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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
卓言微微皱眉,摇头轻声道:“不会的,殿下不太了解陛下,他老人家能吞食天地,自然也能忍常人不能忍。”
秦兀然想起父皇那大秦第一忍者的诨号,差点就要笑出来,强忍道:“但愿如此吧……”卓太监没有再接话,两人想着各自地心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卓言在构思着如何保护陛下回国,路该怎么走,怎样才能不引人注意,怎样才能躲开齐军的追击……
而秦却在自伤,他觉着自己聪明绝顶、文武双全,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料,无奈生不逢时,出师未捷便被敌军俘虏,虽然暂时逃脱,但身在齐国腹地,根本无从隐匿行踪。齐国大军朝夕可至,除了束手就擒,便是自杀解脱,无论如何,满腔的抱负都要化为泡影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情到浓处,秦不禁轻声吟唱道。只是他地这番感慨,落在别人眼里,实有些无病呻吟了。
“我不甘心,我要活下去!我要回国!我要成就大业!”但秦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地世界中,白净的面容扭曲变形,双手紧紧攥着,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自知。
卓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心中却满是轻蔑之情,对于这种不知所谓的青年郎,他着实见多了。他很想对秦说一句:成亲王殿下是偶像不是榜样,少年郎还是该脚踏实地的。但估计这家伙也听不进去,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不想再跟这莫名其妙的小子待在一起,老太监轻声道:“我去外面看看,陛下要是有动静的话,麻烦殿下知会一声。”也不管秦听到没有,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卓言走到门洞外,看一眼探头探脑的兵士们,压低嗓门道:“都跟杂家到前院去。”
等到了前院,卓言让人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半,不悦道:“人都去哪了?”………
第七卷 【红色浪漫】 第五五五章 阿弥陀佛
“大伙饥肠辘辘,去找吃的去了。”有人小声回答道。
“放肆!不是让你们在这等着吗?”卓言恼火道:“把杂家话当耳旁风了?”
场中兵士们无限委屈道:“公公,我们可是老老实实待在这儿的,怎么反倒骂起我们来了?”“就是,早知这样,我们也去找吃的了,还省得挨骂。”
“一群没规矩的丘八!”卓言气急败坏道:“快把他们给杂家找回来去!我有话要讲!”
风渐渐小了。雨也渐渐停了,淅淅沥沥下着,将宁静还给了夜晚。
过了好半晌,兵士们才陆陆续续回来,看到拢着手、满面寒霜的卓公公,一个个打着饱嗝、拎着大包小包的兵士赶紧低头归队,一声都不敢吭。
待所有人都到齐,卓太监阴测测道:“方才还有没有外人进院子?”
一个领头的小声道:“按公公吩咐,俺们锁了前后门,一个都没放进来。”
“很好。”微微点头,卓太监轻声道:“先知会你们一声,圣躬安。”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省公安是个啥意思。
老太监只好降低层次道:“陛下安好。”
众人这下明白了,齐声欢呼起来。
卓太监静静的等着,等他们安静下来,才淡淡道:“在场的四十二个,杂家都知道名字。”
“劳公公记挂!”“公公好记性……”以为要论功行赏,众人着实欢喜的紧。
“你们都是救驾的功臣。”不出所料,卓太监皮笑肉不笑道:“回国之后重重有赏,虽然具体还要陛下裁断,但世袭个百户食邑是没问题的。”这足以使这群大兵变成富足的小地主,众人顿时忠心高涨。
谁知卓言话锋一转。冷冰冰道:“但是有言在先,你们须得把今晚的所见所闻烂在肚子里。只要传出一个字,对不起。四十二位黄泉路上作伴吧。”说完转身而去。只留下一句:“哦,还有你们的家人一道。”
兵士们被他连哄带吓唬,登时连话都不敢说……好半天才有人想起把包袱打开,将里面的烧鸡烤鸭炸鱼烙饼。分给没吃饭地袍泽。一边分还笑骂道:“这刘守备还真是个大户,厨房里什么都有啊……”
回到内院,见六殿下仍枯坐门前,卓太监轻声问道:“陛下宣了吗?”
