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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雁门西行,在君子津渡过黄河,便到了西河郡,离南匈奴的驻牧地美稷不远了,这里已经是内méng古高原的南界,美稷的地点相当于后世的准格尔旗,这是一片水草丰茂的河谷地,作为汉朝收容匈奴人的收容所已经上百年了。
使匈奴中郎将田宴派来了安集掾史张修迎接刘修,同行的还有南匈奴单于派来的左贤王呼征,呼征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手下二百骑也是膘肥体壮,威风凛凛口相比之下,张修和他手下的五十个汉军就有些寒酸了,不仅衣甲陈旧,连胯下的战马都瘦弱不堪,没什么精神,和匈奴人走在一起简直像叫花子。
刘修早就听王允说过北疆的情况不容乐观,可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惨。匈奴人走到汉地来避难的,现在倒好,主人家过得比客人还惨,难怪后来匈奴人会起轻视之心。
王允冷眼旁观,刘表却皱了皱眉,有些不安。刘修这次以长水校尉的身份只带着长水营出征,天子没有给他专门派一个监军,他就兼领了监军的身份。一路上,他一直保持着中立,既不和袁绍走得太近,也不帮着刘修应付袁绍,王允出现在刘修身边以后,他也同样处理。
但是现在看到汉军和匈奴人境况的悬殊这么大,他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匈奴人如今遍布北疆,大汉强大的时候,他们是大汉的看门狗,大汉衰弱了,他们会不会变成吃人的狼?
对王允表现出来的态度,刘表很不赞同,他第一次觉得王允作为并州名士,世家子弟,在这件事上缺毛应有的眼光和见识。
到了美稷之后,田晏和南匈奴屠特若尸逐就单于出迎,单于是个近六十的匈奴汉子,长得非常壮实,上马下马的动作很利落,看得出来身体很好。他穿着厚厚的毛皮,却敞着怀,lù出结实的xiōng膛,笑起来声音非常响亮。
“大人远来辛苦,请里面坐!”单于行了礼之后,热情的走上前来,准备要挽刘修的手。刘修抬起手臂挡在嘴前轻咳了一声,不动声sè的让开了单于的手,刘表上前一步,拦在单于面前,沉声道:“陛下有诌。”
单于一愣,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田晏却心知肚明,立刻liáo起衣甲,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双手分开,伏在地上。如今是寒冬腊月,美稷早就下过好几场雪,地上被纷乱的马蹄踩成了雪泥,又脏又冷。单于穿着漂亮的皮袄皮kù,有些舍不得弄脏,可是一看刘表手中的节,再看看刘修面无表情的脸,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燎起衣摆跪了下去。
刘表松了一口气,将天子嘉奖单于的诌书读了一遍,勉励他配合刘修行动,反击鲜卑人,同时又赐了一些御用物品。
单于大喜,这时也不介意衣服脏不脏了,换了一副笑脸,很主动的说道:“大皇帝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匈奴人承méng汉朝大皇帝的恩赐,能在美稷住着,大皇帝每年还要赏那么多钱财礼物,我们应该为大皇帝分忧啊。大人,我儿子本来已经要起程赶往京城拜见大皇帝,就是因为听说大人来了,他一定要见见大人,这才耽搁了时间。”
大汉有惯例,匈奴人每年岁末都要派一个shì子,由使匈奴中郎将派一个从事护送入朝朝奉,这个shì子要在洛阳呆一年,直到下一年由另一个shì子换回来,实际上就是人质。今年即将入朝的shì子就是呼征,呼征是单于的长子,很可能是下一任的单于。
“惭愧惭愧。”刘修一路上还真对呼征没太注意,只觉得这家伙蛮壮实的,但是也很骄傲,没想到他马上就要入朝了,只是因为影仰自己才拖延了时间。至于这里面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他也不太敢肯定。
单于哈哈大笑,重新上前请刘修入营,这次刘修没有拒绝,和单于互挽着手臂进了大帐。单于设宴为刘修接风。他在席中说,自从入塞居住以来,我们一直就是汉人的好朋友,无数次一起出塞攻击鲜卑人,我儿子呼征和槐纵交过手,对槐纵非常佩服,听说大人生擒了槐纵,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刘修这才明白,他哈哈大笑,把楼麓拉到跟前对呼征说,我是生擒过槐纵,可是真正杀了槐纵的英雄却是这位来自白山的英雄,你应该景仰他才是。他是上谷乌桓大人难楼的儿子,现在是看的亲卫骑司马。
楼麓既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连连谦虚口呼征大惊失sè,楼麓是上谷乌桓大人的儿子,居然给刘修做亲卫骑司马?单于也有些吃惊不已,不敢相信刘修的话,直到楼麓把头上的头盔摘掉,lù出毙头,他们才将信将疑。
