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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桥玄怒气不减“你有办法抓住劫匪?”
“不敢说有,且试试吧。”刘修见桥玄没心情和他客套,也不在意,他扫了一眼四周,看到几个fù人在内室饮泣,却不敢大声,想是被桥玄的怒火镇住了。他收回目光,略作思索:“桥公,你既然不惜代价,也要杨大人抓住劫匪也正国法,想必万一令郎有什么损伤,你也不会怪罪我吧?”“那是自然。”桥玄大声说道,一点犹豫也没有:“汉家自有三尺律,凡有劫质,并杀之,不得顾惜人质,不得赎以财宝,开张jiān路。
玄岂敢以一子之命以乱国法?”有这个法律吗?这可不太人道。刘修用眼神询问杨彪。杨彪点了点头,表示桥玄说的没错。刘修虽然午些腹诽,可是现在不是腹诽的时候,既然桥玄愿意牺牲儿子,他的担子就小多了。
“我来试试吧。”刘修对杨彪说:“我尽最大的可能把孩子救下来,可是万一救不下来,你也不要怪我。”杨彪无奈的点点头,他也是无法可想了。要击杀那三个劫匪很容易,派上几十个人上去一阵乱砍,除非对方三个人都是刘修这样的勇士,否则没一个能逃脱的。只是他实在不忍心那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死了,哪怕是他的亲生父亲要求这么做。
刘修对许诸和张飞使了个眼sè,解下了腰间的环刀,走出了堂屋,进了后院,站在院子里,他四处看了看,只见二楼上窗户紧闭,只打开一个缝,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人影。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卒守在楼梯口,几个持弩的站在各个角落里,把小楼围得铁桶也似,里面的人是插翅难飞。
刘修从一个士卒手中要过一个盾牌,护在自己的身前,不紧不慢的向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楼上的人听着,我是来谈判的,我没带武器,你们不要紧张,有什么话好好说。”“谈什么判,拿钱来赎人,要不老子一刀把这个小子宰了。”一个粗嗓门在楼上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家具被打翻的声音。
“我说这位兄台,你是求财还是报仇?你要是想报仇,就不要废话了,一刀斩了桥公子,然后等着被人砍成肉酱,也省得我白费口舌。
你要是求财,那你就开开门,我们商量商量,有什么事不好坐下谈,非要动刀?”
他一边说责,一边靠近了房门。
里面沉默了片刻,门被拉开了一条缝,lù出一双透着血丝的眼睛,一看到刘修他们,吃了一惊:“三个人?”“我是谈判的,他们是我的护卫。”刘修放低盾牌,一呲牙,lù出人畜无害的笑容:“你放心,他们虽然武技不错,但是不是来救人的。”“那他们来干什么?”那双眼睛警惕的在许诸和张飞脸上扫了一下,最后在许措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突然睁得大大的,猛的把门关上了,惊恐的声音在门内响起:“许仲康!许仲康在外面。”屋里随即一阵死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孩子被捂着嘴后发出的呜咽声。
“你认识他?”刘修很意外。许诸沉默了片刻,面无表情的说道:“听声音耳熟,应该是个会任之家的熟人。”
刘修眉头轻挑,原来这些人是会任之家的杀手,那倒不是什么普通的劫匪了,这背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内幕。他咳嗽了一声,提高了声音说道“我说壮士,你们既然认识仲康,想必也知道今天是肯定逃不出去的了。不瞒你们说,桥公是不让我来谈判的,他要杨大人直接把你们杀了完事。我呢,是来打酱油,既不想看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就这么死了,也不想看到你们三个有胆气的好汉子被人乱刀砍死,乱箭射死,最后还要被砍了脑袋挂在城门口示众。我说你们去年年底的时候看过宦官王甫的首级嘛?挂了不到三天,就被乌鸦啄了眼珠子”刘修滔滔不绝的讲着王甫他们被挂在城头首级的惨状,唠叨得像个碎嘴婆子,跟在他身后的许措和张飞郁闷的互相看看,心道没想到东家这么能说啊,看他这架式,大概站这儿说一天都不带重样的。
“你说别说了。”门又打开了,这次换了一个人,一张有些苍白的脸,yīn沉的眼神毫无生气的看着刘修:“你就是太极道馆的馆主刘修?”“哟,你认识我?”刘修大惊小怪的说道。
“能让许仲康做亲随的,洛阳城没有第二个。”那人拉开了门,身子却隐在门外:“你进来,他们在外面等着。”
“是你?”许措眼神一闪。
“是我。”那人冷冷一笑,冲着刘修摆了摆头。刘修放下盾牌,示意许诸和张飞在外面守着,他刚走进门,一个冰冷的剑锋就顶在了他的后腰。他停住了脚步,侧过脸,斜着眼睛看着藏在门外的那人,轻笑一声:“你又有了一个人质,是不是把那孩子先放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是天子的宠臣。没人敢无视我的xìng命,比那孩子可值钱多了。”
“你不是人质。”那人冷笑道:“但你的威名太盛,我不能不小
心。”他推着刘修往里面走去,反手关上了门。
刘修眯起了眼睛,让自己适应了一下屋内的光线,这才看到刚才那双血红眼睛的主人是个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看不出年龄,反正长得tǐng凶恶的。另一个看起来有些书生气,只是眼神有些邪,两tuǐ张开,很随便的踮坐在chuáng边,双手撑着chuáng沿,低着头,眼皮上翻,戾气十足。
“你想谈什么?”书生死气沉沉的问道:“你能做主放了我们?”
