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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臣骁闭上眼睛,右手用力揉着眉心。
忽然,他像想到什么,急忙回头问手下,“苍月呢?”
他一直没有看见苍月,他平时应该暗中陪在丁丁的身边。
“苍月?”手下迟疑了一下,“没看见。”
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狂喜,这个时候,他愿意将希望寄托在这个被莫渊说成“奇人”的男子身上。
接通莫渊的电话,莫渊已经连夜赶了回来,正在调配手下。
“苍月?”莫渊顿了下,“我联系不到他,他从来不用手机。”
还有这样的人,不用手机,他真的是与世隔绝的人类。
“他每隔一周就回总部一次,我如果有事要吩咐他,就会在这个时候去总部。”
“离你上次见他过去几天了?”
“四天。”
也就是说还有三天的时候,他才会回去。
三天,太长!
“臣,如果苍月到现在也没有出现,他很可能就在温瞳的身边,他可以为我们的寻找争取时间。”
起码,他会保证温瞳的安全。
但是,对方是什么人还弄不清楚,说不定是穷凶极恶的匪徒,光凭苍月一个人,如何能周全的照料他们母子。
“你联系苍月,我这边会在海上搜寻。”
北臣骁调动了数只快艇在码头扩展带进行寻找,但是因为海面太广,这里的船只又可以通往数个相邻国家,进度不太理想,好像刚刚到手的线索又断了一样。
“查找所有的出境船只。”
这个工程很浩大,需要跟政府方面协调,文泽立刻去办了。
北臣骁点了只烟,烦闷的抽了起来,现在只有烟才可以缓解他的烦燥不安,只要停下来,他就会忍不住往最坏的方面去想。
海浪卷杂着浮起的碎海带,一下接一下的敲击着码头的水泥石壁,上面已经长满了苔藓,斑斑驳驳。
北臣骁凝视着海水发呆,突然一张照片飘了过来,照片上的一家三口甜蜜融融。
不知是哪个保镖不小心把照片掉进水里,此时已经被泡软了。
北臣骁毫不犹豫的顺着台阶走下去,海水打湿了他的皮鞋的裤角,丝丝凉意自脚底滋生。
他俯身捞起照片,用袖子擦掉了上面的水痕,修长的指尖在照片上轻轻抚过,就像抚摸着她娇嫩的脸庞。
温瞳!丁丁!
“吃饭。”
年久失修的木门忽然被推开,屋子里的女人们吓了一跳。
紧接着走进两个大汉,将一些碎馒头扔在地上。
温瞳的心里塞得满满的,哪还有心思吃东西,但是丁丁早就饿了,她挪过去想要捡一块馒头,忽然一只穿着破旧运动鞋的大脚踩在了她的手上。
温瞳痛得想要缩回手,那男人却俯下身,一只大手抬起了她的下巴。
“哪来这么漂亮的货色?”男人惊艳的打量着温瞳,虽然一路奔波,她的脸上有些憔悴,但是天生的风华绝代却无法掩饰。
线索
他容不得她受一点点苦,可是现在除了站在这里敲着没有人开启的大门,竟然这般无能为力。
文泽很快就派人过来把门打开,屋子里收拾的很干净,垃圾筒里连一点垃圾都没有,显然出门前刚被人打扫过。
北臣骁来到温瞳的卧室,床铺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放着一只布偶娃娃。
他走过去将娃娃握在手里,毛茸茸的触感带来一丝暖意。
丁丁的玩具除了汽车就是手枪,娃娃是她的。
她毕竟年龄还小,有着小女孩天性,平时喜欢玩偶之类的小东西,他有很多次看到她在一些小饰品店外流连忘返,天真的模样倒像个长不大的小女生。
北臣骁凝着这个娃娃许久,娃娃的脸突然就变成了她的一张笑颜,近在咫尺。
“小瞳。”他恍神,失声叫了出来。
墙上的钟表发出嘀嗒的声音,房间里静得出奇,他的呼唤没有人回应,眨了下眼睛,手里只有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绝望,铺天盖地。
他把她弄丢了,他怎么可以把她弄丢,他答应过要让她得到全世界的女人都仰望的幸福。
北臣骁轻瞌上双眸,眼中有股酸涩在缓缓溢出,他握紧了手里的娃娃,仰起头。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
他急忙回过头,下意识的惊呼,“小瞳。”
文泽一脸担忧的盯着他苍白的脸色,他一整天都在奔跑,体力和精力都耗掉了大半,他很怕他会支持不住。
“查到什么了?”掩饰了眼中那份酸涩,北臣骁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孤高。
文泽摇摇头,“我们的人正在一刻不停的搜查,一有结果会马上通知您。”
他皱眉,有着明显的失望和愤怒。
平时养着这些人,等到真正用得着的时候,却都是草包笨蛋,只不过是找一个人,有这么难吗?
