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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也就令他费解,怎样也想不出原因所在。
梅逸夫轻轻的咳了一声,道:“老夫也太是疏忽,谈话至今,还未知晓贤侄你的姓名,以及令尊……”这‘令尊’两字使得顾剑南悚然大惊,他目光凝望着梅逸夫,心中暗自忖道:“这老者虽然面目和蔼,看来不像是为非作歹之人,但是江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许多心地奸险狡猾之人却往往看似面貌慈祥……”他想到了父亲的下落不明,唯有鬼医公孙输一人知道,而且再过两天自己便能见到公孙输,问明白父亲的现状,他又怎么愿意在这两天内多生枝节?
由于他根本没想到梅冷雪在此大雪之日会到这儿来,并且还如此凑巧的与他同住一间客栈,相隔也仅仅只有几间房。
加之他对眼前这个莫测高深的老者不太了解,所以不愿将真实姓名告知对方。
他心中掠过许多意念,面上却微笑着道:“晚辈姓顾,草字楠,家父已经……”话未说完,梅逸夫已面色微变道:“什么,你也姓顾?顾什么南!”
顾剑南心中一惊,可是面色不露,道:“晚辈名唤顾楠,楠木的楠,请问前辈有何指教吗?”
梅逸夫此时也觉得自己失态,他定了定神,缓声说道:“老夫有一故人,名顾明远,他有一子叫顾剑南,因为久无下落,所以老夫一听你的名字,为之一喜,岂知贤侄并非顾剑南!”
“啊!”顾剑南道:“前辈所说莫非是江湖上人称血手天魔的顾明远顾大侠?”
梅逸夫颔首道:“老夫正是说的此人,他与老夫相交数十年,谁知后来却被人所害!真是非常遗憾之事。”
顾剑南暗自冷哼一声,忖道:“父亲一生之中,可说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除了玄天道长与祈白叔叔之外,其他的人听到父亲即将与六大门派为敌,全都吓走了!”
他想起丹珠活佛当年拦阻父亲独上昆仑之事,心中更是愤恨不已,因为丹珠活佛当时显然已知道六大门派掌门人早就布置好陷阱,等着顾明远单枪匹马的到来。
而他身受顾明远的救命之恩,竟然没能够偕同顾明远一起上山,相助一臂之力,以致顾明远被围攻而重伤落湖……一想到父亲的遇害,他的心中顿时有如火烧,恨恨地忖道:“我与父亲相依为命,十多年来何曾见过这老家伙?亏他还说出是父亲的故人呢?看来也必然是也想得到天灵宝图的恶人之一……”由于偏见与习惯,使得他怎么都料想不到坐在自己面前的竟是当代武林第一高手——剑圣梅逸夫。
这当然因为梅逸夫归隐江湖达十多年之久,根本就没有人想到他的足履会离开华山冷梅谷,又重新踏入江湖之故。
因而使得顾剑南心生疑窦,以致双方发生误会,和梅冷雪之间发生许多曲折……顾剑南一人独居绝谷之中达三年之久,那种忍耐与克制之心是培养得够了,他闻声面色不动,沉声道:“关于顾明远大侠遭受陷害之事,晚辈也有所闻,而颇引为遗憾……”梅逸夫道:“方才老夫为贤侄诊治伤势时,便知道贤侄身怀武功,不知令师何人?或许是老夫素识也不一定。”
顾剑南摇头道:“晚辈虽然曾经学了点三脚猫的拳脚,可是却没有师父……”梅逸夫吃了一惊,道:“你没有师父?”
他是一代武学宗师,怎么不清楚顾剑南身怀绝学?因而在一惊之下,顿时认为必然是顾剑南不愿意说出来。
他话一出口,心中颇为不悦地忖道:“你就算不愿把你师父的名姓告知老夫,也不该欺骗老夫没有师父,唉!老夫真想不到这孩子看来正直老成,竟如此虚伪……”其实他不明白顾剑南的武功虽是得自铁伞尊者之传授,可是并没有正式拜师。
顾剑南确实没有欺骗他,说的全是实话,而他却不相信,说的谎话他倒相信了!
