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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武看了军图之后,当下笑道:“主上,种家军虽颇有威名。可他西北边军,不习水战,却也是同样有名。而我军二龙山将领,虽然少习水战。可主上南下收服的军兵,却多精通水性。若相战,我军必胜。何况,我军如今只需固守。以之形成南北对持之局,消化安稳我军于南方之根基。而那种师道却要急于进攻,这优劣之势,更为明显。以我之见,若那种家军能等的起半年,集训军兵熟悉水战,也许尚能与我军一战,否则,他若于十日内出兵,则必败无疑。”
而此时,金陵原大宋水军统领刘梦龙,早已在跟随李民剿灭梁山之际,就在那高俅的压力下,写了投名状,成为了李民的暗中人马,此时,李民起兵,这刘梦龙也应声献出金陵,成了李民军金陵水军总司令。此时的军事会议上,也有这刘梦龙一席地位。刘梦龙听闻朱武之言,当即赞同的说道:“总参大人所言极是。那种家军虽有名望,可若敢打我金陵,我刘梦龙敢对主上作保,必要其来的去不得。”
李民对这刘梦龙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知道其水军训练的不错。如今手下有三万水军,三百大船。尽是训练精锐,装备齐全之师。当下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而此时对岸的种师道,真地是如同坐腊一般。
没办法,种师道真是把问题想的简单了,自以为有了赵佶的圣旨,受命平定江南,就可以随意差调地方军马了,可实际上,哪有那么轻松?
且不说当今大宋对军队的防范,远胜于防贼,手续不全,根本调不得兵。单是种师道的身份,那也比不得高俅、童贯等。
虽然种师道的军阶不小,种家军的威名更是威震西北,举国皆知。可他这种新进之将门,也是受大宋军内其他将领敌视的。
不比那高俅、童贯等,乃是权臣。凶威赫赫,一纸令下,地方大员都要巴结。那种师道的名声不小,可他那管得了其他地方的将领升迁,生死。那凶威,自然连个毛都比不上。
地方将领若是听,那也是本着为国之心,敬重他种家军的威名,忠义。不听,种师道也是连屁的办法也没有。比不得童贯、高俅,一纸令下,若是敢不听,那随后就是小鞋一双双地,就是不死,也要丢官罢职。
故此,种师道向地方调集船只,本就有着先天的难度。可种师道心急之下,又忘了向那传令的中军说个明白。那几个传令的中军,在西北一带,早被地方敬重惯了,整日里只知种家军乃是大宋栋梁,这大宋的安危,都是靠了种家军的存在而得。却忘了,种家军也是大宋的军队之一。他们到扬州,淮安等地征集地方水军,自然态度嚣张了一些。
而那些大宋地方的将领,而今真正为国的,本就不多,再遇上种师道派出的那几个中军的跋扈,自然也就不鸟这种师道了。只是一句:“东南动乱,贼寇猖獗。守土有责,无圣喻不敢擅离。”就把种师道的那几个中军传令官给打发了。
时至今日,种师道只是调集不到二三十艘的中小船只。这些船只,就算是运输种师道的种家军,那都费劲。何况还要防范李民金陵水军的袭击呢?
种师道真的是有心把水军凑齐了,在训练上几个月,待他种家军的将士都习惯了水战,再出兵过江讨伐李民。可问题是,这些日子以来,种师道按兵不动,已是一连接到了两道圣喻的训斥。
这种师道可是没有童贯那样,有着蔡京、梁师成说情,那赵佶一心怕着李民,他哪里管什么西北种家军会不会什么水战。对那赵佶来说,几万的军兵,那就是一串串的数字,这么多的军兵到了金陵,却停军不前,那就是有问题,那就是畏战。
这种师道军略虽然不错,却是架不住圣喻的训斥,督促。
最终,种师道发狠之下,派出王进,领八千骠骑军,飞驰扬州,直接绑了那扬州水军统领赵得胜,夺了两百大船,意图强攻金陵。
在种师道看来,虽然他种家军不熟水战,可李民本是青州出来的,也未必熟悉水战,却是两兑了。何况,李民立根青州,却在东南起兵,其根基必然不稳,拖得久了,反倒容易让李民军民一心,久之也更不好打。
故此,种师道在赵佶圣喻的训斥下,权衡再三,终于也不等赵佶派发十二道金牌,就在夺取了扬州水军之后,督军渡江了。
这段时间,正好不超过朱武预计的十天之期。
李民得报后。满营众将,尽皆欢心,意图好好的打上一场。要知道,种家军可是不比其他土鸡瓦狗,那可是大宋的王牌军队。尤其是占有这般天时地利的情况下,不好好的打上一大胜仗,那可是要抱恨终生的啊。
只不过,满营众将当中,却有一人闷闷不乐。
李民只是眼光略微一扫,就发觉了这个异样。李民当即奇怪问道:“鲁大哥何以忧愁?”