楼麓有些小jī动,把当日宁城一战说了一遍,对刘修大夸特夸,匈奴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特别是对刘修临阵斩杀窦归一事,他们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窦归的祖父窦统做过雁门太守,和单于并肩作战过,单于对窦统的印象非常深,一直以为世家子弟是高高在上,不可战胜的,没想到居然被刘修打处落花流水。
匈奴人看向刘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敬畏。
宴后,刘修请田晏喝茶,问起了美稷的情况。田晏连连摇头:“太难了,我都快撑不住了。”
刘修示意他详细说说。
田晏说,今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本来呢,匈奴人是来逃难的客人,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可是现在呢,主人穷得没饭吃了,来逃难的客人却越养越肥。你知道并州有多少人吗?并州总共不到六七十万人口,而且几乎都集中在上党、太原、雁门三郡。美稷属西河,西河一郡才两万人,而仅是在美稷的匈奴人就有五万多,他们驻在五原、朔方各郡的人总共加起来近五十万,比汉人只多不少,你说这几个郡究竟谁是主人?我现在之所以还能凭着这千把兵镇住匈奴人,一方面是有曼柏的度辽将他们迟早会生变的。
根据我从安集掾史张修那儿得来的消息,单于的儿子呼征好象听到了什么风声,对张修他们很不客气,如果让他到洛阳走一圈,等他了解了洛阳的实际情况,到时候他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田晏忧心冲冲,唉声叹气。
刘修mō着下巴沉思不语口到了美稷,他不过走了半个并州,可是情况已经让他很惊心了。他从上党、太原、雁门一路走过来,还没有威觉到匈奴人有那么多,可走到了西河,再听田晏这么一说,他知道情况非常严峻。说得难听点,由此向北,与其说那几个郡还是大汉的地盘,不如说是匈奴人的地盘,匈奴人已经实际控制了那些地方。
“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刘修对王允和刘表、袁绍、韩遂等人说道。这四个人都是读过书的,相对来说见识要高明一些,也许能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王允不吭声,平静的喝着茶。刘表也不说话,但是脸sè相对来说比较沉重一些。他本来就有所担心,现在听了田晏这么一说,担忧更深一层口袁绍和韩遂低着头,各想各的心思。
刘修的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王允的脸上,心里非常不高兴。王允已经做了好几年的州别驾从事,他对这些情况不可能不熟悉,先前不提醒,现在不出声,说明他一直在考验自己,甚至可以说,他一直在看他的笑话。至于刘表,他虽然是个主记,只管些文书来往,其实他还是个监军,不方便发表言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袁绍和韩遂大概也有着自己的心思,袁绍的想法应该和王允差不多,而韩遂是凉州人,他应该有所想法,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不想说。
“看来大家还没有成熟的意见,那就先考虑一下,什么时候想和我说再来吧。”刘修没有勉强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散了。
王允有些意外,有些诧异的看了刘修一眼正好迎上了刘修冷峻的目光,他下意识的闪了一下又示威似的看了回去,嘴角还有意无意的挑了挑,然后拱手施了一礼,转身出了门。
袁绍和刘表先后出了门,韩遂留在最后他想了想:“大人,我有些愚见,但尚未思虑周全,请容我思量几天届时再献与大人。”
“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看来一点没错。”刘修浅笑着拍了拍韩遂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担心。
韩遂心中一热,连忙再拜,又向田晏施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你这几个司马,各怀鬼胎啊。”田晏呷着茶,戏谑的对刘修说道:“读书人就是心眼儿太多,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口不像我们手下那些粗汉只要一顿拳脚,全都老实了。”
刘修笑笑没说话,心道你那是简单,可是你没想想段颅在军中那么威风,到了朝堂上却差点被人玩死,刀当然不能放拳头也要硬可是光有拳头和刀是成不了事的。
“我要征兵,你看怎么合适?”刘修直截了当的说道。
“征兵你养得活吗?”田晏反问道。
“我既然敢来,当然有我的把握。”刘修不动声sè的说道:“但是,我不想再像雁门和太原那样征兵,那些人最后能不能听我的,我都搞不清。”
田晏也笑了,刘修手下有八百新征的兵,只是在他看来,这些人大概听王允的更多于听他刘修的。他揪着颌下乱糟糟的胡须,轻描淡写的说道:“这还不简单,到五原、朔方那边去征,那里没什么大的家族,不会有人和你夺权。”
“那边人口那么少,能征到兵吗?”
