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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段颎对羌人的反复无信一向是深恶痛绝,所以他以前每次打仗,基本都不怎么要俘虏,这一回若不是有公孙度他们这一千羽林骑兵在,这七万的俘虏起码要被他杀掉一大半,免得到时朝会里那帮子官僚又要他放了这些羌人,又成后患。
田宴和夏育是段颎的左膀右臂,上雒自是轮不到他们,两人也就只有老老实实地带人去七万俘虏里找出那些原本是豪酋首领或是勇士之类在俘虏中有些威望的羌人,送去雒阳献俘,天子虽说饶了那七万俘虏,可没打算放过这些人。
就在凉州一地的帝国军队忙着上雒阅兵的事情时,远在雒阳的刘宏此时正在办着另一件不亚于阅兵的事情,为当初死于外戚和宦官乱政时期的士人所建的庙祠终于建成,作为天子的他并不需要亲自去,不过为了弘扬此时兴起的儒家入世和积极刚烈之风,他以天子之尊亲自主持了整个仪式。
建在南宫旁的文英祠前,从各地赶来的党人和士人人声鼎沸,天子此举乃是弘扬正气之举,一扫这几十年来的妖邪气氛。随着天子诵读祭文,人群中那些年轻的太学生都是情绪渐渐高昂了起来,当听到‘以遁世为非义,故屡退而不去;以仁心为己任,虽道远而弥厉。’时,前来的士人中有不少都羞愧地低下了头,当时他们中,有不少人以拒官为荣,以示清高,可是和那些屡退而不去,最后身死的人相比,他们实在是惭愧不已。
当礼仪完成,天子离去后,那些前来的党人和士人才进入文英祠内拜祭那些死去的士人,这时候让他们惊愕的一幕发生了,谁都想不到那位名满天下的颍川名士荀爽居然跪在了文英祠李杜等人的画像前,痛哭流涕,自言惭愧,却是让前来拜祭的士人中曾经为了名声而拒绝入朝为官的人也是更加惭愧。
荀爽的哭灵和自悔,顿时在士人中引起了一阵批判以隐逸博名的风潮,当初清流对抗宦官时,曾经有一股极不好的风气,那就是不管朝廷的征劈诏令是否合理,那些以清流自居的士人统统拒绝,甚至以此自夸,一度使得孝桓皇帝末期有心为官的士人也不敢奉诏,生怕被人讥笑为和宦官同流合污,使得孝桓皇帝末期的政治更加败坏。
哭灵之后的荀爽在接到天子的征劈诏书后,不但立刻奉诏,更是自请前往凉州安抚百姓,以赎自身罪孽,接着他的几位兄弟,被世人称为荀氏八龙的其余几人也是自请去贫苦西凉边地为官,在太学生中引起了一股赞美之誉。
事实上,暗中操纵这股批判隐士和支持士人去边地为官的舆论正是刘宏,荀爽早就得了他的诏书上雒,只是一直被他藏着,直到文英祠落成,方才让他出面,来打击看似清高实则自私的士人之风。
随着荀氏八龙各自赴凉州任官,太学里的一些儒生也都是起了西去的念头,如今山东各地官吏不缺,再加上士族高门的阻碍,他们若是想做官无疑极其困难,但是山西各地则不同,尤其是凉州寡于学术的环境,使得山西各地早已不复光武皇帝以前田肥美,人殷富的风光。
刘宏要整饬边地,重新恢复关中的粮仓,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以长安为中心的山西各地经济恢复,充实人口,这就需要大批优秀的官吏,只是山东的士族高门一向轻慢山西,他也只有发动寒门士人和太学里的年轻儒生去山西各地为官。
山东各地的士族高门和豪强势力盘根错节,刘宏自问二十年内难有作为,索性选择地广人稀的山西各地做为日后帝国的中坚力量,如今凉州平定,段颎和张奂手握大军,那些和羌人暗通款曲的豪强自会收敛,正是治理的大好时机,而且山西各地以前的底子雄厚,虽然荒废了那么多年,但是只要修缮水利,引进移民,还是可以很快恢复生气的。
看着帝国地图上如今人口空旷的山西,刘宏笑了起来,既然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解决豪强兼并土地的问题,那就让产生的那些流民移民到山西,雍凉各地,重新恢复凉州作为虎视西域的战略要地的地位。只要一旦山西大治,这些得到土地的新自耕农将全部是自己最忠实的子民。
四十。京观
九月末,从凉州而来的一万雄兵在入冬前赶到了雒阳,驻扎于城外,换上武库下发的崭新盔甲武具后,由参加了逢义山之捷的羽林骑兵为先导,由北门一路而进耀兵,接受城内百姓的欢呼。
