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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了宁瑾丞一腔真情,付了流水。
不过这正好是她需要的。
宋祁见她神色莫测,眼中隐隐浮现嘲讽的笑意,联想她方才所言,心念微转,便大抵猜到了她心中打的算盘。
稍稍沉吟一番,宋祁问道:“小七,你是要让宁瑾丞对宁秋霜再无感情?”
顾安年知晓瞒不过他,便颔首道:“宁瑾丞心太软,只要他对宁秋霜还有几分兄妹之情,他就不会对宁秋霜置之不理。今日他带着宁秋霜来赔罪求情,便就是证明。”
顿了顿,她又道:“我先前所说要宁国公府将宁秋霜赶出家门,不过是幌子,一方面,是在给宁瑾丞施恩,让他记住吉贺的好,另一方面,也是在激发他埋藏在心底的,对宁秋霜的兄妹之情。”
宋祁皱眉沉思片刻,不确定道:“宁瑾丞对宁秋霜爆发的感情越深,日后看清宁秋霜的真面目,他就会伤的越重越后悔?”
顾安年含笑点点头,道:“宁瑾丞是个正直之人,一旦他发现宁秋霜心怀恶鬼,只是在利用他,且还利用他伤害了对他好的人,他一定会无比悔恨和愧疚,以至于他即便再不舍,也会忍痛割下心中的兄妹情分,对宁秋霜不闻不问。”
宋祁挑挑眉,了悟地点头,笑道:“你倒是心思缜密,知道攻心为上。你就不怕宁秋霜不按你计划中那般做事?”
顾安年毫不谦虚地接受夸奖,给自己和宋祁分别倒了杯茶,盈盈笑道:“所以我和你打了一个赌,若是我赌赢了,宁秋霜即便继续做她的宁国公府嫡小姐,也不会有何好日子过了。”
“若是输了呢?”宋祁笑望着她充满智慧,不时闪过狡黠与算计的明亮双眸,心底的爱意再次泛滥成灾。
“输了……便从头再来。不过好在宁秋霜这人挺省事,多亏今日她那几嗓子,那赌不管输赢都无甚大关系了。”顾安年豁达地耸耸肩,笑得志得意满。
宋祁弯唇一笑,撑着下巴深深望着眼前心喜的人儿,喃喃道:“所以说我喜欢聪明的女人,而你无疑是我见过最聪明的那一个。”
顾安年转着手中茶盏,抿唇轻笑,颔首致意道:“多谢王爷夸奖,不过聪明的女人可不见得就善良,特别是像我这样聪明过头的。”
她始终记得宋祁前世因为嫡姐的善良,而喜欢上了嫡姐的。
宋祁咂咂嘴,眸色渐深似在考量,而后似笑非笑道:“确实,此次宁瑾丞怕是够呛。”
顾安年手微微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抿了口茶,却又听宋祁道:“不过这样正好,善良之人大多心软易被欺,寻个良善之人过一辈子,总要日日担忧她是否又被欺负了,何时要被算计了,烦来烦去,这边还在心疼,那边担忧又来了。倒不如寻个欺负他人,算计他人的,自己既不必担忧心疼,还能看看热闹,肯定连睡觉也踏实许多,你说是也不是?”
顾安年诧异转头,正好对上宋祁那满含兴味与戏谑的双眼,那深潭般的眸子,像是要把人的魂魄给吸进去一般。
她不由心下一慌,慌张地移开视线,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白底蓝花的茶盏上,随口道:“若是不让宁瑾丞伤个体无完肤,狠下心真正与宁秋霜断绝关系,日后吉贺与他在一起,怕是会有诸多纷扰。”且宋璟也会得利。
这不是顾安年第一次逃避他的视线了,宋祁眸中一黯,随后又若无其事般调笑道:“你如此替吉贺着想,倒是让我有些吃味了。”
顾安年松了口气,也跟着耸肩笑道:“怪只怪王爷太过聪明能干,我就是想为你着想,也没那个机会啊。”
“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忧愁了,精明能干可不是我的错。”宋祁得意洋洋笑了笑,又装模作样叹了口气。
顾安年转头看了眼窗外天色,见窗外已红霞满天,倦鸟归巢,忙起身整了整衣裳,挽起衣袖笑道:“天色不早,过一会便要用晚膳了,趁着现在心情好,我要亲自下厨!”
宋祁顿时来了兴致,跟着起身道:“那我可要跟着去见识见识。”
顾安年推他坐下,叉腰道:“君子远庖厨,王爷不会不懂这个理吧?”
