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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美好,却那么遥远。
心中苦笑,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道:“你要离开?”
“我不属于这里,自然要离开。”顾安年勾起一抹笑。
第一卷 一百零八 求而不得
不属于这里……
听到这句话,陆方伯眼中闪过落寞,低低笑道:“对,你不属于这里,因为在这里的,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念儿,如今你的心中是否只有逸亲王?”
顾安年抿了抿唇角,侧目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轻声道:“我不是她。”
“你若不是她,你为何不敢看我?”陆方伯苦笑一声。
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苦涩,他指着自己的心口,一字一顿道:“你不必否认,我的眼,我的心,都会教我如何判断,你骗不了我。”
双眸微敛,顾安年低低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当如何?陆将军,你又何必执着于心底的一个幻念?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终有一个会伴你到老,你……”
“这世上的女子千千万万,却都不是念儿!”陆方伯高声打断顾安年的话,沉声道:“你当年既要招惹我,如今就应付出代价!”
“代价?”顾安年终于望向他,眸底清冷,“若我真是念儿,难道你要如三皇子那般,将我囚禁起来,逼迫于我吗?”
心中一凛,陆方伯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几分神智,紧握双拳急声解释:“我不会!”
顾安年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淡然道:“陆将军,我请你过来,不是为了和你争执这些无关紧要之事的。”
“不是无关紧要。”陆方伯沉下脸,“对于我来说,这件事比任何事都重要。”
顿了顿。他痴痴望着顾安年的侧脸,语气轻柔地道:“你知道吗,当宁秋霜说她就是念儿的时候,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因为那简直是对念儿的一种亵渎!但是她那般信誓旦旦,我只能任由她将我心中的念儿杀死,那时候,我几乎要斩断埋藏了七年的感情。”
“后来。师傅告诉我,他说你是念儿,你知道吗,我甚至没有怀疑,就相信了……”
“我是个狠毒无情的女人,名声并不比宁秋霜好几分,你不相信宁秋霜是念儿。那为何会认为我是念儿?”顾安年不等他说话,出声打断。
“我心中的念儿从来都不是善良的。”陆方伯给了她答案,深深凝视着她的双眸,认真道:“你可以否认你不是念儿,但你不可以拿自己去与宁秋霜比。”
那双认真幽深的眸子让顾安年倍感无力,她闭眼叹了一声,唤道:“陆将军……”
“你听我说。”陆方伯不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低声道:“在知道你就是念儿的刹那,我没有怀疑,但心中却有恨意,我恨你欺骗了我,恨你利用了我,你设了一个局,套住了我的一生,我如何能不恨你?”
“但我已经恨了你七年,我已经习惯了去恨你,因为恨。可以让我牢牢地记住你。如今,我越是恨你,便越是爱你,我所有的感情,都给了你,也只会给你。”
心底微微颤动,顾安年不敢去看他深情温柔的双眼,只能微垂着双眸。望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她并不怕陆方伯恨她怨她,却怕他这份不该有的感情。
她设下了局,并借此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陆方伯也因此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本是一场公平的交易,然感情的砝码参杂了进来,天平已经倾斜,而她是亏欠的一方。
这个世上,她不怕任何东西,却独独怕亏欠别人的情。
因为情之一字最是伤人,最是恼人,是金钱和权势都无法弥补的东西。
但她偏偏却欠了许多……
陆方伯又说了什么,顾安年没有听清,她的心里只有“离开”两个字。她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刻,她怕愧疚会将她淹没,她怕自己会狠不下心去拒绝。