看着穿着黑色盔甲的关西大汉,雒阳城中的百姓都是大为赞叹,他们中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自从前朝孝桓皇帝以来,很少见到边地的军队上雒。
“听说天子要把这些士兵都补入亲军呢!”老百姓中不时有人窃窃私语,有些人对此感到振奋,有些人则觉得担忧,但是不论如何,每个人都是为了国家再次强盛而感到高兴。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当一万关西士兵经过太学府时,那些前来观兵的年轻太学生高唱起了从细柳营里传出的军歌。
“男儿应是重危行…羽檄争驰无少停!…气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长矢射天狼。”骑在马上的董卓也不由随着那些高歌的太学生一起哼唱了起来,只觉得这首歌真是痛快,“归来夹道万人呼,国史明标第一功!”自言自语着,董卓看向路旁欢呼的百姓,只觉得男儿生当如此。
一路南行,上雒阅兵的关西大汉们也是高唱起了这首歌,虽然他们的口音各异,可是其中蕴含的秦腔和沙场上磨砺出来的铁血让他们唱起这首军歌更加气势雄壮。
贾诩在羽林骑兵中,感受着那种欢庆的气氛,总觉得有些不习惯,而且他认为这次的胜利也不值得那么兴师动众的来庆贺,也许只要十年,羌人就会再次叛变。
南宫前的广场上,细柳营五千少年也是穿戴整齐地参加阅兵式。曹操站在队伍中,看着对面立得笔直的北军五营以及执金吾和羽林军还有那些虎贲卫,知道他们自从知道天子要校阅那些凉州士兵后,一个个都是紧张非常,听说这几日被他们的军官狠狠地操练惨了,心里都是憋着一股气,想和那些关西大汉较劲。
南宫皇城的高楼上,刘宏穿着衮服,手扶腰间的天子剑,远眺着行进而来的一万凉州士兵,他本来是想为那些阵亡的士兵建立一座武烈殿,以和南宫前的文英殿相对,不过考虑到山东士人的反应,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桩事情还是等以后帝国出兵西域,开疆扩土时再办不迟。转 载 自
打头而来的是羽林骑兵,让站立在广场两侧的皇宫宿卫军们稍稍心头舒服了一点,不过当紧随其后的一万凉州士兵踏入广场时,他们都是再次挺直了身体,所站立的阵列笔直得如同用墨斗划出的线一般。
看着广场上忽然变得微妙的局势,高楼上的刘宏心里满意,他调一万凉州精锐上雒,一来是需要这支武装力量,二来是要激起皇宫宿卫军的争胜心,这样的话,双方以后训练起来的效率会更高。
一踏入南宫,凉州士兵们立刻感觉到了一股压力,看到两侧站得笔直的士兵,这些关西大汉倒是收起了心中原先的轻慢,觉得这些能拱卫天子的关东汉子倒也不负盛名,不过他们也是不愿意在天子面前给压下一头,虽然比队列他们比不过日日训练的皇宫宿卫军,可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他们身上那股杀气却是欠缺战场磨砺的皇宫宿卫军难比的。
当皇宫宿卫军和凉州士兵暗中比拼气势的时候,细柳营的那些少年才知道自己离帝国的精锐士兵差距有多远,至少他们已经被双方的气势给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孙坚看着那些身材高大的凉州士兵从面前经过,年少的脸上满是向往,手放在腰间那把先祖传下来的短刀,暗自发誓,总有一日他会建立更大的功勋,比这些人更厉害。
骑马经过时,董卓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气息,侧头看去,只见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正用一种似乎有些挑衅意味的目光看着他和身边的士兵时,不由咧嘴一笑。
孙坚觉得自己被嘲弄了,面前这个经过的满脸虬髯的将领似乎是在讥讽他不自量力一样,‘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在校场上打败你!’孙坚咬着牙,看着那个魁梧的背影恨恨道。
陪同天子一起阅兵的百官们对于皇宫宿卫军和凉州士兵那隐隐的互相敌视感到有些不满,这些武人把这里当成什么了,是他们比武较技的校场吗!
