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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居然是紧锁着的。
“这点伎俩就想困住我们?”载狞笑着,大吼,“来人,把门撞开。”
“嘿,嘿!”大内地宫门自然是厚重,但也架不住人多,几十人冲击之下,大门紧紧摇晃了几下便被冲开了,“杀呀!”载就要冲杀进去。
几十人刚刚涌进大门,还没有分清楚东南西北之时,突然“咚”地一声,一发照明弹在众人头顶处炸响,“哗”一声,照明弹绽放开来,划出了炫目的白光,将方圆数百米之内的一切物事照耀得清清楚楚。
“啊!”载和乱党众人的眼睛一下子如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怔在了当场,过了一会,等他们适应眼前的情形时,上百张口同时发出“啊!”声,个个呆若木鸡。
借着照明弹的照亮,只见200开外,禁卫军早就用垒起了简易工事,重机枪大张着口子,虎视眈眈地对准从大门口冲进来的乱党——这哪里是已经兵力空虚、连连中招的大内,这分明是严阵以待、等人送死的修罗场。
还没等众人想明白为什么设想与现实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差时,对面的舒清阿已经叩响了手中的手枪:“开火!”
“突突突!”、“哒哒哒”、“啪啪”对面阵地上子弹如飞蝗般扑来,目标直奔在宫门处的乱党,颗颗咬肉,粒粒中靶。
“啊……”在火力网的围剿之下,几十人猝不及防,当场就被打瘫在地,为他们的野心和贪婪付出了可耻的代价。
“卧倒。”载饶是反应迅速,右腿、左臂上还是中了两枪,趴倒在地,血汨汨地往外涌,钻心的疼痛让他差点昏死过去。
“完了!”这是所有人脑海中涌现上来的念头,可惜,太晚了,太晚了。
宫门处是一大片开阔地,根本无险可守,在第一轮火力突袭中侥幸未毙命的乱党在趴倒之后,仍然面临着如大雨瓢泼般的子弹,再怎么多,也无非是多了几条冤魂罢了。有些人见不是头,转身就想往后跑,但只要身子一站起来,便被蜂拥而至的子弹打成蜂窝状,哪里还有活命的可能。
载已经绝望了,他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的鲜血和精力在一点一滴地往外泄,“悔啊……”这是他脑袋里此时才涌现出来的念头,可惜,太晚了,太晚了。
“杀呀!”对面一片呐喊,接连三轮火力攻击之后,整个宫门附近除了少数几个奄奄一息的乱党之外,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世铎和川岛等人寄予厚望的冲击行动还没来得及拉开帷幕便已经收场……
第三卷
第九十二章 … 善后处理
怎么会这样?”世铎喃喃自语,浑身无力地瘫倒在椅
王府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如狼似虎的禁卫军,间或还夹杂着哭声。
“怎么会这样?”孙传芳轻蔑地一笑,“那要问你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们在骗我,在骗我!”世铎声嘶力竭,几欲抓狂。
“世铎,仍做白日梦?”抬眼望去,出声的却是随后进来的善耆。
“你……你……”世铎浑身颤抖,指着善耆的鼻子痛骂,“原来是你这个不争气的,算我瞎了眼,算我……”
“你的眼本来就是瞎的,看不清大势所在么?”
“哈哈哈哈,善耆,你以为出卖了老夫你就可以幸免了?做梦,做梦!”世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青筋暴跳,每说一句都要付出极大的力气
“梦不梦是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
“我要见皇上,见皇上……”世铎忽地挣扎起来,“你们这帮小人,小人。”
“死到临头还在做无谓挣扎?”孙传芳怒从心头起,凑上前去,抡起巴掌,狠狠赏了对方两个老大的耳刮子,冷不防再加年老体弱,世铎一下子被打倒在地,污血顺着嘴角一直留下来,看得善耆心里一紧,却没有制止的意思,只是摇了摇头。
“打得好,打得好。善,看见了没有?看见了没有?这就是你的下场。”世铎滚翻在地。嘴里却兀自强硬,“一个小小地汉人军官都敢打我,这就是皇上所谓的改良,这就是所谓的宪政?原来只不过是让汉人爬到宗室的头上来作威作福!我们八旗的威风,我们满人的天下就这样被断送了。你以为你出卖了我就能幸免……我告诉你,你等着瞧,将来你也有被铲除的那一天,而且。你死得要比我难看一万倍……”
听得此言。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半晌无语,心事重重,投向孙传芳的目光也尤为复杂。最后只能挥挥手,示意带走。
“用不着你们动手!”冷不防间,世铎挣脱了卫兵地押解,一头撞上墙去,那劲头又狠又快。饶是旁人应变迅速,已经拉扯不住,“咚”地一声,带着花白胡子地世铎栽倒在地,墙上、脑门上满是血浆,看得人极为恶心。
善耆此时刚刚走到门口,听得后面地动静,“刷”地转过头来。已是后话了。“世铎!”