“被御厨知道你说他们不是君子,担心以后他们不给你做饭吃!”宋祁哼了一声,顾安年见他还要开口,态度强硬地道:“没有商量的余地!”说罢一甩头,提起裙摆出了寝殿大门,招呼了青莲一起往厨房走去。
宋祁苦笑一声,想了想,差人拉了一张没有改造的竹筏出来,打算在等晚膳做好的同时,顺便游游湖。
红彤彤的落日已经被山林遮掩了一半,却依旧热情不减,将深蓝的天空种漂浮着的大片大片的白云染上或火红,或橙红,或橘黄的颜色,就连山头都镀上了金色,这是在夜幕来临之前,这个世界最后一抹绚烂。
落日余晖撒在湖边的小亭与柳枝上,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远处传来阵阵嘶哑的鸟鸣,伴随着扑棱翅膀的声音,渐行渐远。
宋祁枕着双手,翘着脚躺在悠悠飘荡的竹筏上,四周除了鸟鸣,便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惬意到让他就这样不自不觉睡着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夕阳如画,即便只看清了霞光中那相互依偎的身影,也已经足够让他笑着从梦中苏醒。
“王爷,回来用膳了!”
刻在心底的清脆嗓音从远处传来,他缓缓睁开双眼,噙着浅浅的笑意,高声回道:“这就回了!”随后一跃而起,撑起竹篙,向着有那个人的彼岸驶去。rs
第一卷 六十三、前往猎场
达到行宫的第二日,涉猎大会还未开始,便发生了马场惊马事件,险些导致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吉贺公主命丧当场,就在所有人以为涉猎大会将就因此取消,一边惶恐不安担心被追究责任,一边惋惜几个月的勤苦操练白费之际,逸亲王亲信福禄公公与行宫总管,分别带着御医与上好的补品伤药,拜访了被马踢伤的几人,慰问一番后,又通知众人明日的涉猎大会将如期举行,有关于马场之事的,却是只字不提。
不知其中真相的人,心中虽疑惑重重,然想着大会既然如期举行,应是无甚大事,便也就放宽了心,等着明日大展身手。
那些知晓真相的,却是暗暗吃惊,然他们也不会蠢到去揭穿,毕竟做主的人还未表态。
当晚,一行人各怀心事,在行宫度过了第二个晚上。
猎场内驻扎的一应布置,是在前两日便开始布置的。翌日一早,福禄与行宫总管先一步赶到猎场内的驻扎地,确认帐篷宴席等一应布置都已打理妥当后,福禄返回行宫禀报,行宫总管则留下准备迎接事宜。
海珠殿寝殿内,顾安年一边打着小哈欠,一边替宋祁换上骑马装。
暗红色的劲装,只在衣襟与衣摆处挑绣了金银双色祥云,一眼看去只觉简练精悍,然隐隐中又透出几分奢华气息。收拢的袖口与裤脚,紧束的黑色腰带,将本就挺拔的身形完全彰显出来,那张白玉般的俊脸,被衬得少了几分慵懒散漫,多了几分凌冽肃杀之气,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
顾安年一边替他整理衣襟,一边在心中感叹,果真皮相长得好就是不同些,别说是这于男子而言难驾驭的暗红色,就是批麻袋,相信也是好看的。
宋祁也打了个哈欠,埋怨道:“瞧你做的好事,硬是要在床中央摆一排水,害得你我都没有睡好。”
“那是你睡相不好。”顾安年撇撇嘴,胡乱扯了个借口。她自己清楚,不是睡相的问题,是总惦记着怕把水打翻,是以才睡不安稳。
“今晚别摆了。”宋祁也不和她争辩,趁机提要求。
“你赢了我再说。”顾安年毫不退让,其实心里已经在想要不要今晚睡外间榻上。
宋祁还想反对,顾安年拍拍他的胸口,道:“好了。”整装完毕。
宋祁只好悻悻然闭嘴,转了转手腕脚脖子,看身上衣服有没有哪里松了或紧了的。
“好了,快出去,我还要更衣。”顾安年把他往外推,宋祁赖着不肯走,指着左手腕处的绑带,道:“左边紧了。”
“紧了叫梦萝帮你松了重新绑。”顾安年不跟他罗嗦,直接把人推出门外,砰地关上门。宋祁碰了一鼻子灰,哼了声,在廊下站定。
青莲领着两个小丫鬟送早膳过来时,便瞧见宋祁负手立在廊下,神色淡漠抬首望着远处天空,英挺的身姿,俊逸的容貌,凌冽的气势,连她都不禁看得红了脸。
“王爷吉祥。”收敛神色,青莲带着两个小丫鬟福了福身。