“不可能。”刘修摇了摇头“你也知道的,外面不仅有司隶校尉、河南尹和洛阳令的人,几百个兵,三四十张弩,还有我的两个随从,其中一个是会任之家的头号勇士许仲康,另一个虽然名头没那么想,却也是百里挑一的勇士。就凭你们三个”他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杀不出去。”
“你别忘了,你也在我们手里。”那个手持长剑的年轻人冷笑一声,剑尖往前进了一寸,冰凉的剑锋顶住了刘修的肌肤。
刘修沉下了脸,侧过脸看着他:“你刚才说过我不是人质,那你现在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厚道?我可是来谈判的,手无寸铁。”
“厚道?”那年轻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讽刺的调侃道:“我说刘东家,你现在我和讲厚道,是不是有些时机不对?”
刘修仰起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来桥公说得不错,你们根本不值得尊敬,就是人渣。
只知道威吓手无寸铁的人,劫持十岁不到的孩子,你们是懦夫。”“放肆!”年轻人涨红了脸,大声喝道:“你再骂一句,看我不,………”“逸风”书生紧急出声提醒,却还是有些迟了。就是那年轻人发怒的时候,手中的剑轻微一颤,时间非常短暂,可是这牟疏忽却造成了致命的后果。刘修垂在身侧的手毫无征兆的飘起,迅如闪电的击在他的xiōng口。
“轰”的一声,年轻人连退两步,左手捂着xiōng,张大了嘴巴,痛苦的弯下了腰,两条tu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渐渐支撑不住身体“扑通”一卖单tuǐ跪倒在地,紧接着又歪倒在地上,抽搐着松开了手中的剑。
“你”书生断喝一声,不时反退,身子瞬间横移两步,手一翻,掐住了孩子的脖子,孩子吓得两眼圆睁,连哭都不敢了。“你再动一动,我就要他的命。”
“随便。”刘修无所谓的摆摆手:“他老子都不在乎,我又何必在意他的生死。”刘修看看自己的手,自我欣赏了片刻,这才看着那变了脸sè的书生和壮汉:“放心,他死不了,只是心脏受到了重击之后的休克。不过,你们要是不及时施救,他可就真的死了。”“果然高明。”书生屏住了呼吸,接过同伴手中的武器架在孩子的脖子上,示意他去把昏mí不醒的年轻人拖过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刘修,不敢挪开片刻。“你想谈什么?别想让我们投降,我们既然敢来,就已经做了死的打算。”
“那你现在可以死了,为什么不死?”刘修眼皮一抬,反问道。
那书生一噎,怒气上涌,随即又反应过来:“你以为我不敢?人生百年,谁无一死?”