鲁智深当即叹道:“主上,洒家原本在那老种经略相公门下当差。而今与之对敌,心有不忍。故有落悸,主上莫怪。”
李民闻言,心中雪亮。知道鲁智深乃是忠义念旧之人,不忍同旧主对阵。当下正色说道:“鲁大哥何不早说。那种家军,为国御敌,薄有名望,本尊皆是敬重。若非他听令昏君、奸贼,来征讨我军,我又何尝愿与之为敌。鲁大哥且放心。此战无需鲁大哥出阵,鲁大哥只需镇守本城就是。待我军胜了那种家军,将其拿下,本尊也绝对不擅自杀戮。即使不能将之劝降,也必遣一院落,好生供养,待天下太平时,任其为官,或是逍遥一方。”
鲁智深闻言,心中大悦,当即谢过了李民。而余者众将,也是感李民仁义。
而那刘梦龙,更是斗志昂扬地请令道:“主上!臣请令一战。若不得胜,请斩某头!”
李民当即一笑道:“此阵!我军必胜!哪里斩得了你头。也罢!本尊就准了你,此功让予你立。本尊于这城内,给你准备庆功宴就是。”
李民的豪气,当即让众将振奋。刘梦龙更是高声喝道:“主上且等某之喜讯。”说罢,刘梦龙随即领了将令,点水军三万,大船两百,小船三百,开出了水寨,径直向那渡江而来的种家军截击而去。
此时,那种师道正自站在船头督阵。眼看金陵水寨涌出无数大船,遮蔽江面,当即暗叫苦也。
要知道,如今的种家军,站在这船上,那几乎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能打水战?而那从扬州夺来的水军,本身都不怎么服他种师道,只是在他种师道的奇袭以及军威下,不得不屈服了。这要是打起来如何能尽心?
尤其是,种家军的王牌主力骠骑军,更是在这船上撒不开脚步。而没有了坐骑的骑军,却是连步军都不如。最少步军上了船还能勉强当水军用,这骑军平日里靠的却是重甲,这没有了坐骑,连移动都费劲,入水更是直接沉底,在这水面上连一成的战力都发挥不出来。
此等因素,种师道皆是早知,只是想我不行,李民也未必行,想打李民一个措手不及,来一把投机罢了。
可如今,虽说还没有交战。可只看那金陵水寨中冲出的大小船只,错落有致,大船齐行如城郭,小船穿插如星梭。别的不说,只是这水上行船的能力,那就远胜他们种家军这水上的两脚虾。
种师道当即还没打,就已经连声传令撤军了。
此却是种师道不熟悉水战了。此时的种师道若是熟悉水战,即使是明知不敌敌军水军,那也没有调头返回的道理,而是应顺着水势,直接急冲而下。如此,若是刘梦龙敢以船只拦截,只是撞也能撞毁刘梦龙船只大半。而刘梦龙若是不敢拦截,种师道也正好借势冲出拦截,顺流而下,待远处停船上岸,却也能无损。
只是,种师道临阵经验实在太丰富了,丰富到都成了条件反射的程度,却忘了,那陕北高地之上,他种家军与西夏军作战,打游击,打骚扰,转退如意,那自是没有什么问题,他种师道一声令下,自是可以如臂使指,进退有心。
可这长江之上,船只顺流而行,那是快捷无比,可若是逆流,或者是转向,那可是费老劲了。没有拉纤的,只是靠着水手划行,若不是精锐,那就只能是开玩笑了。
而且,即使是精锐,水面上转向,那也是要考虑船只间距,以及传令小船逐一通知而后逐一转向等等问题的。
这种师道虽然是大将,名将,可却是没指挥过船只水战,慌急之中哪里想到这些,只以为自家的军令传出,自家的部下,自然如往常一般的就能做到令行禁止了。
可谁想,虽然那些得知种师道军令的种家军班底,很是认真严格的执行了种师道的军令,甚至以刀枪逼得那些扬州水军也不得不照着种师道的军令行事。可那船只在这长江之上,却是哪里管谁的军令,只要你不依着这长江水性来,他立马就要给你一个样看看。