“哈哈哈……”田晏忍不住放声大笑,他拍着刘修的肩膀说:“那边呢,种地的百姓是不多,可是马贼多,你要是能把这些马贼给收编了,别说是五千人,就是一万人都没问题。这些马贼常年在草原上打劫,不仅劫过路的商旅,就是落单的鲜卑人他们都敢劫,骑术、武技都是没话说的,地形也熟悉,只要你能制得住他们,养得起,这些人都是好兵。”
刘修想起了阎柔,心道这的确倒是个法子。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钱粮,天子是给了一百万石米,又让曹操做运输大队长了,可是全靠外地转运终究也不是个事,如何才能做到本地解决才是正理。看来这次到北边不光要看看边境的形势,更重要的是要找到合适的屯田地点。
一想到屯田,有件事他还是很欣慰的。在他的印象中,山西是黄土高原,遍地黄土,满眼沟壑,可走到目前为止,他看到景像却与记忆中的相差甚远。并州虽然山多、丘陵多,真正适合耕种的土地有限,但是水土流失还远没有那么严重,到处是青山绿水,沙漠非常少,只有零零星星的一点,不少地方很适合放牧,是个养马的好地方。
可惜的是,这么好的地方,现在却大部分成了匈奴人的牧马场。
山西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左控河北,右控河西、关中,背靠méng古高原,面临黄河天险,易守难攻,此前晋国雄起,楚人不敢北向,三家分晋,魏赵也一直是秦人的心腹大患,后世李渊就是从太原起家,建立了大唐帝国。中原掌握了山西,就是扼住了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南下的咽喉,游牧民族一旦攻占了山西,取洛阳就易如反掌。
怎么才能把这么好的土地控制在自己手里,对刘修来说,这不仅是一个迫在眉睫的生存问题,更是一个关系到后世子孙的战略问题。
“把曹洪叫来。”刘修对郝昭说道。
郝昭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时间不长,他又急匆匆的跑回来了:“大人,曹大人和匈奴人吵起来了。”
刘修一愣,曹洪这个人向来是求财不求气,虽然小气,但很少和人发生争吵口怎么一到美稷,他倒先和匈奴人发生了冲突?(未完待续。)军营,和西河派来协助的西河长史所领的两千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匈奴人mō不清我们大汉的底细,如果让他们知道大汉已经衰弱到这个他们迟早会生变的。
根据我从安集掾史张修那儿得来的消息,单于的儿子呼征好象听到了什么风声,对张修他们很不客气,如果让他到洛阳走一圈,等他了解了洛阳的实际情况,到时候他还会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田晏忧心冲冲,唉声叹气。
刘修mō着下巴沉思不语口到了美稷,他不过走了半个并州,可是情况已经让他很惊心了。他从上党、太原、雁门一路走过来,还没有威觉到匈奴人有那么多,可走到了西河,再听田晏这么一说,他知道情况非常严峻。说得难听点,由此向北,与其说那几个郡还是大汉的地盘,不如说是匈奴人的地盘,匈奴人已经实际控制了那些地方。
“你们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刘修对王允和刘表、袁绍、韩遂等人说道。这四个人都是读过书的,相对来说见识要高明一些,也许能有什么启发也说不定。
王允不吭声,平静的喝着茶。刘表也不说话,但是脸sè相对来说比较沉重一些。他本来就有所担心,现在听了田晏这么一说,担忧更深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