由此可见人与人之间,往往由于客观因素的影响,而不能互相信赖,以致尔虞我诈,发生许多不必要的误会与磨擦……但是那些过份信赖别人的人,却往往因此吃了大亏,受到欺骗……这样看来,做人真是天底下最困难之事,不但好人难做,有时甚至连恶人都无从做起……顾剑南心里对梅逸夫颇为提防,但是他认为自己没有师父乃是确确实实的事,无需隐瞒,因此他照实说:“晚辈不敢稍有隐瞒,确实是没有师父。”
梅逸夫暗暗冷哼一声,忖道:“唉!世人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然不错,看这孩子的面貌与行为全不似狡诈之人,可是却不晓得他心里暗藏机诈,竟如此欺骗老夫!大概他是邪派弟子,一听老夫之名,而不敢将师门报出……”他既已认定顾剑南是在欺骗他,心中对顾剑南的好感自然完全消失,若是依他的脾气,早就要站起身来离开。
可是他尚想要问清楚顾剑南背上究竟是被何人所击伤,所以他仍忍耐着坐下去。
他那霜白的眉毛微微一皱,道:“你既然没有师父,那么老夫便不明白你这一身武功究竟是从何得来的?”
顾剑南道:“晚辈这一点武功,实在算不了什么……”梅逸夫摇了摇头,道:“年轻人,你何必要欺瞒老夫?凭老夫的经验与阅历可以看得出来,你的武功实在可以算是武林一流高手,若无师父传授,你这一身武功从何而来?”
顾剑南只见梅逸夫的神态严肃,眼中竟浮现出失望之色,显然颇为不悦。
他沉吟片刻,道:“晚辈不想欺骗前辈,实在并无师父,至于说这一点功夫,也只是跟一个长者学来的,晚辈并没有拜他为师……”“哦!”梅逸夫诧异地道:“有这等事?”他忖思道:“照他这么说来,也还有点道理,不过那人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将武功传授给他呢?”
他此刻只觉得顾剑南的身世仿佛是一个谜,待人去揭露,略一沉思,他问道:“请恕老夫冒昧,老夫能否请问你,那传授你武功之人是谁?”
顾剑南知道梅逸夫必然要问这个问题,他心中也弄不懂梅逸夫究竟是何许人,又为何对自己如此感兴趣,而追问不休。
他笑了笑道:“这个问题晚辈不必隐瞒,一定告诉前辈,不过……”话声微微一顿,道:“老前辈您能否告知在下,为何要知道这个问题?”
梅逸夫一愕,随即笑道:“老夫只因为看到你身上受伤颇重,看来好似苗疆毒门独传的百毒手,因而有此一问……”“百毒手?”顾剑南一愕,喃喃道:“他怎会成为毒门之人?”
梅逸夫问道:“贤侄,那伤你之人是谁?能否见告?”
顾剑南肃然道:“据晚辈所知,这种武功乃是叫紫电手,并非如前辈所言之百毒手,那伤我之人也并非苗疆毒门高手,乃是武林中非常有名的岭南幽客!”
他说话之际,已暗暗运气护身,双眼炯炯,凝视在梅逸夫的面上,将对方每一个神态的变化都抓住不放,而暗存戒心。
梅逸夫一听顾剑南之言,正如心中所推测之人相同,他脸上毫无惊容,点头道:“果然是朴摩天所为,老夫猜测的一点都不错!”
顾剑南想不到梅逸夫会如此回答,他脸色一变,已自然而然的抬起左手护住胸前要害,沉声道:“前辈竟然早已知道伤我者是岭南幽客朴摩天?”
梅逸夫只见顾剑南虽然坐在椅上,可是左手摆出的架式却已将全身上下所有的空隙全都封住,尤其那贴在腿上的右手食指微微颤动,显然自己只要一出手,对方即将发出的攻势如波涛重叠滚滚而来。
他微微一笑,忖道:“老夫眼光没错,这小家伙的武功不差,绝对可以当得了武林中一流高手,但是奇怪的,他怎么却在江湖上默默无名,照当时的情形说来,他能在朴摩天掌下留得性命,已足以轰动天下了!”
心中想着,他缓声道:“年轻人,你不需如此紧张,老夫对你并无敌意!若是我早存敌意的话,你又怎能好好的坐在这儿?”
顾剑南心中想到对方的救命之恩,面上微红,双手垂了下去,可是真气依然凝聚全身,精神毫不松懈。
梅逸夫何等老练,何等精明,一见到顾剑南的神态,知道对方还在提防着自己。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要出手制人,即使令师在此,也不一定能够挡得住我的暗算,又何况是你?贤侄你又何必如此紧张?”
顾剑南目光不敢稍眨,沉声道:“请问前辈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是朴摩天将晚辈击伤……”梅逸夫道:“朴摩天与老夫相识数十年,老夫如何不晓得他?只是不知他在何时练成如此凶毒的武功罢了,至于老夫……”他正要说出自己在江湖上的绰号来,突然门砰地一声,被人推了开来。
他话声一顿转首望去,只见傻大宝脸色惊慌地闯了进来。
顾剑南悚然大惊,沉声道:“什么事?”
