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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着呢。
把自己泡在浴缸里,我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爸妈在外面低声争执着什么,总是妈的声音压过爸的。肯定为了我坐李的车的事,我妈这回是绝对饶不过我的。八字还没一撇,就被我妈发现了。如果我说只是李的司机送我,我妈肯定不相信。多可笑啊,这边闹得跟什么似的,男主角还没真正上场。
我刚走出浴室门,我妈就拿着我的大衣,披在我身上,然后把我按在沙发上坐好。
“唉,我说,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再说?爱爱练舞回来累,先叫她睡一觉不行吗?”我爸皱着眉头对我妈说。
“哦,你怎么不心疼我累?怎么不心疼我睡不着?现在你女儿都快掉火坑里去了,你还打得下去呼噜!你这是真爱女儿还是害她呀!”我妈不甘示弱。
“孩子大了,你再用高压政策,效果很可能适得其反。”
“啊呀!”我妈哇哇大叫起来,“闷葫芦关键时候又口若悬河啦?你这时候说这种话不是火上加油吗?我教育孩子的时候你总是唱反调,你想想这孩子能教育好吗?如果爱爱把我这么多年的工夫废掉了,我就找你算账!”
我爸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我妈于是反问我道:“你知道他多大年龄了吗?知道他的家庭情况吗?天韵又是他的什么人?”
“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我摇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跟一个男人交往?我刚打听出来,他的年龄比你大足二十岁,他有原配,在国外生活,也有孩子,三个还是两个我就不知道了。”
“你比天韵她妈妈还了解他吗?如果天韵她妈妈也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让自己的女儿跟他交往?她女儿不比你女儿娇贵吗?”
我妈冷笑道:“好啊,还反问我,说明你陷得不浅!天韵家不过是‘豪门外围’,不知要拐多少拐才能跟豪门沾点边!那种人家,论社会地位,比咱们高不了多少,论钱财,可能还不如一个暴发户的多。(奇*书*网^。^整*理*提*供)那个人称李总的人,才是真正的豪门公子!天韵能攀上他,就是做小,她们全家都笑哈哈啦。——不过,我不一样,我的理想比他们的高,我绝对不能叫你做小,我一定要让你做原配!你以后自然明白我的苦心……”
我,一个从没恋爱过的人,听着这样的话,我只觉得羞愤交加。站起身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我妈在外面喊:“爱爱,你可别死心眼儿不听妈的话!他不过是想玩弄你!天韵不是个反面教材吗?对外说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关起门来不过是个情人罢了!不信,你明天就去问问天韵,看她知道那个李总叫什么名字不?”
这一夜,我完完全全尝到了失眠的滋味。如果我妈是个开明的妈妈,不这么严格地限制我的交往,我跟李的关系反而会随便一些。很可能会一块儿吃几顿饭,听彼此弹几回琴,约会上一个季节,然后微笑着分手,以后变成朋友,需要时相互关心照应……可是,我妈把他描绘成了想吃掉我的洪水猛兽,我妈过分的插手,似乎无形中把我跟李的关系催化了。我的心似乎会隐隐作痛,好像已经跟李苦爱了好多年……
我妈越是坚持,我越是不相信他目前还处在婚姻之中。他年龄有那么大了,结过婚有过孩子不希奇,可是,像他那么优雅高尚的一个男人,一个会轻悠悠说话、会娴熟地弹钢琴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在那么多朋友面前明目张胆地带“女朋友”?……可能他离婚了,我妈并不知道。或者明明知道,故意骗我,叫我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他?
还有,我妈怎么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天韵不知道李的名字呢?难道是李的身世神秘,要对自己的名字保密?一个女孩子都认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了,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天韵那么阳光、洋派的一个女孩子,真能忍受这么多吗?
不想他吧!我狠狠心对自己说。就当从没认识过,从明天起,他的车不坐,他要是真打电话来,就死不听。这,不就完了吗?不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吗?就是豪门公子,也没权力对平头女孩子死缠烂打、强迫她们就范吧?