“你读过《太史公书》?”刘修突然笑了“不错,人必有一死,但是有的死重于泰山,有的死轻于鸿毛。你觉得你现在死了,算哪一种?”……哼,什么泰山、鸿毛,还不都一样?”书生眼角抽了抽,强自镇静,但是眼神却有些动摇起来:“太史公自己还不是跟鸿毛一样。”“不然。”刘修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慢条斯理的说道:“太史公虽然生得窝囊,可是死后却千古流芳。你呢?生得窝囊,死得更窝囊。活的时候躲在yīn影里不敢见人,一看到官兵就两tuǐ发软,死了之后身首异处,不得归葬于祖茔,hún不得归地府,魄不得上青天,只能作为孤hún野鬼,在清冷的天地间永远游书生打了个寒颤,眼中lù出惊恐之sè。他虽然说得硬气,死了就死了,可是这年头的人都相信死和生一样,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生活,所谓“视死如生”就是这个意思。刘修描绘的场景,是每一个人都不愿意去尝试的,他们相信鬼hún,和相信人生而有父母一样坚定,又怎么愿意去一个孤hún野狗,一世不得安宁。
“你闭嘴!”他厉声咆哮道。
刘修不敢再说了,他倒不是怕这个书生,他是怕他崩溃了,手一抖,把孩子的咽喉割破了,那自己就全白忙活了。他皱着眉头想了想,让那两个劫匪缓了缓精神,这才接着说道:“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什么机会?”那个大汉被他刚才一番话吓得不清,下意识的问道。书生虽然不悦,可是心神已乱,也跟着问了一句,只是语气中依然有几分讥讽:“你能让桥玄放我们走?刚才你也说了,不管这个孩子是死是活,我们都活不了。”“我说了,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刘修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的敲着:“让你们有一个死得重如泰山的机会。”大汉勃然大怒:“那不是还得死?”
书生却拦住了他,眼神紧缩,盯着刘修看了好一会,突然笑了:“你想让我们从军,跟着你去打鲜卑人?”“是的。”刘修点点头,很诚恳的说道:“你有九成的机会死在战场上,还有一成的机会活着回来,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你是战死还是活着回来,你,都是荣耀的。”
“且,你说荣耀就荣耀?”大汉嗤之以鼻,不屑一顾,伸手就要去抢书生手里的刀。“老子砍死这个小子,然后再和你打一场,或许能冲得出去也说不定。”“等等。”书生打断了他的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刘修:“你拿什么保证?”刘修站了起来,正了正衣冠,表情严肃,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的话,就是保证。,!。
第221章 文武分途
那书生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慢慢的松开了孩子,将他向前轻轻的一推。大汉吓了一跳,出口要喊,那个已经醒过来的年轻人拉了拉他的袖子,强忍着痛苦之sè,摇了摇头。
那孩子虽然惊hún未定,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身子还有些颤抖,却坚持着没有摔倒,他看看刘修,又看看那个书生,似乎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安全了。
“我们反正也没有活路了,暂且信你这一回。”书生咬牙说道:“人在做,天在看,你要是违背誓言,我就是做了孤hún野鬼,也不会放过你。”
刘修点点头:“我,涿郡涿县人,姓刘名修,字德然。”
那书生绷紧的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顿川凌浩,字中平。”
年轻人扶着大汉站了起来,用力tǐng起了xiōng膛,哑声道:“汝南李俊,字逸风。”
刘修一一见礼,又看向那个大汉,大汉有些局促,tiǎn了tiǎn有些干裂的嘴chún“长沙周鸣,字…字勇达。”他看了一眼书生,嘴角咧了咧,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凌兄帮着起的。”
刘修笑了,蹲下身子,抹去那孩子脸上的泪水:“能走吗?”
那孩子渐渐停止了抽泣,用力的点点头:“能。”
“那好,我们出去。”刘修拉起化的手,拉开门,缓步走了出去。门外的人一听到门响,个个紧张起来,绷紧了身子,就连许诸和张飞脸上都lù出了担心的神sè。等他们看到刘修带着毫发无伤的孩子走了出来,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的笑了。
“把这三个人带回平乐馆。”刘修对拥上前来的许措说“他们现在都是我北军的人了,是我的亲卫营,也是你的属下,你要好好调教他们。”
许诸一愣,随即如释重负,和李逸风交换了个眼神,用肩膀碰了碰他。李逸风尴尬的笑了,周鸣张了张嘴,准备上来和许储寒喧,可是一看四周如临大敌的士卒,又忍住了。凌浩又恢复了那副死人样,像是有人欠了他一大笔钱似的,看谁都看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