傻大宝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道:“金……金缕宫的朴……朴宫主……”顾剑南神色一变,道:“什么,朴摩天来了?”
傻大宝不停地点头道:“还……还有朴立人也……”顾剑南没等他把话说完,身形一颤,原式不变就那么蹲坐之态,整个身躯往后移动了五尺,坐在热炕之上。
他手腕一动,已将窗子击破,然后反手一抄,把藏在枕下的铁伞抓在手中,整个人一跃而起,昂然屹立炕前,目光炯炯注视着梅逸夫。
他预备只要梅逸夫有不利于他的行动,或者是朴摩天闯进来,立即能逃便逃,能战便战,绝对不能够轻易落入朴摩天手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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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寒·疑云·梅花上人
傻大宝这一闯了进来,梅逸夫和顾剑南全都吓了一跳,尤其他一说出朴摩天竟然已经来到客栈之前,更使得顾剑南为之大惊。
他心中意念急转,还以为朴摩天是因为知道自己投宿在此,而亲自前来抓人。
刹那之间,他的脑海之中已掠过许多念头:“莫非是朴立人由于流血过多,无法救治,所以朴摩天在伤痛之下,连如此大雪也没耽搁他的行程,急忙追赶而来……”他心念一转,立即便推测起自己的行踪如何泄漏出去的原因。
从昨夜住进这个客栈以来,跟他有过接触的只有傻大宝跟梅逸夫两个人,除此之外,并没有第三个人晓得他住宿在此。
他的目光一凛,从傻大宝面上掠过,然后转到梅逸夫的脸上。
在这个时候,梅逸夫也正栘转目光投注在他的身上,于是他们两人的目光凝注在一起,梅逸夫的眼光何等锐利?他从顾剑南的目光中已看出那份惶惑之情。
微微一笑,他说道:“朴摩天找的是我,你不必起身,尽管放心在此养伤吧!”
顾剑南默然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可是他的心中仍是疑惑不定,暗忖道:“朴摩天为何要来找他?”
梅逸夫缓缓站了起来,道:“老夫就此别过,他日有缘,但愿我们能够相聚一起,好好的畅谈一番……”顾剑南抱拳道:“晚辈敬谢老丈相救大恩,此恩无以为报,他日愿能为老丈一尽犬马之劳。”
梅逸夫道:“这仅仅是机缘巧遇,能容老夫为未来的武林第一高手一效微力,算不了什么!你不必太介意。”
说罢,他转身离开,很快地便已随着傻大宝走了出去。
顾剑南望着他那瘦长的身影,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可是话未说出口,又被一个意念所抑制住,闭上了嘴没有作声。
他心中暗自咀嚼梅逸夫的话,忖道:“这老者必然是武林奇人,当然他也是朴摩天的素识,但是他既然晓得我是被朴摩天打伤的,为什么又要替我医治?而且他方才又为何说出那种话来?”
他虽然有雄心想成为未来的武林第一高手,但是他并没有因梅逸夫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而陶醉,他只是在苦思着梅逸夫为何要说那句话?
“武林中姓梅的高手有几个?”他喃喃道:“梅逸夫,梅逸夫,他到底是谁?”
突然他伸手一拍床沿,道:“莫非他便是剑圣梅花上人?”话声出口,他立即又摇头自语道:“不!这是不可能的,梅花上人归隐江湖有十多年之久,听说他在这十多年以来,绝不过问武林之事,怎会突然在这荒僻的小镇上出现?”
他既然已否定了梅逸夫便是梅花上人,自然更推想不出梅逸夫到底是谁?本来他想出去看看朴摩天该是如何与梅逸夫相称,但身上受伤未愈,当然不愿再惹麻烦。
“从他们的对话之中,必然可以听出他们相互之间的关系!”顾剑南忖道:“我何不凝神倾听,或许可以了解到那梅逸夫的来历。”
他心念一转,立刻便屏息凝神,静静地倾听客栈里所有的话声。
首先入耳的是朴摩天的笑声,然后便听到梅逸夫说道:“如此风雪,尚劳老弟来此相迎,实不敢当!”
接着便是朴摩天的声音:“梅兄远道而来,小弟本当远迎于三十里外,无奈昨夜小犬……”顾剑南听到这里,突然发觉在客栈中嘈杂的声音里,传来一缕极为熟悉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