“臣少,如果对方真的有心要将温小姐和小少爷藏起来,只有一天时间恐怕是找不到的,您先休息吧,如果连您也累得倒下了,这些人更没有了主心骨,效率会更低。”
“休息?我连她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你让我怎么休息。”
北臣骁烦燥的握紧了拳头,一双星眸迸射出激烈的火焰。
他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她和儿子的脸,交错来去,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时而微笑,时而哭泣,逼得他都快疯了。
“行了,你回去吧,我想留在这里。”
她不在,他至少还可以守护她的家,她的气息。
他的倔脾气一上来,文泽知道劝了也没用,只好无奈的离开。
北臣骁木头一样的杵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床上的娃娃发呆。
突然,视线一转,一旁的桌子上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他大步走过去,拿开上面的水杯,水杯下压着一张画,看到这幼稚的笔法就知道是丁丁画的。
他画的是一家三口在公园里捉蝴蝶的场面,爸爸和妈妈手牵着手,脸上带着灿烂的微笑,儿子手里拿着捕网正在追赶一只粉色的蝶。
图画画得惟妙惟肖,看不出只是一个五岁孩子的作品。
右上角,他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我最爱的爸爸和妈妈”
北臣骁的长指紧紧攥着画的一角,画页在他的手中蜷缩褶皱竟然也没有感觉。
他强忍着眼中的酸涩,不让那滴泪落下来,一手扶着额头,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身子一歪斜倒在床铺上。
身体已经快透支了,可是心里的痛却在不断的蔓延,不可遏制。
天亮的时候,黑百合打来电话,说是找到了姓方的女人。
北臣骁急忙坐了起来,一夜没合眼,他的下巴上长出了胡茬,眼睛下面结了层青黑色,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堪。
“臣少,她就在我身边,我让她接电话。”
北臣骁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温瞳出什么事了?”
这个熟悉的声音。。。
北臣骁仿佛石化了,整个人僵立不动,握着电话的手逐渐的收紧。
“妈。。”
不会错,这是方兰的声音,她真真切切的存在于电话的彼端。
“北臣先生,你弄错了,我不是你母亲。”方兰冷冷的重复,“温瞳出什么事了?”
她拒绝的态度让北臣骁面色痛苦,似乎强忍着一股冲动,电话快要被他握碎了。
他没想到,温瞳口中所说的方阿姨竟然是他的母亲方兰,她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什么时候成为了朋友。
其实他早应该想到的,温瞳给他的水果糕,除了在他出生的小镇上有售,别的地方是买不到的。
“你怎么会跟温瞳在一起?”半天,北臣骁才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是不是出事了?怎么会这样?”方兰完全忽略了北臣骁的问题,这件事的大概,她已经从黑百合那里听说了,听到北臣骁沙哑的声音,她更能确定,温瞳真的遇到了麻烦。
“方夫人,麻烦你将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这样方便我们调查。”黑百合在一边说道。
方兰点点头,边回忆边说:“我昨天在超市的日用品部买东西,突然有一个人撞了我一下,紧接着我便闻到了一股异香,很奇特,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一个黑暗的屋子当中。”
“那个屋子在哪里,你看清了吗?”
“没有,他们一直蒙着我的眼睛。”方兰的身上有几处刀伤,是昨天那些歹徒们的杰作,虽然已经包扎好了,仍然隐隐作痛。
“后来,后来他们就把我放了,还让我跟温瞳通电话。”
“她说什么了?”北臣骁着急的问,这或许是条线索。
“她说让我马上收拾东西回来,以后都不要去滨城,然后,我问她在哪里,送我出来的那个人便把我的电话掐断了。”
“他们关你的地方,你能记得大概的特征吗?”