摇摇头,秦小声道:“没有。一直听着呢。都没动静。”一阵发泄之后,他安静了许多,似乎还有些长进。
卓言刚要说话,却听见门内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都进来吧。”
两人神色一凛,卓言做了个请的姿势,秦赶紧起身整整衣服,轻轻推门进去。太监也跟着进去,转身关上了门。
还没回身,他便听到六殿下短促而压抑地噗嗤笑声。虽然极为细微。但他仍然听地十分清楚,心中不快道:这位爷怎么如此不懂规矩?便抬头望向陛下……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眼珠子瞪掉了!
只见一个身穿褐色僧衣,外披红色袈裟的老和尚,正闭目盘腿坐在床上,手中还捏着串念珠,看上去像模像样,颇有些有道高僧的风范。
秦歪头看他一眼,意思是:知道我笑什么了?大变活人啊!
卓言也是一阵阵想笑,但他毕竟年纪大、涵养深,还勉强能忍住。两人交换下颜色,心道:陛下莫非受刺激过大,失心疯了?不知道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一齐低着头不吭声。
“方才一阵闪电你们都听到了吗?”昭武帝地声音平淡如水,仿佛没看到两人怪异的表情……也对,人家一直是闭着眼的。
“听到了,陛下。”两人恭声回答道。
“那是玉帝对朕降下的旨意。”昭武帝苍声道:“天父说:有大难。
虽说此时人都迷信,但那仅限于下层人士,对于秦卓太监这种高高在上的阶层来说,一切怪力乱神都是拿来巩固统治地工具罢了。所以他们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不信,反而看上去比谁都虔诚。
两人齐齐跪倒,恭声道:“玉帝所言高深,唯有陛下可知。”
对他们上道很满意,但穿着袈裟地昭武帝十分入戏,语气沉痛的解释道:“天父他老人的意思是,我大秦有大难,不仅几十万深入敌境的部队要全军覆没,就连国内也要生灵涂炭,首都沦陷,亡国只在须臾之间。”
两人赶紧摆出一副惊惶的表情,连声道:“敢问陛下,玉帝可赐下解救之道?”
昭武帝沉默片刻,方缓缓颔首道:“有。”
“请陛下赐教,我等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要消弭此等弥天大难!”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每个人都演的无比认真。这也算是上层人士的潜规则吧。
“天父说我大秦必须横尸百万……”面色沉痛的皇帝陛下大喘气道:“除非……”
微微张开眼,见两人都屏住呼吸,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昭武帝才满意地点点头,缓缓道:“除非大秦之主以一身承担,方能为百万军民免祸。”说着把眼睁大,一字一句道:“朕乃大秦之主,责无旁贷!”义无反顾地样子让人感动无比。
卓言浑身一颤,膝行上前。一脸惊恐的表情十分逼真,叩首如捣蒜道:“万万不可啊!陛下!你一人身系大秦安危,怎能不爱惜自己呢?”秦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号道:“父皇啊,让儿臣代替您吧……”一不留神,便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昭武帝心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也只能往好处理解,把这话当成替父受过的意思。使劲欣慰的笑笑,一脸慈祥道:“你的孝心可嘉。但此事只能朕一人承担,其余人是不能替代的。”
说着宣一声佛号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时除了哽咽,卓言和秦再想不出更恰当的行为。
“天父引九天真火进入朕的身体。每日晨昏两次焚烧朕地五内。如是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放得解脱。”昭武帝的表情慷而慨之,着实让人钦佩无比。
这就得三千来年啊,看来是非万岁爷莫属了。俺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是想替都替不了啊!两人泪眼朦胧,一抽一抽的听皇帝继续胡说八道:“朕已经接受天父剃度,削发为僧,在这期间清心寡欲、持戒修行、为天下苍生祈福、为我大秦消灾!”
“陛下仁慈……”两人五体投地,高声唱诵道:“我等愿为陛下护法!”意思是认可了皇帝地说法。并表示会帮着他一道糊弄人。
卓言和秦都是有见地地。当看到自己苦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居然被陛下一番装神弄鬼的糊弄过去,对皇帝陛下的佩服简直如黄河之水一般,滔滔不绝。
这法子好啊,不仅解释了光头地来由,还能挣个为民剃度的好名声,
甚至连以后露出纹身都可以说是修行的结果,绝对称得上是一箭数雕、一石数鸟!
