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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高,修甚是敬佩。”他端起酒杯对谢广隆和他身后作陪的几个军官示意了一下,很客气的说道上:“敢以此酒,敬诸位壮士。”
谢广隆一怔,回头看了一下那几位下属,不约而同的举起酒杯:“多谢刘君。”然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谢广隆一抹乱糟糟的胡须,黝黑的脸上又添了几分神采,他爽朗的大笑道:“卢君天下名儒,没想到却对我等军汉如此客气,我等是老鼠跳到秤盘上,有些不知轻重了。今日请诸君开怀一饮,这居庸关中没有歌舞伎,我们这些军汉只会挥刀杀人,也不会吟诗作赋,就由我给你们讲讲草原上那些胡人的野事,权当助兴,失礼之处,还请诸君莫怪。”
刘修等人自从那天听阎柔兄弟讲了草原上胡人的习俗之后,正是兴趣大浓,只是没地方再去找有阎柔兄弟那样见识的人,忽然见这么一个关都尉也要讲些胡人的事情,顿时兴致高涨,七嘴八舌的喝起彩来。卢敏虽然有些不喜他的粗鲁,但能听到胡人之事,却也颇感兴趣,并不阻止。
“都尉大人去过胡地?”
“呵呵呵……”谢广隆身后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在粗鲁的军官之中显得略有几分儒雅的年轻人轻声笑了起来,眼睛瞟了一眼莫名有些兴奋的谢广隆:“都尉大人当然曾是草原上的大马贼,大号一阵风,与火烧云齐名,他还有个胡名,叫阿穆尔广隆。”
“哇——”张飞、李成等人禁不住惊呼出声,他们听阎柔提起过,多年前在草原上还有另外一个大马贼叫一阵风,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个汉子,顿时两眼放光,多了几分崇拜:“你……你怎么成了居庸关都尉了?”
那书佐微微一笑,接着说道:“都尉大人见鲜卑人实力大增,频频入侵我大汉边境,边将无力抵抗,便主动到上谷太守府请缨,从一个边卒做起,凭着一口刀、一枝矛,数年间屡立军功,做了这居庸关都尉。”
“哇——”众少年出更响亮的惊呼声。
谢广隆的黑脸泛起了红光,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好啦好啦,那点臭事就不用在诸君面前丢人啦。”
“原来是个热血汉子。”卢敏感慨了一声,也端起酒杯,向谢广隆示意了一下,谢广隆真是受宠若惊,忙不迭举起杯子一口饮尽,大概有些激动过份,手有些哆嗦,酒在胸前洒了一片。
刘备端起酒杯,几乎和李成同时离席而起,两人互相看了看,一起走到谢广隆面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敬壮士。”
谢广隆眨眨大眼,再次一饮而尽。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上前敬酒,有的敬谢广隆,有的敬他身后的军官,把这些汉子搞得有些手忙脚乱,嘴笑得合不拢,也不会说什么客气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张飞却走到那名书佐面前,举了举杯笑道:“足下气度沉稳,想必是读过书的士人,涿县张飞,字翼德,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那书佐连忙起身,双手拱在胸前,还了一个士子的礼节:“常山赵毅,字子恒,忝为居庸关都尉主簿,在谢大人身边做些文书杂务。”
张飞点点头,两人碰了碰杯,这才一口抿掉杯中酒,与那些仰起脖子豪饮的军官比起来,这两人多了几分文雅。刘修看着张飞那副谦谦君子的样子颇有些好笑,可是他现在更多的却是想到那个赵毅,他是常山人,会不会是常山赵子龙的家人?待会儿得找到机会问问他。
喝了一通酒之后,大家安静下来,听谢广隆讲解草原上的事情。谢广隆外表粗豪,可是说起话来却颇有章法,他先是讲了一下草原上近些年的事情,最后分析说,鲜卑人之所以能在这十多年居据了匈奴人的故地,成为大汉边境的噩梦,有多方面的原因:
一是出了个檀石槐这样的豪雄,这人不仅武功出众,罕见敌手,而且智谋过人,又善于用人,手下有一批能征惯战的部落领,所以能在十年不到的时间内就统一了大漠,可以说是堪比当年匈奴王冒顿一般不世出的人物。
在鲜卑人崛起的同时,大汉这些年却朝政不稳,天灾**频频,关于**他说得很含糊,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听得出来是指外戚和宦官争权夺利。他说,大汉朝政不安,大量百姓外流,其中有大量的工匠,他们给鲜卑人带去了内地的各种技术,特别是打造武器和盔甲的技术,在鲜卑人崛起的时候帮了不少忙,这些人在草原上虽然也是身份低下的奴隶,但是他们受到的重视却比在大汉境内要好上许多,至少温饱是不愁的,因为胡人都知道,有了他们才有更好的武器和盔甲,能让自己活命的机会多上几分。
