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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风点点头,仍旧转着那颗水晶,自从严少卿把水晶还给他后,他就一直随身带着,受伤后护士帮他换了病人服,他的东西也被暂做保存,今天他跟护士要回来了,当时护士还为他不询问钱包而担心一颗水晶感到奇怪,他解释说这颗水晶是他的祈愿石,对他很重要。
但其实重要的不是水晶,而是给他水晶的那个人。
他转头看严少卿,突然问:「那晚,你为什么没有立刻离开?」
严少卿明白关风的意思,如果那晚自己离开的话,就不可能捡到关风扔掉的这颗水晶,事实上他不仅没有马上离开,相反的,那晚他在关家门前停留了很久,因为他很后悔对关风说的那些话,尤其是当看到关风将水晶扔出来时,不知为什么,他心痛得厉害,可是又笨得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只知道要找回那颗水晶,因为关风很在乎它,拿到它,就等于他们之间还有着牵绊。
很自欺欺人的想法,可是他还是那样做了,一直很小心的收藏着水晶,那天关风约他在饭店见面,他特意带了去,本来是想亲手还给关风,可是后来闹得很不愉快,他不得不把水晶珠偷偷放进关风的口袋里。
「真是个胆小鬼。」关风说。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以前不会对严少卿的霸道行为产生反感了,因为他潜意识中已经知道那不是霸道,而是胆怯,害怕被拒绝,所以就连问都不问,便决定所有事情,求爱戴戒指时是这样,还他水晶时也是这样,自己以前是笨蛋,居然会认为他可怕。
严少卿没说话,现在不管关风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更何况关风没说错,他的确是胆小鬼,否则也不会去伤害关风。
关风看着他,又微笑说:「这颗水晶珠是关悦送给我的,他说拿到它的人就是我的有缘人,一次两次我还可以当是偶然,但你拿到了三次,这样的概率我想应该不是很大吧。」
「当然不大!」听出关风话语中暗藏的隐意,严少卿很开心,急忙说:「就算是罪犯,法官也会因为他是初犯,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小风你也这样认为吧?」
「我不是法官,不过,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关风转转手里的水晶,说:「如果你能再拿到一次,那就证明老天也帮你,那我就没话说了。」
他说完,手一扬,水晶划过一道弧线,穿过大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严少卿这才发现窗户和纱窗都是自动的,病床旁有按键,可由病人自己调节,关风刚才把窗户全部打开了,外面夜色沉沉,病栋外还是个大花坛,要在那里找一颗小小的水晶,可不像在家门前找那么简单。
他扫了一眼窗台,眼神又转回到关风身上,半晌,嘴角慢慢勾起,走到床边,俯身将关风抱住,轻轻按在了床上,调笑道:「终身大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可以放水呢?」
手顺着关风的胳膊轻轻滑到他的手上,从他手心里拿过那颗水晶,亮到他面前,「我现在拿到了,那是不是表示你给我机会了?」
「你眼睛真好,这都能被你发现。」关风无奈地笑道,他太小觑这位前佣兵的眼力和反应能力了,早知道就直接把水晶珠扔出去,训练狗叼骨头的游戏更好玩。
头发被轻柔搓揉着,严少卿抱住他,在他耳边叹道:「是你太善良,我知道你一定不舍得这么晚让我在花坛里乱找的。」
彼此贴得很近,关风可以清楚感觉到严少卿的心跳,温温的暖意,让他不舍得推开,眼眶有些发热,他发觉严少卿其实更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不舍得那样做,笃定的口吻,在某种意义上,是信任,享受着那份温暖,他轻声说:「我已经没有筹码了,这一次,别让我再输。」
严少卿一怔,支起胳膊,在自己跟关风之间稍微拉开一段距离,说:「我不赌钱,不过如果你喜欢,我可以陪你,小赌怡情,别太大就好。」
「不,我赌很大,而且绝不能输,所以你要尽全力。」
「你没事吧?」
为什么好好的突然说起赌钱?严少卿越听越不懂,看关风脸色,又不象是在说笑,他急忙摸摸关风的额头,「我还是叫护士来帮你看看吧?」
