
穷神萧无大惊失声道:“不见了?奇怪!他怎么会走动呢?”
如云道:“我把他背到我床上去睡觉,一直都是好好的,谁知刚才我进去拿药,却没有看到他,我到处找遍了,也没见到他,同时发现我的衣裳被他穿走了……”穷神萧无喃喃道:“我点了他的睡穴,他又怎能跑得了!”
他侧首道:“老鬼我去找他!”
话声一了,已从人群中穿出,飞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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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叠骨·鬼洞·金丝雪猱
穷神萧无飞身冲出石室,将满屋的嚣闹齐都抛诸身后。
他的脚尖才一落在那横置于小涧的木桥上,目光已将周围齐都扫过,极目望去,只见灿烂的阳光下,四野空寂无人,除了山风穿过竹林,发出声声轻啸之外,甚而连一点人声都没有。
他暗忖道:“那小子身上负伤,加之行动不便,绝不可能跑得远去,而且公孙老鬼之居所,是处于群山之间的一个小山谷,除了一条小径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路了。”
他心念一动,也不急于向下山的小径追去,一个旋身,从屋旁掠过,跃上屋顶,向着屋后射去。
这一幢以巨石砌成的三间屋子,是傍依着整个大山而筑,由于山岩高耸天宇,山顶的积雪在这初夏时节依然未溶,扬目望去,山顶上一片白皓皓的,映着日光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萧无从屋顶飞身跃下,脚下一软,立即陷在屋后的积雪上。
他吸了口气,脚跟提起,站在浮雪上,四下一打量,才发觉这石屋与山壁间的二尺空隙里,因为阳光终年照射不到,阴暗潮湿,是以去冬的积雪未溶,而公孙输导入室内的冰槽中的也就是这些积雪。
他目光一闪,发觉自己落身之处,正是方才顾剑南从后窗爬出来的地方,因为此刻在他面前的雪地上尚清晰地留下两行小小的脚樱他咧嘴一笑,忖道:“这小子跑得太匆忙,连身后的脚印都忘了擦去……”毫不犹豫的,他提气飞身,循着那行脚印追去。
才奔出十几步,他已看到屋后山壁凹陷处,一个瘦小的人影正站在那儿喘气。
他定睛望去,只见那身着宽大褐色衣衫的孩子,正是自己从断肠谷带回来的顾剑南。
禁不住心中的高兴,他哈哈大笑道:
“浑小子,你要到那里去?还是跟我回去吧?”
顾剑南闻声侧首,只见那满身尽是补盯乱发似草的老叫化就站在七尺之外,他的脸色一变,身子往山壁一靠,他右手抚着前胸叫道:“你不要走过来!”
穷神萧无一愣,道:“怎么?孩子,我又不会伤害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顾剑南道:“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也是坏人!”
“我是坏人?”穷神萧无一愕之下,失声笑道:“孩子,我又不会害你,你……”他真不晓得顾剑南为何会指称自己是坏人,他以为这一定是顾剑南闹孩子气了,所以才会逃避自己。
所以他说话之间,仍然缓缓的一步步向顾剑南行去。
顾剑南厉声喝道:“你不要过来!我不听你的。”
他方才从睡梦中醒来,立即便听到隔屋的争论之声,爬起来一看,他从小窗的隙缝里首先便看到了少林掌门大明禅师。
在天池之旁,他被祈白带着奔上昆仑绝顶时,首先见到的便是大明禅师,那和善而明朗的笑容曾给他很深的印象。
也就是如此,以大明禅师这等和蔼模样之人,竟也是参与杀害他父亲的六大掌门之一,使得他心底的愤恨更加深刻。
顾剑南的目光一触及大明禅师,立即为之一惊,随着目光的栘转,他又看到那盘座在榻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玄清道人。
室中传来的争论声,他一句也没有听到,他的眼中似是要射出火来,凝注在玄清道人的面上。
他心里明白,自己毫无力量可以替死去的父亲报仇,纵然他此时与杀父的仇人相隔仅仅是一堵薄墙,他也没有办法冲过去。
正因为如此,他必须要克制住心中的激动,缓缓的退下。
他并不晓得自己现在处身在何处,因而他本能的便有逃离此地的念头,于是,他从墙上挂着的衣服中挑出一件,穿好了便爬窗跃出。
向屋后的空隙逃去,他走到屋角,便发觉到山壁有一条宽仅八九寸的隙缝,缝里有阵阵冷风吹来。
因为屋前是一条深有丈许的山涧,越过山涧才是平坦的斜坡,他不晓得屋里的人会在什么时候出来,所以不敢立刻奔逃出去,而预备藏在壁缝里等到天黑后再行动。
他站在那山壁凹入处,正探首望着壁缝里,还没决定是否要进入那黑黝阴沉、深不可测的洞隙里时,穷神萧无已经追来了。
他原先还对萧无的印象颇好,但是他亲眼看到大明禅师和玄清道人等人,与穷神萧无处在同一间屋里时,于是也就将他与玄清等视作同一路人。
他背脊贴着石壁,眼中射出犀利的光芒盯着穷神萧无,厉声道:“你不要过来!”
穷神萧无一触及对方那怨毒的目光,心中不禁一颤,忖道:“这孩子怎么煞气这么浓?好像把我看作仇人一样!”
他强自镇定,脸上浮起笑容道:
“小兄弟,你忘了是我把你救起来的?我对你绝不会有恶意的……”顾剑南喝道:“我不会听你的话,你也骗不了我,你……”他尖声喝道:“不许你再走过来!”