对皇帝陛下搞出这套说辞,他们也是真心欢迎的。不说回国以后便是救驾护驾的功臣这种后话。单说现在战俘们地军心急需凝聚、斗志继续点燃,非得靠一个光辉照人地陛下才成……哪怕是已经变成和尚的皇帝。
而不是那个艺术品一般的裸男。
既然认可了陛下的方案。两人就得帮着找找毛病,出谋完善一下……
“父皇,孩儿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年轻人反应快,秦已经看出问题来了。
“这里只有你我三人,绝不会传到第四人耳中,”昭武帝半是宽慰半是警告道:“所以在此但讲无妨。”
得到皇帝的许可,秦便不再客气,一掌见血道:“玉帝不是咱们东方的天帝吗?怎么会让父皇拜在西方阿弥陀佛的门下呢?”这话还是委婉了,若是丝毫不加修饰便是……玉帝可是道教中的人物,怎能剃度您老当当和尚呢?要当也得是道士吧?
仓促之间,能克服心灵的伤痛,想出这么个辙,已经是不容易了,有漏洞总是难免地。昭武帝寻思一会,斟酌道:“这个问题……不难理解。朕乃天子,便是天庭地太子,行刑的神仙难免会不忍下手,给天父落下个徇私地污名,那不就成了朕的罪过?”
昭武帝也佩服自己着实能掰,胸有成竹的接着道:“做儿子的必须维护父亲的名誉;做臣子的必须帮君主远离诽谤!所以朕主动要求拜在西方佛祖门下,跟着阿弥陀佛在世修行,尔等可明白了?”不止是解释,还有告诫两人的成分在里面。
虽然有点绕,但好歹也是个说法,秦点头道:“儿臣明白了,定然向父皇学习。”
按下葫芦浮起瓢,秦刚住嘴,卓言又小声道:“陛下,为何剃度还要眉毛胡子都剃掉?”
这不是难为我吗?昭武帝暗叹道,面上却微笑道:“这是六根清净大宏愿,斩断一切烦恼丝的意思,你懂了吗?”卓言点点头,表示服了。
“那以后儿臣该如何称呼父皇?”秦轻声道:“还是一切照旧吗?儿臣可听说高僧都是斩断俗世尘缘的。”
这孩子事儿真多。昭武帝暗骂一声,宝相庄严道:“佛祖已经为朕摩顶加持,并赐法号昭武上仙禅师,你等称呼朕法师便可。”
两人点点头,恭声道:“法师。”昭武帝点点头,算是认可了。
卓言又道:“那陛下的自称是否应该改为贫僧或者老衲更恰当?”
“朕……哦,贫僧听你的就是。”一不用朕之后,昭武禅师的气势顿时大减。
“父皇,呃。法师,儿臣看着庙里的大师头上都有戒疤,”两人提意见上瘾。竟然开始琢磨着给皇帝脑袋上点香疤了。
“放肆!”昭武禅师终于忍无可忍。狭长的双目微微眯起道:“就当贫僧受戒在心吧。”没有眉毛之后,光头的皇帝和尚,看上去凶悍了很多,吓得两人赶紧磕头请罪。“起来吧。”昭武禅师淡淡道:“还有没有要问的?”见两人摇头。他坐正身子道:“那好,朕来问。”
“陛下请讲。”两人齐声道。
“这离着大名府多远?”昭武帝轻声问道。
“来前老奴记着路,大概二百五十里。”卓言小声道。
“那大名府的大军,最快多长时间到这里?”昭武帝眯眼垂询道。
“这边报过去就得一天,那边大军准备起来。怎么也得两天。路上怎么也得再耽误个五天。”卓言胸有成竹道:“八天之内应该不会有大军出现,我们要面对地,不过是夏津县城里的三千齐兵。”
“最近的农场在哪里?”昭武禅师沉声问呢:“有没有抓到俘虏?审问一下,齐国军垦地农场都在什么地方?”
“陛下要解救我们地战俘?”卓言轻声问道。
“他们都是因为朕而被俘的,贫僧有义务把他们解救出来。”昭武禅师面色坚毅道:“而且我们的人数不够,若不采用这种法子,连那三千人也对付不了。”
“老奴这就下去看看。”见陛下主意已定,卓言不复多言,开始抓紧操持起来:“可别让他们都给宰了。”说完便起身告退。屋里只剩下昭武禅师和秦父子两人。气氛却并不比方才融洽……
昭武帝一双眼睛闪着幽幽的光。毒蛇一般盯着自己地儿子,把秦看的浑身不自在。
刚要找个由头躲开。却听皇帝淡淡道:“很好笑吗?”
秦被皇帝问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