然而陆方伯并不愿放过她。
“不要走……”带着哀求的声音在背后低喃,手腕被紧紧握住,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忍住眼中的酸涩,她抬头望向碧蓝的天空,尽量不让声音颤抖,低声道:“我不是她。”挣开身后人的手,她决绝地迈出脚步。
“念儿!”身后传来困兽般的低吼,她的脚步没有停顿。
“顾安年!”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叫喊,有力的臂膀紧紧圈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进宽厚却陌生的胸膛,肩上一阵湿润,传达着烫人的炙热。
“现在,我宁可宁秋霜就是念儿,那样的话,起码我可以因失望而放下,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抱着满心的期待,却穷尽一生,也求而不得……”
“我宁可心中所爱就那般死去,也不想一生一世,求而不得……”
落寞而悲凉的话语响在耳旁,顾安年攥紧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用力到指甲刺破了手心。
“我不是她。”终究,还是只能说出这句话。
挣开环在肩上的手,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挽留的手缓缓垂下,陆方伯望着决绝离去的背影,疲惫地闭上双眼,喃喃:“顾安年,我恨你,这一生……都将恨你……”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陆方伯终究还是准备了马车,亲自将顾安年送到了逸亲王府门前,临别前,顾安年真挚道:“陆将军,只要逸亲王府一日不倒,日后,你便可在朝中一日无敌。”
得到如此承诺,若是以往,陆方伯定会满心欢喜,只是如今,他已毫无感觉。
“多谢逸亲王妃抬爱。”面无表情抱了抱拳,陆方伯调转马头,沿着来时的路策马离去。
透过斗笠垂下来的轻纱,顾安年愧疚地望着他落寞的高大背影,咬了咬下唇,转身跑向王府大门。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王府!”王府的守将将她拦了下来。
“是我!”顾安年将头上斗笠取下扔到一边。
“王妃娘娘!”守将大惊,顾安年推开拦在面前的大刀,提裙跨进了大门,向着墨轩阁的方向奔跑。
“快去禀报王爷!”守将终于回过神来,提着刀匆匆跑去禀告。
半月不到的时间,却已恍若隔世,在这个给了自己安心和快乐的宅子里,顾安年迎着夏日熏风,奔跑着流泪,只为奔向心底的人。
日光喧哗,洒满心房。
ps:
感谢浅樱亲的粉红,么么哒~~~
原本是打算这一章码三千的,但是实在灌不出水来,又不想把小七和企鹅相见的场面和陆方伯难过的情节写到一章里,因为会不好取章节名,所以最后就只能两千了,亲们见谅,么么哒~~~~
第一卷 一百零九 你的身边
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大,奔跑中,头上的发髻散落开来,金钗落了一地,顾安年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歇。
轻柔如绸的青丝拂过眼前,将视野中的世界切割成碎片,她努力地将之拼凑成记忆中最熟悉的场景,然后向着那个地方,竭尽全力地飞奔。
就这样逆风而行。
穿过前庭,穿过游廊,在跨入墨轩阁院门的瞬间,她怔怔停下了脚步。
庭院里还是那般热闹。
自己亲手移植过来的芍药和木棉在日光下开得正盛,娇嫩的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莹莹的微光,朦胧而美好;空气中飘荡着栀子花的清香,淡雅的香气沁人心脾,想来前些日子结成的花苞已经开了大半,闭上眼,她似乎亲眼看到了那白色花瓣层层叠叠绽放的模样;墙角的爬山虎还是那么茂盛,绿油油手掌大小的叶片爬满了围墙,像一堵绿色的墙,在风中摇摆招展,翻滚起绿色的波浪;墙角的剑兰,依旧那般挺拔茁壮……
脑中一阵恍惚,心底升腾起一种时间与空间的错位感,仿佛自己从来未曾离开过。
就这样怔愣地站在花丛中,有些不知所措。
顾安年脚下的速度,自然比不上王府的守将,是以在她进入墨轩阁的院门前,宋祁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丢下一众下属,欣喜若狂地奔出了书房。
从疾走,到小跑,再到狂奔。几乎想就这般化作一阵风,去到她的身边,见见那朝思暮念的容颜,拥抱那娇小柔软的身体,听听那熟悉轻巧的心跳,感受那温暖的体温,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抚平心底几欲喷发思念和焦躁。
