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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上了前所未有的狠戾与恶毒:“好啊,你毁掉自己的脸,再吃下这药,我就放了你儿子,怎么样?”
说着,她便将一把刀与装着一颗药丸的小瓶扔了过来。
郁安之心知文思婷不安什么好心,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假意答应后,捡起利刃好似漫不经心地问:“安之愚钝,不知究竟哪里得罪了文小姐,文小姐要使出如此手段对付我?”
“哪里得罪?”文思婷狠狠反问道,一字一句都像是从齿缝中崩出一般,带着一股阴森很辣的味道,“当年我与萧云卿订婚的事你已经知道,还收了我的钱,既然你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我钟情萧云卿许多年,明明他答应了联姻,那时对我虽不十分好,可是他那性子是天生的,我瞧得出他对我的不同。你离开了,我就想着,云卿这下子可以收心了。可是此时,却正因为你,他丝毫不讲情面地取消了婚约,我怎么求他,他都不理。我文思婷好歹也是H市有名的大家小姐,你要我怎么咽下这口气?你要我怎么去接受输给一个男人的事实?你要我怎么去面对H市上上下下对我的嘲笑?”
“那也是萧云卿的事,我跟他早已分手,文小姐怎么可以怪罪到我的头上?”郁安之状似不解地问道,虽是虚与委蛇拖延时间,可是他也确实无法理解像文思婷这类人的思想,感情的事,从来强求不得,就算你要强求,或者你感受到了挫败,为什么就非得抓着已经不是情敌的“情敌”不放,而不去找那个伤害了你的人?甚至还要牵连到无辜的孩童身上。
“怎么不怪你?若没有你,萧云卿怎么可能解除婚约?若没有你,他怎么可能到现在还不肯接受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郁安之,你当初怎么没有死?!”文思婷有些失控,低吼的声音微微有些恐怖的凄厉。
“是你!?”郁安之敏锐地抓住最后一句话,随即悚然一惊,万万想不到当初害他差点失去孩子又丢了性命的意外竟仅仅是来源于一个女人的嫉妒心。
似是有恃无恐一般,文思婷索性不再遮掩,有些毛骨悚然地问:“西郊鱼塘的污水可还好喝?”
看着文思婷疯狂狰狞的模样,郁安之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文思婷疯了。
一个多年前还仅仅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时,文思婷就可以眼都不眨地雇凶杀害情敌,多年后的今天,又可以眼睛都不眨地雇凶拐来无辜的孩子,不是疯了是什么?
她太偏激了,被自以为是的仇恨蒙蔽了双眼,只能认准唯一仇恨的执念所在,也就是害她失去成为萧太太机会的郁安之,仿佛一只发疯的野兽一般,一旦咬住后,就不要命不计后果地想要制对方于死地。
似是迫不及待想要欣赏郁安之凄惨的样子,文思婷皱了皱眉头,厉声喝道:“郁安之,别拖延时间,再晚些你儿子可就受不了了。”
郁安之转头,果然就见那搂着芋头满脸横肉的黑衣人已经拿了把刀逼近芋头稚嫩的脖颈,菲薄的刀锋带着恐怖的气息接近那白嫩的肌肤,轻轻一划,便是滚落的零星血珠。
芋头有些疼,可是瞧着爸爸的模样,硬生生忍住了到嘴的呼叫,他虽然小,可是早就能分辨好坏,也能听懂大人的话,刚刚那个坏阿姨的话大部分他都听懂了,也知道坏人们要对爸爸不利,于是忍着眼泪看向郁安之,那眼神,焦急担心得不行,仿佛在说:爸爸你千万不能有事。
郁安之无奈,看着芋头受到威胁难受的模样心疼得不行,只得拿起匕首,缓缓靠近自己。
就在这时,外面脚步声响起,“啪哒啪哒”越来越近……
“等一等。”伴随着这低沉冷硬的男声,萧云卿走进仓库,在这分外紧张的气氛中,他好似没看到周围的剑拔弩张,步伐稳妥地径直走到郁安之身后。
郁安之回头,只见他高大的背影逆着光,刹那间,萧云卿如今成熟的模样竟仿佛与那年那个执拗地陪在他身边的稚嫩少年重叠,郁安之有一瞬间的恍惚,看向那只向他伸出的大手,一瞬间,郁安之竟觉得他好似天神一般。
心脏中一直麻痹自己努力忘却但却从未忘却的东西此刻悄然涌出,他却不曾发觉,只觉得眼前有些说不出的酸涩,他的右手还打着石膏,不方便,可是左手却坚定地伸出,放在了萧云卿的手上。
抽出那只锋利的匕首,萧云卿阴沉的眼神扫过四周,待看到芋头苍白着小脸被挟持在黑衣男人手中时,视线顿了顿,最后定格在文思婷震惊的脸上,犀利的眸子看得她心中不安,竟然发虚地不自觉闪躲着萧云卿的眼神。
“文小姐,今日你可要想好了,做下这等事,文家是不是能承受的住萧家的怒火?文家是不是还能成为你的后盾?你的父亲……”说到这,萧云卿停顿了一下,眼神再次漫不经心地划过文思婷略有些不安的面容,语气不急不缓地说,“还能不能保得住你?!”