除了工匠之外,为鲜卑人带来更大帮助的是士人,是那些被党锢逼得逃出塞去的读书人,他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都能秉持华夷之别,持节自守,不为胡人卖命,但是少数读书人的无耻行为却带来了极坏的影响。本来胡人是尚勇斗狠,不擅谋略,现在有了这些读书人之后,他们不仅善战,而且变得更加狡诈,利用骑兵的快行军能力,神出鬼没的打击大汉边境的各个州郡,让大汉无从应付。
“据说,檀石槐手下就有不少这样的人。”谢广隆最后目光有些复杂的对卢敏说道:“卢君到了上谷之后,也许有机会听到关于他更多的消息。”
卢敏眉头紧锁,心情非常沉重,久久没有说话,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刘修对谢广隆的话有些不解,上谷郡有胡市,但胡市在宁城,是护乌桓校尉的驻所,已经接近于边境,谢广隆为什么不说到了宁城,而说到了上谷,莫非他指的是上谷郡治沮阳?沮阳出现胡人并不奇怪,就连涿县都有胡商,但是如果出现胡人中的大人物,那就有些不可思议了。一来抓住这样的大人物是大功一件,足以让很多人眼红,二来如果让人知道有这样的大人物经常出没所辖地区,那地方长官就很难逃脱责任,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
难道那个有家传方术的公沙太守通敌?
第072章 道术
晚饭后,卢敏又和谢广隆谈了很久才回房休息。刘修命苦,还要和刘备一起接着整理谢广隆提供的那些资料,一直写到子时已过,这才搞完了草稿。今天赶了一天路,又喝了不少酒,大家都累得不行了,刘备一上床就打起了呼噜,再叫他时已经没了反应。
刘修也累,不过比刘备要好得多,但躺在床上开始练习行气诀不到一刻钟,也沉入了睡乡。好在他恢复得不错,第二天准时起来,见卢敏和刘备还在沉睡,便轻手轻脚的洗漱一番,出了门,走上城墙,准备去进行每日都要进行的练习。
东方的天空刚刚露出淡淡的鱼肚白,周围的山谷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拂,城墙上空荡荡的,两个负责守夜的士卒疲惫不堪的躲在墙角打盹,一听到刘修的脚步声,他们下意识的要起来,等睁开朦胧的双眼,现并不是长官来巡视,便又放松了下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重新坐回墙角,咂了咂嘴,闭上了眼睛。
刘修歉意的笑了笑,走到尽量不影响他们的地方,开始沉默的练习,这里没有木桩可砍,他只能练习拳法,而他练拳并不快,没什么风声,除了移动时有几声脚步声之外,倒也不怎么吵人。
刘修练完了拳法,迎着东方天际泛起的红霞做了几个吐纳,这才轻轻的吐了口气,完成了每天固定的功课。
“啪啪啪……”身后响起轻轻的掌声。
刘修没有立即回头,反而犹豫了片刻,这才慢慢的转过身子,看着那个手臂抱在胸前,倚在墙边的绿衣女子,她的脸上带着说不上味道的笑容,似乎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屑,还有些……羡慕。
刘修向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昨天在山谷长啸的中年人。
“我师傅不在这里。”那女子站直了身子,欠身行了一礼,然后指了指南侧的山坡,刘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矗立在山顶的石层顶上似乎有一个人影,如果不是刘修的眼力好,而天色又已经微明,他几乎看不到那个黑色的人影。
刘修很真诚的赞了一声,“你师傅好棒的功夫,能到这么高的地方。”
“这不算什么,我师傅登泰山如履平地。”
呃,刘修无语,心道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他也没多说什么,打量着那女子,“敢问姑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在下就先告退了,我师兄大概要起身了。”
那女子面色一沉,两道细长的黛眉一竖,怒气一闪而没,声音也变得有些生硬:“我师傅想与刘君说几句话,如果刘君肯赏脸,就请随我来。”
刘修抬起看了看那个山顶上的石屋,耸耸肩:“真不好意思,还是等你师傅下来吧,我可没那本事上去。”
“你没有,我有。”那女子嘴角一挑,露出几分得意之色:“刘君意下如何?”