然而当看到那伫立在庭院中的清瘦身影时。他却再也迈不动双脚。
心底是酸涩的,眼中也是酸涩的,即便视线变得模糊,他也贪恋地望着,但心底的自责,让他突然没有勇气去到她的身边。
小七回来了,却并不是他寻回了她……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如此憎恨自己对宋璟的心软……
明明已经承诺过,在往后的日子里,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言犹在耳,他却已经失信,甚至在她陷入危难后,他竟还顾念着那点微薄的叔侄情分。放任宋璟的隐瞒,事到如今,他还有何颜面去面对她……
指尖刺破了手心,他终究迈不出那一步。
似心有所感般,顾安年蓦然回首,透过重重花影,一眼便瞧见了回廊下挺拔的身影,依旧那般俊逸,却清减了许多。
直到这一刻,顾安年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离开过。
“墨规。”泪水沾湿了双眼。透过模糊的视线,她朝着那个人伸出双手,这一刻,她只想深埋进那宽广温柔的怀抱,将委屈恐惧的泪水全部发泄出来。
“小七……”形状姣好的薄唇微启,颤抖着吐出极轻的两个字,下一刻,双脚先意识一步。飞奔到了那娇小的人儿身边。
“小七!”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人儿,什么自责,什么内疚,什么惭愧。通通都不重要了,只有这个人,只要这个人还愿意向自己伸出手,他就拥有了全世界。
那一年的七夕,当摘下面具,当伸出的手落空,当她转身离去,他便知晓,这个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已经比不上她。
“小七……我想你……”伴随着这句朴实无华的思念,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圈住那细瘦的腰,将人平举到与自己同高,胡乱地亲吻着她的眼,她的眉,她的额,她的颊,她的唇,轻柔地触碰,像是确认般,感受她的存在。
“我也想你,墨规……”紧紧回抱住眼前哭的像个孩子般的高大男人,替他拭去泪水,顾安年笑着流出喜悦的泪,抵着他的额头,叹息般呢喃。
如何能不思念……
被囚禁的日子,除了想办法逃走,想的最多的便是他,念的最多的也是他,梦的最多的还是他,心里眼里都是他的影子,再不回到他的身边,她怕自己就要撑不下去。
好在,她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完整地回到了他的身边。
深深望了眼庭院中相拥而泣的两人,福禄抹了抹湿润的眼角,领着一群听到动静跑过来的下人悄然退下。
缠绵的一吻后,宋祁将顾安年打横抱起,一步一步坚定地往正房的方向走,在她耳边低喃:“我想要你。”
双臂缠绕住他的颈项,顾安年递上双唇,紧紧偎进他的胸膛,嘴角含着满足的笑,低叹:“我也是。”
想要感受对方的存在,两人的心情是一样的,而此时此刻,唯有将自己完全地交与对方,才能安抚浮动的心。
房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化,甚至是窗台摆放着的蝴蝶兰。
被轻放在床榻上,顾安年淡淡一笑,任由那双熟悉的修长大手将衣带解开,将她带入炙热的极乐天堂。
当四肢纠缠,肌肤相叠,不安的心随着轻吟低喘,渐渐平和。
云雨过后,宋祁轻覆在顾安年身上,以一种霸道的姿态,双臂紧紧环着她盈盈一握的腰,头埋在她的颈项,深深呼吸着属于她的味道。
顾安年轻抚着他一头青丝,体会着情事的余韵,因放松而有些昏昏欲睡。
“小七……你有没有怨过我?”宋祁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顾安年脑中的瞌睡虫一下全部跑光,弹了他的额头一记,嗔道:“我要是怨你,就直接不回来了。”
她自然明白宋祁的心结何在,只是如今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她不怨他,即便心里有过不舒坦,却还是不怨,因为她知道,她的墨规就是这样,霸道又温柔,强势又任性,他可以对任何人狠心,却独独放不下血缘亲情,这就是她的墨规,强大,却始终保留着心底这一份的脆弱,即便被伤的遍体鳞伤,让人无奈又心疼。
宋祁鼻子一酸,手臂收的更紧,往她怀里蹭了蹭,闷声道:“你不怨我,我反而不好受……”
“嗯……”顾安年往下缩了缩,从抱着他的姿势改成缩在他怀里的姿势,闭着眼嘟囔:“你要是实在不好受,那就把我再送到宋璟手里,然后自己把我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