这些话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一种论断,或者说是一种威胁,带着一种尽在掌控之中的笃定,一字一句毫不留情地揭露了文思婷自以为是的支撑。萧云卿身上的气势冷硬却强悍,几乎震慑地周围众人都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萧云卿!你……”文思婷浑身发着抖,做着精美水晶指甲的纤长的手指指向萧云卿,但红唇却哆嗦着嗫喏不出话来。
诚然,文思婷虽然胸大无脑,可是却不是真的无脑,她纵然因着文家嚣张跋扈了许多年,行事做人总是凭着自己的性子来,简单得可怕,可是她好歹也是受过这么多年高等教育的人,其实也是会认真思考的,一旦被人逼到角落,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发挥过作用的智商突然就从各个犄角旮旯里跑了出来。
她咬着唇,仔细思索着萧云卿话。确实,她的一切都来源于文家,若是惹怒了萧云卿也因此使得文家受牵连,她自己定然得不到好果子吃,可是,她爸爸文家家主文致远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肯定不会像萧云卿说得那样不帮自己的。
这么一想,文思婷略微安慰了些,抬起头看向被萧云卿以一副亲密姿态扶着的郁安之,心里恨得不行,眼神跟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剜向郁安之,那模样,好似恨不得活生生剐了他似的。
你瞧,有些人就是这样,总是看不清形势,纵然好不容易聪明一回,却总是会被自负与自以为是的那些表现遮住双眼,看不清最本质的残酷现实。
不论如何,文思婷现在很嚣张,有芋头这么个郁安之的亲身儿子在手,就相当于一张王牌,于是她够了笑,阴森森地看向郁安之:“郁先生,你想好了吗?想好了就快些,否则你的儿子……”
语毕,她斜了一眼夹着芋头的黑衣男人,男人攥着刀子的手又逼近了芋头几分,在那嫩嫩的颈间划拉出了一丝细细的却清晰可见的伤口,细细的血线就那么流了下来。
芋头只觉得脖子间一凉,接着便是一阵刺痛,他瘪了瘪嘴,终于忍不住眼睛里的热泪,潺潺地流了下来,在那略微有些脏乱的小脸上划出两道清亮的水痕。
“别……”郁安之急忙挥手阻止,“我做,我做……”
说着,便想将匕首重新拿过来,谁知萧云卿根本不还给他,他没想到世上竟有这样的女人,索性抬起头狠戾地说:“文思婷,你真想这么鱼死网破吗?”
“当初解除婚约的是我,拒绝你的也是我,跟郁安之有什么相关,跟孩子又有什么相关,为何不冲着我来?”
话语刚落,就听文思婷幽幽地叹道:“谁让你爱的人是他呢?”
萧云卿一愣,瞧着文思婷有些神经质的模样,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瞧着郁安之担忧的样子还有芋头惨白的面色,他只得咬紧了牙关,攥紧了匕首冲自己挥去,说道:“我们早就分开了,说到底,负了你的人都是我,我今日就还你。”
哪知刀剑还没刺进肩膀,便被一双手阻住,竟是郁安之生生用完好的右手借住了刀剑,嘴里呼喊着:“云卿,不可以!”