严少卿想下床,领口一紧,被关风拉住了,身子微微仰起,吻住他的唇。严少卿愣了一下,随即便回应过来,搂住关风的脖颈,重新将他压在床上。
「真想现在就要了你。」热吻中,严少卿轻声说。
可惜这里是医院,而且关风的状态还不是很好,所以严少卿只是说说,并没有真想怎样,不过许久不曾碰触的感觉,怎么都不舍得放开,于是手在关风的腰间轻轻摩挲着,吻吮中尽情享受他略带压抑的呻吟声,直到感觉他气息开始不稳,才停下爱抚,跟他相拥躺在了床上。
关风头轻靠在严少卿胸前,很信任的贴靠,似乎整颗心都会被化掉,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也交往了那么久,但真正了解并接受对方的却是许久后的今天,两人都走了很多弯路,没有谁对谁错,只是他们都太笨而已。
「我去帮你拿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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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少卿不想打断短暂的宁静,不过担心关风的身体,刚才他为了骗自己,把药当水晶扔出去了,他得重新去护士那里拿药才行。
「只是消炎止痛药,一次不吃没关系。」关风有些睏了,又往严少卿身旁靠靠,闭着眼,随口问:「你背后的纹身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第一次看到时因为太害怕没看清楚,只觉得很狰狞恐怖,连带着严少卿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也恐怖起来,可是现在跟他靠在一起,关风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反而觉得那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是猎豹,在野生世界里,没有任何野兽可以跑得比猎豹更快。」
那是严少卿初进飙车界时请人纹上的,用意就是希望自己可以跟猎豹一样,成为最快的飙车手,他的速度,不允许任何人超越。
现在想起来,当年那些年少气盛的作为除了让人付之一笑外,什么都没留下,严少卿抚摸着关风的头发问:「你第一次见到时是不是被吓到了?」
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的纹身有什么问题,那次又因为几天没见到关风,兴奋之下根本没注意关风的反应,之后回想起来,才觉察到关风当时的表情很震惊,甚至连手机都落到了地上。
「嗯。」关风坦白承认:「我一直认为刺青的都不是好人,尤其是像你这种整个后背都是纹身的人,所以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你有问题,其实过错的开端是我。」
「你这样想,全世界的刺青师傅都会哭死的。」
纷争离合都已经雨过天晴了,严少卿当然不会在意关风的偏见,只是取笑他的观点。
关风的话声中已有了倦意,却还是回答道:「下次我要仔细看看你的纹身。」
「好啊,不光是后背,我全身都随你观看。」听着关风的沉稳气息,严少卿知道他已经进入了梦乡,不过还是微笑说:「因为你有这个特权。」
他希望关风像今晚这样,把心事想法都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哪怕任性一点暴力一点,在他看来,都是一种接受的表示,因为他很贪心,他要看到关风的全部,从外到内的,完完整整的他。
关风第二天醒来,气色已经很好了,严少卿等护士帮他换了药后才离开,他要回家帮关风准备午饭,关风喜欢他妈做的饭,说有家的感觉,现在关风病着,严少卿当然要尽力让他享受家的温暖。
严少卿以飞快的速度回了家,装好母亲做的饭后,就往回赶,他匆匆回了医院,在走近关风的病房时,发现里面有人,他们似乎说得很开心,不时有笑声传出来。
严少卿以为是关风的家人,急忙整整自己的衣着,昨天他的形象已经够差了,估计印象分数是负值,还好今天有简单梳理,不至于太离谱。
不过严少卿进去后却发现里面的人是杜子奇,他正坐在床边跟关风亲热交谈,旁边花瓶里还插着一束康乃馨。
严少卿对这个人一直没什么好感,又见他跟关风聊得热烈,脸上不由有些悻悻,不过还是礼节性地问了好。杜子奇回应后,笑道:「上班还要来照顾病人,很辛苦吧?如果忙不过来,我可以代为效劳,跟小风共事这么久,他的喜好我还是很了解的。」
你来照顾?你算那根葱?