她也同意了,两个人就走到石桌旁。毕竟她是个有身孕的人,需要照顾。石凳上很凉,那样坐上去对身体可不好,我就把身上背的大书包给她垫上了。她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做,感动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才说了声谢谢。
她坐下来,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我注意到,她的钻戒并没戴在无名指上。从这一点可以判断,李无名指上戴的那枚戒指跟她的关系不大,再说款式也不一样。我的胆量也因此大了一些,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腹部。“你是不是快要结婚了?”
她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我道:“假如你爱一个男人,非常爱,但他已经有妻子,这辈子不可能跟你结婚。你能忽略妻子名分,躲在角落里爱他一辈子吗?”
她的这个问题使我很快联想到了李。莫非他真的还有妻子,只不过不在身边?不然,她忽然问我这个干什么?
“不知道,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优柔寡断地说。
“这个男人不但不会跟你结婚,而且并不把你当成最后一个,在你之后,他可能很快又爱上了别人。这样,你还会躲在角落里心甘情愿爱他一辈子吗?”
“可能做不到……”我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是可能,你绝对做不到!我敢断定!你可能还没恋爱过,更没经受过爱情的大风大浪。你这样的女孩一般是黑白分明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不肯屈就,也不肯妥协。自己的心上人稍微对自己有点怠慢,就会疑惑上三天三夜,怎么可能受得了他三五月、甚至常年不来看望一回……”
我满脑子都被李的形象占据了,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很虚幻。怎么可能!他那么温文尔雅,那么富有魅力,心里怎么能盛得下这么多女人?他妻子,天韵,我。也许还有我们谁也不知道的女人|奇…_…书^_^网|,藏在不同的地方。我心里又出现了针刺般的隐痛,孤注一掷地问她:“你能做到藏在角落里爱他一辈子吗?”
“现在还不知道……天底下想嫁入豪门的漂亮女人很多,但真正的富豪却寥寥无几。不是每个漂亮女人都有做豪门正室的命的。如果命里不是贵人,等到白头也都遇不到一个。我不能再等了,下一个机会不知道在哪里。女孩子一超过二十五岁,就不值钱了,这样的梦就等于破灭了。”她的笑容有些幽怨。
“既然你也不能保证死心踏地跟他一辈子,为什么还要给他生孩子?”
她听罢竟然咯咯笑出了声:“如果我不抢在他认识你之前怀上孕,恐怕现在已经被甩啦……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就可以保证我一辈子的高尚生活,可能比他的结发妻子的享受还要高,只不过没有名分而已。妻子有名分,但得有独守空房的本事,不然会落得更惨。天底下的男女关系,看开了,也就那么回事……”。
天韵这次跟我的谈话,竟一句也没具体提到李。女孩子一般通常把自己的男朋友或者丈夫挂在嘴边,她却没有。从她的谈话可以看出,她已经参悟透了爱情。一个正爱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是没有头脑的,是不可能冷静面对“情敌”或潜在“情敌”的。
她临走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我妈说过天韵不知道李叫什么名字的话,看来此时已经没必要向天韵核实了。天韵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我,如果我还没像她那样把男女关系看了个透,沾染李那样的男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要送她到校门口,她说:“不用了,校门外有车接我。”
“是他吗?”我脱口而出。
天韵怔了一下,才说:“哦,不是他,是司机。他因生意上的事去了美国,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在教学楼的拐角处,我与她分了手。她的步履有些沉涩,这是一个标签,标明她身体里怀着个贵种,标明她用旁门左道俘虏了一个豪门男人。李在骗天韵,说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而我绝对相信司机传递给我的信息千真万确。肚子里怀上孩子的女人,在孩子的父亲面前已失去实用价值。
12
我艰难地转过身,觉得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就径直朝宿舍走。
刚踏进门,就有同学告诉我,十五分钟前有人打电话找我。
“什么人?说什么没有?”我心里一紧,问道。
“是男人,没说什么。”
“多大年纪?”