“嗯。”宋祁没有回头,只漫不经心应了声,正好寝殿门打开,顾安年穿着同样款式的暗红色劲装出来,一边将衣服里的几缕发丝拨出来,一边道:“这衣裳比裙袍穿着舒服多了。”
看到青莲在,顿了顿又道:“进去布膳吧。”
青莲恭声应了,不敢多打扰,忙领着两个小丫鬟进去了。
因着今日要跟着去打猎,是以顾安年并未上妆,只将一头青丝用白玉簪子简单挽在脑后,不施脂粉的面容干净而清新,未经装饰的姣好眉眼展露出来,与往日优雅华贵的装扮相比,多了几分清丽脱俗,配着简练的劲装,整个人看着十分精神有朝气。
宋祁怔怔望着发了会呆,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这模样还是不要让旁人看见的好。”
惊艳过后,大王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把这心尖上的人藏起来。
顾安年没有听清宋祁的自言自语,整了整手腕上的绑带,道:“往日里都是穿着广袖云袍,繁复又拖踏,哪里有这样穿着舒服,改日我要多裁两身,平日里也好穿。”
“嗯,你喜欢就好。”宋祁含笑点头,对于她,他自然是无条件地纵容。
两人用过早膳,便相携去了行宫正殿大厅,彼时所有人都已准备妥当,在大厅中等候,只待宋祁一声出发,便可以立即赶往驻扎之地。
两人进了正殿大厅,众人行过礼后纷纷落座,顾安年陪着宋祁坐在上首主位,抬眼便能将底下众人尽收眼底。
坐得离主位最近的,是宋璟与宋瑜两兄弟,顾安年的视线扫到宋瑜后,微微愣了愣。
若说宋璟这两日行事还算低调,那么宋瑜就是低调地让人几乎忽视,若不是有顾安华与宁秋霜那个计划在,顾安年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然让她对宋瑜投以注意力的原因,并非是他的单调,而是他身边跟着的那名婢女。
双眸微眯,若是她没有记错,这名婢女唤作翠蓝,是宋璟的人。
看来,前世的许多事,确实没有改变。
顾安年打量下面的众人,下面的人也在打量上座的她。
宋璟望着一身劲装,身姿玲珑,英气娇俏中又透着几分妩媚清丽,举手投足间温婉柔和又不失大度端庄的顾安年,心中一股怪异的感觉上下翻涌,让他不禁有些心烦气躁。他分不清辨不明这种感觉,便归咎于顾安年太过虚伪做作,导致他心生厌恶。
众人坐着闲聊了片刻,福禄快步进了来,在大殿中央站定后,他朝上位的宋祁躬身俯首,恭谨道:“启禀王爷,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宋祁微微颔首,道了句:“出发!”便率先牵着顾安年出了殿门。
不善骑射的小姐们便由马车载着先一步赶往猎场驻地,而要参加涉猎的,便都跟随宋祁先前往马场,带上各自昨日挑选好的马,再赶往猎场。
让顾安年意外的是,宁秋霜竟然也跟了过来。
宁秋霜今日穿了一身桃粉的骑马装,只上了淡妆,蕊黄色的腰带将纤细的腰肢勾勒出来,挺翘的***线条愈加明显,配着那波涛汹涌的胸脯,傲人的身材让顾安年差点忍不住对着她吹口哨。不过看她那一脸苍白,病歪歪的模样,顾安年又开始替她担心会不会半路从马上摔下来。
原本顾安年以为宋祁选一身暗红的衣裳,在一众朴素单调的骑马装里,已经算是够高调骚包的了,没想到却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与宁秋霜比起来,顾安年觉得大王爷弱爆了。
不过与那骚包的装扮,傲人的身材相比,宁秋霜今日特别低调老实,从头到尾都只跟在宋璟身后,垂眉低首的模样,让人惊诧万分。
“诶,你说宁秋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日不是还对你暗送秋波的么,今日怎的跟着三皇子出双入对了?”顾安年拿胳膊肘撞了撞宋祁的腰,朝着宁秋霜与宋璟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宋祁抬眼望过去,勾唇笑了笑,俯身到她耳边,低声道:“听说昨晚老三去探望过宁秋霜,瞧今日这架势,或许你赌赢了。”
顾安年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