周围一片默然,看着尸体,善耆潸然泪下、身形摇动。
“生亦何苦。死亦何哀?”他喃喃地念叨着这两句,一动不动地看着禁卫军清理走了世铎的尸体,到了最后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飞奔出门。
人是会犯糊涂的,在糊涂的时候陶醉,在清醒的时候痛苦……善耆的痛苦乃至于事发前地纵容和动摇,都与这种矛盾心里有很大的干系。
同在王府上策划骚乱的川岛等人也被押解了出来。
“王爷!”
“呸,算我瞎了眼,居然交了你这个白眼狼。”善耆一看川岛,怒不可遏,“要不是你千方百计挑唆,怎会有今天?”
“王爷,成王败寇,这种话原不必说。何况,我们的事情,王爷又不是不知情,何苦这么着急就洗脱干系?”川岛讥笑着,“我川岛再没品,也不会胡乱攀咬,你就放心吧。”
川岛这么一说,所有禁卫军的目光都“刷”地投向了善耆,盯得善心惊肉跳,无法再置一词——他甚至异常后悔,为什么要接受皇帝的差事,到现场来领受这种羞辱?
“你就是川岛?”一看祸首在此,孙传芳“刷”地抽出了指挥刀。
“我就是,你就是孙传芳吧?哼哼,果然是士官学校的好学生。”望着逼近胸口的刀尖,川岛眉头都不皱一下,“我是日本人,受治外法权保护,谅你也不敢动手!”
“谁说地?”孙传芳怒从心头起,举起刀来,“嚓”地挥舞过去,旁人还没有看清楚,川岛已经“啊”地一声,像杀猪一样惨叫了起来,左侧脑袋鲜血淋漓,仔细一看,那只耳朵分明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你有治外法权了不起了?我不仅敢动手,而且敢杀你,我要一刀一刀给你长点记性,让你知道中国人地厉害……”孙传芳声色俱厉,“就凭你犯下的罪孽,死十次都不够,你等着吧!”
原本川岛说出“治外法权”几个字后身后那几个被押的日本人一脸得色,甚至隐然还有趾高气昂地感觉,但孙传芳一刀下去之后,顿时老实了许久。有个还想出头,身边的禁卫军看得大怒,有了孙传芳的榜样,一枪托就朝着对方腹部砸了下去,力道又大又狠,只听“喀喇喇”一声,肋骨断了三根,当场瘫倒在地。
孙传芳行动前就知道皇帝的意思,把掺杂其间的日本人一个不落地逮来,审讯完毕后统统弄死,让他们后悔这辈子来中国捣乱。
先出他一口鸟气再说!连带着善耆的心气也顺畅了一些。
天亮之际,早已为京师变故所惊动的荫昌、良弼等人率领驻扎城郊的禁卫军封锁住了所有城门和交通要道,连带东交民巷附近也驻扎了监视兵力。
赵秉钧指挥着巡警,和禁卫军一道,连同宗人府,开始了抓捕过程——从世铎府上搜出了联络名单和往来密信,现在按图索骥,一个个都跑不了。甚至于宗人府本身大多数人亦被牵连,抓捕一节,成了对京师宗室和觉罗的大清洗,素来跋扈的
旗被禁卫军看押地死死地,成批成批被拉出去逮捕。
养心殿里,哭声震天。阶下跪了一溜儿的人物,无不号啕大哭。
“载洵,好好好,你有本事,你要造朕地反!”
“皇阿哥,我吃了猪油蒙了心,我不是人,我……”载洵一边“噼噼啪啪”打着自己的耳光。一边痛哭流涕。“可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敢了呀!”