“听不出。”
“男人的音质是什么样的?”我还是不放心。
“姑娘你恋爱了吧?他的音质很像帕瓦罗蒂!”她们笑得喷了饭。
我心里郁闷难当,根本笑不出来,就躺在床上,拿起一本杂志挡住脸。杂志上的每个字都能看得见,就是看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去打饭?”她们又问我。
“胃口不大好。”
“刚才找你的那个女的挺有来头吧?她跟你说什么了?叫你饭都不想吃了?”
“没什么,她是我的一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随便扯了一阵子。”
“等等吧,看看电话还会不会再打来。”她们安慰我。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电话铃又响了。我的心跳得按不住,畏怯得不敢近前。
“响三声了,还不快点儿?等他挂掉你后悔都来不及了!”她们笑道。
我这才跨前几步,拿起听筒,声音颤抖地“喂”了一声,甚至忘了说“你好”。
“你是爱爱吧?”那边问。
我听出来了,是李的司机。“是的。”
“下午六点我开车在校门外等你,他吩咐的。就这样。”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没有征询我的意见。李算好了,我一定会去的,就是有再重要的事也会推掉。我心里洋溢着一份甜蜜,同时也隐隐担忧起来。下午六点约我,肯定是吃晚饭的。我还从没单独跟一个男人在外面吃过饭,如果被我妈知道,肯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的。再说,天韵刚刚来过,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我要是再执迷不悟地赴会,不等于是飞蛾扑火吗?
剧烈的思想斗争,加上对我妈的恐惧,整整折腾了我一个下午,课都没上好。下午放学后,我还是决定去赴约。本应该往家里打个电话说不回去吃饭了,又怕被我妈刨根问底、纠缠不休,也只有先斩后奏了。
北京有一片美丽的水,水心有个小岛。它,就是著名的后海。十多年前那个地方还没被现在的灯红酒绿和鼎盛人气所玷污。夏天常有人在那里游泳,风吹着岸上的绿柳,显得明快而安详,冬季也有寥寥的钓鱼者点缀着湖岸。
李的司机把我带到了后海边的一条胡同里,车子停在一个四合院的朱漆门口。我下车之后,司机就把车开走了。大门一旁挂着一张非常不起眼的酒旗,上写了个“祥”字。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标志表明这是个店家。难道还有躲在深巷里生怕为人知的店家?我正疑惑间,大门就开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微笑着,礼貌地把我迎进去。他说话小声小气的,好像是怕惊醒了熟睡的孩子。这是个一进式四合院,有影壁,院子里是古旧的青砖铺地。院落坐北朝南,种着两棵高大的海棠树。迎面有五间正房,房前有宽敞的门廊。正门两旁挂了两只亮堂的红灯笼,使这个院子更古老且具东方神秘色彩。
中年男人打开厚重的门帘,一阵暖气扑面而来,还有一团红色。里面没有电灯,四壁点着数支粗大的红烛。这种氛围使我感到了窒息,似乎掉进了一个美丽陷阱。我看到了李,他坐在厅中央的一张古色古香的八仙桌东面,朝我微笑。偌大的厅里,也只摆放了这一张桌子。我慌张得双手不知朝哪里放,只有机械朝他微微一笑。他穿了一件银灰色的薄毛衣,没结领带,衬衣领口微微敞开,使他显得非常容易接近。
中年男人示意我脱掉大衣,他帮我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我发现李的黑色薄呢大衣也挂在上面。之后,中年男人又示意我坐在李的对面,就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看上去很干净的小伙子给我捧来了一杯盖碗茶。
我把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就没有勇气再把头抬起来。因为李在看着我,目光一直没有放过我。尽管这屋子里只有他和我,但我一点也没害怕,只有羞怯。他传递给我的是脉脉温情,而不是邪念。他是个有涵养的男人,绝对不可能用粗暴的方式征服女人。年轻男人在心仪的女孩子面前,都会冲动,即便无法对后果负责。而李不会,显然他已不再年轻。他把握得很好,让我这个没有恋爱过的人很有安全感。
寂静了好一会儿,李终于开口了,是那种纯正的北京话,慢声细语地:“爱爱,放松一点,抬起头来。是不是我这个人让你不自在?”
我盲目地摇摇头,稍微把头抬高一些,还是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
“别怕我,把我当个朋友,无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