穷神萧无知道顾剑南对自己必然是有所误会,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暗自忖道:“这小子别扭得很,我就是要解释也一时解释不清,不如先把他抓住,等会儿再慢慢把误会解释清楚。”
一念既定,他不再多言,笑了笑道:“好!我不走过去,你别怕……”话未说完,他身形一动,有如箭矢般的射出,五指一伸便往顾剑南身上抓去。
在他想来,自己这一抓之势如此快捷,必然可以抓住顾剑南带回石屋,虽知他脚下一动,眼前便已一花,顾剑南那瘦瘦的身子竟似钻子一样,钻进了石壁里。
他一愕之下,身形稍缓,顾剑南已从他眼前完全消失。
轻轻的咦了一声,他脚下一顿,目光凝注,这才发觉石壁下端有一个高约二尺许宽仅八九寸的隙缝,顾剑南身子瘦小,就是从这个石缝钻进去的。
他蹲下身子,俯望石缝,只见里面黑黝阴沉,不知道有多深,除了听到一阵阵冷风吹来的声音外,连顾剑南走路的声音都没听到。
他叫道:“喂,孩子,里面有大蛇快出来啦,我保证没有人会害你的!”
他的声音在洞里响起了一阵空荡的回声,显见这个小小的石缝后是一个幽邃的洞窟,也不知有多深。
洞里回声一停,传来顾剑南的声音道:“你别想吓唬我,我不会听你的……”穷神萧无意念一转,道:“孩子,你别跑,听我说,令尊顾明远大侠,他……”他原先想要说出顾明远被鬼医公孙输所救,正施行绝代的医术移换内脏,可是话未说完,顾剑南已大声叫道:“你们等着瞧吧!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要除去你们这些不知廉耻的人!”
穷神萧无被他那厉毒怨恨的声音吓了一跳,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晓得顾剑南是因为看到那些掌门人在屋中求医,才生出误会。
他心中颇为着急,大声道:“顾剑南,你的父亲并没有死,他此刻在鬼医公孙输的屋内,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石缝内传来嗡嗡的回声,回声里渗杂着顾剑南的狂叫之声:“我发誓一定会再回来的,那时你们等着瞧吧!”
声音愈去愈远,显然顾剑南正向着洞内深处狂奔而去。
穷神萧无就算不懂得鉴人之学,他也可从丹珠活佛与血屠人魔的对话中,了解到顾剑南是一个不平凡的少年人。
他临去的那些话,也明显的认定穷神萧无与暗算顾明远的六大掌门是同路人。
目前,顾剑南仅是一个孩子,但是将来,他的成就绝不是任何人能够揣测得到的,那时……穷神萧无一想到将来丐帮可能面临的灾祸时,不禁急得满头大汗,他暗自忖道:“我原是为了逃避朴立人的纠缠而来的,想不到现在莫名其妙的又树立了一个敌人,一个尚未完全懂得事理的孩子,心里有了这种成见是最可怕的孩子……”他深吸口气,忖道:“我一定要抓他回来,向他解释清楚。”
一念既定,他不再犹豫,运了一口气,施出他那尚未完全练成的叠骨功。
这种“叠骨功”是衡山派不传之秘,与“通臂拳”同为衡山袁长老所创,五年之前他到衡山去盘桓数日,曾提起丐帮失落秘传的打狗棒法中威力最大的三大绝招,以至丐帮愈来愈是式微……当时袁长老便将他所创的“叠骨功”和“通臂拳”心法教给他,要与他交换六招打狗棒法。
由于袁长老一向都是修真于衡山,从不过江湖之事,一生的精力都用於潜修武学之上,所以穷神萧无将六招打狗棒法与他交换那两种功夫时,曾经言明由袁长老代创后三式,以作为交换……本来各派的精研武技都是只有本门的人才可获得,绝不能传出别的宗派,尤其这打狗棒法是前代丐帮帮主精心研究出来的,这九招十八式棒法,唯有帮主本人才能获传,更是严谨珍秘。
可是穷神萧无一生逍遥自在,足迹遍布江湖,从不曾安定在一个地方住上大半年,他自己知道上代掌门人既然丢失那三招打狗棒法,自己是绝不可能加以弥补的,于是当他碰到袁长老,便开始有了这个荒唐的念头……当然,这也因为袁长老从不涉足江湖,只是站在单纯的潜修武术的立场,他才会这样做……他以垂暮之年,获得“叠骨功”,那份苦练的精神已经丧失,所以他也只含含糊糊、边辍边练的将这两套功夫的皮毛练成,在他的心里想来是差不多算练成了。
他是知道自己那种疏懒惯了的个性,当然也晓得这差不多快练成的“叠骨功”是没有什么用的,是不切实际的。
此刻,他被逼得无法可施,只得施出这差不多就要练成的“叠骨功”来。
只听得他的身上骨骼跟炒蚕豆一样的起了一阵哔哔剥剥之声,顿时矮下一尺多,变成一个侏儒似的矮人。
他那一身百补千缀的衣衫,立即显得宽大疏松,有大半截裤脚都落在地上。
穷神萧无擦了擦额上的汗,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他XXXX的,真要了老命!”
也顾不得关节里的酸痛,他卷起裤脚,将裤腰带扎好,挟起打狗棒,便低头钻进了洞里。
他刚刚出了一身大汗,一钻进洞里,迎面一阵冷风刮来,使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缩着脖子,摸黑就往里面跑。
才跑出十多步,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