严少卿在心里冷笑,不过表面上还是乐呵呵地笑道:「那倒不用,公司那边我请假了,小风受伤,我当然要二十四小时看护他才安心。」
作戏谁不会,要说虚伪,这些年他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杜子奇这种的他还没看在眼里。
严少卿把饭盒放到桌上,又笑嘻嘻说:「你别看小风性子温和,其实他很难伺候的,嘴又刁,不是家里煮的菜根本不吃,你还是别看护了,绝对比你工作还累。」
他哪里有嘴刁?明明就是严少卿自动请缨每顿饭都回家带的,看到两人都笑得一脸虚伪,关风很无奈,对严少卿说:「我跟杜课长马上就把公事谈完了,少卿你先坐一会儿。」
一个是课长,一个是直呼其名,孰轻孰重已经分得很清楚,严少卿听到关风要谈工作,立刻闭了嘴,乖乖坐到一边看报纸去了。
其实杜子奇的出现也出乎关风的意料,他今天精神很好,所以打电话给祕书,让她把一些需要签署的档送过来,没想到来的却是杜子奇,杜子奇是课长,他猜祕书也是无法拒绝,反正都是送档,谁来都一样,所以关风就顺便向杜子奇询问了一下这几天的工作情况,谁知还没谈多久,严少卿就回来了。
关风跟杜子奇谈公事,顺便用眼角余光看严少卿,发觉他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时转过来,关风有些好笑,不想再跟杜子奇磨蹭时间,简单交代了工作事项后,说:「我累了,剩下的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那好,我回头把计划书做好再请你过目。」
杜子奇察言观色,看出关风神情疲倦,便没再久留,把档都收拾好,告辞时又很亲热地拍拍关风的肩膀,说:「别担心,部门里的事我会盯紧的,你好好休息,把伤彻底养好了再去上班。」
「谢谢。」
严少卿冷眼旁观,虽然知道关风的道谢只是寒暄,可是看到他们那么亲热地交流,还是有些不舒服,见关风还要下床去送杜子奇,他急忙拦住,说:「我帮你送吧,你好好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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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少卿送杜子奇出来,见杜子奇一身笔挺高级西装,皮鞋擦得很亮,走在路上,发出轻微有节律的响声,谦和礼貌中虽然透着虚伪,但不影响他外在的典型白领精英形象,其实关风不说,严少卿也知道,杜子奇是关风喜欢的那种类型,这个想法让他心里有些酸。
「我不知道小风跟你和好了呢。」两人并排走着,杜子奇突然说。
很温和的话语,但那种亲近语调却让人感觉不舒服,严少卿淡淡说:「我想这种私事,小风不会特意跟一个下属汇报。」
杜子奇微微一笑:「其实我还是他的学长呢,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知道小风的性向,他交往过几个男友,你无疑是其中最另类的一个。」
听出杜子奇话语中的嘲讽,严少卿反问:「怎么现在出租车司机都属于另类职业了吗?」
「那倒不是,只是作为小风的学长兼朋友,我想提醒你一下,爱情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它需要许多东西去奠基才能长久,小风毕业于名校,轻易就拿到了双硕士学位,他在公司的前途无量,你们的文化背景、学识、经历都相差太远,甚至你的品味……」
杜子奇上下打量了一下严少卿,眼神里不乏讥讽,「说实话,真的很糟糕,小风一开始只是觉得新鲜,相处时间长了,矛盾自然就会迸发,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不属于你的别多强求。」
「你说了这么多话,只是想告诉我,我配不上小风是吗?」
严少卿不想动怒,但杜子奇的尖锐话锋不由得他不生气,冷笑反问,对于不尊重别人的人,他没必要去尊重。
杜子奇没在意他的嘲讽,微笑问:「那么,你认为一个连中学都没毕业,一直来往于感化院和监狱,有众多不良背景的人配得上小风吗?就算他不在乎,我想关家也不会容下你。」
「小风和关家容不容得下我不劳你烦心。」严少卿淡淡说:「我是什么样的身分无所谓,因为小风根本不在意,他喜欢的是我这个人,杜先生,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他冷笑回瞪杜子奇,毫无疑问地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狼狈,这让严少卿很满意,在电梯前停下脚步,笑着说:「我就送到这里,慢走。」
电梯到了,杜子奇大踏步走进去,他的脚步声踩得很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