“你?”刘修有些吃惊的打量着那女子的身材,她大概二十不到,身高大约有七尺五寸左右,在普通人里面算高挑的,但身姿窈窕,并不是如何健壮。刘修知道她昨天曾经登上那座山头,相信她身手不会差,但是要说能带着自己登上那个石屋,他表示很怀疑。他犹豫了片刻,好心的提醒道:“你别看我不胖,可是我很重的。”
“我知道。”绿衣女子终于露出一些笑意,点了点头:“我师傅说你气息入骨,会比外表看起来重一些,不过,你的功力尚浅,连入门都没有,重也有限,我带你上去肯定不成问题。”
刘修的脑子顿时嗡的一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我练行气诀?
“刘君?你……没事吧?”那女子见刘修一副惊讶莫名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语气中的冷漠也化解了不少,带上了几分顽皮。
刘修震惊不已,好奇心顿时压过了对黄巾的恐惧,他二话不说,连连点头。那女子忍不住笑了一声,走上前来,大大方方的拉住刘修的手:“走吧。”
刘修顾不上尴尬,跟着那女子向前走去,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的步子变得轻快了许多,跟着那女子越走越快,坡度较大的城墙也不是那么费力了。他本想问问那女子是怎么做到的,转脸一看,那女子的嘴唇颤动,似乎正在急的默念着什么,根本没有理他的意思,他只好闭上了嘴巴,全神贯注的爬山。
坡道越来越陡,刘修感到有些吃力,但脚下却依然健步如飞,只是胸腹之间似乎热了起来,随着呼吸变得更加充实,平时练习时很温和的气息也变得急促了许多,多了几分蛮横。
他们越爬越高,感觉着山风从身边掠过,感觉着一道道台阶从脚下退去,刘修忽然觉得有些兴奋,胸腹之间的力量越来越猛,让他禁不住想纵声长啸,可是那股力量虽然涌到了喉咙口,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这种不吐不快的感觉让他倍觉烦闷。
“不舒服吗?”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刘修定睛一看,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站到了那个石屋的顶上,四面是幽深的山谷,望之令人头晕目眩,遍体生凉。那个中年人背着双手站在石屋一角,脚后跟已经踩到了边缘,他却稳如泰山,神态自如。
刘修站稳了脚步,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前世登过山,也上过号称亚洲第三、世界第五的东方明珠,为了修炼心性,他还曾经在华山的千尺幢住过几个月,对这种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并不陌生。
“好心性。”那中年人赞许的点点头:“冒昧请刘君前来,还请刘君见谅。”
“呵呵,既然阁下是修道之人,想必是不讲究这凡俗之礼的。”刘修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一些,他虽然不敢像那中年人一样站在边上,却同样背起了双手,尽量不去看脚下,而是看着四周,做出一副欣赏美景的样子,淡淡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简单一点吧。阁下邀我前来这绝壁之上,不知有何指教。”
那中年人顿了顿,无声的笑了笑,然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刘君既然也是修行之人,为何对我道门中人抱有偏见?”他看着刘修,抢在他问之前说道:“我昨天意外的听到了你对公沙太守贤父子的评论。请刘君见谅,并非是我故意偷听他人说话,只是碰巧而已。当然了,你的住处离我不过两个房间,你做吐纳术时,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刘修愕然,瞪着那中年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如果说他碰巧听到了他和刘和的交谈还可以理解的话,那他隔着两个房间也能听出他在练习行气诀可有点神了,再联想到昨天在山上穿越五百步的一声清啸,刘修开始怀疑眼前这个中年人是不是真是什么神仙。
他嘴里有些干,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问了一句:“真有道术这种事?你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