故此,还不等刘梦龙的军船靠近,这骤然转向的船只,已经是在长江水流的带动下,乱了方向,刹那间,互相碰撞者有之,就此翻船者有之。那真是不战自乱,乱成了一团。
眼看如此情况。刘梦龙苦笑不已,反倒不敢靠前了。如此混乱,那还用得着他刘梦龙出手啊。反之,他刘梦龙若是靠前,此等混乱之下,他刘梦龙的船只再被那乱撞的船只撞翻几艘,他刘梦龙岂不是要遭人笑柄。何况,长江沉船之际,最忌船只靠近,那下沉的船只带动的水流乱势,任是再好的水手,也是头痛,而那半掩在江中的沉船孤帆,更是有可能把不知靠近的船只船底戳破。此时靠近,那绝对是自寻倒霉。
不过,刘梦龙的大船虽然不敢靠近,可刘梦龙的那三百小船,却没有这些问题。
那些小船,全都是无帆之船,船小好调头不说,更是全靠水手划水行进。训练的久了,这长江上下游荡,那却是自在的很。即使有沉船乱了水路,那些小船也可绕开。
而至于战斗力,这些小船,那可全都是平底的艨艟斗舰。船头前有三尺的狼牙钉叉,可直接撞入敌舰船帮,牢牢的连接一处,而船上船头的位置,更有一人高的女墙,可为船上军兵遮挡弓箭。
其船上,更可乘军兵五十,皆是前胸挂牛皮厚甲,后背光膀子的猛士,各拿一把战斧。只待小船船头的狼牙钉叉插到敌军船帮上,那就立即推到女墙成船板,直接强占敌舰。
而且,这等小船,与同等船只对敌不说,对上大船,那从来都没有一支单上的,从来都是五六艘围冲一艘,几百个斧手冲上去,那就是一通乱砍,任是何等的船只,也是立时溃散。
故此,刘梦龙的水军,虽然是以大船为城郭,压住水军阵势,可真正的攻打,却是这些小船的猛士。而至于刘梦龙的大船,除了三层箭楼的弓箭支援外,也就是船首的两支拍杆,以及船帮两侧的八支拍杆还有些威力。
此时,刘梦龙把小船一放,种师道就更受不得了。
原本没人攻打,那还乱这呢。这些小船一上,全都是围着外围无事的船打,三两下就是一艘,逼得那些外围的船只,更是涣乱的乱窜,却是更加碰撞了内里的船只。
而此时种师道,虽然已经知晓自家的命令传错了,也有心与刘梦龙的船队拼了,可乱势已成,没有了传令的小船往返,这乱糟糟的江面上,要想把军令通传出自身所坐大船之外,那真是太不容易了。
好在,种师道自身乘坐的大船,甚是精良,其水手也皆是精锐,命令通行又早,却是没有被后续的乱局缠上,慌乱的靠了岸。
最终,种师道抢夺来的扬州水军两百大船,也只有十几艘平安靠岸,余者,不是自相撞沉,就是被刘梦龙的斗舰俘获。
幸好,种师道心疼他那王牌骠骑军离不得马,却是让骠骑军留守了北岸。只待在南岸有个近身之地,再度骠骑军过江,却是让他手下的王牌军,逃过了一劫,只是大多的扬州水军,以及部分的种家军步军,折损在这里。
可就这,那也是够让种师道心疼的了。尤其是没有了水军,且不说这些水军乃是他夺来的,不好向朝廷交代,单说没有了水军,他今后如何过江,那也一个天大的问题。
若是过不了江,自然也就讨伐不了李民,那皇上岂能饶得了他,那童贯又岂能不给他种家军来个落井下石?
可就在种师道心痛叹息之时,那刘梦龙扫荡了江面残局,却觉得如此胜利,却是那种师道无能,显不出他刘梦龙的本事,眼见种师道上岸的军兵不多,却是狠了心,想要一举活捉了种师道!
第十五卷 第二十四回 兵不厌诈
“杀啊!莫要跑了种师道!”“活捉种师道!”
百十艘艨艟斗舰的军兵,径直把战船冲划到河滩上,各自踊跃的跳下浅滩,冲向种师道的残兵。
远看围拢来的追兵,种师道真有一种龙困浅滩遭虾戏的感觉。想他堂堂种师道,西北边陲一提姓名,哪个不敬重几分,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