方兰仔细回忆了一下,“我感觉像是一个仓库,因为有一个人好像说,这是什么破地方,东西都发霉了。”
“你再回忆一下,温瞳最后一次跟你通话,她周围的环境是安静的还是嘈杂的?”
“很吵,似乎还有很沉闷的敲击声。”
“是海浪吗?”北臣骁提醒。
丢到海里去
“哪来这么漂亮的货色?”男人惊艳的打量着温瞳,虽然一路奔波,她的脸上有些憔悴,但是天生的风华绝代却无法掩饰。
“别动我妈妈。”丁丁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温瞳,小狼一样的目光狠狠的瞪着面前的男人。
“妈妈?嘿,看不出来,原来早被人上过了,孩子都有了。”
温瞳怒视着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将丁丁紧紧的搂在怀里。
“大哥,马上靠岸了,靠岸了咱们把这个妞收了。”另一个男人悄悄在他耳边说道,“趁她还没有被卖出去,我们先尝尝。”
“好主意。”
男人掏出一大块馒头扔到温瞳脚下,施舍般的说:“吃饱了,不吃饱会扫爷的兴。”
说完,哈哈一笑,扬长而去。
大门在面前砰得一声关合,震得头顶的吊灯晃了两晃。
丁丁紧张的偎在温瞳的怀里,小脸上写满了担心,“妈妈,他们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别怕,先吃饭。”温瞳靠着刚才的角落坐下来,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将手里的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儿。
丁丁垂着头,小嘴张开咬住一块馒头。
叭!
一滴眼泪滚烫的落在温瞳的手背上,她慌忙抬起丁丁的脸,只见那张白嫩的小脸上已经沾满了泪水。
“宝贝儿,妈妈在,别怕,乖。”温瞳搂住了儿子,想用自己身体的力量来平息他的恐惧。
其实她很怕,但是她不得不在孩子面前故做坚强,如果连她也慌乱的没了主意,他怎么办?
丁丁呜呜的哭起来,嘴里还有嚼到一半儿的馒头,“妈妈,我们是不是被卖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爸爸了?”
他常听外婆说,现在大街上有很多拐卖小孩子的人,他们会把小孩子卖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然后这些孩子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外婆虽然只是吓他,生怕他四处乱跑,但是小家伙却记在心里了,平时几乎都在大人的视线范围内活动,他怕自己被人拐跑了,就不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了。
“乖,别哭。”温瞳用手抹着丁丁的眼泪,可是她自己的泪水却止也止不住。
孩子很聪明,她知道瞒是瞒不过去的。
母子俩的哭声让身旁的女人动容,忍不住安慰,“也许还有跑掉的办法。”
跑,怎么跑,外面都是他们的人,她只不过是个弱女子,身边还带着孩子。
但是有一丝希望总好过绝望,温瞳转头看向那个女人,“你有办法吗?”
女人悄悄挪过来,低声说:“你刚才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靠岸之后,他们恐怕会把你带走,你只能趁那个时候逃出去。”
温瞳觉得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她一个人怎么对付两个身强力壮的大汉。
女人挨她挨得更近,身后,冰凉的手偷偷的将一个铁器塞到她手里,“这是我偷偷带上来的,还指着关键时候能用到,看来是没机会了,送给你。”
温瞳摸了一下那东西的形状,感觉是一把刀子。
她咬着唇,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
“我叫温瞳,你呢?”
女人凄然一笑,“阿青。”
“你是滨城人?”
“不是,我是来滨城打工的。”阿青缓缓坐直了身子,目光中带着绝望,她姐姐的经历对她的影响很大,“你是富人家的小姐吧,我认得你这个牌子的衣服,足够我在工厂干一年的手工。”
温瞳往自己身上看了一眼,这件衣服是北臣骁给她买的,自然贵的离谱。
一想到北臣骁,她的心里就酸得厉害。
这一别,恐怕再也无法相见了,如果真要被卖去军队,她一定会选择一死了之,而她现在最不放不下的就是丁丁。
握着手里短短的小刀,温瞳咬牙下定了决心,为了丁丁,再没把握的事,她也要去做。
不知过了多久,丁丁已经睡在她的怀里,小脸上还挂着泪珠,粉嫩的唇瓣紧紧抿着,他抿唇的样子像极了他的爹地。
温瞳爱怜的拭去那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