“建公,你觉得凉州士兵如何?”刘宏回头看向身旁站着的司马防问道,他很想听听自己身边人对山西武人的看法。
“陛下,臣虽不知兵,也未上过战场,不过观凉州士兵步履沉重,行走间队列虽不齐整,但是自有一股骇人的气势,无愧身经百战之名。”说到这里,司马防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雒阳不比边关,臣恐凉州士兵未必能习惯。”
听着司马防似有所指的话语,刘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帝国的士兵若是不分地域出身,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种风格,一种是北军程不识式,一种是南军李广式,前者军纪森严,训练严格,作战时顽强坚韧,极难打垮,而后者虽纪律松弛,但感召于主将的人格魅力,作战凶悍,爆发力极强,可比起前者更易被击溃。
这一万凉州士兵算是后者,从段颎历年来的战绩就可以看出,虽然他是为羌人所惧怕的名将,可是也是吃过几次败仗,而原因便在于这种南军李广式的治兵方法,孝武皇帝时,李广一生难以封侯,除了时运不济以外,就是他麾下的士兵不如卫霍手下的士兵坚韧才让孝武皇帝不敢重用他,兵出大漠,横渡万里,只有意志坚韧的士兵才能在各种不可测的艰难环境下成就马踏匈奴的伟业。
相比之下,刘宏更喜欢北军程不识式的军队,他决定在整个帝国推广这种练兵风格,在目前的财政状况下,他虽然可以扩充两到三万的部队,但是他并不打算那样做,因为无故扩军会让士族高门和各地豪强不安,不利于稳定,倒不如用这些钱财用来训练出最强的军队和绝对忠于自己的军官团体(细柳营)。
“天子万岁!”的高呼声中,帝国的官僚和有资格前来观礼的士族高门以及豪强们再次领略了皇权的不可侵犯,此刻他们毫不怀疑那些欢呼的凉州士兵对天子的忠诚,只需要一句话,天子就能让他们把所有对抗皇权的人撕成碎片。
献俘式开始了,两千名羌人的豪酋,勇士被押着跪在了南宫的广场上,等待着汉人的天子对他们的裁决,在这一刹那,所有的人目光都看向了高楼上的天子,谁都不知道天子会如何处置这些俘虏,若是按照以前的规矩,会将其中的首领枭首示众,其余人贬为奴隶。
一时间,浩大的南宫广场顿时寂静无声,只有寒凉的秋风掠过旗帜,发出着猎猎的声音。刘宏看着那黑压压跪着的两千羌人,目光里没有怜悯,也没有痛恶,对他来说,这只是必须死的两千人而已,帝国的光荣已经被遗忘太久。
“我大汉之于夷狄,犹太阳之于列星,蛮地胡夷无不向往,然唯习吾大汉文字,从吾大汉风俗,此后胡夷方可定居;诸羌杂种不思我大汉允其内附之恩,以怨报德,抢吾大汉之地,杀吾大汉子民。…”天子的声音在风中回荡,让底下的士兵们切齿不已,细柳营中,曹操,袁绍和孙坚等人都是心中默念,看着那些跪着的羌人,目光冷冽。
“内外六夷,称兵者斩!”随着天子的最后一句话落下,下令将那两千名羌人俘虏斩杀,传首级筑京观于九边,凉州士兵们忍不住高呼起来,这样的天子才是他们心中的天子。
阅兵式后,一些帝国官僚感到了忧虑,传首级筑京观(注1)于九边,天子的做法似乎有些过于血腥了,非仁德之君所为。不过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天子这样做也算不得什么,这些年来胡人屡屡侵犯边境,掠夺百姓,不如此不足以使其知道大汉凛凛天威。
对于董卓这些山西武人来说,天子的杀伐果决,让他们觉得大为亲切,他们长年在边地和那些羌人打仗,不知道有多少袍泽死于那些降而复叛的羌人之手,自然是极为愤恨羌人,以前孝桓皇帝时,朝廷数次讲什么仁德来安抚羌人,每次他们抓到的俘虏都是放还复叛,早就让他们憋了一肚子气,这一次天子下令斩杀这两千俘虏,枭首筑京观,实在是叫他们解气得很。
注1: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四十一。日食
建宁元年,冬十月甲辰晦,日有食之。对于谶纬盛行的帝国来说,这是一起严重的上天示警事件,很快朝会上就决定各地还未判罪的囚徒,让他们用财帛来赎罪以免去刑罚。接着帝国的官僚们开始讨论谁该为此负责,在以往每次遇到这种事件时,总有大臣被免职,其中相当一部分是被政敌以此为藉口而攻讦导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