锋利的刀剑划破了掌心的嫩肉,有血滴滴答答落下,萧云卿有些震惊地看向郁安之,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半晌后才急忙松了匕首,抖着手轻轻扶住郁安之,捏着他的手臂说不出话来。
文思婷也被镇住了,倒不是因为郁安之的行为,而是萧云卿的决绝让她有些震惊地回不过神来。
等到众人再次回神的时候,司为已经带着人闯了进来,不同于文思婷这边的势单力薄,他是带着一群人真枪实弹地闯进来的。
这些人看得出来都不是普通人,身手不是普通的厉害,三两下就制住了文思婷那边的人,成功救下了芋头,其中一个身穿便服的男人更是狠狠制住了文思婷。
瞧着危机解除,芋头又重新依偎到了自己身旁,郁安之长长地出了口气,倒是萧云卿急了,急忙跟着司为一起搀着郁安之往外走,小心翼翼地不触碰到他的伤口。
谁知道刚刚走到门口,随着芋头的一声低呼,萧云卿猛然回头,就看到文思婷好似一点不在乎自己受伤与否仿佛不要命地挣脱了制住她的男人的手,从地上捡起掉落的匕首,疯了一般地向郁安之冲过来,萧云卿一惊,瞬间挡在了郁安之的身后,双手仅仅抱着郁安之,将他护得密不透风。
谁都料不到文思婷会突然失控。
随着利器刺入身体的钝响,郁安之回头,就只看到萧云卿逐渐苍白的脸色,他伸手抱住他,不管不顾手上的疼痛,手臂濡湿,收回的手上不知是他的血,还是萧云卿的血。
身旁再次被制住的文思婷还在疯狂叫嚣着,那血红的妖异,让他一阵阵地眩晕,他只知道抱紧萧云卿,不让他倒下,嘴唇颤抖着,只知道嗫喏着:“云卿,你怎么样?云卿……”
萧云卿笑了,有生之年能看到郁安之为了他再次变色,他是幸福的,却也是酸涩的,身上的疼痛让他的知觉渐渐麻木,失血过多的身体没了力道,他眩晕着,渐渐闭上了眼睛。
最后,是郁安之失控的大吼:“医院,去医院!”
……
手术室外,郁安之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手上的伤口还在滴血,他却麻木地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双眼睛红红的,只直直地看向那盏红灯。
直到芋头不放心地偎了过来,脖子上缠着纱布,抹着眼泪望着郁安之要他处理伤口,他这才回神,愣愣地看向一边的司为。
司为急忙唤过医生来处理,可是从开始到结束,纵然是被缝了针,郁安之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皱眉,好似一具行尸走肉,完全失去了痛觉。
医生出来了,摘了口罩,一边接到消息早早就来等候的萧仲卿Anna等人急忙迎上去。
“病人失血过多,可好在伤口不算深,没有伤到重要的脏器,只是刀口若再偏一厘米,伤到脊柱,就回天乏力了。不过,家属们可以放心,手术很成功,等下就出来了。”
听了这话,围在周围的人都松了口气,仅有郁安之一人,一直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不曾移动分毫,直到萧云卿被推了出来,他的眼神才闪了闪,有了波动,安静地随着医护跟到了萧云卿的病房里。
除了萧仲卿,萧家没有其他人来,主要是萧仲卿觉得萧老爷子那么大岁数了,实在不好这么打过去惊着他。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众人也该各回各家了,可是瞧着郁安之愣愣地坐在病床前,眼睛怔怔地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人,郁奶奶叹了口气,拉着有些不甘的司为跟急的跺脚的郁老爷子走了。
夜色深沉,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郁安之一个人坐在病床前,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萧云卿一直都没有醒。
他看着萧云卿,脑子里不知不觉就回想起了许多年前两人还在一起的情景。
萧云卿是霸道的,可是却也是个合格的恋人,除了当年隐瞒婚约的事情,他从未做过任何让郁安之失望的事。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郁安之才接受不了如此完满的感情里出现的瑕疵。
不知何时,Anna悄无声息地进入病房,也不知这么晚了,她是怎么来的,踩着一双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竟然无声无息。
她好似一点也不意外郁安之依旧留在病房里面,温声说:“当年,因着萧氏财务总监的捐款外逃,萧氏陷入不小的危机,文家趁机掺了一脚,以援助为由头要萧文两家联姻,而萧家内部,分家也有人不安分,这内忧外患,仅有云卿一人支持,婚约本就不是他乐意的,老爷子自作主张,他知道时已经是木已成舟,他索性将计就计,但我知道,他从未想过真的跟文思婷结婚,不过是一时权宜,可是却逼走了你。这些年,他过得很不好,可是却不想因此去左右你的决定,又或者将这些疼痛展示给你看,他是个男人,也有他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