“老五,你怎么说?”皇帝眼光犀利,直逼载沣。
“我……我……皇阿哥。”载还没说话,人已经软在地上了——他是没有参与密谋,可眼前这架势也忒吓人了吧。
“我们阿玛就养了你这样的好儿子?”皇帝手指载洵痛骂,“前次让你查办案子,原本是给你个机会。让你历练一番,将来好大用——亏你还口口声声说要继承阿玛的遗志管海军,居然贪钱误事,那一次我忍了,想着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你变本加厉,做出这种造反谋逆的大事来,你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皇上,皇阿哥!”载涛爬上前。连连磕头。“老六为人蒙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地事情,虽然可恶。他却不是首犯,请皇上看在兄弟情分上,饶他一条性命吧。”
“载涛……唉……唉。”皇帝悲愤异常,“朕怎么就有这么不争气地兄弟?罢了,罢了,就当阿玛少生一个儿子吧!”
“圣旨下:贝勒载洵,原系醇贤亲王六子,今上之弟,此次参与谋逆,罪在不赦,不得不大义灭亲,姑念其心有悔意,仍从轻发落……废其爵位,贬为庶人,褫夺家产!”
总算保住了载洵一条性命,不惟载洵有鬼门关上走一圈地庆幸,载涛、载沣亦放宽了心,连带家里的老祖宗也不必悲痛欲绝——革爵么虽然严重,但总好过砍头,再说兄弟俱在,政治上没了前途,混口饭吃还是不成问题。
对载洵的处理奠定了对整个叛乱事件进行处理的基调,事实上,载洵并不是叛乱集团的核心成员,不但不知道世铎等人的整盘计划,甚至连有实际行动都算不上,而且还是皇帝的亲兄弟,但即便这样他也落了革爵地处分,皇帝大刀阔斧砍起其他人来就方便多了。
说到底,这不是普通的政治路线斗争,这是你死我活的皇权斗争,在中国历史上,皇帝其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唯独对于皇权却是牢牢不放,不容他人染指。不要说一大堆宗亲,李世民在玄武门时还记得李建成、李元吉是亲兄弟否?
礼亲王世铎是首恶,处理结果当然也最重——革除王爵,褫夺家产,原本还有一条是开棺戮尸的,但皇帝考虑到毕竟不太文明,便作罢了;
郑亲王、睿亲王等一干王爷参与密谋的,悉数为皇帝一网打尽——革除王爵、褫夺家产、赏白绫三尺勒令自尽。这一次叛乱的规模极大,八大亲王中除了恭亲王伟、肃亲王善耆、醇亲王载沣幸免外,其余亲、郡王几乎统统在列,一竿子扫下去,清初分封的诸王尤其是铁帽子王全部被清扫干净;
其余列入叛乱集团联络名单,为发动叛乱准备条件、摇旗呐喊、奔走串联的宗室亲贵同样受到了处分,除了个别被勒令自尽外,其余大部分都落得与载洵一样地下场,革除爵位、褫夺家产,任其自生自灭。
若是较真起来,皇帝地做法是相当仁慈的——无论哪个朝代,谋逆都是滔天大罪,不再赦免之列,很多时候一桩小小的谋逆案都会引来一大片地牵连人群,何况现在如此罪证确凿的行径呢?但皇帝先是废弃了连坐,规定罪罚只及于本身,除此之外,哪怕父子关系、兄弟关系都不必受到牵连——否则处理了载洵,连载涛、载沣都得倒霉;第二,褫夺家产虽然严厉,但前提是为家中其余成员保留了必要了生活资料,混个小康水平还是不成问题,不至于温饱无着;第三,革爵宗室的子女仍然做正常人看待,不以反贼家属对待;第四,此次叛乱中被挟裹的普通旗人,只要他们没有参与当夜的打砸抢,一律不视为有罪……
有赏必然有罚,皇帝下诏,凡在京的宗室未参与密谋的,一律晋爵一级,加发一年俸禄,凡知悉密谋但拒绝参与的加发半年俸禄,对其未曾出首指责予以豁免。很多安分守己的宗室获得了不小的好处,像贝子伦,就晋爵为贝勒,贝勒载涛晋爵为平郡王……
不过,饶是如此,京师宗室尤其是高爵位宗室大大减少,8亲王只剩下了3,10个郡王只剩下了5个,孔——皇帝将利益分配给了忠心“拥护”皇权的宗室,亦巩固了自身的地位,争取了同盟军。
以此为契机,解散全部驻京八旗便成为顺理成章的举动,皇帝用查办叛党所获的银子给每人发放了5俸禄,并计口发放了王田和旗地——皇帝用消弭高级贵族的财产为陷于贫困的普通旗人解决了出路。这样一来,每年靡费大量金钱的京师八旗军队终于轰然解散,所有旗丁化兵为民,开始了全新的生活轨迹。旗兵制度的瓦解,标志着满清入关以后建立的八旗制度全面崩溃的开始,为消融